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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糟了,我居然被人认出来了。
我尴尬地盯着那个男人,也认出了他来:那天在市局门口的抗议的人裡面就有他,而且据悉当时给一个女警上半身扒得只剩一件胸罩的,就是他干的。
那天安慰那个被扒光的女警的时候,经侦处的廖韬给我讲过,这个男人绰号叫「陈赖棍」,是市局下属拘留所和市立监狱的常客。
这老小子早前是职业扒手,在一次盗窃失败后,被苦主抓到,剁掉了他三根手指;后来,他就开始以经济诈骗为生,廖韬在警校做实习警员的时候,就参与抓捕过他一次,等廖韬正式成为市局经侦处警员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抓过他多少回了;但再后来他就又改行了,自己成立了一个「f市打倒女恶警夏雪平起义军」的组织,打着「反对暴力执法、反对滥用警务职权」的旗号,组成团伙,专门敲市警察局的竹槓,而且总会找藉口出现在市警察局的新闻发布会现场,进行抗议示威、讹诈,并且通过收入会费、卖宣传册、在海外出书以及领一些所谓的人权观察组织的经费,这傢伙每年的收入都可以达到上百万;在网上,他还是个靠着编谎造谣、颠倒黑白、收智商税、卖二手禁书为生的公知,网名叫renace7751——重生在7751年,呵呵,还是个挺有超现实主胸怀的流氓呢。
那天安保局说从市局门口抓了一批人回去,我还以为这个「陈赖棍」也被带走了,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大摇大摆地站在夏雪平的病房门口。
我真不知道到底是安保局太无能,还是桂霜晴就是故意留下这么个尾巴,专门用来噁心夏雪平的。
我看着这人就来气,因此我便把枪口对准了他:「是又怎么样?哼!你不是想找夏雪平讨说法、想打倒她、向她讨血债吗?先问问我手裡的这玩意,看看它同不同意。
」在周围人都往后退的时候,「陈赖棍」却眯着眼睛笑着往前走了几部,正好站在我的枪口前三十厘米的地方,摇头晃脑地看着我,对我说道:「你以为我怕死吗?你打呀,小崽子!——正好,棍哥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是福也享了、罪也遭了,死不死的无所谓了!只是你这个小崽子可给我记着,我们'起义军'军团成员手裡,可都拿着手机和录音笔呐,全都拍着视频、录着音呢!你小子这一扳机扣下来,打死我没关係,投了胎以后,棍哥我还是一条好汉;但是这视频、音频可都会发到网上去,从今天下午开始,棍哥我的名字,可就会传遍全球各地,到时候,我棍哥可就是f市永垂不朽的维权斗士!海外社运团体可都会声援我的!——给我设灵堂、立衣冠塚、开追悼会,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舆论力量造势;说不定,以后海外国家的那些总统、总理们谴责咱们首都政权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句——'对民主斗士陈赖棍的逝世表示抗议和愤慨'!小警察,杀了我,这责任你担得起么?嘿嘿!你可看着办!」记住地阯發布頁发邮件到记住地阯發布頁发邮件到(全拼)記住地阯發布頁發郵件到我被这泼皮无赖一说,满手都是汗。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不只是我眼前这帮f市内的抗议者,在外网上,「夏雪平」三个字总会跟「暴政」、「镇压」、「不人道」、「不公平」联繫在一起,早就成了比「盖世太保」还要不堪的代名词——甚至在中美一些国家元首跟外交部的官员会面的时候,还会提及一句,「在你们国家北方有个城市,是不是有个邪恶女人在给你们的政府当警察?」无论其他人怎么说,毕竟夏雪平杀掉的还都是罪犯,即使把那些犯罪份子当场击毙,也是种有法可依;而我面对的这些人,虽然此时此刻我看到了他们的种种嘴脸,但是一定会有人看不到、也一定会有人故意不想看到、故意不想让别人看到,并且从法律意义上笼统地讲,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对夏雪平还没造成任何实质上的违法行为。
这一枪我如果打出去,那我可真的是解释不清了——到时候,我一定会遭到严重的纪律处罚、不但会被开除警籍而且要去坐牢,说不定,因为我跟夏雪平的母子关係,她也会受到牵连。
