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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智慧气质。

    不仅气质不像,连外貌也有区别。韩家兄妹三人韩铁甲粗豪威猛,放到哪里

    都是一副铁汉的模样;韩归雁亦英武有加,只是身为女子平增了一份柔美;这位

    公子虽无普通世家公子涂脂抹粉的恶习,也未曾装模作样地拿柄折扇扇凉风,但

    飞眉大眼,模样儿简直比起吴征还要俊俏。

    忆及与韩归雁定情之夜她对这位的评价,吴征也觉得怪怪的:这三兄妹一母

    同胞,虽是眉眼神情逃不出一家人的范畴,相貌却有些不尽相同。在韩铁甲处讨

    了个没趣,爱侣又给指了条康庄大道,吴征岂能不明?

    「建威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吴征偏转了身,还是郑重地一礼。

    韩铁甲虽是一向待他不善,可吴征颇为明了这种心态,他自己要有个宝贝亲妹妹,

    指不定态度比大汉还要差。至于这位一脸书生气,却敢在下卞关前带着大军横插

    截断,将自身置于死地换来一场大胜的儒将,则更是佩服之极。

    「跟我说话就要文绉绉地么?吴大人的威名,本将亦是久仰」。韩铁衣起身

    拍了拍以手拉住他胳膊,正隐晦求援的妹妹笑道:「你能来,二哥就不能来啦?

