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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扬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且看昨日风华

    以黑色为主色调,饰以金色的礼服与合众国将官礼服异曲同工,收紧的腰身和窄窄的袖子以及那精致的宝石口子都彰显着奢华,裁缝终于做出了决定,但却没有用到他华丽的剪刀,而只是调整了胸前的一枚胸章的角度,仅仅是角度!

    胸章是铜制的,上面绘制着一位手持斧头的水手,这枚胸章是纪念章,也是为爪哇海战中牺牲的水手家属筹措善款,借助宴会来‘勒索’捐款是合众国各级行政官的常用的手段,李明勋这位执政官也不会免俗。

    裁缝收拾好,然后是发型师,继而是礼仪官为李明勋选择姿态,角度、距离都是其中关窍,在得到李明勋和安化公主的认可之后,那个姿态才成为戎装凯旋图的定稿仪态,画师进来,确定了光线与配景,这才算完,未来十天,李明勋要僵硬的摆出那个仪态,供画师临摹。

    安化公主也换好了礼服,已经过二九年华的她少了些俏皮,多的是雍容华贵,李明勋看到她,眼前一亮,侍女们也纷纷夸赞,二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李明勋心道:“要是有相机,连婚纱照都省了。”

    “阁下,宴会还有一刻钟就开始了,议员们已经开始进入宴会厅了。”侍从官小心说道。

    李明勋道:“知道了,你们所有人,出去!我与公主有话说。”

    安化有些紧张起来,她后退小半步,看着所有人都走出去,呼吸更是急促,心跳加快,李明勋走过去,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柔说道:“妤姝,对不起,我们可能要成亲了。”

    (安化郡主是永历的小妹,没有降清,逃亡到了云南广南一带,病逝,当地还有皇姑节纪念这位郡主,安化的名字没查到,只能我自己取,明朝前期公主的名字是中性的,男女通用,中后期就偏女性化,而且爱用(并不是只能用)女字部首的字,也不拘泥于辈份用字(一半人用),因此取名朱妤姝,妤姝玉漱,都是公主的名字嘛)

    朱妤姝脸色一红,轻轻点点头,低声问:“为什么忽然提这件事,是因为我年纪。”

    李明勋摇摇头,挽起朱妤姝的手,说道:“我从不骗你,虽然年纪是原因,但不是主因,主因是在这个时间点,合众国的元首与大明公主的亲事对抗清御虏大业多有益处,对不起,我答应过你,只有你想嫁的时候,我们再成亲,但。”

    朱妤姝捂住了李明勋的嘴,道:“您是一国之主,本宫是大明公主,你我的婚姻从来就由不得自己,幸好我嫁的是你,明勋,我告诉,我愿意!”

    李明勋眼睛一热,感激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他拉起朱妤姝,走出了房间,光彩夺目的出现在了宴会厅之中。

    当晚的宴会很成功,李明勋得到了精致的凯旋礼,也如愿会中荷战争中战死的士兵和水手筹得了近八万两的善款,而在宴会后半段,众人闲聊之中,总会有人将一个名字与李明勋相提并论,那就是大明晋王李定国,永历六年,李明勋在南洋大胜红毛夷,而同年,李定国在大陆上两蹶名王,威震天下,一海一陆,双雄并立,自甲申国难以来,中华民族从未如此扬眉吐气,二李擎天已经是中华文明圈的一段传说。

    李明勋这两年虽然一直在南洋,却从未中断过对大陆局势的关心,他也有一丝遗憾,若能在中荷战争中速战速决,便可与这位晋王殿下携手并进,逐鹿中原,可惜的是,中荷战争拖延,李明勋失去了永历六年这段最好的机会,但好在,如今西军一脉势力正盛,倒也不算惋惜。

    宴会结束的时候,李明勋以私人身份向众人宣布了与朱妤姝的好事,得到了众人的祝福,而在第二天,合众国官何昌明带着两个年轻女子来到了李明勋的私邸,李明勋方吃过早饭,正与朱妤姝商量如何把成婚一事知会远在安龙府的永历皇帝,便是见到三人进来。

    李明勋起身,微笑说道:“劳烦官亲自来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啊。”

    何昌明微微颔首,正色道:“能够为您办理此事,也是我的荣幸,实际上,这件事的详细过程




章二 结盟
    李明勋与朱妤姝成婚,在合众国一方的法律程序就此走完,但是传统习俗上的大婚尚未完成,因此二人的婚姻暂且只是合法却并未合乎传统习俗,朱妤姝仔细的收好到手的结婚证,说道:“夫君,现在就只剩下知会皇兄,以成大婚了。”

