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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停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九月醉诗

    书生先是将沈月推了进去,紧接着他自己也跟了进去。

    沈月对跟陌生男子处在同一个紧迫的环境下感到急张拘诸,她在树洞旁错了错身,低声问道:“我叫你带我去找我哥,怎么跑进这里来了?难不成你觉得外面很危险?可是躲在这里怎么能让我哥找到咱们呢?”

    略带漆黑的环境中,他眼神忽闪着光亮,仔细盯着沈月瞧,就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沈月再次红了脸,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过后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暧昧,收起了手。恰在这时她感到腹部伤口一阵撕痛,便轻颤着捂住了肚子。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说出了个“你”字的嘴型。

    沈月有些惊讶,一时也顾不得腹痛,想说一句:你能说话吗?

    然后他突然一个飞身,出了树洞。

    沈月追了两步,伤口实在疼痛难忍,只得扶着树干蹲下了身子。

    疼痛扯得她闭紧眼睛,跌坐在地。

    她突然异常的思念起谢眸来,曾经在数个万籁俱寂的夜,她侧躺在她身边,眼中闪过璨如星辰的眸光,话语里带着股淡若浮云通达万事万物的豁然,这样的语调是可以安抚人心的。

    沈月没有那样的能力,她一向都只是个柔弱的江南女子。

    假若谢眸在,假若谢眸身处与她一般的处境,会怎样做呢?

    这个假设问题没有想出答案。她便感觉顺着头皮滴落而下的汗水聚集在一起打湿了衣襟。

    就在这时她的身子腾空而起,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了起来。

    那双手过于枯瘦,硌得她身疼。

    她侧过脸于疼痛中眯起眼睛,树洞里那双明亮的眸光再次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瞧了起来。

    沈月深吸几口气,努力说道:“我伤口好痛……找到我哥……”

    书生苍白开裂的唇上下开合着,只是这次沈月再也没有力气去辨别他又动了什么嘴型出来。

    他见沈月没有看他,有些焦急,哼哧着竟自口里蹦出一个字:

    “月。”

    沈月惊诧的忘了疼痛。

    他继续开合那张浮白的唇,含糊不清的道:“危,险。”

    第94章

    疯痴

    腹部的伤势虽止了血,但生来体弱的沈月背负着这么道伤口,又不加及时处理,一时只觉得愈发疼痛,几乎要搅断五脏六腑。

    那书生却径直的忽略了她的需求,抓起她的身子背折在自己肩膀上,转而再次进了树洞。

    沈月身形原本就娇小玲珑,被他这么一掰扯,只显得更加柔弱不堪,如同无骨扶柳软趴趴的挂在那只并不算得厚却还算宽的肩膀上。

    她疼得几乎背过气去,好容易提着口气息想喊痛,却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

    慌张的一双眼在树洞下滴溜转着,仿佛有所察觉,立刻摒起了气息。

    沈月虽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意识到身边人的变化,同时捂住她口的那只脏兮兮的手再用力几分,将她整个人贴进后面的树干里。

    他虽然看起来瘦弱,力气倒是不小。

    就在此刻,周遭传来几个断续的笛声音节。

    沈月身上就像过了电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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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抖起来,若不是被书生捞着按在树里,恐怕早就跌坐地上抖成筛子了。

    没过多时,树洞外林子的一角,飘过个婀娜身段的女子。

    那女子手中握了把长笛。

    楼心月内息强大,沈月自然知道自己是招惹不起这尊大佛阎王的。

    她很识相的屏住了呼吸,转头望了眼书生。

    白净的脸庞被乱发遮掩着,那双警觉明亮的眼忽而露出些凶光来。

    虽然带了防备的杀气,他的气息却适得其反的压了下去。

    楼心月转着笛子在树洞后站住,沈月惊得几乎想要把自己跳动的心脏按进身体最里处,好让它再不要发出什么响声来。

    此刻阳光逆照,树洞内又光线昏暗,从外如若不仔细瞧,是瞧不出里面藏了人的。

    慌乱中沈月再次莫名感叹起来:若是谢眸在此情形之下,定然不会像她这般畏手畏脚的。

    想到这儿,沈月无意间将腰板直了直,腹部伤口好似也没那么疼了。

    然而,这一切不过都是心理作用在作祟。

    楼心月轻哼了一声,身子在树前转了个圈,长裙荡出道好看的弧线。

    紧接着她后退了几步,在树洞迎面的一只被砍倒的枯树干上坐了下来,好看的长腿来回摆动着,后背倚靠在了另一棵树干上。

    她想做什么?总不至于是方才打累了,这会儿想坐下歇歇吧?

