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轰
轿杆几乎在一瞬间就已经吃不住力,直接断裂。在下一刻,轿顶被整个的掀开,旋转着飞出水面。
大量的池水一面四溅喷起,一面从上往下灌入大轿。刹那间在小小的池塘中卷起一个漩涡。轿中一道黄色的人影冉冉升起,借着混乱的水流往上浮去。
孟帅刚才那一下用了全力,现在脱力的坐倒在地,心中暗道:这下坏了,声势搞大了,对头人还在上面,岂有不动手的?突然看见鹅黄色的身形上浮,不由暗叫不好,用尽力气扑过去,抓住她的脚往下拉。
那身形自然是田景莹,她绝处逢生,胸口憋闷,自然毫不犹豫的往上浮。但猝不及防之下,被孟帅一拉,再次拉回池底。不明其意之下,她心中大乱,手脚不住的拍击,企图挣扎离开。
孟帅不但抓住她的脚,一手还按住她的头,骂道:“你丫找死”
只听嗖嗖嗖数声,如雨般的飞箭从头顶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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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八 玉簪绾青丝
孟帅猛地一拽,把田景莹拽入水底,蛰伏下来。 请使用访问本站。就听嗖嗖嗖,上面的飞箭已经落了下来。
飞箭入水,犹有余力,又往下飞了丈余,大部分钉在湖底。孟帅趁乱将田景莹拖开几丈,有零星箭雨落下,他挥挥手就能拂开,到也不曾受伤。
拂开箭雨,孟帅心中登时安定——以这个劲道来看,最多只是一批弓箭好手,不是劲弩,甚至不是军中的神箭手,人数也不多。从箭雨的覆盖面来看,也就十来个人,看来上面的不是正规军。
想来也是,这里毕竟也是行宫,真要是把军队调进来,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逼宫。
现在显然还没到那个地步。
既然上面人不多,孟帅胆子就大了起来,这时他力量再次提了起来,抱住田景莹——与其说是抱住,不如说是制住,田景莹慌乱之际挣扎厉害,孟帅只好扣住她的经脉,叫她无法动弹,脚在池底借力,在水中横移了半个池塘。
眼见湖底渐渐往上斜,看来是到了湖岸,孟帅脚下不动,真气在腿下一转
倒腾龙
他的身形拔地而起,破开水面,带着万千碎玉一般的水珠,飞腾而去。
一出水面,孟帅身子更轻,飘飘然钻出数丈,落在岸边。
从他出水到落下,一共三息时间,并没有第一时间遭到攻击,只是在他上升的过程中,几支零星的飞箭从脚下射过,并没有跟上他的速度。等他落地的时候,只听到远远地追杀声,连人影都被身后的假山树木遮挡住了。
会如此顺利,一是孟帅卡地点卡的很准,他是知道那些人来路的,出水的地方离着那群人很远,二是倒腾龙的速度和高度远超常人想象,就算他出水的时候有人发现,一时也没能准确的定位。 等他跑过第一波攻击,第二波攻击也很难追上来。
暂时摆脱了身后的追兵,孟帅情不敢丝毫放松,带着田景莹东一跑,西一拐,钻入了园林之中。行宫的花草布置的很密,很适合逃脱。只是他人生地不熟,在园林中追逐,并没有什么优势。
这里不是有个主人在么?
孟帅想起田景莹本是园中住客,正要问她,却见她神色苍白,已经昏了过去。刚刚在水下,孟帅也没怎么管她,能救她就是情分,情势危急,那还顾得上其他?
不过想想,田景莹刚刚折腾的不轻,昏过去也是正常,孟帅用胳膊环在她腰上,用劲一压,田景莹哇的一声,吐出几口水来。
孟帅见她醒了,换个姿势抱住她,道:“醒了吗?好点没有?”一面说,一面在山石丛中跳跃,持续奔跑。
就听田景莹呜咽道:“没好……你……你……他们……”
孟帅一面找路,一面快速的道:“你先别哭,仔细回想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想不起来我告诉你。最重要的要是别慌,别乱。我带你走呢。”接着道,“刚刚有太监找你去,半路上他们要害你,想起来没有?”
田景莹啜泣不止,半响没缓过来,说话语无伦次,似乎随时都会再次昏过去。
孟帅心中略感无奈,知道一时半会儿指不上她带路,只得抱着她乱走,一面竖起耳朵听背后追兵的声音。怎奈田景莹哭泣的声音,若断若续,实在有点碍事,只得道:“别哭了行吗,我还有正事呢。”
田景莹抽抽搭搭,道:“我不想哭的……可是……可是……”突然揪住孟帅的衣服大哭。
孟帅心知田景莹自小到大必然锦衣玉食,又是天赋卓绝,给人捧得金凤凰一样,没遇过什么风浪。[网 &;a r=&;
p://&; ar=&;_ban&;&;&;/a&;]因此应变能力和抗击能力都奇差无比。想来当时在封印师会上,她摔茶杯的那个应变也根本谈不上高明,看来她是长于布局,短于应变了。
想当初孟帅不过面上指责几句,都能把她说哭了,何况这样的大事,田景莹没有一口气晕过去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一点要记住了,将来可以利用。
记住之后,孟帅又觉得自己够可以了,身在险地,抱着一个**的佳人逃跑,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些,可见自己离着正常人越来越远了。
过了一会儿,孟帅觉得怀中的少女哭声渐渐小了,这才试探着问道:“七殿下,你猜是谁下的手?是皇帝么?”