    “当然,长兄为父,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在这方面,我请来了一位老先生为我们打理。”李明勋说道。

    这位老先生自然就是曾樱,自从隆武朝覆灭之后,曾樱便是成为了大明永历政权的驻台北的使节,这位使节着实发挥了不少作用,在合众国与琼藩、惠藩等政治势力的合作上做出不少贡献,但是随着以孙可望和李定国为首的西军掌握西南朝局,曾樱变的可有可无,其唯一的作用就是代替安化与永历联络,把安化交给的一些金银想法子送到安龙府,以免那位被架空的皇帝过的太过于艰苦。

    台北马场。

    这座马场位于台北东南的中央山脉,马场圈出了四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也是一家私有伐木场改建而来的,从高山牧场到山间盆地全然具备,可以合众国马政体系内唯一一座可以培养寒带马和热带马的马场,从欧洲、西亚和南亚引进的各色名贵马种一应俱全,除了为合众国海陆军军官提供战马、仪仗用马,还对外营业,向台北聚居的权贵们提供马匹。

    元老们用了几年时间,把骑马变成了上流社会的一种生活态度和交际方式,用向权贵商贾提供名贵马匹所得的资金,补充马场的运转。

    竹林之旁,李明勋牵马走过,他的身边有二人,一位是已近耄耋之年的曾樱,而坐在轮椅上,被侍从官推行的则是林诚,二人转过竹林,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抬头望去,李明勋那已经六岁的儿子李君度正跟着安化跑跑闹闹,二人还牵着两条宠物狗,侍从抱来一对黑白相间的萌兽,惹来阵阵欢呼。

    “那形容熊却似猫儿般温顺的瑞兽是晋王殿下送来的礼物,人言为食铁兽,史载,上古时代,蚩尤曾骑此兽与黄帝作战,如今看来,却是以讹传讹了。”曾樱微笑说道。

    “形如熊却温顺如猫,便是熊猫了。”李明勋笑呵呵的说道,他自然知道那就是一对幼年熊猫,两个只会嘤嘤嘤的萌物,只有受惊时才会发出其他叫声,却似小狗一样,汪汪汪,实在是暖化人心。

    两只熊猫在这个时代算不得什么珍贵礼物,但足以证明李定国的态度,坊间传言,合众国元首喜爱收集奇异物种,得罕见之物种,更是不吝赏赐,而安化公主也养宠物,李定国投其所好,至少不似以前老死不相往来那般冰冷了。

    “晋王有心了。”林诚随口夸了一句。

    曾樱几人到了凉亭之中坐下,五月的台湾已经酷热,侍从端上冰镇过的西瓜和果汁,又给林诚端来一杯啤酒,三人坐定,在这闷热天气吃过,倒也舒爽,李明勋指着林下避暑的马匹,其中两匹折耳骏马精神抖擞,其余倒是蔫然无生,李明勋道:“湿热气候下用马,还是这印度马种适合。”

    林诚道:“此番陆军军制改革,新组建的第二骑兵旅和一个胸甲骑兵团便是以印度血系的马种为坐骑,这类马引进的早,如今已经育成三代,血系稳固,已经可以大规模出产了,将来两广、南洋用马,倒是不愁了。”

    “马政成效,对大陆战局也是裨益颇多,倒是一个绝好的消息。”曾樱笑道。

    李明勋摇摇头,知道这二人把话题往大陆战局上引,他原本是不慌张的,去年满清大军在湖南新败,衡州之战,主帅尼堪被李定国斩杀,虽说折将却未曾大规模损兵,但却也难迅速恢复元气,李明勋原本是准备先敲定与安化的婚事,在商定国之事的。

    “听闻晋王与秦王不睦,老先生可赐教一二呢”李明勋问道。

    曾樱叹息一声:“此二人不睦由来已久,又岂是三言两语可说清的。当初张献忠败亡,死前曾下令让部曲奉我朝为正统,反清复明,但张献忠麾下四义子中,孙可望桀骜不驯,阴怀异志,与李定国、刘文秀二人坚定抗清复明走向两极,起先孙可望并无胆略,只想南下避险,若清军势大,索性出海保命,但随着西勋败亡,孙可望见有可趁之机,才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可望假天子号令中外,调兵催饷,皆不上闻,生杀予夺,任意恣肆,帝在安龙一不与闻,实属可恶至极!

