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周旷珩回来后,云月安安静静窝在宣兰院抄书,每日傍晚跑到荀院与他一同用晚饭。
开始时周旷珩觉得不适应,以为她有所图,可是好几日过去了,她都没有提别的事。只是与他吃个饭,坐不到一刻钟便走了。
久而久之,周旷珩没再多想。
这日去荀院用了饭,云月刚回到宣兰院,云袖递给她一封信,是郑雪城让她交给她的。她拆开看了,表情没有变化。
“今日有人上门?”云月看着云袖,问。
“嗯。”云袖垂首回答,“是郑府的采办……”
“我知道他的名字,叫沈缤是吧?”云月笑道,眼看云袖耳朵红了,她没再取笑,“他什么反应?”
“我照小姐吩咐的跟他说了,他让我向小姐您问好,说改日再来拜访。”云袖说得越来越小声。
“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不不,他不知道,我从来没跟他说过,我只说我是白叔家的丫鬟。郑公子也不知道。”
“那就好。”白叔是京城人士,白云也是京城人,云袖说话带着京城口音,都对得上,他们应该不会疑心。
“明日一早我要出府。”云月走进净室时说,“按老规矩来。”
“啊?”云袖一脸惊讶,“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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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在府里……”
“对了,让府里造小亭的工匠来院里造一座秋千。”云月不理会她的担忧。
“是。”云袖还是很忧心。
她们四个丫鬟看见小姐这几日每晚都去荀院,还以为小姐和王爷终于要在一起了。可是小姐只是吃个饭就回来,每次回来后要在廊下坐很久。几人纳闷不解,还是云曦点醒了她们。她说,小姐只是为了不让王爷来宣兰院。
云袖之前不信,现下看小姐还是要偷偷出府,而且信心满满的样子,她觉得云曦说得没错,可是为何她觉得小姐其实并不开心呢?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若是她嫁了人,夫君如此待她她该怎么办?她肯定不如小姐过得潇洒。
云袖叹了口气,为自家小姐备衣裳去了。
天蒙蒙亮云月就爬了起来,她收拾停当便翻墙出了府。
天渐渐凉了,今日起了薄雾。街上售卖早点的小贩挑着担子来来往往,不时吆喝几声。
云月停在一个米糕摊前,小贩揭开木桶盖子,甜香随着蒸汽腾出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她买了四块,让小贩包好。
一路去银杏居,一路又买了些吃食。到了银杏居和郑雪城一起吃了。
“你的丫鬟来得太晚了,这几日就没好好吃顿早饭。”郑雪城拿出手帕擦了嘴说。
云月不理会他的抱怨。
他的婚期早过了,而且昨日沈缤也来过了。按理说他可以回家了,可是他写信来说要见她一面,她本是不想理他的,可是呆在有周旷珩的王府真的太痛苦了。
每晚吃完饭,她都是用尽全力推自己立马走,白日里也逼迫着自己不去想他。可是她的心不受她控制了,她抄的书每个字都是他写的,她写出来的字跟他的越来越像,她看书,看最喜欢的史书都看不进去。
他们就在一座府里,隔了一座客院,一个后花园,如此近,又那么远。她想他,成瘾一般地想。她觉得自己有病,他那么凶,那么霸道,还差点打死她哥,她怎么还会时刻想他呢?
他又不喜欢她,她不可以再想他了。
即使知道出府被抓住后果很严重,她还是选择了跑出来,似乎这样担惊受怕能抵消一些对他的思念。
“思念”两个字蹦出来时,云月自己也觉得好笑,隔得这么近还思念,思念个屁!可她又觉得,这思念比极乐红尘还可怕。
跟王府外的人接触,云月觉得好了点,至少能够暂时把他从脑海里赶出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你这次真帮了我大忙,我认了你这个兄弟。”郑雪城站起来,对云月郑重说,“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兄弟,我们有福同享有难……”
“停!”云月抬手打断他,“有福可以同享,有难不跟你同当。”
郑雪城笑,把她拉起来:“行行行,你先跟我走。”
“去哪儿?”云月站起来与他并肩而行。
“奉姜和郭良君在休沐,找他们一起耍。”
“他们是什么人?”
