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荣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繁朵
“偏你话多,叫你去问那程公子的名次的,可看到不曾?”巧沁听他提到“亲家老爷”四个字,惟恐惹了宋宜笑闹心,赶忙呵斥道,“还不快快回话?!”
那下人不知宋宜笑虽然对宋缘恭敬,但父女之间其实关系非常冷漠生疏,不过见巧沁脸色严厉,也不敢再讨巧,忙道:“程公子这回取了二甲八十七名,却也足以光宗耀祖了。”
话音才落,想起之前才说苏少歌才得了个探花之语,如今这程崇峻不但只是二甲,还排到八十七名,居然给他加了句“光宗耀祖”,倒像讽刺一样了,不免讪讪。
宋宜笑倒没在意这等小节,闻言心想:“这个名次应该是打了招呼之后的结果了,毕竟这人在会试时都差点落了榜的。如今不但取入二甲,还排了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看来简虚白是花了大力气在陛下面前美言的。”
她知道自己的表妹韦婵无论才貌还是出身,都称不上顶尖,就算没吃过亏,顶多也就算中人之姿。
是以也不觉得这准表妹夫不争气,只命左右备好贺礼送去韦家:“告诉外祖母,这程公子接下来的安置,我会请夫君帮忙看着点的。”
巧沁应下,又笑道:“之前说好了,等杏榜过后,就请您帮表小姐掌掌眼。结果这事那事的拖到了现在,您还不知道表小姐这准夫婿的模样呢?奴婢这回去韦家送礼,若老夫人提起,您说近期可有合适的日子?”
“近期便是我有空,这程公子也未必有空吧?”宋宜笑闻言失笑道,“琼林宴不算,单是同窗同榜同乡的热闹,没半个月怎么凑得完?过些日子再说吧!”
正跟巧沁说到这儿,底下却有人进来禀告:“门上才得一传闻,道顾公不日将搬回春弄园。”
春弄园是顾家在帝都的祖宅。
“前两日简虚白才跟我说起顾公住入宋府很是古怪,这么快他就又搬回去了?”宋宜笑闻言很是惊讶,“难道真的只是春弄园一时间没收拾好,暂时借住?”
可就像简虚白怀疑的那样,顾韶亲外甥就在帝都,就算他外甥住的地方不够大,可顾韶也没拖家带口,有什么不好将就的,何必非要去宋家住呢?
vip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袁雪萼出阁
两日后,顾韶将回春弄园的消息得到确认,宋宜笑满怀疑虑的收拾了一份厚礼,让丈夫带去贺他的乔迁之喜。
简虚白在春弄园盘桓了大半日,回到燕国公府后,眉宇之间的疑色却更深:“今儿顾公心情很好。”
“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对付魏王、赵王那边?”宋宜笑闻到他身上酒气熏人,微微蹙眉,将醒酒汤朝他手边推了又推,“不然才从宋家搬出来就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家亏待了他呢!可不失礼?”
哪知简虚白端起醒酒汤呷了口之后,却微微摇头:“我在席上问了问,顾公最近没给太子提过建议。”
“难道我爹他们得罪他了?”宋宜笑诧异道,“不太可能吧?上回我可是亲眼看到,我爹对顾公是极尊敬的——好歹我爹当年罢官之后,要没顾公援手,可未必能那么快起复!”
她又想到柳秩瑾了,“莫非是因为顾公不喜柳姨娘之事?”
“顾公什么身份,若为了个犯官之女出身的小妾就拂袖而去,简直是笑话了!”简虚白闻言,哭笑不得道,“也许顾公心里已经有什么成算,只是暂时没跟太子说,我们这些人自然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放下醒酒汤,沉吟道,“对了,前些日子,天还冷的时候,你出去时,着人帮过一名士子?”
“没有啊!”宋宜笑闻言茫然道,“我没有……等等!许是余士恒做的?”
她把那天的经过大致说了下,“谁跟你说了这事?怎么把名声记我头上来了?”