    也来沾一份功劳,就算蹭点喜气不成么?不过这里是破虏军营,我说了不算,你

    找大哥去」。

    「切」。韩铁甲冷笑着一摆手,一脸地痞气道:「对老二就是久仰,对老子

    就是倒了血霉才撞上了是吧?」。

    吴征朝焦急的韩归雁使了个眼色,又朝韩铁甲笑道:「不敢」。

    「嗯?」。韩铁甲脸色一沉,声音低沉如闷鼓道:「嘴上说不敢?那就是心里

    敢了?是吴大人的胆子肥了,还是本将拿不动刀了?」。

    韩铁衣闻言倒是目光一亮,颇有兴趣地扫了吴征两眼,拍了拍韩归雁的手稍

    作宽慰,笑着旁观。

    「若是旁人这么冷言冷语语带讥讽待我,说不准已经交上了手,至不济也是

    翻脸走人」。吴征平视韩铁甲的目光道:「旁人对我有偏见,我又何须热脸去贴

    个冷屁股?雁儿看上的人怎可是一个懦弱无用的软蛋子?日后遭人戳脊梁骨可要

    连累韩家被指指点点」。

    旋即又哀叹了一口气道:「可将军是雁儿的大哥,我能怎么办?再不好受也

    得受着,再大的气也得忍着」。

    一句话简直不卑不亢,既阐明了立场,顺道还表露出讨好之意,更妙的是讨

    好得让人很舒服。——我脾气并不人人揉捏,可你是雁儿的兄长,那我忍一忍也

    行。

    「哈哈」。韩铁衣忽然笑出了声,回首向韩归雁道:「好会说话。小妹的眼

    光还是有的」。

    吴征心头雪亮。

    韩铁甲看他不顺眼是从第一次见面就表明了的,但这种不认可更多来自于对

    妹妹的不舍与担心。例如家中的珍宝被人拿走,即使拿得名正言顺不抢不骗,家

    人总有不舍之意,更担忧新主人能不能妥善看顾所陷入的焦躁。

    外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何况是韩家上下都欠了一份永远还不清巨债的小

    妹?一个要与她终生相伴的人儿,必然要引来诸多的怀疑,猜测,与强烈的不安

    感。

    而比起有些莽撞的大哥,韩铁衣则沉着得多,或者说他更加信任韩归雁的眼

    光与选择。儒雅的将军除了见礼之外也未搭理吴征,只是与韩归雁叙话。他说话

    的技巧极高,也充分表现出对韩铁甲的尊重,适时打些圆场也让气氛不那么僵硬。

    韩归雁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地,望向大哥的目光诸多幽怨。她当然知道大哥的

    疼爱之心,可让吴征没趣又大为不愿,向来足智多谋的二哥袖手旁观,眼下的局

    面一时间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一双灵动的凤目左右游移,一面暗道大哥莽撞,连

    自家的面子都落下了;一面又好奇吴征要以什么样的方法啦化解当下的尴尬。

    「嘴皮子功夫顶个屁用?碰上敌军用嘴巴杀了他们么?」。韩铁甲虎目一瞪,

    然则这话说得自己也有些心虚,在亭城一役吴征还真是动了两下嘴皮子,狄俊彦

    的几万大军就这么烧没啦。

    「韩将军是质疑我手底下没点硬本事么?」。吴征也不动怒,微微一笑依然平

    视韩铁甲道,颇有昆仑最优秀传人的一派自信淡定风范。

    「好哇」。韩铁甲咧开森森白牙起身,厚重的铠甲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本将亲自来试一试」。

    「且慢」。吴征倒退两步摆了摆手喝止。

    「怕了?还是不敢?」。韩铁甲凛若天神道:「再接老子三掌,有胆就别躲」。

    「上回我也没躲」。吴征大言不惭,当时躲是没躲,可着实吃不住韩铁甲的

    巨力,多以巧劲卸力应对:「韩大哥身着战甲,此非战场箭雨纷飞,比拼拳脚内

    力战甲也无用。在下不愿占这便宜」。

    「咦?」。韩铁衣闻言也露出个意外的神情。韩家的武功虽多用于战场杀敌,

    可近身搏击也极具威力,韩归雁就与天阴门高足冷月玦战了个旗鼓相当。且韩铁

    甲厮杀征战多年,不说内力扎实深厚,经验也无比丰富。吴征所依仗者原本就是

    极佳的身法轻功,听他的口气似乎要与韩铁甲的巨力正面对决?以己之短攻敌之

    长,想来以他日常表现出的聪慧当不会做这种蠢事,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归雁虽对吴征大有信心,可这句话也出乎意料之外,他深知大哥一身九品

    的内功与外门功夫的可怕破坏力,心中不免忐忑不安。幸而韩铁衣又拍了拍她的

    手,向前踏上一步,示意真要出事不会袖手旁观。

    「这里小了些,我在外面等」。吴征拱了拱手退出营帐,双臂垂下半低着头

    等候。

    韩铁甲一边解开身上的战甲一边朝韩归雁呐呐道:「大哥再揍他一回,今后

    他若不欺负你,就不再揍他了」。不知怎地,每回看见吴征心中就有气按捺不住,

    眼下吴征先走,多少对小妹有些愧疚。

    韩归雁扁了扁嘴偏过头去气鼓鼓地不理,情知大哥不会因此就手下留情,吴

    征既已接下了这一场也不愿意放水。可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句暗做提醒:「待会儿

    还有要事,你们也不分些场合,一个比一个孩子气」。

    韩铁甲吃了一顿抢白,挠挠头赔笑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两人相继离帐,韩铁衣忍俊不禁道:「好啦,跟去看看。你还别说,大哥对

    你的吴郎越发有好感了。这小子关键时刻扛得住,的确还不错」。

    军营里自有大片的空地,韩铁甲与吴征拉开了比武的架势自然要引来围观,

    巡弋的军士不敢违反军规,可也忍不住探头探脑。吴征在破虏军里不太受到待见,

    心里指望将军把他狠揍一顿的倒是占了大多数。

    「还是接本将三掌?你可想清楚了?」。韩铁甲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脾气,临时

    改口留了一步余地可是极为罕见。

    吴征深吸了一口气道:「韩将军对在下向来有所偏见,三掌怕是不够打消吧?