“跟我一样的,在南邑军供职。”
“我不去了。”云月蓦地停下脚步,“我不想结识你们这些权贵。”
开玩笑,周旷珩的人,认识一个已经是巨大隐患,再来两个,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我们哪算什么权贵。”郑雪城哭笑不得,“一个个为王爷卖命的小将领罢了。脑袋在脖子上站不稳不说,一年到头见不了王爷几面。要说权贵,邢将军,相大人,吴将军和那些用鼻孔看人的暗卫头头才是。”
“我一个做生意的,你们再小的官都是权贵,我不去!”云月铁了心,自从在绝城出了那些事,她胆子也小了些。
“嘿,”郑雪城奇道,“你这小商人还真是奇怪,别人都巴不得结识些当官的,你怎么还避之不及?”
“我这人就这样,正直善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云月昂着头道。
郑雪城笑出声,见他都扯谎了,便不再劝。
“说得好像我们不正直善良要与世俗同流合污似的。行了,不肯见就算了,反正他们也不是正经人,免得把你带坏了。”郑雪城笑,“哥请你吃饭去!”
话是这样说着,但缘分这事,她要来挡都挡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月儿喜欢王爷,可现在她自己不接受……
☆、小阑干二
郭良君是南邑军伏虎营副将,此人生得虎背熊腰,方脸络腮胡,双目炯炯有神,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他说话浑厚有力,仿佛从胸腔里震出来的。
这厮见了云月,顿时眼前一亮,一掌拍在她肩头。云月当即塌了肩腰。
“这骨头也太细了,比我家妹子还不如!”郭良君大掌移下云月肩头,眯缝的眼看着她一脸怜爱。
云月挺直腰板干笑。这是个生猛的武将,且是个护妹如命的兄长。鉴定完毕。
“这是奉姜,南邑军飞羽营大将。”郑雪城介绍道。
“奉姜兄。”云月拱手见礼。这人看起来就好多了,一身儒雅黛色长袍,面色白净,应该是个儒将。
“白云老弟无须多礼。既然是雪城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朋友。”奉姜不着痕迹打量完云月,笑道,“不过你也确实太瘦了些。”
云月笑了笑还未说些什么,郭良君浑厚的声音便在她头顶响起。
“走,进去吃饭。丰平酒楼的肘子可是岐城一绝,你可得多吃些。”郭良君热络地揽着云月的肩头便拉着她走。
云月弯腰从郭良君手臂下钻出来,然后向侧边挪了一步。
“郭兄健壮,这手臂也太重了些,老弟肩膀痛。”
“都是你方才那一掌拍得太重了!”见郭良君愣神,奉姜适时说。
云月抬手揉肩:“是啊……肩头痛……”
见云月这样,郭良君不觉羞赧,反而哈哈大笑了。他抬起大手放在云月脑袋上,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
“哈哈哈,跟老奉一个弱鸡样儿,行了!哥以后轻点儿。”郭良君说完便率先大步往前走了。
“诶,怎么还连我一起贬?”奉姜跟上,两人并肩说着话。
云月无语,理了理头发,看向郑雪城。
“呃……偶遇嘛。”郑雪城转开眼珠,“他们喜欢小个子兄弟,肯定罩你。”
云月想说我不需要可以吗?
“走啊,带你吃肘子去!”
云月想说我不想吃可以吗?
“小白云,快来啊!”前面三人回眸对她笑。
“来了。”
云月露出灿烂的微笑,跟了上去。
丰平酒楼乃是岐城里最负盛名的酒楼,此酒楼常常接待达官显贵,菜色多样,五湖四海各样菜色俱全。几人吃了一个时辰才走出酒楼。
白云想告辞回府,郭良君先一步提出找几个人去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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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
听到打马球,云月便挪不动步子了。
从前在京城,除了射箭,她最喜欢的就是打马球,她的一身诡异骑术就是在马球场上练出来的。到了南邑,为了保持低调,她尽量不与人深交,所以在岐城一个朋友都没有,根本凑不齐一支马球队。可是……到底要不要去呢?
