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事务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芒果宗
留些话头惹人遐思也好。既免了张义山的麻烦,也方便了自家。若叫御史台那帮爱嚼舌的人知道,有人在他办差时来相寻,必会说他徇私枉法。张义山若被调职,她上哪儿再找个熟人稳住眼下的红袖招?
鬼眉这般姿态一进一出,全是为的事情方便,留给内外一众衙役的印象,果然是另一番模样。不到半日,就有人传言说,张大人仿似订了亲了,那倾心于他的姑娘据说是他表妹,两人原是亲上加亲,论起般配与否,也算郎才女貌。只,那姑娘容貌的确不错,一般人高攀不上,可那性情——也是一般人消受不起的,完全就是个醋缸、母老虎,也不知大人可能降得住。还有饶舌的捏着嗓子将鬼眉的话学舌了一番。
闲话传到张义山耳中,却是又惹得他惆怅再起。
她这番话,若是当真的该多好?他定甘之如饴!
离了红袖招,鬼眉一路直奔荣王府。暂时倒还不便急着去问荣王爷,只想先从池固伦那里做些旁敲侧击,了解些旁枝末节。上门一问,才知池固伦不在府中。听门房回话,说他去了碧云洲。鬼眉闻言,不知为何心思一动,升起一股隐约的不安。
当即打马直奔碧云洲。
快马加鞭,一路在山道上飞蹄疾驰,用时不多便到了太仓湖。然,尚未沿着山道转下,却见通往洲上的陆路,已赫赫然被官兵把持了出入要道。勒马止步,转上一处垭口往太仓湖上远眺,心下不由一凉。沿着碧云、白鹭、彩萍三洲的水岸线,原本波光粼粼的湖上,竟乌压压多了一道断断续续粗黑的曲线,却是大大小小的船只。洲上的渔船自然没有这么多!再调转视线去细看那把持路口的官兵,却是披甲持枪模样。
居然不是一般的衙役?那,就是兵部的人马了!连水师也出动了?!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鬼眉一阵心惊肉跳。
压下胸腔里的翻滚涌动,策马下了山道,行至路口,朝那披甲兵丁喊道:“敢问,荣王府世子可在?劳驾通传一声,就说京里有要事禀告!”
“来者何人?是何要紧事情滋扰世子?”队伍后头走出一位佩剑的头目之人,迎风朝鬼眉回喊了一句。
“王府要紧的家事,需要当面回禀,劳烦军爷通传一声!”
那人倒也不曾为难,转身往里去了。不多时,果见池固伦拍马从洲上跑了过来。远远见了鬼眉一骑,雪色轻裘下,火云衣袂随风轻扬,立刻扬鞭催策,疾驰一段到了跟前,带笑寒暄道:“我就猜到是你!”
鬼眉没有心情同他客套,指指洲上,沉着声音开门见山地问道:“是何情形,可否劳烦世子解惑?”
“别急,找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池固伦打了个示意,拨转马头往洲上引路。
鬼眉咬尾相随。
二人到了洲上,一前一后进了一所宅子,竟是当日池凤卿向朝廷请命,为洲上百姓所建的义塾。如今,却是夫子老师、孩童学生,俱都不见,全叫戴盔披甲的军中将士给占了。连那悬壶济世的义庐也未幸免。
池固伦将鬼眉引入一间清净的屋子,让人送了茶进来,便勒令关门退下,不许打扰。然后,自顾自寻了椅子坐下,朝满身透着寒气的人笑道:“你叔叔家——,嗯,是真是假,大约都算不得你正经的叔叔。反正,他们没事,你尽可放心。”
鬼眉撩了面纱,在他对面重重坐下,朝外头为数不知几何的不速之客和水上不请自来的船只虚空一指,冷着脸咬牙讽笑道:“你让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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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8章 真假之间
“别急,找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池固伦打了个示意,拨转马头往洲上引路。
鬼眉咬尾相随。
二人到了洲上,一前一后进了一所宅子,竟是当日池凤卿向朝廷请命,为洲上百姓所建的义塾。如今,却是夫子老师、孩童学生,俱都不见,全叫戴盔披甲的军中将士给占了。连那悬壶济世的义庐也未幸免。
池固伦将鬼眉引入一间清净的屋子,让人送了茶进来,便勒令关门退下,不许打扰。然后,自顾自寻了椅子坐下,朝满身透着寒气的人笑道:“你叔叔家——,嗯,是真是假,大约都算不得你正经的叔叔。反正,他们没事,你尽可放心。”
鬼眉撩了面纱,在他对面重重坐下,朝外头为数不知几何的不速之客和水上不请自来的船只虚空一指,冷着脸咬牙讽笑道:“你让我放心?!”