    如今天子在安龙,常有中兴之志,然孙可望在外把持朝政,马吉翔之流在内控制天子,天子有心而无力,一直想求助晋王,但李定国此人不为公心而坏私情,不与孙可望之流决裂,但二人针锋相对已是事实,可望已有除定国之心。”

    李定国与孙可望不睦的根源有二,其一在张献忠死的时候没有确立孙可望的合法继承地位,虽然张献忠在豪格攻伐四川之时,杀其妻妾、亲子,立孙可望为太子,但死时又明言大明未亡,为天下正统,要求四位义子复明,李定国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极高,而孙可望却是义子之首。

    其二便是二人的脾气秉性,孙可望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李定国脾气暴躁,过于直率,但李定国此人极为识大体,一直维护孙可望的大哥地位,但孙可望野心太大,不仅接受大明朝廷所封秦王之位,还自称国主,此番在西南,唯一能证明继续奉永历为正统的,也就是其使用永历年号了。

    西南之事,都由贵阳孙可望处置,孙可望发秦王令旨盖过皇帝圣旨,而起身边又有妖言惑众之徒,常蛊惑孙可望逼迫永历禅位。

    李定国与刘文秀却很清楚,想要继续抗清,大明这杆旗就不能倒,坚定维护永历的正统地位,虽然孙可望野心昭然若揭,但为了团结,李定国一向忍耐,但去年,李定国在广西桂林和湖南衡州两蹶名王,天下震动,此等功勋,功高盖主,让孙可望坐立不安,因为故意找李定国的麻烦,内战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好在李定国为维护大局,让出了湖南、贵州和云南,领军南下广西,用了短短半年便是再次收复广西大部,避开了孙可望的谋害,也不去挑战其地位。

    因为合众国的这方强大势力的存在,孙可望的危机感更强,其对忠心明臣的迫害和对皇帝的控制更强更疯狂,因此在李定国两蹶名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封其为一字王晋王,与秦王孙可望平起平坐,原本以为这样李定国就会发兵解其困顿,可李定国受晋王封赏,却无意掀起内战。

    “倒是明勋有先见之明,在西军内部,向来深



章三 结义
    当今中华两位豪杰想见,自然不是小事,曾樱为其居中联络,李明勋从侍从室挑选了几个人去了广西,他给的权限很大,不要过于戒备和身份,对李定国,他有充足的耐心和信心,也拿出最大的善意,只要能见一面,付出些代价,忍让退避一些也是可以的。

    在台北的李明勋设想过和李定国见面的场景,或许会两军对垒,相互示威,继而单刀赴会。亦或者秘密见面,徜徉于山水,寄情于茗茶。亦或者各带护卫、幕僚,剑拔弩张,唇枪舌剑!

    后来李明勋回忆起此事,自嘲就像一个首次约会的雏儿,为了第一面而难以入眠,而对于会面的成果,李明勋并无多少预设,只要不刀兵相向也就是了,李明勋从来不认可政治家的性格对战略合作的影响,他只相信利益与妥协。

    然而,一切都让李明勋失望,派遣去的人根本没有发挥作用,李定国在见到了李明勋的侍从官时,便是给了一封信,便是再也不见,李明勋拆开那信,上面用粗陋的字体写着:二十日后,藤县龙觉寺一晤,某请你吃酒。

    李明勋看后哈哈一笑:“这李定国是个爽快人啊。”

    林诚瞥了一眼,道:“这厮是在试探你的器量,去不去”

    “去!人家诚心相见,我怎能爽约。”李明勋说道,已然吩咐人去准备通报船了。

    “阁下三思啊,这李定国如今忠于永历,与我国形同陌路,阁下犯险,岂不是为人所质”何斌劝说道。

    “怎会李定国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他为了避免内战,连孙可望那等奸佞都能忍让,何故害我,再者,害我性命或以我为质又有何用呢”李明勋丝毫不在乎。

    李定国即便抓了李明勋也是无用,合众国体制确立,政治鼎新,即便没了李明勋也可以再推举一位新的执政官出来,大不了把李明勋的儿子推到元首之位上去,君主安危关乎天下,但却不能影响根深蒂固的东西,当年瓦剌人俘获大明皇帝又如何,不曾见大明卑躬屈膝呀。李定国纵然逼迫李明勋俯首称臣,但是能逼迫合众国这些大商人俯首称臣吗想让这些品尝了权力甘美的商贾再次变成待宰的羔羊,是不可能的。

    二十天之后,藤县龙觉寺。

    远处的藤县县城万家灯火,耀动之间宛若群星闪烁,而万里长空却是天青如洗,李明勋骑马走进龙觉寺,在此之前,他的陆军的侦查部队和元首卫队已经扫荡了过了几遍,寺庙中只有几个和尚,并无他人。

    李明勋下马进寺,但见门前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和尚,矮的还是个沙弥,此二人当是师徒,李明勋双手合十,道:“大师,我与一人商约此地相见。”

