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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繁朵

    “你不敢妄言?”代国长公主冷哼一声,转向正被自己心腹掌掴的彩络,道,“本宫只问你一句:照你所言,王嫂是在梁王离开后,独自去见王兄的!若王嫂存心谋害王兄,怎么可能不清场?你当时又是怎么看到这一幕的?”

    心腹闻言暂时住了手,彩络捂着脸,战战兢兢道:“妾身当时确实受命回避,只是妾身恰好落了件东西在书房附近,正在找的时候……”

    “你们都听清楚了?”代国长公主再次打断她的话,冷笑着道,“区区一个贱妾,奴婢一样的东西!堂堂王妃发话让她回避,她居然还敢在附近找东西!单这一件事就足见她有多么不安份!这种人的话也能信?!那往后底下的人还不翻了天了?!”

    闻言彩络大急,喊道:“殿下,妾身……”

    “吵什么吵!”代国长公主一声厉喝,站在彩络身旁的心腹毫不迟疑的两记耳光下去,将她打得摔倒在地,一时间爬不起来,更遑论出声--代国长公主见状才稍稍敛了怒气,对晋国长公主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王兄在时可能非常宠爱这个贱妇,以至于她狗胆包天,王兄去后,也不知道收了什么好处,还是信了什么人给的承诺,竟敢污蔑王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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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如此以下犯上、以卑凌尊之徒,合该千刀万剐,以正风气!”

    没理会底下彩络含糊不清的喊冤声,晋国长公主只看住了伊王妃,轻声道:“弟妹,梁王离开后,你真去找过伊王么?”

    伊王妃平静道:“不错。”

    她这两个字说的云淡风轻,堂中却分明一静!

    代国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冷声道:“姐姐你这么问可没意思了!王嫂就算在梁王走后也去找过王兄,却也不代表王兄的死跟她有关系!毕竟做发妻的找丈夫说事情,再正常没有了不是吗?!”

    晋国长公主没理她,继续问伊王妃:“却不知道你去找伊王,所为何事?伊王当时,又是个什么情形?”

    “母妃忌日在即,我想去找王爷商议下祭祀之事。”伊王妃平淡一句,方让两位长公主想起,伊王的生母安太妃,便是在数十年前的二月十一,由于不肯污蔑显嘉帝,被先帝的申屠贵妃活活打死在西福宫!

    今天是二月初八--伊王妃此时找伊王商议此事,也是应有之义。

    伊王妃又道,“王爷当时似乎在想事情,看到我去,有些不耐烦,听我说了母妃忌日后,只说一切如旧。我得了这话,也就走了。”

    “王兄当时只是在想事情吗?”代国长公主不大满意这个说辞,追问,“王嫂离开之后没多久,王兄可就去了!那时候他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在想事情?王嫂难道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这话里的意思,伊王妃若不说伊王当时神情有异,这谋害伊王的罪名,她这个王妃可未必摘得清了!毕竟王妃是最后一个见过活着的伊王的人!

    但伊王妃好像没听出来她的暗示一样,平淡道:“确实只是在想事情,若察觉到不对,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代国长公主皱了皱眉,还要说什么,外间却有小丫鬟惶恐而入:“太后娘娘派了一位姑姑来!”

    来的正是玉果,传太后口谕,召伊王妃、彩络等伊王府成员入宫觐见!

    “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到母后跟前了,说没人帮忙谁信?!”代国长公主闻言冷笑连连,扫了眼晋国长公主,讽刺道,“姐姐真是偏心!阿虚是你儿子,夷犹难道不是亲骨肉了吗?!”

    却是怀疑晋国长公主为了小儿子,故意偏袒彩络--不然这侍妾早就被代国长公主当场打死了!哪还有机会指认伊王妃曾在梁王离开后去见过伊王?更不要讲这会去太后跟前对质了!

    晋国长公主这会脸色也不好看,她让彩络上堂回话,是真的怕亲弟弟死于后宅争斗,但这短短片刻就连太后也被惊动--算算时间,就算彩络才在外面闹,伊王府的下人就飞奔入宫禀告,也就这么快了!

    这显然是幕后之人在拿她当枪使!