“小白云会骑马吗?”奉姜问。
“会!”毫不犹豫的声音。
马场距离南邑军岐城守军军营不远,奉姜很快就找来几个休沐的兵士。
“这些家伙野得很,小白云先在场下看着。”奉姜牵着马对白云说。
“不,我要上场!”机会难得,云月哪里肯干看着,“谁都别拦我!”她踩蹬上马,即刻变得意气风发。
郑雪城看他插上翅膀就要飞起来的样子,笑了笑没再劝。云起功夫了得,白云应该不会柔弱到哪里去。
“下手都看着点啊,莫伤了人。”等白云打马走开了,郭良君对候着的兵士吩咐道。
兵士一个个了然地唯唯应着,心想这小个子兄弟今日要遭殃了。
不料……
“将军……”一个士兵肿了脸,捧着牙来到郭良君马前。
“又是白云打的?”郭良君虎声问。
“……是。”
“没用!”郭良君沉声说,说完打马上前,“身板这么弱,没想到骑术如此精湛。本将亲自会一会他!”
自从两个兵士被白云打了,他们就没再让着他。可是那厮骑术太好,而且,看着斯斯文文的,打起人来一点不含糊。偏偏他们不敢对他下重手,一点儿都碰不到他。
“郭将军,你手下的人不行啊。”云月见郭良君终于要亲自上场了,对他笑道。
“要不是老哥看你不抗揍,让他们让着你,不晓得你骨头碎了几根了!”郭良君哼道。他虎着脸还有那么点儿气势,可是云月丝毫不放在眼里。
马球场上无兄弟,在京城时,云月什么场面没见过,她也是吃过不少亏才有今日的身手。
“那就放马过来呗。”云月昂头笑,“还差十点,看看你追得上来否。哈哈哈。”云月笑,几乎算是猖狂了。
“白云白云,”郑雪城打马过来,“别激他,他急了可是要发狠的。”
“是吗?那还是别激了,免得郭兄发狠了还赢不了,那就更难看了哈哈哈……”
“好哇!你小子原是个老手。”听白云的话,他分明就是多年老油条。
“我没说我不是。”白云笑,露出牙齿,显得有些狡黠。
“兄弟们,都给我好好打!”郭良君真被激起了斗志,“尤其是这小子,给我防紧点!”
马球入场,尘土飞扬,一场马球继续开始。
场下时,郭良君看得清楚,白云那厮可攻可守,动作灵活,马上功夫可谓出神入化,恐怕跟那几个暗卫头头差不了多少。
那还跟他客气什么?!
云月打得开心,看着郭良君失手后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她简直忘乎所以。
等到天快黑了,打完了两场球,几人聚在一处。郭良君苦着脸还未埋怨白云深藏不露,却见他得意忘形的笑脸突然一滞。
“怎么。”郭良君问,“还是打着你了吧?”
“没有。”白云快速说,“我想起家中晚上有事,先走了。”
“诶。”郭良君拦住他,“赢了球可是要请喝酒的,你这就溜了可要不得。”
“郭兄,奉兄,雪城兄。”云月苦着脸,“老弟家里真的有事,回去晚了恐怕要挨打。喝酒吃饭的事,改日补上。”
云月绕过郭良君,退着走了几步说:“一定补上!”
几人看着云月疾奔的样子,郑雪城有些遗憾,郭良君与奉姜对视一眼,静默了片刻。
“他家里媳妇儿也爱打人?”郭良君问郑雪城。
闻言奉姜和郑雪城哈哈笑出了声。
紧赶慢赶到了荀院,饭菜已经上了食案,而周旷珩坐在案边还未动筷。
“王妃。”黑虎在檐下对云月行礼,“您可算来了,王爷等了……”
“黑虎!”屋里周旷珩打断了他的话。
云月向屋里看了一眼,转过头对黑虎笑道:“王爷等我啦?”她说得小声,但是周旷珩耳力太好。
他不等云月走到案边,拿起了筷子。
“王妃快过去吧。”黑虎笑,他的笑容满含意味,意思很明显。
云月本来亮晶晶的眼睛更亮了。
“今日抄着抄着就忘了时间。”云月坐下,看着周旷珩说,“王爷久等了。”不就是等了她么,有什么不好说的。
周旷珩本是个极有耐心的人,无论何时都沉得住气。可是今日,看到了时间云月还未来,他等了片刻便急躁了,心里又空又慌,最后见她来了,所有的难受都转为了火气。他其实气自己的情绪被这人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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