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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御史中丞,本就是要弹劾朝野官员的。谢昉上任不过两个月,御史台里积攒的告状调查之卷宗不计其数,其中大部分是关于外戚勋贵的,谢昉如何能不怒。但是谢昉也不可能随意表现出这种愤怒,直到此时,直到徐杰谋划到了这里,谢昉才说出来。

    徐杰闻言点头说道:先生,这朝廷当真要改一改,动一动了。老师若是入京,必然还如当年那般不畏强权,冲锋在前。

    徐杰知道欧阳正的性子,即便此时与皇帝低头的欧阳正,也还是当年那个正直的欧阳正。

    谢昉听得徐杰之语,却又是叹气: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本以为老夫这辈子在仕途之上当无甚大作为,能当这个御史中丞,已然出乎了老夫的预料。唉大不了回江南陪着伯言兄就是,也乐得个眼不见为净,逍遥自在几年入土为安。

    这是徐杰第一次见到有人真正这般忧国忧民,这种大义凛然的感觉有一种冲击之感,从来没有多想过什么为官治世的徐杰不免有些动容。

    一个人不在乎自身利益,而如此去为国忧虑,罢官免职也不当回事。这种直观的感受,便是欧阳正当面都没有过,因为欧阳正早已不开口去谈国事,似乎只顾着教书匠的差事,把那想回京的念想深藏心底,从不对人言。

    先生大义,学生佩服。国有贤良,天下之福也!这句夸赞,徐杰说得由衷。

    谢昉闻言笑道:你这小子啊,嘴甜得紧,打你进来之后,不知奉承了多少句了。

    徐杰尴尬一笑:先生,最后这一句由衷而出。

    最后这一句才是由衷?那之前几句都是违心之语?好你个徐文远,着实不当人子!谢昉不知为何有些高兴,高兴得调笑起来。兴许当真是为了那欧阳正兴许能回京之事高兴。

    徐杰不由更是尴尬,口中连连说道:都是由衷,都是由衷,最后一句最由衷。先生忧国忧民,丝毫不在意荣华富贵,学生佩服至极。

    罢了,你再夸下去,老夫当飘起来了。只可惜啊,只可惜老夫不过一个言官,无权无势,唯有唇舌而已。谢昉说道,话语内容看似沉重,但是语气却不带沉重之感。

    徐杰却是心情大好,这件事情如此而成,当真是意外之喜,听得谢昉推心置腹之语,更是意外收获。想到这里,徐杰恭恭敬敬拱手:学生代老师拜谢先生大恩。

    举手之劳,不敢居功,更不谈大恩。谢昉摆手示意徐杰再坐,口中又道:文远平日里可喜欢棋道?

    喜欢是极为喜欢的,只是身边没有高人,自娱自乐而已。造诣实浅,不敢在先生面前丢人现眼。徐杰直白答道。

    谢昉却是搓了搓手,说道:来,摆上一局。近来与吴相对弈,败多胜少,今日且让老夫多胜几局,被你这小子算计了,心情着实不快,如此也能让老夫心情愉悦一下,好寻个机会帮你把事情办了。

    徐杰听得谢昉之语,哪里不知谢昉是想要虐菜玩,想在自己身上找点成就感,却也不在意,笑道:学生脑子聪慧,学得可快。

    徐杰知道谢昉是棋道高手,其实也起了学习的心思。

    棋盘摆上,还是昨天那个亭子之下,徐杰皱眉沉思,举棋不定,满脸的忧愁。

    谢昉哈哈大笑,手还在棋盘上指来指去,口中笑道:你下此处,且好好数一下步数,逃脱不出也。你若是下此处,大龙必失,满盘皆输也。你若是下此处,老夫下这里,已然遥指一招,你也翻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徐杰听得谢昉叽叽歪歪,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一投:输了输了

    徐杰投子,谢昉高兴非常,口中连道:再来再来

    来,来就来!

    噫当真有几分长进,只是还不够用,老夫一只手就能胜了你。谢昉倒是有些吃惊,吃惊徐杰这一局比上一局下得好上不少。

    徐杰已然全身心投入棋局之中,闻言不爽道:先生如何一只手就能胜了我?