池固伦不以为意,摊摊手笑道:“有何不放心的?又不曾杀人放火,也不曾问罪拿人,家家户户依旧照常过活,不过是暂时不允胡乱走动,不得私自出船罢了。反正,天寒水冷的日子,本就不宜打渔。未出正月,冬藏也够嚼用,正好阖家围炉说笑。”
鬼眉稍稍平静了一些,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池固伦面上终于起了一丝正色,低语道:“劝你早些和凤卿说清楚,你不听!可是两人生了什么误会?”
池凤卿?!
鬼眉心中讶异一跳,面上惊色却是稍纵即逝,无波无澜。
池固伦见她沉默不语,径自道:“凤卿派人送回来一份加急密函,正好递到父王手上,我也看了。外人恐怕不知,我却能瞧出些眉目,必是他恼怒之下,故意针对你的。于是,本世子自动揽了这差事,省得他人借机兴风作浪。谁让我欠着你的人情呢?!至于红袖招——”
说到此处,惯来桀骜不驯的世子爷,无银三百两地哂笑解释道,“我可不是有意刺探你啊!既知道了你是谁,自然也能猜到一二分,加之此时关联一处,料想那必是你的产业或是当家的同你交情不浅。红袖招的事情归刑部管,我实在插不上手。正急着,忽然想起义山升了刑部的职,便向父王举荐了他。我虽不能亲自插手,也不便将你的身份道于他听,但也去打了招呼。义山不是鲁钝之人,更不至急于凭借此桩差事频添功绩。”
池固伦看了看鬼眉,又道:“密函虽只父王和我看了,知道有此密函的却不止我父子二人。所以,为免他人生疑,徒生事端,既然十一殿下有令,我等也只好恭谨领命地‘照章办事’。唉!想不到,温文尔雅的十一殿下发起脾气来,也够叫人喝一壶的!你还是赶紧地同他消除误会,叫他收回成命的好。洲上都是些平头百姓,他便是再恼怒,也不好过于为难,红袖招那边情形却不同我和义山能够帮着拖一时,却不能拖一世,你还是赶紧地同他说清楚为好。”
鬼眉暗叹,红袖招要紧,这碧云洲可是更要命啊!池凤卿果然不只是表面的闲散无为之人,居然一下子就能戳人要害!又看看池固伦,暗忖,想是这位世子爷还不曾获悉内里,并不知道池凤卿是因昭岚生疑,更不知道自己与池家矛盾何在。
“世子爷——”
“嗯?”
“你说欠着我人情,可还记得,欠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情么?”
池固伦讪笑:“自然记得。哎呀,江湖传言果然不虚,你也太会拿捏人了!不过,你也未免有些小瞧我了,我是那等忘恩负义,欠债不还的人么?放心,放心,奉命‘围剿’碧云三洲的,虽不全是我的手下,但也不敢在本世子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
围剿啊?!
池凤卿,你果然做到不为儿女私情左右了?很好!
“还有谁的人马?”
池固伦凑近了鬼眉,挑挑眉梢低语笑道:“你忘了‘罗小憨’了?他家可是领着兵部差事的。不过自家人吵个架,我让外人看的什么热闹!”
罗启浩,罗家?
对!若是看在池凤卿的面子上,的确算是丹影姑娘的半个自家人。可是,那也只是因了池凤卿。对上要和池凤卿刀戈相向的鬼眉,哪里还会是自家人?!
