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全部成为F
爱德华神父和它战斗,却觉得自己就像是驾驭着一艘飞船,无意中被卷入黑洞的引力圈,无论如何挣扎,检测数据,以巧妙的技术爆力量,都不足以让自己从黑洞的引力圈脱离也许被黑洞吞噬的时间会因为自己彻底的挣扎而有所放缓,但在没有任何外力援助的情况下,自己的结局已经注定。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尽管爱德华神父的意志坚强,也一直觉得,自身的苦行足以让自身抵御所有可以想象的恐怖,然而,在被卷入这个无法逃离的漩涡时,却仍旧可以感觉到,自身的恐惧感比过去所经历过的任何恐怖都不一样,都要强烈,让他觉得这是一个连圣人都会筋疲力尽的,一种思想意识上的折磨。洞彻自身,分析自我,从理性出,回归感性等等所有这些方式所铸造的堤坝,在过去经历过的神秘事件中,堪称是坚固顽强,但放在这里却显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爱德华神父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虚弱,并且,自己一直在虚弱下去。他无法直接注视到敌人,无法确认这个敌人的正体,无法摆脱自己思想意识上受到的可怕束缚,无法依靠九九九变相的力量,将这个恐怖的敌人从自我内心的深渊中拖出来,仿佛自己所拥有的力量和这个恐怖的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无法产生化学反应,处于一个极为惰性的,亦或者说,完全失效的状态。爱德华神父能够理解这种状态,因为在过去所经历过的神秘事件中,的确存在自身的力量对敌对力量毫无干涉能力,但敌对力量却能够切实干涉自身力量的情况,就如同神秘学中,可怕的巫术造就的恶灵能够触碰人类,杀死人们,而人们却无法用自己的**和寻常的兵器杀死这些恶灵一样,需要有一种切实可以干涉到对方的,较为特殊的武器、环境和能力,才能真正排除它们,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说彻底地消灭了它们。
然而,所有特殊的,都是难以寻找的,一个人只能针对共通性的事物做好准备,而无法针对某一种独特的事物进行准备,尤其是在这种独特的事物在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下,想要找到针对性的武器和力量,只能祈求这个第一次见到的事物仍旧遵循普适性的自然规律,例如“在其近旁就存在针对性的事物以保持平衡”,要不就只能祈祷事情会向着故事性的方向展,例如“会在一个千钧一的关头,因为另一个看似巧合的故事性的因素下,那个针对性的事物力量来到自己身边”,进而从一个宏观的角度再次达成平衡。
爱德华神父十分清楚,自己在局势中的状态已经失衡,而能够让自己和那个恐怖的东西重新达成平衡的,已经不再是自己身上可以涌现的力量,而完全系于外在的变化。但是,他很难想象,自己会有这样的运气,哪怕他一直以来都比大多数神秘专家幸运地活到了现在,仿佛有一种自己的幸运已经结束,不幸已经上门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尽管如此,当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爱德华神父仍旧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宛如就是一个充满了故事性的角色,自己的生命,自己身边其他人的生命,乃至于这个世界的命运,都在一个冥冥中的剧本的约束下,产生着理所当然的戏剧性的变化这个变化不是美好的,也谈不上让人惊愕,反而是作为一个精彩的剧本而言,它只是必然的且必须存在的,没有这样的戏剧性,那么整个剧本就会黯淡无光。
由此,这种戏剧性所让他感受到的某种剧本的约束,更是证明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地狱一个被注定了其必为“地狱”的地狱,所谓的“末日”也不过是这个漫长的,注定了的地狱轮回中的,一个短暂的结束和开始。进而证明了,自身的“苦行”是何等的正确。在没有任何力量足以打破这个地狱般的轮回时,唯有感受痛苦才能从痛苦中解脱,自己那受难式的,充满了悲愿的,不融于常识的,背德的哲思,正是让人们能够在地狱中幸福地存活下去的真理。
是的,人们置身在一个灼热的没有门窗的密闭铁房子里,唯二的选择就是打破这个铁房子以及适应这个铁房子,前者的可能性,在正常情况下是无法从铁房子内部诞生的。
爱德华神父觉得自己所寻找的末日真理,竟然在这么一种突然的,让人措手不及,让人绝望的情况下被验证了,这是何等的奇迹,但是,这样的奇迹却又是如此的让人惊悚,有一种更加强烈的恐怖隐藏在这个奇迹的背后,向着自己汹涌而来。
