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周旷珩这次没有命令云月看着他,他直接上手,把她的头掰正了,看着她眼睛说:“去了哪里?”
“那天你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我害怕……”既然挣不开,云月干脆看着他说,“而且,我也生气,你还记得你胡说八道了什么吗?”
在周旷珩面前,云月虽然有时会犯怂,但心底里其实一直把自己放在与他平等的位置上,他是王爷又如何,她是王妃。
而周旷珩也觉得应该这样,不是容忍,是接受。
“本王收回那些话。”周旷珩说这话时转开了眼珠子。
他垂着眸,云月看不清他的目光,还是觉得惊诧。
周旷珩沉默半晌,放开云月,后退了一步。
他那天也是气疯了,他知道云起对云月来说很重要,比他重要,因为他是她的哥哥。那天他说出那些话就后悔了,但又不知如何收场。从小到大,二十四年生命里就没有认错二字。现在能说出收回已是破天荒,虽然语气生硬。
“知错就好。”云月厚着脸皮接话。
周旷珩对云月得寸进尺的习惯无语。
“云月。”周旷珩皱了眉,定定看着她,“从未有人能如此戏弄本王两次。”
云月定定看着他,丝毫不露怯。
“你以为你为何能骗过本王?”周旷珩又向云月走近一步,两人挨得极近,“你当真以为是你聪明绝顶?”那段日子他反反复复,进了又退,退了又进,心里未有一刻宁静,全被某人霸占着,而那人不但不自知,还以此利用他。
想到此,三日来被发狂的担心取代的气愤又回来了。
云月只是仰头看着他。
“本王说过,若是你要出府,本王带你去。”周旷珩说,“为何你还要千方百计出府?”
周旷珩目光灼灼,云月看得心跳到了极限,还是埋下了头。
“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只是为了让本王生气,让本王不去见你。”周旷珩声音很低,“可你从未替本王想过。”
说完这句话,周旷珩沉默了许久。半晌,他几乎是叹气道:“你就如此不想见到本王?”
“不是。”云月豁然抬头。
周旷珩怔住了。
云月的脸上有一行泪。
空气里有春天的味道,院外的一树梅花开到盛极,到了要凋落的时候。
云月背靠在书房门框上,周旷珩在她面前,几乎脚尖相触。
“你冬日里烤过火吗?”云月擦了把眼泪,湿漉漉的杏眼定定看着周旷珩的眼睛。
周旷珩还在愣怔,连呼吸都慢了。
“小的时候,我怕冷,冬日里总离不开火盆。可是有一天,我发现火不但能给我带来温暖,还能伤人。我没有碰它,只是挨得近了些,那些火传来的热度就点着了我的头发,害得我一个月见不得人。”云月想笑一笑,嘴唇只牵出苍白的弧度,“周旷珩,你就是冬日里的火,我想靠近你,不可抑制地想挨着你,可是,一旦靠太近就会被灼伤,不止发肤,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一处幸免。”
今日天色阴沉,一整日没见阳光。此时起了风,风从侧门吹进来,拂起云月半披的发丝,发丝乱舞,有几缕粘在了她白里透红的脸上。
说完一段话,周旷珩沉默不语,云月眼里泪光又起:“你听懂了吗?”
“你知道我为何想要靠近你吗?”
周旷珩偏头,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为何我靠近你会痛苦吗?”
“我想了三天,所有的利弊权衡都败给了我自己,我就是要亲口告诉你……”
云月向周旷珩走近一步。他看她的眼神清淡,她忍不住眼泪不停地流。
“周旷珩。”没人知道,面对这样的眼神,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可云月还是说出了口,“我喜欢你。”
话音随着眼泪一起落在周旷珩心上,此情此人,任谁见了都无法不动容。
“本王知道了。”然而面前这人的心肠似乎是铁做的。
周旷珩说完就转身走开了,云月缓缓蹲下,面对地板垂眸,仿佛被抽去了全身力气。
“先回宣兰院,等候处置。”周旷珩若无其事,坐在书案前,倒了几滴水在砚台里。
云月站起来,哭泣不止:“周旷珩,我这里痛。”她指着自己心口,“很痛很痛。”
周旷珩磨墨的手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埋头继续磨墨:“痛就回去歇着,本王不会重罚你。”
“周旷珩,你看着我!”云月气恼羞愤,“有本事你看着我!”