    谢昉闻言大笑,抬起手在空中晃了晃:老夫这不就是一只手胜了你?

    徐杰煞有介事抬头一看,尴尬非常,再低头,只看棋局,不言不语。




第一百四十章 厚礼必多求
    谢昉极为高兴,拉着徐杰下了好几局,甚至吃饭都在下棋的间隙去吃。

    谢昉倒是下棋吃饭两不误,还时不时拿着小酒喝一口。徐杰显然就没有吃饱了,吃到菜肴冰凉,徐杰也没有吃上几口。谢昉落子快速,徐杰就需要一直皱眉沉思,甚至举棋不定。

    但就是这几局棋,徐杰已然进步神速,下棋,当真不是靠自己琢磨的,而是需要与高手对弈。与高手对弈不为其他,就是接触一种思考方式,一种高手的思考方式,学习高手的前期布局对于后期的影响,学习高手的大局观,学习高手对每一步棋子的安排方式。

    之后也还需要不断的练习,练习显然也是极其重要的,谢昉的落子快速,也就来自于不断的练习。

    今夜罢了,文远啊,下了有七局了吧?就是这七局棋,当真又让老夫刮目相看,这世间当真就有异于旁人的生而聪慧者,你就是这生而聪慧之人啊。如此下去,不得多久,你与老夫当是棋逢对手了。谢昉笑道。

    谢昉今日显然是过足了瘾,神采飞扬间也不吝指导徐杰几番,那叽叽歪歪的话语,其实也是谢昉在指点徐杰,把每一步之后的深意说出来,把局势分析给徐杰听,看似是在自鸣得意,其实就是在传授着对弈之道。

    身心俱疲的徐杰却答了一句:下次再来

    徐杰似乎憋了一口气一般,这也是难得的学棋机会,徐杰显然对这对弈之道兴趣不少。

    谢昉闻言笑着点头:好,下次等你再来。

    七局棋,若是高手下棋,一局小半个时辰左右正常。若是徐杰与云书桓下棋,一刻多钟就够。但是徐杰与谢昉,一个落子快速,一个举棋不定,也能下两刻钟。此时时候已然比较晚了。

    徐杰拜别而去。虽然精神比较疲惫,却是心情极好。事情总算是办成了,那位中书侍郎李直没有靠不住,徐杰总算是找到了解决之法。

    再等,就是看皇帝李乾的态度了,听天由命。

    做到这一步,已然是意外之喜。

    徐杰慢慢走到成锐安排的小院之中,徐虎一直等在门口,时候已晚,等得稍稍有些急切,见得徐杰终于回来了,迎接上前说道: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徐杰看得徐虎有些急切的模样,问道:虎子,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徐虎当真有事:少爷,你快进院看看吧,今天下午半晌来了好些人。

    徐杰有些莫名其妙,几步走进院落之内,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箱小箱摆满一地,徐杰疑惑问道:成锐送来的?

    徐杰第一反应就是成锐,这成锐出身世家大族,又安排了这座院落。徐杰在这京城也不认识其他人了,这般阔绰的出手,也唯有成锐了,何况也就知道成锐知道徐杰刚刚搬到这内城门不远的小院。

    不想徐虎竟摇了摇头,从怀中又拿出一物:少爷,不是那成公子。送礼之人还投了帖子,还有礼物清单。

    徐杰闻言接过徐虎手中的东西,一封书信,一份清单。徐杰先看了一眼礼物清单,西域的香料银器,关外的珍珠貂皮,西南的翡翠,江南的绸缎

    徐杰看得眉头大皱,连忙拆开书信再看,终于是弄明白了:还真是成公子,只是另外一位成公子。之前倒是小瞧了这成家,只以为是一般的京中世家,看这出手的礼物,只怕要几千两银子不止,好大的世家啊。

    徐杰有些为难,帖子之上,请徐杰中午究勤源赴宴,这究勤源,显然就是一处雅苑小筑。明天中午这位成文成公子还要派车马来接。还反复叮嘱徐杰一定要到,务必赏脸。

    徐杰却是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位成文成公子这本的大手笔,非要请徐杰去赴宴?是徐杰声名显赫名冠天下?还是徐杰有什么可以值得利用之处?这位成公子又是怎么知道徐杰住处的?