    林中局势多么繁琐复杂且迫在眉睫,楼心月等人伏击一路,好容易才逮到个机会,怎么会看着良机错失在眼前,任凭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出去?!

    沈月不稳的气息一下子全喷薄在了无名书生的手掌中。

    他先是被那股热浪冲击的晃了晃神,散发着警惕目光的眼睛里很快多了些其他的什么情绪。

    那只泥泞的脏手恍然松开了沈月,再怔怔的垂到了身侧。

    她玫瑰瓣般的嘴唇边上沾了些泥渍,就像遭受到土雨蹂躏的娇嫩花朵,美感虽打了折扣,又让人徒增了些许怜惜。

    他虽然失去常人应有的神志,有时却总会灵光一现的蹦出些神思。

    这股突如其来的神思,就好像冲破天堑的一道晨曦天光,只不过只是瞬息,并不足以照亮他头脑里的全部神志。

    沈月递给他食物的时候是一瞬。

    沈月受伤倒地的时候又是一瞬。

    此刻,是第三瞬。

    他凭着些许执拗的直觉,误打误撞却又三番两次的救了她的性命。

    沈月忽而想到第一次见面,在路边她也是给了他食物和水源,他傻乎乎的对着她道:

    “姑娘心善,会有福报的。”

    原来真是在给自己积德搭命。

    日光渐渐沉下,沈月只知道自己的脚站得麻木,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楼心月原本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继而睁大,再笑眯眯的弯开,虽不及谢眸弯弯如月的眉眼,却也是盈润的似道醉人月光。

    那道月光蓦地腾起,整个人飞在半空中,飘忽的衣裙摆动着,那双绣鞋最终稳稳落在她方才躺过的树干上。

    就好像凭空里有无形的线在牵引着她,这个动作做起来丝毫不费气力,简直就是悄无声息的。

    楼心月再将笛子放在嘴边,殷红似血的双唇勾了勾,这笑是娇美无比的,却又有令人如坠冰窟般寒冷的感觉。

    沈月只觉昏暗的月光下闪过几点亮光,接着,身旁的人猛然起身冲了出去,宽大的衣袍荡漾在空中,稳稳接下了那几点亮光。

    楼心月将毒针吹完,自笛子尾端拨开短刃,再兀地冷笑了笑,话好像是对着那失了智的书生说的:

    “虽然来不及帮你解毒,但只要你还是站在我这边的,解药我依旧可以给你的,甚至可以派人亲自上苗疆配药,怎样?你考虑一下?”

    书生喘着粗气,做出更加防备的姿态来。

    “嗤,我竟然是忘了,你现在是个呆疯子。”涂满鲜艳蔻丹的指端划过锋利刃尾,她佯装着疑惑嗔怪道:“只是我却不知,疯子又怎会这般坚定立场?连毒都顾不得解也要帮那丫头,你究竟是傻还是痴啊?”

    书生仍旧不语,脸上蹦出杀气。

    上一秒还好似像是对着爱人撒娇,下一秒楼心月阴险的笑着,带着狠意道:“好啊,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笛声短促仓惶,笛端短刃似若含霜凛冽,与迎面而来的赤手空拳对接上,浓重杀气惊得群鸟四起。