爱德华神父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喜悦,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到达了思想上预设的终点,就一定会充满了感动,但是,他此时此刻,没有任何感动。内心自然是震动的,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感觉,思想上也有着一条清晰的逻辑线,让他似乎可以明白,自己正在遭遇什么,这个遭遇的背后又意味着什么。即便如此,也完全没有半点可以让自己激动起来的因素。
只有恐惧,只有恐惧,只有恐惧,只有那隐藏在恐惧背后的更大的恐惧,隐藏在奇迹背后的更大的恐惧,隐藏在自身的逻辑和被引力牵动的哲思背后的更大的恐惧。
这是何等的恐惧,他觉得自己就要被冲垮,就要被击溃,可是,却偏生还有这么一点顽固和希冀,让他勉勉强强支撑下来。
爱德华神父挣扎着,摆脱了内心深渊传来的巨大引力,让自己的一部分意识放在自我之外,就像是介于半梦半醒之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噩梦中,还是回到了现实。他转过身,凝视那个朝自己跑过来的男人,好不容易才看清他是谁。
无名之子……
爱德华神父的脑海中回荡着这个称呼,至于这个男人原本的名字,原本的出身和来历我,都已经支离破碎,他知道原因:女巫将这个人变成三信使之一时,也同时作为让其成为“无名之子”的仪式一部分,从人类集体潜意识层面上,用一种他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瓦解了他人对之的意识并非是抹去了他人对他的认知能力,而是瓦解了他人对其认知之后,从印象和思维角度产生的勾勒其具体形状的意识。
人们仍旧可以看到他,认识他,以一种模糊的大体的态度与其交往,却在“仔细想想”的时候,总会察觉“自己完全没想过去了解他,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便是“无名之子”这个称呼的由来之一。
而这个无名之子,看似没有任何能力,性格和才能都只是普通人的男人,是女巫刻意针对“某种突如其来的,无法预期,也无法想象,在体验时也无法认知”的这一极为极端的特殊状况,所设置的保险:无名之子,能够在这样极端的特殊状况下,挥出其他人都无法做到的作用,进而辅助三信使的其他人,亦或者女巫自己去解决那个预想不到、无法想象也无法认知的麻烦。
爱德华神父看到了这个男人,其身为“无名之子”的意义,以及所能起到的作用,就像是在述说:现在就是他应该登场的时候了。
因为,现在女巫和三信使,乃至于整个新世纪福音所要面对的,不正是一个“预想不到、无法想象也难以认知”的无可名状的怪物吗?
女巫和四天院伽椰子的消失,大概正是因为,虽然准备有这么一个保险,却“没来得及”使用出来吧。
戏剧性,就在这突然的巧合中,呈现在爱德华神父眼前。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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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5 爱德华和无名之子的舞台
爱德华神父的眼中,自己的命运突然放大到一个自己从未曾想象过如此巨大的舞台上,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幻觉,仿佛有一双眼睛跨越意识和物质的表象,穿过时间和空间的现象,穿过各种曲线和角度的认知,在一个所有概念都混淆一团,任何自己已知的哲学都无从解释的地方凝视着这个舞台。而自己看不清这双眼睛到底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只有一种无比邪恶的感觉,但又并不是说这双眼睛的主人本身是邪恶的,只是身而为人,无论如何演化、变化和异化也仍旧无法完全摆脱人类痕迹的自己,站在这么一个富有人类概念的立场上,只能认为这双眼睛的主人是邪恶的,那是天生的对立面,是天然且必然的恶感,只是在朦胧如同幻觉的感知中,以这般幻觉呈现出来的意象中,看到了这双眼睛,就已经让人反胃作呕,浑身冰凉,那阴森、恶性、排斥的寒冷沿着脊椎向上窜,直至脑髓里,连思维都要冻僵了。
从此时此刻的感觉来说,之前所有种种如同噩梦般的感觉,让自己感受到万分负面的思维,都只不过开胃菜而已,是一种征兆而已,是一种转入正题前的布置和伏笔,直到自己亲眼看到“无名之子”站在自己面前,并对这个“无名之子”的意义有所认知和思考的时候,真正的恐惧才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在自己的每一个细胞内炸响。