「呵呵,小子,还敢开枪吗?——你不敢!」陈赖棍看着我,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说道,「不敢开枪,就趁早把你手裡那块废铁收回去,让我们进去!就趁着夏雪平这贱人中弹昏迷的时候,让我们好好'批斗批斗'她!」「对!快滚开!让我们进去!」「一定要好好‘批斗批斗’她,把她斗倒斗臭!」「嘿嘿,斗倒斗臭不一定……斗得她双腿发软、斗得她一辈子一身腥臊倒是有可能……」抗议的群体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甚至越说言语越污秽。
一时之间我的手臂僵住了,开枪也不是不开枪也不是;但我心念笃定,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给这帮人让开的,除非他们先把我打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帮穿着黑色休閒西装外套、深蓝色牛仔裤、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出现在了人群裡面,接着他们毫不顾忌地推搡着人群,趾高气昂地叫嚷着,把人群一分为二,隔开了一条小道。
陈赖棍和为首的几个抗议份子,不明就里地回过头,定睛一看,只见一身整洁西服、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burberry长款防水布料风衣的高大中年男人,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几个人看到了那男人的脸后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一时间交头接耳:「操……他怎么来啦?」「不知道……见机行事吧!」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霁隆。
见到他以后,我心裡踏实多了。
张霁隆踱着方步,慢慢悠悠地走到了陈赖棍和我的中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赖棍,笑了笑:「这都乾嘛呢?嗯?多大误会啊,用得着动枪么?把枪收起来吧。
」我难为情地看着张霁隆。
「听话,收起来!——怎么着,我张霁隆说话,你都不给我面子啦?」张霁隆冲我笑了笑,又对我说道。
我无奈地放下了枪。
人群裡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这掌声听起来,既诡异,又讽刺。
张霁隆缓缓地转过了身,看着陈赖棍说道:「棍哥!好久不见,还这么能得瑟呢?怎么着?你们‘起义军’,这是又来活儿了?」「哎哟,张老闆!我这是有失远迎不是?嘿嘿,还有……那啥,您就用不着叫我'棍哥'啦,叫一声'老陈'就行!」陈赖棍马上点头哈腰地,笑嘻嘻对着张霁隆说道。
说起来,这陈赖棍的年龄起码五十多岁了,他比夏雪平至少还得大个十岁左右,而在三十多岁的张霁隆面前,他表现得,完全像个见到了自己亲爷爷的孙子。
「不敢当!听说上週,你又到我照顾的朋友的那个火锅城裡请客,用我跟你的那点交情,招摇撞骗、吃了一顿霸王餐;差不多同一天,你又上我结拜兄弟的ktv裡玩了个姑娘,然后还不给钱!连给姑娘的小费你都捨不得给啊?棍哥,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可得好好活着!要不然别哪天翘辫子了,到时候我连要账都不知道管谁要!」张霁隆的话句句刺耳,陈赖棍的脸上也难堪了许多:「嗨……我这……我这当时手头紧……然后,这也不是我主动去佔便宜的!谁知道您的手下和兄弟们,都特别太热情了,而且特别给面子——给您面子!嘿嘿……我一提您张总裁的大名,那傢伙,那帮人主动给我免单的!那小姑娘,那一个个的全往我老陈身上贴啊!张老闆,您可别听别人瞎说啊!这不是我主动跟人赖账的!」接着他又拽了拽张霁隆的袖子,小声对张霁隆说道:「……再说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儿!你就这么直白就说出口了……我好歹也是个'起义军司令'不是?求求您,张老闆!有啥事在这么多人面前,别说这么明白,成不!咱这么说吧,就咱俩的交情,那一顿饭,外加那个姑娘陪我那一晚,您就当您大方,算您请我一次客了!好不好?——讲话了,咱哥们都是在f市江湖上混的,以后咱们之间谁求得着谁,那还说不定呢?」「唉哟嗬!这听棍哥的意思,以后我张霁隆,还得屈尊求您办事?——那好说!就按你说的,你这两单,我给你免了!」陈赖棍还体会不出来张霁隆那句「免单」背后的意思,脸上更是得意:「哈哈哈!还得是张总裁啊,尿性!——要不然在咱们f市,混道上的那么多老大,一个个的看着挺屌的,实际上都没混出个鸟球来,咋就您张总裁出息了呢!嘿嘿!为人爽快、大气、够哥们!」「诶哟,今天棍哥,算是给我认证了哈!」张霁隆嘴上笑着,眼裡却冒着杀气。