过了一会儿,就听田景莹哑声道:“不是。皇兄不会做这种事。他还有借重我的地方。”声音闷闷的,还带着鼻音。
孟帅点头道:“我也觉得应该不是。毕竟他是皇帝,要动你机会太多了。你是第一次遭到这种事吗?”看她惊惶无措的样子就知道,这肯定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果然田景莹道:“我从没遇过这种事。”
孟帅道:“是了,这个人一定对你早有预谋,看那轿子就知道。但一直在皇宫内院不方便出手,今日到了行宫,皇帝在前面招待贵宾,脱身不得,正是下手的良机。那人既然能使动皇帝身边的太监,极有可能是宫内权势人物,党羽众多,就算在此地也能调集不少人手,又恨你入骨……”
说到这里,孟帅心里一动,已经锁定了一个人物。想来田景莹十分聪慧,对宫中的形势更比自己了解得多,自然也心中有数了吧。
田景莹沉默了一会儿,道:“皇兄在外面宴客,是不是?”
孟帅道:“是啊,来了不少人。你要……”
田景莹道:“你带我去宴会上找我皇兄,他会保护我的。”
孟帅道:“好。这也是个办法,先躲过这一茬儿再说。那你给我指路吧。我给你描述一下我们的所在。我们的左边是……”
田景莹摇头道:“你别描述了。钟毓园我也是第一次来,我不认得路。”
孟帅啧了一声,道:“你真行。好吧,至少我知道前朝在北,后宫在南,咱们一路往北走,总不会绕到天边去。”
既然确定了方向,孟帅走的还算顺利,一路上穿过假山障碍。避过来往宫人,不过一炷香时分,已经看见自己来的那片浮光苑。
来到浮光苑前,已经闻到了淡淡的梅香,孟帅突然停住脚步,道:“我记得我来时,皇帝退到后面去了。咱们是不是要等等?要不然你先藏着,我去给你看看风声。”
田景莹不愿意独处,拉住孟帅衣襟,道:“不必了,只要我在大庭广众下露面,谁也不敢动我。”
就听孟帅道:“好。”
田景莹突然觉得身子一阵滚烫,惊呼一声,发现热气是从抱着自己的那人身上传来的,惊叫道:“你于什么?”
孟帅道:“别动,先把衣裳蒸干了。你也是一国公主,堂堂的封印师,怎能像落汤鸡一样出现在外臣面前?如果你自己有真气,就不用我来替你蒸于衣服了。”说着将她放在地上,道,“你会梳妆吗?”
田景莹摇头,道:“我从没自己梳妆过。”
孟帅料想她不会,将她头上首饰取下——本来也被水冲得七零八落了,只有一枚衔珠凤钗,一只束发的玉簪还留着。孟帅帮她把头发放下,用灌注真气的手摩挲着,慢慢蒸发着她发间的水汽。
田景莹觉得很是不适,微微扭过头,孟帅按住她,道:“别动。我这相当于离子烫,在我的家乡,这种服务一次至少几百块,你这是赚到了。”
过了一会儿,水汽蒸于,头发还有些湿润的时候,孟帅将她的一头青丝用玉簪挽了,道:“我只会梳最普通的发髻,没问题吧?”
田景莹微微一笑,面色粉红,道:“你怎么会做这些事?”
孟帅道:“杂七杂八,都会一点儿。”当初在飞军府做间谍训练的时候,化妆是基本功,女妆也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得上。孟帅学过一点儿,但他打心底里不认为自己用得上。
田景莹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道:“我的妆面也花了吧?既然替我梳了头,劳烦你替我画眉如何?”
孟帅道:“会倒是会。不过我画不好,这样,我去抓一个宫女来替你画。”说着起身,往假山外面张望。
田景莹又是气又是笑,伸手去拉他,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宫中的宫女熬到能画眉的地步,一百个里面也没有一个。你哪里去找?你帮我画好了,画的丑了我也不怪你。”
孟帅张望片刻,又回到她身边,道:“一时找不到人。好吧,这是你说的。”取出自己化妆用的盒子给她画眉,道:“我只有水粉,没有胭脂,一会儿你的脸色不会太好看。”
田景莹道:“当然不会好看了。我一会儿要跟皇兄哭诉被人刺杀的事儿呢,怎么能满面红光而去呢?”