不过,眼下有这些不明就里的“自家人”插手,总好过不相干的人令箭在手,铁面无情。总还能给自己留一些机变的时间和余地。
“世子爷,你既不忘欠了我的是何等人情,那就千万得记牢了。不是姑娘我小气,我只希望,如若有事,不指着世子爷倾力相助,也请,莫要同他人一起雪上加霜。性命攸关时,还望世子爷手下留情!”
池固伦佯作不悦道:“我若忘恩负义,何必不过那自在遂心的小日子,反倒跑了去揽事办差?”他并不知鬼眉话中有话、肃然表情下别有含意,说着,起身拍拍她的肩笑道,“既来了,不如去你‘叔叔’家坐坐。走,我们同他要酒喝去!想起上回在他家吃的那道滋味十足的乱炖湖鲜,我可着实有些馋了”
踩着积雪转过篱笆菜园,进了翻新后的瓦房,却见已然有客登门,同李大叔父子喝上了。
“蓝大人,怎么你也来了?”池固伦惊喜道,又看看和他同桌共饮的人,打趣道,“我说怎么方才没有见着启浩兄呢,原来是捷足先登了。呵呵,此番可算知道了谁才是吃客,居然比本世子腿还长些!”
蓝翎闲闲举杯,一边邀座,一边笑回道:“咱们也算得是酒友吧?听说你们在此,自然便寻来了。嗯,寒门陋食虽不比拾遗府的精致,却也因少了精刀细脍,反倒胜在多留了几分天然纯美。快快快!既是来迟了,赶紧补饮三杯,莫要吃了亏去!”说着,悄然无痕地同鬼眉打了个眼色。
鬼眉了然会意。
蓝翎,果然事事省心,竟先一步过来打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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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章 皇恩浩荡
踩着积雪转过篱笆菜园,进了翻新后的瓦房,却见已然有客登门,同李大叔父子喝上了。
“蓝大人,怎么你也来了?”池固伦惊喜道,又看看和他同桌共饮的人,打趣道,“我说怎么方才没有见着启浩兄呢,原来是捷足先登了。呵呵,此番可算知道了谁才是吃客,居然比本世子腿还长些!”
蓝翎闲闲举杯,一边邀座,一边笑回道:“咱们也算得是酒友吧?听说你们在此,自然便寻来了。嗯,寒门陋食虽不比拾遗府的精致,却也因少了精刀细脍,反倒胜在多留了几分天然纯美。快快快!既是来迟了,赶紧补饮三杯,莫要吃了亏去!”说着,悄然无痕地同鬼眉打了个眼色。
鬼眉了然会意。
蓝翎,果然事事省心,竟先一步过来打点了。
说着话,李家父子已起身招呼来客,将池固伦先行让入座中。
“姑姑!”一声童稚脆呼,峰儿从他母亲身上扭下,咧嘴露着糯米小牙,倒腾着小短腿朝鬼眉扑了过来。
“慢些!仔细撞疼了你姑姑!”李嫂子轻斥了峰儿一句,朝鬼眉笑道,“姑娘也赶紧坐,我去给二位取了碗筷,再添两道菜来。”
农家米酒,渔家湖鲜,加之为了年节备下的腊肠熏肉,众人虽是各有心思,一顿饭倒也用得宾主尽欢。鬼眉自然没有错过亲友相逢,拉了李嫂子说几句私房话的机会。
酒残饭罢,池固伦和罗启浩回了洲上的临时住所,蓝翎和鬼眉结伴回城。
路上,蓝翎问鬼眉道:“丫头,其中的因由,你可清楚了?”
鬼眉点点头。
“哼!那也是个小没良心的!”喝骂一句,又嘀咕道,“可不知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么?”
鬼眉见蓝翎故意责骂池凤卿,知他意在宽慰自己,扯扯唇笑道:“你也不必怪他,换了是我,只会做得比他更狠。只需一纸密奏直达圣听,我也就真的麻烦大了。他毕竟——是熙阳的皇子,既从我同昭岚的关系上起了疑心,又怎能等着破家灭国?曾经的知己,如今也不过是想要算计他熙阳皇室的细作而已。其实,他如此做,到底还是留有仁慈存了私心的,不过是意在逼我收手。否则,何不直接挑明了我的一切,让皇帝干脆地下旨打杀我?”