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这陈赖棍怕是在f市待不下去了。
「说起来,今天这得是多大的风,把您给吹来了?」陈赖棍接着问了一句。
「呵呵,我不是也听说咱f市第一女警受伤中弹了,过来看望看望么。
」张霁隆轻描澹写地说道,接着笑着看着我。
「哼,看看?我说张总裁,您不只是过来看看这么简单吧?瞧您这架势,该不会是想要拦咱们吧?」在陈赖棍身旁,一个跟张霁隆差不多高的胖子对张霁隆眯着眼睛皱着眉,微噘着嘴说道,「知道您隆达集团弟兄多、本事大、下手黑,但是俺们'起义军'的骨干,也都不是吃素的。
」「哟嗬!兄弟,说话挺冲!」张霁隆绷住了整张脸,唯独嘴角在微笑,死死地盯着那个胖子。
胖子见了张霁隆那双鹰隼一般眼睛,立刻吓破了胆,他再不敢迎上张霁隆的目光,因此便迅速地躲到了人群后面。
张霁隆微微笑了下,对陈赖棍说道:「棍哥,这帮人,都是你招来的?」「——啥叫我‘招来’的?这是群众的呼声!是人民的觉醒!我只不过是受到正义的感召,把大家聚集到一起罢了。
」陈赖棍神气地说道。
刚刚那胖子虽然不敢看张霁隆,但是因为有人怼出去了第一句,陈赖棍现在便比刚才有底气多了。
「呵呵,行啊棍哥,都'正义感召'啦!用'人民群众'压我呐?您说,我姓张的既不是执政党的官员,我也不是在野党、或者地方党团的政客,您还跟我玩这套?」张霁隆看着陈赖棍说道。
陈赖棍还真是给了点阳光就灿烂的主,一聊起自己正在从事的社会运动话题,立刻把脸拉得跟条苦瓜似的,也不正眼瞧张霁隆了,双手一掐腰,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张霁隆笑了笑,接着晃了晃手裡的花束,对陈赖棍说道:「别误会,我就是来给老朋友送个花的,之后我就走。
」由于刚才我跟抗议的这帮人剑拔弩张,精神高度紧绷,因此便忽略了张霁隆手裡还拿着东西——仔细一看,张霁隆手裡拿着的花,全都是白色的菊花。
白色菊花,一般都是给死人送的。
陈赖棍一见,瞬间喜出望外,他心里肯定想的是张霁隆居然能跟他站在一起;可我心裡却十分不悦,而且还有些畏惧。
张霁隆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张总裁你早说嘛!闹的兄弟我害怕了老半天!——这就对了,你张总裁家大业大,老早就听说市局的这帮走狗鹰犬们总找你麻烦!咱们诸位,也都是看在眼裡的!您能选择跟人民站在一起,一起维护我们自己的利益、维护真正的社会正义,你也算是为了我们f市做贡献了!」接着,陈赖棍转过身来,对我厉声喝道:「怎么样,臭条子?还不赶紧给咱们开门!」「对啊!给咱们开门!咱们要讨伐女恶警!讨伐夏雪平!」抗议的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张霁隆,心说你姓张的也太不够意思了,没怎么样就给我卖了?我刚要开口骂张霁隆,却听他又对众人说道:「欸?等一下!我姓张的,可还有话要说呢!我说棍哥,能让我再说两句不?」「说!说!张总裁请说!」陈赖棍一脸满足地看着张霁隆。
张霁隆很鄙夷地回敬了他一眼,接着对众人说道:「我说诸位,今天你们过来给陈老哥捧场,我且不问你们各位每个人,跟在病房裡面躺着的这位夏警官到底有多大仇;我且不说,曾经死在夏雪平枪口下的那些人到底有没有罪、是不是坏蛋、该不该死;我且不说,上週五在'伯爵茶餐厅',夏警官和那名犯罪分子的枪战,除了造成了店方损失以外,根本就没对任何无辜市民造成伤害;我也不问你们每个人,都拿了这个陈赖棍和他那个什么'狗屁起义军'多少劳务费——我就问问你们各位,你们自己平时,也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老百姓,对吧?」一听张霁隆这话,陈赖棍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铁青。
只听满走廊的参与抗议的那些人说道:「对!没错!」「我们都是老百姓!」「你张霁隆是大人物,怎么样,不也是过日子的老百姓啊?」「张霁隆,你是要替老百姓说话、还是替恶警夏雪平说话呢?不瞒你说,我也不怕你对我怎么样!我早就怀疑你们隆达集团,跟市局警匪勾结啦!」张霁隆笑了笑,看了看众人,继续朗声说道:「哈哈哈!我张霁隆是什么人,想必大家心裡清楚得很。
你们对我呢?爱怎么评价就怎么评价,但还是请各位扪心自问一句:我姓张的,啥时候对老百姓的评价介怀过?至于刚才那位——对,就你,这位老姐——你说我们隆达集团跟市局勾结?呵呵,那我到想问问你,你见过娶了猫当老婆的耗子么?」张霁隆这些话一说,走廊裡立刻鸦雀无声。
只听张霁隆继续说道:「大家都是老百姓。