爱德华神父只能用一种语言来表述自己内心那冰冷又复杂的感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个可怕的无可名状的怪物,就是以这般俯瞰的姿态,注视着这个舞台和摆放在舞台上的人偶们,人偶兜兜转转,演奏着让人潸然泪下的剧目,在人们的眼中,这是一出壮大的悲剧,一出人类的悲剧,但是,这个怪物虽然注视着,却并不感兴趣不对这个舞台感兴趣,也不对这些人类感兴趣,同样不对场下那些看得潸然泪下的观众感兴趣,也许,在某一刻,突然间有一只飞虫闯入舞台上,大肆驱赶着观众,吞下兜兜转转的人偶们,那个怪物会对这只飞虫感兴趣吧。
但是,无法证明,无法得知那个怪物的想法,它的存在方式,它的思维方式,处于一个远超人类在当下所能感受到的范围外。即便它是如此的不符合人类的认知,不符合人类的哲学和美学,几乎完全是站在天然的对立面上,人类却的的确确被其影响着,也因此可以证明它是存在的以一种超越人类又超越狭义自然的方式存在着。
末日,毁灭,残酷又痛苦的轮回,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证明它的存在。
爱德华神父看到了一个自己无法逃离的,即便是自己的哲学,也无法带来光明和胜利的敌人,看到了自己内心深渊的底部那宛如柳树般摇摆着,深深扎根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这一切都给他带来极端的恐怖、疯狂和绝望,而且是人类无法根据过去所呈现出来的种种痛苦去评估和描述的恐怖、疯狂和绝望。
文字在这情感面前,在那可怕的存在面前,变得贫瘠而苍白。
末日证明了它的存在,而“无名之子”将它带到了自己跟前。尽管在理性上,爱德华神父知道自己的希望就在“无名之子”的身上,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祈求的外援,是女巫那卓越远见所造就的保险,然而,却也能感受到更大的绝望在这个希望的背后。这绝望的庞大,让希望就如同一朵在飓风中挣扎的火苗,随时都会熄灭。
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使用了“无名之子”,究竟是如同女巫的设想那样,争取到了一个机会,还是这个机会也不过是让那让灵魂颤抖冰冷的危机更进一步的契机呢?爱德华神父的内心颤抖着,他甚至绝对自己情绪上的动摇,已经完全从自己的表情,从自己的双眼中浮现出来了,因为面前这个欢喜又忧虑地呼唤自己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盯过来。爱德华神父想要回话,然而,那在脊椎和脑髓,遍布全身细胞和神经的恶寒,让他连口舌都僵硬了。
“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对面的男人这么问到,他显然没有感受到那个宏大的强烈的存在感,没有意识到那个怪物已经在凝视这里,他看不见任何无形状的东西,也无法从神秘的直觉中,挖掘出那个怪物的形体,对他而言,那些让人恐惧的东西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只有爱德华神父知道,它是存在的,它就在这里,它几乎就要知道无名之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不,它已经知道了。但是,它不感兴趣,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盘踞在那个无可名状的,无法直接注视到,甚至于可以想象,就连最精密高端的仪器也无法测量到的地方,时间和空间在那里没有意义,它是以一个整体性的角度环视着,而自己这里相对它的视野之深刻宏大,显得太过渺小。但是,正因为自己感受到了它,在感知中,让它呈现了一个存在性的意象,所以,它正在对这里产生影响。
无名之子是一个庸俗的男人,既不短视也谈不上远见,更没有超乎寻常的感性、理性和直觉,在按下某个开关前,也不具备任何神秘的因素,所以,他看不见它,也因此,他是安全的。
可是,爱德华神父十分清楚,只要他继续在这里呆下去,继续和自己交流,从意识到行动上去帮助自己,那么,他就会越来越快地和它产生接触,在那时,不管自己是否可以借此机会逃走,他是一定会死去的以一种思想的方式,以一种思维的方式,以一种意识的方式,以人格、生理和物理构成的方式,全方位地死去,不复存在。
无名之子,将会以此为契机,有可能将这个语言无法描述,无可名状,无法直接观测到,无法想象的怪物固定下来,固定成一个身而为人可以认知到,可以触碰的形象,哪怕这个形象对于它的正体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是,之后的攻击者却能够通过这个形象,这个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对它发起攻击。
就像是一只有毒的绣花针从皮肤上扎入,带着一种赌博的期盼的心态,寄望于毒素会流入这个可怕的敌人体内,让其毙命但实际上,这些毒素是否对其起作用,根本无法提前预知。
