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踪

    蚩尤顿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天地为了达到长生的谋算！

    天地间的一切生机源于混沌祖气，所以化生出的混沌之妖。都能够不死。天地既要长生，当然也离不开混沌祖气，但是混沌祖气却并不那么直接地为天地所用。在过去以来，天地就一直在生灭之中实现变化不止、生生不息的长生。因此，天地利用从混沌祖气化生而出的混沌之妖，借助混沌之妖的厮杀，使混沌祖气发生变化。形成了生机灵气，造成无数的生灭之数，并以混沌之妖平衡此数。

    既然如此，天地为什么还要化生出人类呢？唯一的一个解释。那就是天地早已算准了自己这些混沌之妖会识破这个阴谋，所以早就给混沌之妖乃至其他一切的妖物安排好了对手，那就是人。

    蚩尤甚至怀疑，人除了是天地安排来对抗妖物之外，甚至他们所谓的修行，便是天地所依赖的另外一种长生之道，但是其中内情究竟如何，蚩尤也只是猜测，并不清楚。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明白，想要在天地之间生存下去，就必须迎接天地的挑战，将所有人类消灭殆尽。打败了人，便意味着打败了天地，因为在人身上，已经有了天地的全部规则。

    那一天蚩尤还对金狮说了许多，但其中具体的内容，也只有金狮自己和蚩尤才知道了。金狮对顿悟空灵所转述的只有这些，因而陆正也只能听到这些。但后来可以确定的是，那就是金狮选择了留下，跟随着蚩尤。而蚩尤则给了他一个名字叫做梼杌。

    蚩尤告诉金狮梼杌，千万不能小看人的力量，要对抗人，必须集合所有混沌之妖。于是安排梼杌去寻找仍旧遗留在天地之间的混沌之妖，将他们集合起来。梼杌领命之后，第一个便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于是他便踏上了寻找顿悟空灵的路，因为两妖是从同一股混沌祖气之中化生而出的妖物，所以彼此之间有着一种奇异的感应。但是因为过了那么多年的间断，而且此时天地之间已经变得大不相同，无边的生机灵气充斥，对彼此之间的感应有着巨大的干扰，因此梼杌也花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找到了顿悟空灵。

    等梼杌说完这一切，便向顿悟空灵提出，要带他去见蚩尤。而顿悟空灵听了这些话，却是过了好一会人才回过神来，但是他的反应却是拒绝了梼杌，他不想去蚩尤那儿。梼杌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并不是十分意外，以他对顿悟空灵的了解，对于这样的拒绝也算是符合他的作风，但他还是问了顿悟空灵，究竟为什么拒绝，难道他不想摆脱被天地操控和拨弄的命运吗？

    说到这里，顿悟空灵却没有再说下去了，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陆正差点以为他又要变成石头了。但感应之下，顿悟空灵一身生机活泼并没有如变成石头时候那样消失，看来只是闭目凝神而已。

    顿悟空灵所讲的这一切，着实让陆正感到意外，尽管曾经已经在叶小秋那儿得知了一部分，但顿悟空灵所说的却要更加的完整。这一切恐怕就是后来人妖大战的起因吧，如果按照蚩尤的说法的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错，他们也有可怜之处，也是为了摆脱天地的束缚而已。但问题是，蚩尤这样的想法真的是事实吗？人真的是天地用来对抗妖物的工具吗？

    另外，白衣人师父为什么要自己好好听这个故事呢？陆正思索之时，忽然想起涤玄天说自己是应劫之人。莫非也是有着一层的关联？以后自己所要面对的事情，也与这个故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吗？尤其是黑甲也是一个妖物……

    杂思种种，始终不得其要，陆正便向顿悟空灵问道：“大师，你究竟为什么拒绝呢？”

    顿悟空灵微微一笑道：“小施主，你认为呢？”

    陆正道：“晚辈只是觉得，既然大师入佛门所求的也是摆脱天地的束缚。而蚩尤所做的也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那您为什么会拒绝呢？”

    顿悟空灵露出了一个十分耐人寻味的笑意，道：“老僧想问小施主一个问题，倘若是你，你会答应吗？”

    陆正笑道：“大师您说笑了，晚辈又不是妖身。”