老百姓过日子,就图个安稳劲儿。
要是论起对政府、对警察的怨恨和不满,我张霁隆站在这,敢说比你们各位任何一个,都有资格说话!——我姓张的,想当年,也是首都的名牌大学经济系毕业、在外企实习过、在本地创业过的一介高材生;可今天呢,我却成了你们各位心裡,在f市首屈一指的大流氓!——你们是否客观地问过一句,这是为什么?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成了黑社会的大流氓,这他妈是为什么?「十二年前,我机缘巧合,帮着国情部、安保局端掉了那么大一个政变集团——一个行政议会委员长,两个本地金融大鳄,一个着名经济学家,还有四个少将一个中将啊!结果呢,我替两大情报机关出生入死,临了倒是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也该着,老子在笆篱子裡面表现不错,可最后,才他妈给我减了两年刑——想当年我才二十几岁!出狱以后,我本想着就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谁知道啊,这市警察局的这帮黑皮们真是要把我姓张的赶尽杀绝啊!对我张霁隆的场子是五天一大查、三天一小查,生怕我姓张的东山再起……可我姓张的有志气!就这样,我隆达磕磕绊绊,才算是在f市有了块巴掌地!」听着张霁隆自述自己重出江湖的故事,眼前的这帮人都不说话了,他们的耳朵早就把这些故事听出茧子了,他们的嘴皮子也早就把这些故事讲出茧子了,但他们今天这一次,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张霁隆亲自讲述自己的打拼血泪史,所以一个个的也都听得入了神。
只见张霁隆指着病房门,对所有人说道:「喏,这不么?我刚出狱的时候,市局局长徐远,我的老冤家了,还装腔作势地请我吃了顿饭,说白了,就他妈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当时,就是这个夏雪平——女恶警夏雪平,在席间,她跟我说,如果我张霁隆敢在f市为非作歹、犯在她手裡,她会直接把我开枪打死——你们各位听听!我张霁隆当时已经什么样了?还要开枪打死我?多残忍啊!这女人可真狠!」「我靠,这娘们还挺他娘的有刚啊!」人群裡有人起哄道。
「有刚」是本地方言,也是一种江湖上的黑话:「刚」这个字,有「嘴、口才」的意思;「这娘们挺有刚」翻译过来,就是说「这女人还真敢说话」。
还有人继续插嘴道:「我说张老大,这女的敢这么吓唬你,你怎么不把她给做了?」我则是站在病房门前静观其变,张霁隆的意图我到现在还有点没看懂,我只好沉默着,随时准备应对下一秒的突发事件。
「嗬!说的轻巧,我当时敢么?」张霁隆说道,「这位朋友,看你的打扮,也是道上玩的吧?——我姓张的当年啥情况,你没听说过么?我那时候,可是捅了道上的马蜂窝,衙门的人每天还要看着我,试问我张霁隆还他妈敢把谁做了?要叫那时候,我心裡头就只有人家明太祖洪武爷的一句话,叫做'高筑牆、广积粮'!呐,今天我姓张的羽翼丰满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不,又赶上这夏雪平瘫在病床上。
你们这这群人裡头呢,以我所知,有人是来凑热闹的、有人是收了钱捧场的、还有人是想来借引子强姦她的——玩玩凌辱女警刺激,对吧?有人呢,是想来索她的命的、还有人是想浑水摸鱼,故意在社会上搞出来点动静、吸引他人眼球的——你说说,她跟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深仇大恨,你们还都这么积极,我心说,我一个跟她还有那么大樑子的,那不得赶紧过来踩她两脚、落井下石?——等她被你们这帮昧良心的给整死了,那我可赶不上趟报仇啦!」我这时候才逐字逐句地把张霁隆的话咂摸出味道来,张霁隆看着像是在跟他们所有人屈尊打哈哈聊天,实际上每一句话都能扇这些人一个巴掌。
果然,满走廊脑袋上绑着布条、举着标语牌的人,此刻脸色都跟吃了苍蝇一般,一会红一会白的。