孟帅道:“你要撕破了脸?你可想好了,你虽然是皇妹,又是封印师,地位很是崇高。但你对头势力更大。你手下没人,本身实力也不足为凭,真撕破了脸,对你在宫中生活没有好处,说不定连皇帝也护不住你。”
田景莹道:“我不想在宫中生活了。这回有一个机会,我能离开皇宫。皇兄本来还在犹豫,在许与不许之间,我今天拿这件事说服他,他不得不允。十天半月之内,我就能远走高飞。”
孟帅道:“但这十天半月怕也不好过。”
田景莹道:“一事不烦二主,这些天,你能保护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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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九 与子同仇敌?
孟帅皱眉道:“我说殿下,我当然想保护你,可是毕竟情势不许。 你的对头通天,我一个人力量何其有限。何况……我还有事呢。”
倘若在前世,有一个漂亮姑娘跟孟帅说这样的话,孟帅绝对二话不说答应了,不答应那就是纯犯二。但现在这种波谲云诡的情势下,他可不会做这些无谓的事。
他们可不是朋友。
不过,孟帅觉得,以田景莹的心思,她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有所筹谋了。这位公主虽然不擅捷才,但头脑是极其清明的。
田景莹道:“你不肯?是嫌弃我么?”
孟帅心知这是虚晃一枪,后面还有其他话说,道:“殿下,我在江湖上还有两个朋友,他们都是千中挑,万中选的高手,让他们来保护你,岂不比我又可靠得多?”
田景莹道:“不论多强的高手,都不如你。因为你不仅仅是个高手,还是封印师。我知道你比我有能力,封印术比我更高,所以这件事我不能托付给其他人,只有你一个人。”
孟帅索性笑道:“果真要托付给我?托付给我,你放心吗?我刚来的时候,殿下可是一直在盘问我的来历,怎么这会儿就要大事相托了?”
田景莹轻声道:“当时我不知道……你是个好人。”孟帅正要对又一张好人卡表示抗议,她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挑,道:“但我改变主意,却不是因为这个。我能猜到你从哪里来,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选。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就算你是那些外人派来的,又怎么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急着害我,我不在乎。
孟帅道:“是因为刚刚那场刺杀,让你抓住了主要矛盾了么?”
田景莹微一点头,道:“现在真正的敌人迫在眉睫了,随时都会要我的命。[网 &;a r=&;
p://&; ar=&;_ban&;&;&;/a&;]既然你是敌人的敌人,至少还可以同仇敌忾。”
孟帅道:“如果是我,我就没有那么笃定。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也可能是傻逼……啊,抱歉。”想到面前是个斯文少女,不该爆粗,孟帅吐了吐舌头。
田景莹举起拳头打了孟帅一下,道:“你这人真是,骂自己都不留口德么
孟帅心道:你倒聪明,把这个帽子扣给我,自己不捡这个骂。
田景莹道:“以你的才智,当然知道害我的是谁了吧?”
孟帅道:“只有猜测,是不是那姓唐的女人?”
田景莹轻叹道:“你果然知道。我和她的斗争似乎还没开始过,也似乎很久了。涉及到好多方面。但我一直以为,皇兄还在,外面群狼环饲,第一个翻脸的总不该是我们。”
孟帅道:“是王将军进城,让外戚的斗争激化了吧。你现在手里有兵,唐家的兵还没进来,若不先下手为强,到时她就被你拿捏住了命门。”
田景莹道:“一方面是这个。另一方面……我这次有个好机会,倘若真的能够成真,就脱出大齐,成了高高在上的人物,她也只能仰赖我。她一定不忿吧。女子之间的仇视,有时候只是因为嫉妒。唐氏女的心是最狠也不过的。”
孟帅点头,道:“深有感触,那女人……”
田景莹一笑,道:“孟兄,你果然不是唐家人,这我就放心了。”
孟帅一怔,笑道:“露馅了吗?不过也罢。虽然我不介意随便换阵营,但是被误会为唐家人,有侮辱我智商之嫌。”
田景莹道:“我一直在深宫,外面的情势不了解。不过唐家是天下藩镇之首,有没有这么一说?”
孟帅笑道:“没有吧?唐家上面还有姜廷方和马云非呢。[网 &;a r=&;
p://&; ar=&;_ban&;&;&;/a&;]藩王里面吴王和中山王也不可小觑。唐家离着首位还差得远呢。”
他自然知道这样的随口闲聊,是田景莹在试探他的来处,因此提到所有人都是用一样的称呼,绝无特别尊重哪家。不过就算是平时,他提起姜家也不会特别客气,姜家在他心里就是领导,背后骂领导,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田景莹果然没从这句话分析出什么,正要再说,突然听到脚步声响起,忙低声道:“噤声,有人来了。”
她双目已盲,听觉极为灵敏,孟帅修为高于她,听到声音还比她晚上一线,当下将她抱起,往假山后面又藏了藏。自己侧过身子,往外张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