    沈月身子滑落在树洞口,双手紧紧捂住受伤的腹部。

    这一场阵仗十足的打了几个时辰,直到那轮弯月爬上树稍头。

    这位因解药而有求于楼心月、一副落魄书生打扮的山间野人,正是蜀中高手关放远。

    他与哥哥关放逸早年中青蓬阁秘毒,此毒重可致命,轻会使人疯癫失智。

    关放逸所中的毒性深度过重,乃至毒发身亡。

    关放远早知自己也会有毒发身亡的一天,几年前就到苗疆去寻解药了。

    青蓬阁在苗疆是只手遮天名声赫赫的刺客组织,凡与此阁有过节的江湖人甚至帮派,苗疆中人是鲜少有人愿意蹚浑水帮忙的。

    天下事无利而不往,虽然极难,关放远还是花重金从苗疆暗处打听到了一条渠道,

    有一个女子,早年与青蓬阁护法相交甚密,这位护法甚至愿为她背离青蓬阁,最终被青蓬阁追杀,身死异处。

    这名女子化名楼心月栖身金陵妓坊,为当朝太子在民间极为宠爱的歌舞姬。

    关放远抱着一试的目的朝着金陵的方向北上了。

    路上他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江湖轶事吸引,绕路继续北上路过苍然堂。

    得知屠昀司与楼心月的关系,又偶遇在路边向他求助写信的谢眸,关放远本想一路跟踪着他们打探到楼心月的行踪。

    毒性一日更比一日的侵蚀着他的身体,几日未曾进食的他在路边昏睡了过去。

    清晨,他被一群过路人唤醒,有个闺阁小姐打扮的娇柔少女给了他东西吃给了他水喝。

    久旱逢甘霖,关放远欣喜若狂。

    那个少女只是低眉顺眼的小心看着他,看他吃得呛到抬起了纤纤素手,想要帮他顺背,不知想到什么又有些局促不安的放了下去,只敢焦急关切:“慢些吃,这里还有……”

    少女的柔声细语与一旁那个端着长刀的高大青年的跋扈嘲讽形成鲜明对比。

    灰色眼眸的年轻人满是警惕的看着关放远,好似生怕他会缠上他们那群人。

    由于这几人功力实在深厚,关放远只能不紧不慢的跟着,到了热闹的地方才敢上前些,目光却时常绕着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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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

    她从来不敢大声喧哗,就连笑也是小心翼翼的,就算再开怀嘴角弧度也不会太高,极少露出牙齿。

    到百里城后,关放远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住了下来,等到了楼心月。

    他也终于知晓,那个傲慢不羁灰色眼珠的年轻人,是他要对付的人。

    百里二少,也是个罕见的绝世高手。

    既然要为楼心月做事,那么沈月自然也成了他要对付的人。

    “要杀她吗?”

    这句话问出后他居然很是后悔,张皇不安里又带出一丝侥幸的希望。

    这份希望来自于,假若真会危害沈月性命,大不了他不求这解药,找个深山老林过完余下的人生。

    楼心月道:“不,要活捉,主上要活的。”

    关放远虽久不涉足中原,却也了解当下朝廷最基本的局势。倘若将沈月交与胡堃,无异于将羔羊送入虎口。

    他也暗自揣度过,只要能护住她的安危,其余一切皆可见机行事。

    只是他少算了一招。

    毒性愈发凝重,最终毒发。

    柯宅外,他发疯的跑出去,与沈月擦肩而过。

    他发了疯,在林中与日夜为庚,虫鸟作伴。

    即便如此,在迷乱如散沙的混沌神志中,总会闪过一丝丝清明。如今为了这丝清明,他奋起而上,以赤手空拳接下楼心月笛下一道又一道的利刃,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沈月搭建起堡垒城墙。

    那双孤勇愤怒的眼睛亦如既往,即使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

    他看起来像极一匹身受重创被逼到绝路上的孤狼。

    沈月只得将愤慨的哭腔压在喉咙里,最终变成嘶哑的低吼。

    月亮已悬上最高空,月光已撒遍整片树林。

    月光照着这双痴了般执着的眼睛,照不穿这片混沌的神志。

    战秋狂与沈辰打了个匆匆罩面,急赤白脸的采药去了。

    “待眸儿服了药,我再回来助你。”

    沈月拧着眉头道:“秋狂……”

    战秋狂停住脚,回过头不解的望着他。

    “方才你家手下增援赶到,说是你哥也来了……”

    战秋狂眼中的眸色蓦地沉了下去。

    “所以你安心照看谢眸姑娘去吧,有你哥在……楼心月应该……不会……”

    沈辰嗫嚅开口,一脸的为难。

    想到谢尔离城那日,这两兄弟之间的争斗,沈辰始终觉得这是战秋狂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谁知战秋狂却笑得极没心没肺,很是大方的道:“那正好!有他在我就放心了!那就等你们会合了再到茅屋外来找我们吧,记得不要上前,近处有机关,虽然我老哥身手不凡这点小伎俩对他来讲不算什么,我却也实在不想让邱前辈再费心布置一遍。”

    他转头挥起大手在头顶:“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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