周旷珩无动于衷,云月大步走过去,按住他的手。他终于抬头看她,他微微皱着眉,呼吸匀长。云月见了完全气馁了,最后一丝期待都没了。
云月擦干眼泪,变脸变得很快。
“是不是很多人对你说过这句话?都听惯了吧?”质问。
“你别得意,我喜欢你,也讨厌你,也可能随时变心!”不屑。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男的女的都有,也不差你一个!”得意。
“瞪什么瞪!”云月死也要挽回颜面,看周旷珩黑了脸色,她也不怕,反而有了些快感。
“出去。”周旷珩沉声道。
“我偏不!”云月站直了,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周旷珩。她脸上泪痕未干,倔强中透出些悲壮来。
“既然如此,把那四个丫鬟传来,本王一并罚了……”
“我心痛,我要看大夫。”云月说着转身就走。转眼间便走出了屋子,消失在周旷珩的视线里。
云月走后没多久,外面下起了春雨,淅淅沥沥的,挠得人心痒。周旷珩走到院里,站了许久,直到衣袍都打湿了也没动。
“黑虎。”
黑虎一直站在檐下,听见自家王爷终于说话了,他赶紧走进雨里,到了他身旁。
“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有。”黑虎回答。
“本王为你赐婚如何?”
“谢王爷美意,不过不必了,那姑娘看不上属下。”黑虎说,语气里满是苦涩。
“你比本王好。”周旷珩说,语气里分不清悲喜,“她喜欢本王,本王却不敢接受。”
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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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但不敢接话。
“可是本王也不想抗拒。”
春雨濡湿了周旷珩的发鬓,也温柔了他的眉眼,仿佛春日的细软融进了他的眼里。无尽的春泽蔓延,天地即将转暖。
作者有话要说: 迢迢也是心痛的……
☆、柳梢青二
第二日,南邑王的口谕才传到宣兰院。四个丫鬟战战兢兢的,前方的云月却一脸无畏。
黑虎说完话,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只有云月一人垮了脸,无畏变成了不敢置信。
周旷珩罚她即日起,每日从辰时到酉时必须呆在荀院,黑虎美其名曰,侍奉王爷笔墨。
云月跑到荀院讨说法,周旷珩亲口说了一遍:“从今日起,无论本王在不在,朝辰晚酉,你必须在荀院。”
“不行!”云月气呼呼道,“我那么喜欢你,你让我呆在你身边,我会忍不住的!”
云月随口将“喜欢你”说出来,周旷珩眼睫毛颤了颤,呼吸深了些:“为了防止你再次跑出去,本王只能出此下策。”他试图避开话题。
“你不怕我调戏你?”云月斜眼看着周旷珩问。
周旷珩看了云月一呼吸,转开眼说:“你大可试试。”
云月翻了个白眼,哼道:“我不会伺候人,来了也没用!”
“本王没让你伺候。”
半晌,云月似乎认命了:“那你让我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在本王眼前呆着就好。”周旷珩看着云月说。
云月哼笑一声,转开眼看天花。那就是做什么都可以喽!
得意不过半日。天黑前,云月就后悔了。
云月:
“王爷,茶好了。”
“王爷,墨好了。”
“王爷,午饭摆好了。”
“王爷,我回去睡会儿觉。”
周旷珩:
“去哪儿?”
“往哪走?”
“放这。”
“坐这。”
“午觉就在这里睡。”
这日子没法过了!周旷珩当真要亲自看着她!