    “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到母后跟前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晋国长公主到底不似妹妹刁蛮,这会虽然心里不大痛快,却也没发火,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对女儿媳妇们道,“你们若没事儿,就先回家去吧!”

    她这么说,当然是不想小辈去看长辈的热闹。

    宋宜笑等人虽然好奇,但觑着她此刻脸色,连长兴公主也没敢说什么,一道乖乖的送了她们上车,这才散去--当然不可能马上就走,清江郡主决定先把妹妹聂舞樱送回晋国长公主府再回自己家;寿春伯夫人、长兴公主还有宋宜笑则得派人去前头找丈夫。

    片刻后,简虚白等人辞别了花厅中人过来,听说了彩络揭发伊王妃之事,都十分惊讶:“闻说舅母素来贤惠,怎么可能?!”

    话是这么说,但三兄弟均是一脸的若有所思,显然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横竖这事现在有皇外祖母操心,咱们就不要多嘴了!”清江郡主惦记着家里的儿子,不耐烦在伊王府多留,闻言便道,“怎么也是长辈之间的事情!”

    她这个长姐这么说了,大家也没再说什么,互相道别后各归各路--回去的路上,宋宜笑把经过大概给丈夫说了下,末了道:“这事儿可是蹊跷!按说那彩络区区一个侍妾,纵然以前风光,肯定也只是仗着王舅的宠爱!可现在王舅都没有了,她怎么敢说舅母的长短?且还能掐着娘跟舅母说话的时候,闹到后堂外面?”

    伊王府虽然二十来年不参政了,但在俸禄上,显嘉帝没有亏待这个弟弟。是以王府是不缺人手伺候的,就算伊王在时,那些人各有其主,可伊王没了之后,王府自然而然就是王妃当家。

    这种情况下,下人们忙着表现都来不及,怎么敢懈怠到让彩络一个弱质女流跑去后堂闹事呢?

    要不是以前没见过伊王妃,不好下结论,单凭这点,宋宜笑却要怀疑彩络是受了伊王妃的纵容甚至指使的了!

    简虚白对伊王府却也不是很了解,沉吟片刻道:“既然皇外祖母已经过问,咱们且等消息吧!”

    又说,“今儿出了这么多的事,我得再去一趟东宫!”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吐了口气,“梁王妃的事儿,得有个说辞!”

    这么说着,夫妻两个就在路口分别了--只是宋宜笑万没想到,她回府之后,还没换上家常衣裙,底下小丫鬟却匆匆入内禀告:“夫人,司空家的少奶奶在后门求见!”

    “常嫂子?”宋宜笑怔了一下,随即也就明白常氏的来意了--除了为了那个不省心的梁王妃,还能是为了什么?

    她沉思了会,吩咐,“请她到花厅奉茶,告诉她,我才回来,换身衣裙就过去!”

    第209章 心寒

    “燕国夫人!”常氏是司空家长媳,司空衣萝跟梁王妃的大嫂--司空家跟燕国公府的来往,大抵是她经手的,不过这回遣了她独自上门,却也是因为,“梁王妃的事情方才传到家里,祖母跟娘当场昏厥过去不省人事!如今一家子里里外外乱成一团,我……我思来想去,只能来求您了!”

    说到这里,常氏发自肺腑的落下泪来--她能不哭么?

    当初真阳大长公主豁出老脸,才替孙女跟皇太后求到这么一门亲事,指望靠出个王妃,往后好提携司空家个一两代呢!结果这小姑子出阁一年都不到,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这哪是提携娘家啊,这压根就是惟恐娘家不得好死!

    “常嫂子的来意,我也晓得!”宋宜笑也觉得司空家怪可怜的,精心栽培的嫡女说没就没了,庶女呢是个不管不顾的坑爹主儿,换了她是大长公主她也要晕过去了,只不过,“这事情我也是刚才去伊王舅府上吊唁时才听了几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夫君没回来,我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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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氏苦涩道:“我来之前,家母短暂的清醒了一下,说司空家虽不敢以名门望族自比,却也素重家风。”

    重家风,那就是要清理门户了。

    对于这个结果,宋宜笑毫不意外,沉吟片刻后,淡淡道:“我待会派人去找夫君有点事,会把这话带给他的。”