    顿悟空灵眨着眼睛：“不是妖物，难道就不会恨天恨地吗？老僧曾在人间游历许久，多见人间凡俗之人最多怨尤之气。倘若有人引领，便愿意跟随生乱，以抒发心中不平……”便说了一大串的种种人间之事，最后才道：“人妖之别，岂在出身，而在所行有异。老僧是混沌之妖，还是大雷音山的和尚。只在老僧所行为何。所以纵然小施主并非妖身，但在这天地之间所遇之事，其实也与妖物所遇并无太多的分别，回答一下老僧的问题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陆正愣了楞。道：“大师你是在提点晚辈，什么是当为之事吗？”

    顿悟空灵目光之中露出赞许之色，道：“善哉善哉，小施主慧悟远超老僧，那老僧就不必多言了。刚才的问题，便不需要回答老僧，留待小施主下山之后，好生思量吧！不过老僧的意思也并不是需要小施主真正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小施主是人而非妖，只是老僧借此想拜托小施主一件事。”

    陆正道：“大师请说。”

    顿悟空灵道：“希望小施主日后能多多想起这个问题，倘若你身为妖物，又该如何？小施主若是能够做到这一点，老僧在此便多谢了。”

    陆正有些意外道：“晚辈还以为大师是要问我那位混沌之妖的居处呢？虽然现在还不甚明白大师的用意，但晚辈一定谨记大师的话，会多想一想这个问题。”

    顿悟空灵笑道：“小施主是信人，老僧自然放心。至于那位混沌之妖的下落，就如小施主所想的那么办吧，老僧就在这大雷音山等他前来。但小施主也不必刻意为老僧跑一趟，日后若与他相逢，再顺便告知此事便是。到时候他若愿意就刻意大雷音山来找老僧，只要在山下叫三声老僧的法号，老僧自然便会下山相见。倘若他不愿意相见，老僧也就不与他相见了。天地之间，何曾有了，不了亦是了。”

    陆正不想自己的心思全都被老和尚看破，但自己也没觉得他用什么他心神通感知自己啊，当下对这老和尚又生出一份敬意，冲着他一拜。

    顿悟空灵赶紧一还礼，道：“时候也差不多了，小施主在这大雷音山逗留那么久，也该下山了。临走前，老僧有一件东西相赠。”说着，手中便多了两样东西，左手一件，陆正却是认得的，正是被黑甲妖物夺走的银丝拂尘，原本以为要拿回来是件无比困难的事，没想到会是如此轻松。当下赶紧向顿悟空灵拜谢，恭敬的接了过去。

    顿悟空灵这一下却没有还礼，而是托着右手边的一个东西道：“拂尘只是物归原主，这才是老僧要送给小施主的东西，还望小施主善用。”

    陆正收好拂尘，抬眼看去，只见顿悟空灵手中托着的不是别物，正是一个水灵灵的的大桃子，红彤彤的饱满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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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圣宗门人
    “真是奇怪的老和尚啊？之前叫我帮他去摘桃子，把我骗进了幻心大阵。现在送我下山，却主动送我一个桃子。嗯，不过这拂尘倒是靠着他才能从黑甲手里抢回来，倒是要好好谢谢他。”

    陆正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身在大雷音山百里之外，顿悟空灵随手摘下大雷音山上一片云彩，带着陆正跳上云朵，眨眼之间便来到这百里之外。目送顿悟空灵远去的背影，手里拿着两件东西，正是顿悟空灵交给他的拂尘和桃子，嘴里说出。顿悟空灵果然如白衣人师父所言不仅亲自送他下山，还有东西相送，可是陆正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送给自己的竟然会是一只桃子，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陆正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只桃子就要咬下去，耳边传来白衣人的声音：“你要吃桃子我没意见，但既然身为你的师父，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桃子你现在不能吃？”

    陆正一愣，笑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有了好吃的的确是应该先孝敬您，只是您在玉佩里只怕是吃不了桃子吧！”

    白衣人哈哈一笑道：“傻小子，怎么你以为我要跟你抢桃子吃吗！哈哈，你要是那么想吃这桃子，就尽管吃不妨事，只要吃出什么事来，不要叫我救命就好。”