天黑以后,云月坐在书房侧门边,对着外面黑到无边的天空,不时回头看一眼烛光里的那人。
“王爷,天黑了。”云月拧着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周旷珩说。
“嗯。”周旷珩一只手支着额,头也不抬。
云月转身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踩着碎步挪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了。
周旷珩感觉到云月越挨越近,但是没有力气理会她。她越靠近,他的意志越薄弱。直到云月轻软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他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周旷珩……你的脸怎么,怎么这么红……”
“本王……”
“好烫!”
凉凉的手贴在额头上,周旷珩转头,云月略带焦急的脸映入他的眼眸。他撑起脑袋,向她倾过身去。
“你病了,我找大夫去!”
云月说着就要起身,不料被周旷珩大力拉了回去。
“大夫没用,本王……”还有两个字没说出来,周旷珩便倒在了她身上,没了动静。
“喂!周旷珩!你醒醒!”云月急得快哭了。他说大夫没用,他不会是有什么绝症吧?
云月抱着周旷珩,他鼻子里呼出的气息滚烫,穿透了几层衣服,将热度传进了她的背心。她把他放平,跑出去叫黑虎请何大夫来。
周旷珩高大,身板还结实,云月费了大半体力才将他拖进寝室,搬上床榻。她打来冷水,用冷帕子敷在他的额头上。
何大夫匆匆赶来,见周旷珩昏睡不醒,不见着急,反而露出难得一见的欣喜。
“王爷多少年没生过病了?真稀罕了。”何大夫笑眯眯道。
黑虎倒是担心:“王爷前几日找王妃没顾得上休息,身体和精神都很不好。昨日还淋了半日雨。”
黑虎只是解释给何大夫听,并没在意站得离床榻有点远的王妃。可是云月全部听见了。
何大夫没放在心上,望闻问切以后,他还是笑眯眯的。
“王爷身子强壮,没什么大碍。”何大夫转身面向云月说,“王妃方才做得很对,王爷身上的热很快就退了,您晚上照看着,等王爷明日醒来再服这药方上的药,连服两日便可痊愈了。”
云月接过药方,顺手就递给了黑虎:“我来照顾他。”
黑虎犹豫了片刻才应下来。
云月灭了多余的灯,只在床头留了一盏灯笼。她凑近周旷珩的脸,仔细看他。
周旷珩面色红红的,眉头微蹙,似乎还是难受。他的嘴唇有点干,鼻头和额头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云月拧了凉的帕子,擦干净他的脸。她的手很冷,可周旷珩的脸很热。她没怎么犹豫,缓缓将手贴上了他的脸。
似乎是被凉到了,周旷珩的睫毛动了动。云月看着他的眼睛,可他最终也没睁开眼。
在地上坐久了,云月觉得冷。她只犹豫了一瞬,便决定爬上榻。
被窝里暖和得让人丧失斗志,云月把下巴放在周旷珩肩头,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舒服得轻叹。
“周旷珩,你是喜欢我的吧?”云月看着周旷珩的眉眼,“我那么容易影响你,你也很在乎我,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屋里很安静,耳边只有呼吸声。暖暖的呼吸像海浪,把人包裹住,再抛入纯净的梦境。这梦里只有她和她的心上人。
云月微微撑起肩脖,凑近了周旷珩的脸:“不管是什么,只要我对你也很重要就好。”
再看了周旷珩一会儿,云月突然转了转眼珠,确定这夜晚没别的人,确定面前挨着的是周旷珩。她缓缓凑近他,睁着眼看着他的眼睛,防止他突然醒来。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将嘴唇贴上了他的嘴唇。
舔一舔,吮一吮。周旷珩的嘴唇不再那么干了,云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将红彤彤的脸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虽然早就想这么干了,可她还是会害羞啊。
“……我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喜欢你的,你怎么不当回事呢。”
云月轻轻说,满含情意,本是说给自己听,却无意安抚了某人的梦。
睁开眼以后,身体的知觉才缓缓恢复,周旷珩只觉身上压了东西,热热软软的,有点沉。他动了动手指,摸到了软软的东西,比他摸过的所有东西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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