“今儿顾公在春弄园设宴,新科进士也去了好些道贺的。”简虚白闻言,神情有些玩味道,“席间状元郎拉了我道谢,说当初要没你好心援手,他免不了一场风寒,届时慢说在殿试上夺魁了,怕是会试都熬不过去!”
宋宜笑意外道:“原来余士恒那么随手一帮,倒帮了一位状元郎?不过对这位状元郎有恩的乃是余士恒,可不是我——下回你要见到他,可得好好解释下!”
当初的助人之举,从头到尾原是余士恒的手笔,宋宜笑不过中途问了一声,纵然贺楼独寒误会了,她可不会因此抢功劳。
简虚白知道了经过,颔首道:“下回见着时我与他说清楚。”
又说,“今日贺楼独寒是当众与我道谢的,虽然说这事儿不是出自你之手,但余士恒也是咱们府里的人。回头大家议论起来,咱们府里必然也会落个好名声——这个便宜却不能白占他的,我想着是不是该赏他点东西?”
“弘扬善举是应该的。”宋宜笑也赞成,“也是我当日目睹了崔见怜去世,又到太后娘娘跟前回了话,难免有些心神不宁。回来之后倒忘记跟你讲这事了,不然当初就该赏他的。”
夫妻两个既然决定了,宋宜笑就叫人开了库房,取了十匹细绢,送去前头给余士恒——这赏赐一下去,余士恒曾救助过状元郎的事儿,自然也在府里传开了。
这时候金榜才下来,关于新科进士的话题最是热门。
尤其今科的士子中有苏少歌这种少年成名的存在,贺楼独寒在会试中连前三都没进去,却在殿试时后来居上,从他手里抢到了状元之位,就算有人揣测这里头有显嘉帝故意打压苏家的心思,但与苏少歌年岁仿佛、容貌据说也是清秀白皙的新科状元郎,依然吸引了众人极大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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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那十匹细绢还没送到余士恒跟前,燕国公府上下都知道他气运冲天,一帮就帮了个文曲星了。
尚未到出阁之日的缥翠如今自然还在府里,她听到这些话,才因为范忠品貌都还过得去、且对自己明确表示出喜爱的安慰之情,顿时换了满腔幽怨与不甘:“余士恒原本不过是个侍卫头领,一般给人做事的,他日日都要跟在主子身边出入伺候,哪有范忠做庄头逍遥自在不说,平常也极体面。可如今他帮了状元郎,即使状元郎不给他脱籍出府,做一番事业,传出这样的善义之举,公爷往后也不会亏待了他的!”
这么想着,既觉得果然自己的眼力没错,余士恒是个大有前途的,又难受这人却没看上自己——难受之间,原本对范忠还算满意的想法,却有些动摇了,“范忠在庄子上做庄头,固然自在,可若没意外,这辈子差不多也就那样了。成天守着庄子,能有什么出头的机会?我当初选余士恒,不就是看中他深得公爷信任,时常负责护送公爷、夫人出行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怀疑宋宜笑是故意把自己打发到庄子上,困守一生,免得在跟前碍眼!
“但我又能怎么办呢?”缥翠心情很不好,可思来想去也只能一声暗叹,“这位夫人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太子侧妃那么尊贵的人儿都……我能保得一命已是侥幸,再贪心的话,没的就要招来杀身之祸了!”
想到崔见怜,再想想传闻里衡山王府的二少奶奶金氏,以及柳振溪那偌大家族——缥翠不禁打了个哆嗦,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却全按了下去。
——也幸亏她安份了,宋宜笑虽然不像她想的那么恶毒,但余士恒才拒绝过娶缥翠,如今就传出来无意中帮到了贵人的事儿,宋宜笑怎么能不料到缥翠心绪有所起伏?