    不如不计招数分个胜败如何?」。

    「吴大人是活的不耐烦了?莫忘了今日还有要事」。韩铁甲愕然后怒气又爬

    上痕迹深刻的眉心,虎目射出凶光道:「你不怕死?」。

    不想形势忽然紧张得要爆炸一般,韩归雁目瞪口呆,当即就要上前劝解。却

    被韩铁衣一把拉住,他指了指额角轻声道:「大哥这里可不笨。别急,你看看将

    士们。莫要关心则乱」。

    韩归雁八面环顾,只见军士们不少都频频点头,似是对吴征的看法有了些改

    观。军中最盛的本就是血气,被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激战一点就着,不少兵士高声

    大呼起来。韩归雁看在眼里,忽然有了明悟。心中暗骂:这两个家伙。

    「从来都怕死。可有些事情明明害怕还是要做的,这是勇气」。吴征脚下不

    丁不八,双臂一拳一掌拉开了势子道:「至于我为了谁,将军该当清楚」。

    「勇气一说很好。本将在营中常说这句话,承你一份情」。韩铁甲双臂一错,

    一身盘根错节的遒劲肌肉几乎撑爆了衣袍,似凭空起了个霹雳般爆吼一声:「接

    招吧」。

    「原来这句话是他说的」。破虏军没少听韩铁甲以此勇气一说激励士气,暗

    自感叹中只见韩铁甲虎步生风悠忽到了吴征跟前,蒲扇般的巨掌当胸猛击。

    韩铁甲的内外功均是刚猛一路,本身又是铁塔般的身躯,势如疯虎般的扑击

    硬接殊为不智。每个人都认为吴征需得暂行退让,以出众的轻功欺韩铁甲转折不

    灵,再寻他旧力已绝新力未生之时伺机进攻。

    可吴征只小退了半步,双足一前一后像个支架在地上牢牢踏定,两掌一抬扫

    向韩铁甲臂弯。他曾亲眼旁观忧无患与祝雅瞳的激战,祝雅瞳施展魔劫昙步时,

    曾数度击其中流力道最弱之处,事半功倍。绝顶高手的对决难得一见,更有极大

    的开辟眼界作用,吴征也因此对这等打法领悟甚深。

    韩铁甲面露狞笑,完全无视吴征的招法仍是双掌猛击。他力道巨大,吴征双

    掌拂中他臂弯麻筋,仿佛打在一块铁板之上效用几近于无。大汉的掌势已几近及

    身,打得实了非受内伤不可。

    吴征应变奇快,双掌加力托举让身形向下一缩,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猛击。

    大汉顺势一个膝撞,招式简单干净又极为有效,每一下都是又准又狠。恰逢吴征

    正抬脚踢他膝弯,两人狠狠正面对了一记。

    众人皆以为吴征要借力后翻拉开距离以施展昆仑派武学,不想他只是稍退半

    步做了下调整,面对韩铁甲的掌劈肘击,双臂如拨清池丽水般流畅自然地向左一

    划。

    「咦。这是什么功夫?」。韩铁衣见吴征怀中含着一股潜劲,似虚若实,竟带

    得韩铁甲攻势偏移落了个空,不由大为惊异。

    「不知道」。韩归雁大张明眸片刻不眨,也露出惊异之色道:「从没见他用

    过」。

    韩铁甲只觉吴征怀中虚抱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攻入其间时像绞,如推,

    似送,每一下攻击总是差之毫厘。那股怪异又神奇的内力极为浑厚,又饱含了阴

    阳两股截然不同的劲道,其中有一股还十分熟悉,明显是小妹韩归雁的。

    又战了十余个回合,吴征招式陡变,与此前看上去慢悠悠软绵绵的动作大异。

    但听风雷之声骤然响起,「雷厉风行」,「平地惊雷」,「雷分雨落」三招迭出,

    攻势凌厉的天雷九段突然使开,竟把此前的大劣势隐隐扳成了均势。

    韩铁甲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略显狼狈,心下却喜。他对吴征的抱阴怀

    阳摸不出头绪,打起来无比别扭,反倒是天雷九段这种应付起来更加酣畅淋

    漓。

    可吴征又怎会随他心愿?抱阴怀阳与天雷九段交错使开,招招出其不意。旁

    观者也没人认为他投机取巧——能把将军的巨力引偏,那得什么样的功夫才能办

    到?你行你去试试。

    两人越斗越急,掌影纷飞,转眼翻翻滚滚斗了五十余个回合。韩铁甲焦躁无

    伦,攻势稍缓片刻,忽然凝尽全力一掌猛拍。

    掌势的风声比吴征使开天雷九段时还要迅猛强烈,吴征一见来势猛恶,

    不敢再使抱阴怀阳唯恐牵引不动有失,也潜运内力大喝一声挥掌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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