    陆正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赶紧把拿到嘴边的桃子拿得远了些，道：“师父您可别吓唬我，这桃子有什么问题吗？该不会这是一只毒桃子吧！”

    “毒？”白衣人不屑道。“这天地之间有哪一种毒能沾惹上这样一只桃子！傻小子，这老和尚虽然啰嗦，但对你实在是够意思的，连为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大方。只怕这老和尚真的能成为第一个解脱诸缘的妖物。”

    陆正听得迷糊，道：“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您就直接说吧，这桃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白衣人骂道：“傻小子，我怎么觉得你越修行越退步啊，现在怎么什么事都自己不动脑子，直接就问我了。”

    陆正嘿嘿一笑。道：“有吗？如果有那也对啊。您是我师父，我是你徒弟。徒弟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不知道的，问问师父，这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难道总不成反过来。我来告诉您把。这么一来。岂不是您成了徒弟。要叫我一声师父了吗？”这话说得没大没小，却也见陆正是真心把白衣人当做了师父，日渐亲近。这白衣人总是万事不动于心。言语平淡，没有丝毫的脾气，却反而让陆正心生亲近之感。

    白衣人对这一切了然于胸，也不揭破，道：“修行之道本就是俯仰天地之间，学而有所领悟。若你身上有我可学之处，我叫你一声师父，也未尝不可。只不过现在却不好意思，我倒是没发现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的。废话不多说了，你现在听我的，立即找一处隐秘之所，然后入无我之境再说。”

    陆正一愣道：“师父，这是为什么？”

    白衣人道：“说你是傻小子，你就一个劲的要向我证明！现在的情形，万事都要小心，如果万一有黑甲的同伙盯着大雷音山怎么办？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甩开所有一切，让你自己在这个天地之间消失，让不管是道门的人，还是妖物都找不到你，先学会法术能够自保了再说。好了，废话不多说，还不快去。”

    陆正听师父说的郑重，也不敢懈怠，立即去找了一个隐秘的山洞，收敛身心，入了无我之境。如此半日之后，陆正又被白衣人叫出了定，然后又听从白衣人的话，用之前所学会的潜行藏身之术悄悄从那个山洞之中遁走，一头扎进了群山之中，一口气连走了三天。

    虽然不知道身后到底有没有妖物之类跟踪自己，但是这三天内，陆正听了师父的指点，一点儿都没有休息，而且在沿途一路上用了各种掩藏行迹的办法。一开始的时候他始终都是以血肉之躯奔行，或者是用御物之力反摄身形登山。后来白衣人实在看不下去，出言指点了几句收放摄藏法力，运转形神之术，让陆正学会神行的法术，在迈步动身之际，便能做到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而陆正受到点化，却没想到原来神行之术是这么简单，只是将御物之力融合形神之变化中，自己其实早就应该学会。但这一层窗户纸不捅破，自己却是万万想不到。在群山密林之中穿行如风之际，陆正不禁感叹有老师在旁的妙处，心中对接下来要学习的法术更加期待起来。

    陆正这一路都是向东而行，以他心中记得在齐山六义那儿得到的修行界的地图来估算揣测。道门在北，佛门在南，自己走的这一路却似乎是在道门和佛门派别的中间地带，群山莽莽之中多的是各类世家，却与佛道两宗离开的都比较远，看来师父是有意让他避开佛门和道门。

    这一日来到一座无名小山，白衣人终于让陆正在此山休息一阵。陆正便立即停了下来，虽然以他融合的法力来说，这样连续奔行三天，几乎没有丝毫的疲累，但是如此穿行在毫无人迹的山林之中，对陆正的心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影响，让人会不自觉的想要休息一阵。

    一停下来，陆正正要进入无我之境，却听白衣人道：“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入无我境，你用你自己领悟的七情之声，洗练你的心境，消除这些天的影响就好。”

    陆正依言照做了，入定再感心意，这一回却不再是忘却一切，而是重新以七情之声感应万物，顿时天地之间，几乎是这小山之中所有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动而来，其中荡漾的生机，活泼的各种声音，渐渐地让陆正的心境一扫那种紧张和幽谧的气氛，渐渐地开朗起来。