“回禀夫人:缥翠姐姐这几日除了帮巧沁、锦熏两位姐姐料理府中之事外,就是去偏院里陪芝琴姐姐说话,跟前些日子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栗玉半跪在榻前,手里拿了羊脂玉雕的美人锤,轻轻的给宋宜笑捶着腿,细声禀告,“至于私下独处时,奴婢悄悄看过,除了偶尔有些幽怨外,倒也没有太多不平愤恨。”
缥翠去看芝琴是从去年腊月里就开始的——那会她刚刚向宋宜笑服软,正急于取得主母的谅解与信任,所以听说宋宜笑把救过自己的丫鬟荣养在府里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个讨好的好机会。
而宋宜笑确认她对芝琴没有恶意,且也会哄芝琴高兴后,也就默许了。
毕竟她作为一府主母,即使关心芝琴,到底不可能经常去探望陪伴她。
缥翠这么做固然是在利用芝琴,好歹也给芝琴解了会寂寞——宋宜笑不介意因此给她点好处。
所以缥翠这得空去陪芝琴的习惯,倒是一直留了下来。
这会宋宜笑微合双目,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余士恒的拒婚确实落了她的面子,但姻缘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勉强不来的。尤其缥翠已经与范忠定了亲,这会若想不开,却是害人又害己了。我就怕她钻了牛角尖——她能自己想开最好,不然,我也只能亲自跟她谈一谈了,否则她就是嫁到了范家,也未必过得好!”
栗玉笑道:“夫人就是心善,为了咱们这些奴婢的前程,也这样费心!”
“她到底是伺候过夫君的人,成亲之后过得好,我跟夫君也放心。”宋宜笑哂道,“那范忠是个老实人,对她又喜欢,若因为这么个消息,叫她乱了心绪,出阁之后露出行迹,伤了他们的夫妻之情,你说岂不糊涂?”
好在缥翠似已认命,倒是省了宋宜笑开导她的功夫。
三两日功夫一晃而过——转眼到了三月廿二,即袁雪萼与陆冠伦的婚期。
这位袁姐姐的婚礼,宋宜笑自不可能缺席。
就是简虚白,也因为念及与袁雪沛的交情,特意告假前往道贺。
夫妻两个一大早就起身梳洗,赶到博陵侯府时都还没到晌午——入府之后,两人自是分道扬镳,各往前堂后院。
宋宜笑熟门熟路上了袁雪萼住的绣楼时,却见蒋慕葶居然已经在了,不但如此,瞧她面前的茶水已浅了一半,显然是来了有一会了。
“这回又叫蒋姐姐抢先了!”宋宜笑见状,见礼之后不免打趣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我都不知道——莫不是两位姐姐喜新厌旧不要我了?”
“要说喜新厌旧,新的那个才是你呢!”蒋慕葶闻言神情微僵,顿了一下才微笑着接口道,“我跟雪萼可是打小就认识,你们照面还是她去衡山王府借住的那会呢!”
“看看,叫我说着了吧?”袁雪萼则笑道,“我就说善窈来了之后,一准会拿你先来这事儿说嘴——以前怎么没瞧出来她是个醋坛子的?莫不是出阁之后被简修篁惯出来的?”
宋宜笑扬起帕子作势要打她:“好个袁姐姐,果然跟蒋姐姐好上就不要我了,还说我是醋坛子,也不想想谁这一大早的来陪你?”
“那当然是慕葶了,你看慕葶早就来了!”袁雪萼故意道,“你还说心里有我呢,来得这么晚!怎么看都是慕葶对我更好!”
宋宜笑闻言,把帕子朝袖子里一塞,起身要去呵她痒——袁雪萼格格笑着,绕着蒋慕葶跑,又叫蒋慕葶帮忙,一时间绣楼里满是娇笑打闹声,只是宋宜笑跟她追逐时,却察觉到蒋慕葶脸上虽然也笑着,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沉重的心事。
“莫非蒋家最近在逼她远嫁?”宋宜笑见状,心下自然想到,“那么倒也难怪她这一大早的就来贺袁姐姐的,恐怕来贺袁姐姐只是幌子,主要还是想趁客人不多时见一见袁雪沛,顺带多躲开会家里人的逼迫吧?”
老实说她不太好看好蒋慕葶这份单相思,毕竟袁雪沛不但废了腿,还掺合了夺储之事——连他自己都急急忙忙要把妹妹嫁去衡山王府避祸呢,蒋家怎么可能坐视女儿跟着他冒险?