    徐杰带着这些疑惑,转身与徐虎说道:虎子,明日大早你去车马行里租两辆车来。

    少爷,少爷要把这些东西都退回去?徐虎看着徐杰一直皱眉的模样,便也不难猜出徐杰租车的目的。

    徐杰点头:无功不受禄,这么多东西,收不得,收了才是麻烦。

    徐虎闻言先是有些不舍,随后却又释然:也是,咱们家也不缺这点钱财。这人一出手就这么大方,可能要是少爷做为难的事情。

    无功不受禄,厚礼必多求。这个道理徐虎虽然只是个乡下小子,却也明白。

    徐杰拿着拜帖,往那还不熟悉的厢房而去。云书桓已然在开始前后伺候着。

    到得第二日午时之前,果然有车马等候在徐杰小院门口,便是那车厢也与众不同的奢华,装饰有铜有金,车帘都是上好的绸缎。

    上门来请的下人,却穿着公服,衙门里衙役相似的款式与颜色,却是做工质地都极其考究,衣袖纹路也有纹绣的装饰。

    出门而来的徐杰,招呼了一旁的徐虎。院子门前便还有两辆车一同而去。

    究勤源,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便是极致勤勉的源泉,主人取这种名字,一是自我勉励,二兴许也有一种自我的标榜。

    究勤源是到了,只是徐杰眉头皱得更紧,倒不是说这处雅苑如何奢华或者雅致。而是这院子门前左右,竟然都是手拿刀枪的护卫,护卫还都穿着公服。

    徐杰更是笃定几番,下车便叫徐虎把礼物往那院子门口搬。

    接徐杰来的那公人,自然认得出搬下来的礼物都是自己昨天送去的,皱眉也不多说,只是抬手作请。

    雅苑别致,占地不广,却是亭台楼阁,山水池塘,应有尽有,各类花草,多是徐杰没有见过之物。曲径通幽,便是走的小道,都铺满了细小的鹅卵石。

    到得柳暗花明,一处亭台,两个人落座,几个丫鬟左右。落座二人,一个是成文,一位却是花容正貌着装贵气的女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成文见得徐杰进来,起身,站得笔直,一袭蓝衫之上金色纹路闪烁,笑容真诚,拱手开口:多谢文远受邀而来,不胜荣幸,愚兄备薄酒几壶,仰文远之文才,今日有幸,当同文远闲谈三五,共话古之圣贤,请!

    徐杰也露出一个笑意,心中却在多想,多想这位成文为何陡然间态度这般好,之前也算得有些摩擦,此时已然称兄道弟,直呼徐杰的字。却是回头想想,与成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这位礼节也着实不错。

    多谢成兄盛情。徐杰礼节而回,却见后方那个女子也起身轻轻一福,只是没有说话。

    徐杰落座亭台,桌上酒菜也备好,身后的丫鬟也上前伺候着碗碟筷子,斟酒倒满。刚才那个去接徐杰来的公服下人,此时也站在成文身后伺候。

    愚兄前夜回家之后,后悔不已,后悔当时未与文远多多交流,待得昨日,更是听闻文远与江宁吴夫子交情甚笃,今日又听闻文远与谢中丞对弈到深夜才回,英才出少年啊。成文笑意盈盈说道。

    徐杰有些吃惊,吃惊成文是怎么知道自己与谢昉下棋之事?