    不管怎么说,梁王妃这回拆的是太子的台,要怎么处置她,总得太子亲自发话。

    常氏来找宋宜笑,无非也是因为崔贵妃处于禁足之中,皇太后正亲自过问事情分不开身,而真阳大长公主总是太子的姑祖母,直接跟东宫低头太没面子,挑来挑去只有燕国公府最适合做这个中人罢了。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常氏,宋宜笑命人把她的来意报去东宫,接着想起来自己夫妇今儿早上可是特意去拜见端木老夫人的,又叫人去简离邈那里说了端木老夫人祖孙如今住的屋子不适宜调养这件事--这些忙完后,掌灯时分,简虚白可算回来了。

    他回来时心情不算坏,还给妻子带了份盐酥鸡,说是兵部附近一个老字号食肆里的招牌。

    宋宜笑边解油纸包边诧异道:“你不是去东宫了吗?怎么后来又去了衙门?”

    “去东宫就是为了问下梁王妃的事情,既然司空家明事理,那也没必要罗嗦了。”简虚白方才解下裘衣时就让下人们都出去了,这会自己一翻起茶碗倒茶,道,“直接找人把梁王妃送回王府调养,让司空家派人去陪着过了风头也就是了。至于往后,太子觉得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所谓“陪着过了风头”,自然是等风头一过就让司空衣菡“暴毙”。

    “其实我倒觉得未必需要这样做。”宋宜笑食不知味的拈了块盐酥鸡入口,全副精神却都在飞快的思索着说辞,“早先真阳大长公主殿下把孙女说给梁王,原也是看好太子,所以才要结这门亲事!偏司空妹妹享寿不永,如今的梁王妃到底不是精心栽培的嫡女,行事有缺也是难免,可司空家是真心想跟太子好的,不然怎么会在司空妹妹去后,让庶妹代嫁也要联这个姻呢?”

    “如今梁王妃犯了糊涂,司空家立刻表态愿意清理门户,足见他们不愿意跟东宫生份了去!”

    “这种情况下,若处置掉梁王妃,却反而不美了--这位王妃再不好,也是司空家的亲生骨肉,且司空家女孩儿向来稀少,有道是物以稀为贵不是吗?”

    所以,“倒不如留她一命,依然做着王妃,只对外称病,私下再好好调教--如此她要是改过,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改,再处置掉,司空家也肯定不会说什么。横竖都会念东宫仁厚,你说是不是?”

    简虚白闻言,摩挲着碗口片刻,方道:“你想救她?”

    宋宜笑心思被看破,有些尴尬,顿了顿才道:“一来我到底跟司空妹妹相交一场,她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怎能见死不救?二来,梁王妃也是替她姐姐抱不平,才闹到这一步的。当然我不是说东宫欠她的,只是……到底有些不忍心!”

    “横竖要养一阵的,我找机会跟太子说吧!”简虚白倒没什么不满的,他不喜欢梁王妃,但也没怨恨到非弄死这个远房表妹的地步,而宋宜笑是他宠爱的妻子,既然开了这个口,顺着点也无妨,不过,“近期太忙了,太子跟梁王也都在气头上,得过些日子才好开口!”

    宋宜笑暗松口气,主动凑过去在他面上亲了亲,以示感谢。

    简虚白顺势揽住她腰,按到膝上,把玩着她软若无骨的柔荑,方继续说起手边盐酥鸡的来历:“伊王舅才去,府里闹出侍妾揭发主母的事情,我们商议下来,觉得既然皇外祖母已经在亲自过问了,这眼节骨上若四处奔走反而显得心虚,倒不如坦坦荡荡!”

    既然要坦坦荡荡,那就没必要继续聚在东宫了--所以众人散去之后都回了原本的位置上,若无其事的为大睿社稷鞠躬尽瘁。

    “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一群人在那儿排着队,让侍卫问了下,都说这个好吃,想着你们女子都爱吃零嘴,就顺手带了份。”简虚白低头在妻子额角轻轻吻着,有些遗憾,“王舅新去,明儿你生辰过不成了,接下来这事不解决,恐怕我也抽不出空来给你补上!”