何况蒋家到现在都是中立派,若把女儿许给袁雪沛,朝野上下谁不认为这是蒋家想投靠太子了?
这可是关系举族前途的大事!
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蒋慕葶贸然作出选择?
偏偏储君之争才刚刚开始,而且从目前看来,短时间里都不太可能出结果——而蒋慕葶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她就是想拖时间也拖不起,是以要没意外的话,她跟袁雪沛是不可能的。
“待会寻个机会开解开解她吧!”宋宜笑一面神情自若的与袁雪萼说笑,一面暗忖,“只是初陷情网的女孩儿往往难以自拔,也不知道她听得进去听不进去?”
vip卷 第二百三十章 袁郎,保重!
宋宜笑存了开导蒋慕葶的心思,送了袁雪萼出门,还席吃酒时,就留意着蒋慕葶的一举一动。
酒过三巡之后,见蒋慕葶离席,似去更衣,忙也起身跟上。
却不料蒋慕葶出去后,朝更衣的地方只走了一小段路,脚下忽忽一转,却往僻静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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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去哪儿?”宋宜笑心中吃惊,原本打算喊住她的,这会心念转了转,却没作声,还以眼色示意身侧的巧沁动作轻些——主仆两个蹑手蹑脚跟着蒋慕葶七转八绕之后,走进一片竹林内。
这时候天色已晚,这片竹林长势又好,林下难免昏暗。
若非忽听蒋慕葶低低的唤了声“袁郎”,宋宜笑险些看漏了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袁雪沛。
这种局面在宋宜笑的预料之内,只是听着蒋慕葶称呼亲热,难免暗惊:“上回蒋姐姐要送药方,还得经我之手。这会却喊上‘袁郎’了,难道他们这段日子私下有过来往?”
她正思索着,却闻袁雪沛语气冷淡道:“蒋小姐一意相邀,未知有何吩咐?”
虽然这会看不清他神情,但听这话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宋宜笑见状暗松口气,蒋慕葶却肯定受到的打击不小,足足沉默了好一会,才涩声道:“我……我只想……”
又过了片刻,她已带了些哽声,低不可闻道,“我只想当面喊你一声‘袁郎’罢了!”
她这句话声音虽然不高,可这会四下寂静,无论袁雪沛还是宋宜笑主仆,都听得清楚。
蒋慕葶那百般压抑下无法掩饰的情愫,他们也感受得到。
只是无论宋宜笑主仆,还是袁雪沛本人,这会都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好?
不过蒋慕葶显然也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没指望袁雪沛回应什么,只按捺着啜泣站了会,道:“袁郎,保重!”
似抬头看了眼数步外的心上人——只是这会光线这么暗,哪怕两人相对而坐,也只能瞧清大致轮廓,这么望去,也只看到轮椅上的男子脊背挺直如剑,一双眸子掩在暗影里,明灭不定,叫人揣测不出他的心思。
蒋慕葶深深的注视片刻,方转身离开。
宋宜笑隐在竹后望着她远去,心情十分复杂:“这是放弃了呢,还是仍未死心呢?”
她想了一会也吃不准,看看蒋慕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径上,正待也离开——不意身后的袁雪沛却淡淡道:“燕国夫人既然来了,何不借一步说话?”
宋宜笑闻声脸色微变,她跟着蒋慕葶过来虽然不是为了打坏主意,但到底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为,如今被袁雪沛喝破,终究是没脸。
这会难免想斟酌下说辞,不意袁雪沛见她没作声,却哑然失笑道:“燕国夫人以为在下诈你么?在下虽然已是一介废人,耳目尚存,夫人主仆来时的脚步声固然轻微,又有林间万籁掩饰,但仔细分辨的话,仍旧可觉其中不同。”
“既然是听出来的,又怎能肯定一定是我?”宋宜笑闻言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跟踪蒋慕葶了,走上前去,问道,“今儿来吃袁姐姐喜酒的也有其他人不是?”
“其他人怎及夫人关心蒋小姐?”袁雪沛轻笑一声,道,“只可惜蒋小姐一番好意,在下却无颜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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