但听张霁隆接下来的话,更加惊悚:「真的!我对这世界上所有的神灵发誓:我比你们各位都恨夏雪平!不只更恨一百倍!——我不仅恨她,我还恨徐远,我还恨这全天下所有的警察!你们这么多人、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趁着夏雪平伤重、就整死一个夏雪平?我说各位,你们才就这么点志气么?你们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就藉着你们这些'人民'的这场'讨伐运动',咱们道上的兄弟,再帮你们一把!跟你们各位老百姓联合在一起,彻底砸了y省所有的警务系统,那多痛快!——到那个时候,那就跟《水浒传》裡写的一样:没了官府、没了衙门,咱f市江湖上的帮派、会社、公司之间,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就跟老港片裡演的,在闹市区裡枪战!快意恩仇!「喏,这位大姐,就在你们家楼底下、单元门口开枪,子弹纷飞、枪林弹雨,就算遇到您送儿子女儿上学,咱爷不避着躲着,那才叫一个爽!「对啦!到时候,全市的黑社会,把黄赌毒生意全都做起来,而且做大、按企业化管理!那些什么海洛因、冰毒之类的东西,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卖给诸位的孩子、没孩子的就卖给诸位的老公老婆、实在不行还有诸位的父母——你们各位想想,这赶上个春节、元宵节、中秋节之类的节日,全家欢乐融融地坐在客厅裡一起吸着毒,那节日得过得多舒坦!「我差点忘了!还有带着肉体服务的会所和赌场也得开起来,开得遍地开花!想开到哪开到哪!赌场进去一次至少一千一个筹码、姑娘们玩一次起价一万一宿,付不起钱的,全都给我去乾二十年免费的苦力——嗯,我看啊,这两个地方就开到市裡各大中小学门口就挺好!早上让荷官们带着孩子们学统计概率,晚上让妓女们、鸭子们指导你们儿女们性教育,孩子们满足我们赚钱,岂不美哉?这可是双赢!「哦,说不定到时候这警务系统没了,全市的治安就落到我隆达集团手裡了——那正好啊!到时候邻里邻居的要是有个纠纷,谁对谁错,我说了算;怎么罚怎么治,就按照江湖规矩——到时候,各位,可别忘了按月交保护费。
「以上说的这些,这还只是我姓张的一个人的想法——我跟各位说个数字:咱f市现在看着歌舞昇平的,可全市大大小小跟张某人一样背景的企业,一共有一百三十二家招牌;在社会上能立得住柜的、有家有业的黑社会组织,统共还有六家——到时候,这六家的龙头老大们,他们会怎么对待各位,我可保不齐!」张霁隆说到最后,越说声音越轻,可是满走廊却没有一个人敢多咳嗽一声,全都听得满头是汗、脸色铁青、双手发抖、小腿肚子直攥筋,没一个人敢正眼瞧张霁隆,以及那些挡在人前的那些马仔们。
张霁隆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挑衅地质问道:「来啊!各位!夏雪平就躺在裡面!你们加一起,少说得有一百人;这病房门口,就这几个小护士,加上这么个小警察,手裡就一把枪;你们,加上我们隆达集团这二十来人,咱们一起冲进去,一人分一段夏雪平的尸体,绰绰有馀!——怎么样,咱们一起进去啊?」没有人敢应答一声,哪怕是张霁隆身边的那个陈赖棍,此时陈赖棍的嘴唇都被吓得直发抖。
「哈哈哈!行啦!诸位!——我张霁隆今天心情好,跟你们大家逗闷子、说段相声,满嘴都是胡话,你们各位可别当真!」张霁隆笑着说道,他的笑声跟打雷似的,一开嗓子,一走廊的人十有八九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
张霁隆说罢,对着走廊裡的所有人摆了摆手:「都各回各家吧!——一个个的,今后都给我记着:本本分分,凭良心做人!」被张霁隆刚才这么一说,再加上那些马仔们会意,象徵性地把所有人一撵,走廊裡的人开始稀稀拉拉地离开了。
张霁隆看着人走的差不多了以后,没好气地对陈赖棍就说了一个字:「滚!」接着,他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把病房门打开,又跟我走进了病房。
进入病房之前,张霁隆对手下的马仔说道:「你们先在这守着,我跟何警官有点话要说。
除了医生、大夫,当然还有市局的警察以外,其他人一律赶走!」一进病房,张霁隆先看了一眼夏雪平,对我小声问道:「怎么样?她还好吧?」「还没醒过来呢。
不过目前看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哦,那就好。
」等他说完,我给他搬了把椅子,放到了折迭床旁边。
我给他倒了杯水后,便坐在床上,跟张霁隆对坐着。
「抱歉了,本来我是不想打扰夏警官休息的,」张霁隆喝了口水,依旧轻声说道,「但是外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万一他们那帮无赖捲土重来,我怕你一时间你自己招架不住。
」张霁隆说着,看着我,歪着嘴对我笑了笑,「刚才我不算管閒事吧?」「一开始可真吓到我了!我还真就以为您是声援他们来的;结果后来我听出来你是在骂他们了,我还在心裡暗笑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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