蓝翎叹了一口气,嘀咕道:“让你当初别招惹他,偏不听。伤人伤己!”
鬼眉苦笑。
该不该惹,也都惹了。能不能放下,也只得放下。
“洲上的人——,要不,先想法子将妇孺转移别处?我去找安置的地方。”
鬼眉点头赞同:“嗯,将老人和孩子送出去就行了,至于其他人,跟着我的女子都是有担当有能耐的,堪当男子来用,去留自便,也不必强送她们走。毕竟,我虽在洲上出入过,看着有关联的也就李大叔一家,暂没有明显的把柄证实大家都同我勾连。动静过大了反叫人生疑,立时便要生祸,此刻又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你去安排转移的地方,明儿我再来同世子爷打个招呼。就说眼下这阵仗看着骇人,免得吓坏了老人和孩子,先送他们去亲戚家避几天。他以为我同殿下生了龃龉,一时斗气致此而已,定会应允的。”
“再大的罪过,祸不及老幼。朝廷律法里都注明了,七十岁上、五岁下,凡过不论。他也没道理不肯。”蓝翎又叹了一声,嘀咕道,“凤卿他,竟然一点也没有透露你的事情,连知交兄弟也不曾说么?既如此多情,又何必为难自己强做面冷心硬之态,拿了旁人来威逼于人!”
“算了,暂不提他,我得赶紧去安排武林大会的事。既然挑明了彼此立场,我就得抓紧了行事,可不想等他从边关回来,同我亲自打上一场。”
蓝翎好奇心起,问道:“你弄那个武林大会,是何用意?”
“你还记不记得,冯大人被从法场劫走,熙阳帝是如何平息此事的?”
“嗯。说来,我还有些奇怪呢。”蓝翎点点头,继而撇嘴不屑道,“那道圣诏的口吻,倒有些符合他的无耻作风,只是,此事这样收尾,倒也有些令人颇感意外。可是背后别有深意?”
“那就得问他了!我不过是想借用一下那道圣诏,钻个空子。”
蓝翎记性不坏,回忆了一下那道圣诏的大致内容,然后细细一琢磨,便看着鬼眉会意而笑。
鬼眉见他领悟了自己的用意,得意地挑了挑眉,惹得蓝翎笑骂了一句。
那道圣诏,不仅将冯良工的死罪虚指弹开,也未对劫囚之人加以责难,反倒以“淳朴良善”、“悲天悯人”等语褒奖了一番,更说“侠士风流,熙阳之福”,尽显“明君”姿态。
皇恩如此浩荡,怎不叫人铭感五内,歌功颂德?
侠士既然风流,谢恩方式自然也就别具一格。朝廷设书院,有恩科,江湖之人嘛,那就摆擂台,打群架。选出德才兼备、文武修身的英雄豪杰,以期将来为皇帝陛下效犬马之劳。各州各府的官道通畅,府衙老爷治下的城乡安宁,有这些侠士挺身协助朝廷维护,岂非从此再无响马匪盗,天下太平?
这样叩谢圣恩,皇帝陛下欣慰之余,该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吧?
这武林大会嘛,地点设在京城里的胜景名山上,鬼眉的助力,自然也就堂而皇之地入了城。
蓝翎坏笑道:“一下子明目张胆地聚集这么多江湖人士,你就不怕那熙阳帝疑心病犯,前来剿杀么?”
“明知故问!”鬼眉白他一眼,嗤笑道,“何止明目张胆?我是要大张旗鼓!圣诏之言犹在眼前,他若不担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来剿杀好喽!嗤,他但凡还有些脑子,总得顾忌‘逼反’二字。武林大会旨在叩谢圣恩,受皇帝陛下金口御言感召,主动前来向朝廷示好,以期择选贤能协助朝廷除暴安良。这样惠及朝野之事,他若打压,乃至剿杀,就不怕寒了人心,引起天下哗然,激得民变?大家可是因了那道圣诏才有此举的,又不是无端端寻了借口生事。唉,皇恩浩荡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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