    宋宜笑还以为他买盐酥鸡真是一时兴起,到这会才知道是丈夫惦记着自己生辰,在想方设法补偿--她两世为人,景况虽然迥异,却都是没资格要求生辰时大办一番的,早已习惯不在意,以前也没其他人在意过,不想如今太子一系接二连三遭遇麻烦,简虚白这个资深的太子派非但没有忘记,还这样重视。

    她心中自是甜蜜非常,任丈夫吻了会,才轻笑道:“听你这番话,以后都不过生辰也没什么了!”

    这晚夫妻两个自是恩爱非常--次日二月初九,正是宋宜笑生辰。

    原本即使不设宴,像聂舞樱、韦婵、袁雪萼等亲近之人也会亲自上门道贺的,但因为伊王才去的缘故,连之前特意找巧沁打探过宋宜笑生辰的廖氏等人,也都只遣人送了礼上门,未敢打扰。

    锦熏边念着礼单,边对宋宜笑悄悄道:“伊王殿下这回没了倒也及时,不然今儿就是夫人生辰,昨儿才开始预备,哪怕只是家宴也太忙了点,难免出错!”

    “你再说这么不要命的话,我还是趁早打发你离这帝都越远越好!”宋宜笑拿她也是没办法了,有道是仆肖其主,自己怎么都不是说话没分寸的人啊!调教锦熏的赵妈妈,虽然被女儿尤庆春坑了把,行事风格也是谨慎的。

    为什么锦熏总是教不会呢?

    看着她吓得“扑通”一下跪倒,怯生生请罪的模样,宋宜笑都懒得多说了,只转头吩咐巧沁:“之前翠缥不是托我给她说人家吗?如今已经开年,这件事情可以办起来了,但有合适的只管报上来--也不只是给她一个人相看,其他年纪差不多的都看起来吧,别说我耽搁了你们青春!”

    说完也不理会锦熏的哭着认错跟巧沁的面红耳赤,只问,“这两天有派人去宋府请安么?我那三妹妹跟四弟可还好?”

    虽然芸姑说那对双生子好好养应该能活,而子嗣单薄的宋家也不可能不好好养--但到底是早产儿,宋宜笑还是不大放心的,之前就吩咐过隔日派人送点东西请个安,好带个平安消息回来。

    这会见她问,巧沁忙去门外喊了负责此事的人来,那人来了之后,先说双生子都很健壮,连卢氏也已经开始安安心心的坐月子了,见宋宜笑露出松口气的表情,那人却踌躇起来。

    “怎么?”宋宜笑察觉到,问。

    “小的昨儿个去宋府时,蒙亲家老夫人召见,让小的带几句话转告夫人!”那人诚惶诚恐道,“亲家老夫人说,夫人您如今尚且年少,独自主持一府已是吃力,很不必再为娘家操心!”

    宋宜笑闻言沉默了一会,才道:“我知道了。”

    她关心卢氏母子虽然是存了补偿之意,但前前后后总也操了一番心。

    如今庞氏这样明晃晃的过河拆桥也还罢了,同在帝都,宋家也不是没使唤的人,不打发自己左右心腹悄悄过来传这个话,反倒就着她派上门去的人转达--这不是存心想让宋宜笑在丈夫面前没脸吗?!

    “我真是太天真了!”宋宜笑重生以来虽然干掉了柳氏,对于庞氏、宋缘这两位亲长,虽然不满,却也念着血缘没怎么样,场面上还恭敬有加--本以为做不成骨肉之亲,好歹也能井水不犯河水,谁想她愿意放过他们,他们倒是越发的不把她当人看了!!!

    命左右取了荷包来赏了那跑腿的下人,打发他退下后,宋宜笑又把锦熏跟巧沁都赶了出去,独自沉思,“早先我才得太后赐婚时,衡山王府的大少奶奶就跟我提过,宋家那边是很不愿意看到我嫁来燕国公府的!成亲以来不见那边有什么动静,我只道木已成舟,他们也死了这条心!谁知却是逮着机会就要踩我一脚?”

    又想到这回要没自己通过简虚白遣了芸姑去宋府,卢氏母子能不能活都不好说,如今宋家终于有了男嗣,庞氏不但不感激自己,反而可着劲儿落自己脸面--这类事情,自己这地祖母简直都做得习惯成自然乃至于理所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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