    老和尚让开大门,道:“施主请便。”

    小沙弥道:“施主可要小心,那人实在浑恶,蛮不讲理,似不是个好相与的。”

    李明勋微微一笑,听这小沙弥的意思,还不知道里面那人是大明晋王,那老和尚拉了拉小沙弥的袖子,说道:“施主,里面那将军虽模样凶恶,却是个善心人,此番再遭乱兵,老衲寺中却无难民涌入,足可见那将军仁德。”

    李明勋:“多谢相告。”

    走进寺庙之中,穿过冷清的院落,来到大雄宝殿之前,李明勋见殿门大开,里面却是空无一人,连灯都是未掌,他四处打量一番,高声道:“定国兄可在,我已闻酒香却不见真人。”

    “某在此间等候多时了!”一道浑然声音传来,却是来自正殿屋顶,李明勋抬头且看,一汉子正敞怀而坐,一腿伸直,另半团着的大腿上放着一大酒坛,他提着酒坛灌入口中,抹嘴下看,似是畅快至极。

    李明勋见他在屋顶之上,找来梯子上去,却见他佩刀扔在一边,身边还有一坐着瓦罐的火炉,炉火照亮了他英武的脸还有邋遢的胸膛,李定国从身后又提了一大坛子酒,咚的一声砸在李明勋面前,洒然说道:“兄弟,喝酒!”

    扶助那差点滚落下屋顶的酒坛,李明勋拆开上面的封布,登时酒气四溢,尝了一口,口鼻之间弥漫这浓烈辛辣的气息,一道火线从口入喉管,继而落入腹中,这是陆军军中名酒:烧刀子,用料粗劣不堪,味道极烈,遇火可燃,合众国陆军中小卒常饮用,特别是北洋战区,烈酒既可御严寒,也能洗涤伤口。

    这酒也常用来援助盟友,按照合众国的逻辑,明军有这用蔗渣、杂粮酿造的酒,就不会再因为吃酒再去抢夺百姓的口粮。

    “好酒!”李明勋同样坐在了瓦上,赞了一句,二人也不说话,相对而饮,就连碰杯也没有,想来那酒坛如酒缸一般,轻易不好提起的缘故,殿顶方寸之地尽是沉默。

    烈酒下去半坛,李定国忽然出声,他声音低沉,略显凄凉:“我是延安人,家境还算殷实,幼年时还曾开蒙读书,可惜啊,天命不佑,遭了灾,官府不救,横征暴敛,到处都是死人,我义父把我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教我骑射教我兵法,教我骗人也教我怎么骗自己,我们可以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去杀人放火,也能以抗清御虏的名义鱼肉百姓。

    我那义父狡诈、凶恶,狠起来连自己儿子都杀,他杀过官绅,杀过官军,杀过百姓,杀过流贼,也杀过汉奸和鞑子,有功也有过,可敬又该死,他对不起的人很多,对不起那些被波及的无辜百姓,对不起被戕害的义军兄弟,甚至对不起被他杀死的妻妾儿女,但唯一没有对不起的就是我们四个义子,鞑子杀了他,旁人可以坐视不理,可以拍手叫好,唯独我们不能,我张定国可以改回李定国,但义父的仇我从来不忘,我与鞑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大西的名声臭了,想反清还得扛起大明的旗,饶是朱家的狗杀了我一家,但为了复仇我还是得扛朱家的旗,我想着,待复了义父的仇,我再去报自己的仇,三百年的朱明皇室算什么,安龙府那个逃跑天子又他娘的是什么玩意,要是老百姓还认他朱家,谁管他什么狗屁皇帝,可人心不齐啊,孙可望这蠢货想树自己的旗,学朱家老祖宗立龙凤皇帝韩林儿,他竟然是被驴粪蛋子塞了脑袋,竟看不清楚如今的满清鞑子风头正劲,可不是朱元璋那个时候蒙古鞑子秋后蚱蜢了。

    孙可望胡来,弄的我倒像是他老朱家的忠臣良将似的,呸!狗东西,一群杀千刀的货!”

    李明勋在一旁听着,不知不觉间,坛子里的酒水也是去了一半,他对李定国倒是多了几分崇敬,一个能压抑住自己复仇**,为了民族存亡与血仇敌人合作的人,绝非泛泛之辈,但见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此时眼睛泛红,他心中更是惺惺相惜。

    “理性与智慧,人类最闪耀的两道光,但同时具备了她们的人,心中是苦涩和无奈。”李明勋心中感慨道,无论是他还是李定国,做任何事情都必须要压抑自己才能兼济天下,不似孙可望那般蠢货,可以‘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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