    当陆正从定境中出来，白衣人的声音立即响起道：“好了，陆正，从今天开始我要正式开始教你修行之道，你可准备好了吗？”

    准备？要准备什么，陆正有些发楞，道：“是要准备拜师礼吗？我身边现在可只有这个桃子了！”说着，就把怀里的桃子掏了出来。

    饶是白衣人淡定非常，此时也不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傻小子，谁让你准备拜师礼了，我是指你你的身心是否已经决定无疑，要接受我教你的修行之道。怎么总是忘不了这个桃子，你有那么想吃吗？”

    原来师父是这样意思，陆正有些不好意思，道：“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弟子想应该是准备好了。”

    白衣人一听，道：“哦，听你似乎话中有话，什么叫感觉有些奇怪，你不妨把心里的话一气说清楚，免得你对我心中还有疑虑，到时候对你修行可不利。”

    陆正见他如此说，便道：“既然师父您这么说了，弟子就直言了。弟子感觉奇怪之事有三点，第一、便是不知道师父您的来历究竟是什么。第二、也不知道师父您究竟为什么要收我做弟子。第三，不知道师父您教我的究竟是佛道之中哪一派的修行。”

    白衣人道：“这三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你想知道我是谁？但我这个问题暂且不提吧，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过有一个问题，我是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要教你的修行，既不是道门，也不是佛门的，而且其实所有的法诀都已经在你心底……”

    陆正听得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御龙诀？”

    白衣人呵呵一笑：“不错，就是御龙诀，也就是圣宗所传下的修行法诀。怎么样，现在还会担心我把你引上邪路吗？”

    陆正颇感意外，又惊又喜道：“师父，那真的是圣宗传下的法诀啊，当初我还有些不相信。那这么说师父你是圣宗的传人吗？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圣宗的弟子。师父，圣宗他老人家究竟是谁啊？”他受到苦行僧感染，心中对圣宗早已敬佩，此时听闻自己竟然有幸成为圣宗传人的弟子，自然大喜过望。

    不料白衣人却道：“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也不必要瞎猜了，还是那句话，从今天其，我要开始教你修行之道，你准备好了吗？”

    得知自己要成为圣宗的弟子，虽然白衣人不肯再透露其他关于圣宗的事情，但陆正心中再无芥蒂，痛痛快快的应了一声，他已经想到，日后若是见了苦行僧，告诉他自己成了圣宗的传人弟子，想必苦行僧也会为自己高兴的。

    白衣人又道：“好，你还记得在清都山拜我为师的时候，我让你向天地各自三拜吗？现在你重新再拜三次。”

    陆正问道：“师父，这拜天地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白衣人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肃然，道：“天生你，地养你，是你的由来根本，难道还不值得你三拜吗？”

    陆正听了，‘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冲着天地各自三拜，不知怎么他互相想起了日月庐中天圆地方阁门口的那两行字来，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自己在叩拜天地之时，正是一俯一仰，而天在头上，地在脚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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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不速之客
    等陆正恭恭敬敬的拜完天地，白衣人才道：“傻小子，我叫你拜天地，你就拜天地，难道你心里一点儿疑惑都没有吗？”

    陆正不解道：“师父你叫我拜，那就拜啊，我该有什么疑惑吗？”

    白衣人笑道：“看来我叫你好好听那老和尚的故事，你还真是当作故事听了。哈哈，老和尚也罢，青丘山上那个圣君也好，他们都说的故事里，都说是天地在愚弄众生，难道你一点儿也不会受到影响吗？你刚才在拜天地的时候，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困惑？”

    原来师父是这个意思，陆正毫不犹豫的答道：“听故事的时候倒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尤其是第一次听叶小秋说的时候，觉得她真的十分可怜。不过故事就是故事，听完也就算了。虽然是我听见的，但始终不是我经历的，我总不能按照他们的说法来做事。我的老师说过了，人当禀其所知而行，不当依从听闻而行，内心方有清明。如果心思杂乱，见知混淆，那一定是因为所见所闻与自己离得太远，不管那些是不是真实，对自己来说都是虚幻和干扰。”

    白衣人又道：“你这话倒算得上是知心大成境界才说得出的话，不过既然如此，我倒是想听一听，你心里究竟是怎么看待天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