    成兄抬举了,在下不过是一个淮西学子,刚得的秀才功名,能遇一些前辈,实属侥幸。当不得英才之名。徐杰答道。

    成文倒也不在乎徐杰谦虚与否,指着身边那女子说道:此乃舍妹小容,听闻愚兄与文远相识,一定要跟来见识一下文远之风采,舍妹可是对文远仰慕多时。

    徐杰闻言也有疑惑,徐杰可不认为自己有这般的大名,到哪里都有人仰慕,徐杰不过才出那徐家镇不到一年,哪里能有这么大的名头。所以徐杰只是礼节性的与那女子点头示意一下。

    不想那女子开口:见过徐公子,小女子久仰多时,自从看得那催人泪下的《情仇录之后,总是想着写出这般故事之人,到底是一位何等才俊。本以为是那花甲老夫子,见惯世事风霜,才能写出这般感人之事,直到前不久才得知是为少年才俊,当真出乎意料啊。

    姑娘过奖了,在下只是信笔随想,当不得真的。徐杰此时方才知道这《情仇录都传到京城来了。却是看得今日这阵势,总觉得有些奇怪,也让徐杰潜意识里生起一些戒备之感。

    岂能是信笔随想呢,能写成如此故事,必然是确有其事,未想这天下江湖,能有这么多恩怨情仇。女子连忙又道,便是不信那故事是徐杰随意创作出来的,觉得必然有原型在其中。

    也是这个时代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方式去写。这个时代的记事文字,多像是史书记录故事一般,内容多比较冷冰冰。能把故事说得有情有感高低起伏的,就只有说书的艺人了。

    徐杰心有戒备,便没有那闲谈的心思,也没有与这女子谈论所谓创作的事情,便想直入正题,想知道成文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便看徐杰与那女子礼节一笑,点头示意之后,转头与成文说道:不知成兄今日请小弟来所为何事?

    徐杰忽然出这么一语,在这种正是互相熟悉的氛围里,多少显得有些突兀。成文听之,先是沉默瞬间,开口笑道:天下才俊无数,能比文远者,少之又少也。愚兄见才心喜,不免有知交之心,又怕文远不知愚兄心意之诚,方才如此邀约一番。倒也无甚要紧之事,只想与文远多多交流。愚兄在这京城里,从来都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想来文远初入京城,必然也还未与这京城名士有过多少交际,愚兄也想帮衬一下文远,让文远你尽快在这京城扬名,也算佳话。

    徐杰听懂了,却也没有听懂。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又送钱,又宴席,还有个美女作陪,还要帮徐杰扬名。这般若真是无所要求,那才是奇了怪了。

    成兄若是有何事吩咐在下去做,尽管说来,能办的在下自是义不容辞。徐杰说了一句场面话,实在没有心思与成文弯弯绕绕。

    这句话过于直白了些,倒是把成文听得笑意一止,实在没有想到徐杰说话是这么一种方式,成文何曾遇见过与他这样说话的人?

    却是成文转刻又笑了出来:如此也好,那便不藏着掖着了,文远觉得这究勤源如何?

    徐杰这回是真懂得差不多了,答道:此处院落极为雅致,想来就是京城之中,也是少有的好地方。

    好,文远既然喜欢,愚兄送给你了。成文开口说道,豪爽至极。

    徐杰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在下无功不受禄,万不敢受此大礼。

    成文闻言眉头皱了皱,开口问道:老三是小破宅子你收得下,愚兄这么好的院子,你却不要。文远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

    在下只是让令弟帮忙租了个院子而已,并未是收了大礼,成兄误会了。徐杰解释一句。

    成文看了看徐杰,见徐杰说话不似作伪,哈哈一笑:是误会倒是正好,那就更不必租什么宅子了,老三当真是吝啬至极,非良木也,也配不上文远大才,更配不上文远那些交游之名士。文远何不直接搬到此处来住,平日里的花销一应算到愚兄头上,仆人丫鬟的,也配上十几个。

    徐杰抬头看着成文,心中感慨,世家大族,当真与小门小户不一样啊!一家几子,争夺的也不过就是继承之事。徐杰在成文眼中,似乎变成了一个威胁一般,似乎徐杰就不该与那成锐往来,更不该接受成锐帮忙租房子的好意。

    但是徐杰此时越发的有些同情成锐了,每日活在这般的环境之下,就是交一个朋友,也有人从中搅和,真有这个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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