是的,这就是女巫的保险,一个针对性的,为了“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那种难以想象,无法描述的敌人,所做出的保险她试图将这个敌人锁进这个看起来很坚固的保险箱内。
无名之子只要起了作用,就一定无法活下来了,因为那个无可名状,难以想象的怪物会在第一时间尝试摧毁这个固化自己的保险箱,并且定然可以打破这个保险箱,而其他人能够做的,就是优先攻击这个因为固化了自己,而似乎变得触手可及,可以攻击到的怪物而已。
爱德华神父十分清楚,无名之子本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点,也根本就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称为无名之子,成为三信使之一,更不明白自己将会付出的代价,对于自身存在而言,是何等的惨重。他是如此的愚蠢,如此的无知,可即便如此,他此时此刻的情态,却又是如此的深刻和鲜明,或许正因为他什么都不明白,所以才能露出如此诚挚的表情。
在无名之子那充满了觉悟的眼神中,爱德华神父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恶性是如此的深重,以及自己的挣扎是那么的无力,而自己又是置身于何等严酷的疯狂和绝望中,且自己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可能他更清楚,不仅仅是自己知道,那个从幻觉中稍稍显性的它,也同样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一切,没有任何遮掩地,摆在命运的舞台上,自己也好,无名之子也好,乃至于已经没有音讯的女巫和四天院伽椰子,以及整个新世纪福音和其它的神秘组织,都只是一群被看得通透的人偶而已。
悲观的,绝望的,疯狂的,痛苦的情绪,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涌上爱德华神父的心头,让他比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自己身而为人的一面。他不由得眼角湿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从未向过去自己杀死过,因为自己的作为而陷入痛苦中,甚至于觉得那些痛苦和苦行是理所当然的爱德华神父,在喷涌的情感中,第一次说出了“对不起”这个词语。
可是,面前的男人无法理解,感到茫然,手足失措,就像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爱德华神父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表现才是理所当然的,最符合的,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他自己的泪水。
“你会死的,你就要死了,无名之子。”爱德华神父如此对男人说到。
“……我不会死的。”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个男人的觉悟让他换了个说法:“如果我的死可以起作用的话,虽然我不知道会起什么作用,但是,一定可以证明我身为三信使之一,是有价值的吧?我已经忘记很多事情了,但是,我很肯定,我愿意把自己一生的价值都压在这里。如果我的死是有价值的,那就让这个价值兑现吧。爱德华神父,你会替我赢吗?会替我把赌注都收回来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爱德华神父几乎要崩溃了,他只觉得,自己所有的理性和感性,自己那被改造得非人的部分,那磨练得无比坚硬的部分,都无法阻挡内心深渊的吞噬,以及从对面男人投射过来的情感,所引发的情绪爆发。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坚定坚强,不,应该说,自己相对于人类的坚硬程度,在那个怪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自己就像是个沙堡,却在沾沾自喜,等到那惊涛骇浪拍打过来时,就霎时间崩溃了。
“你必须知道。你应该知道。”那个男人用力拍着爱德华神父的肩膀,就像是要通过这个动作和力量,将什么东西注入他的身体,“你从来都不会哭的,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哭的,你要给我个答案,爱德华神父!”
“我,我什么都给不了。”爱德华神父说。
“不,你可以给我承诺。”男人扳直了爱德华神父的身体,盯着他那涣散的眼睛,直到他的瞳孔有所聚焦,便如此说到:“你要承诺,你会替我将所有赌注都赢回来!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在说谎,时不时真的有把握,但是,你必须承诺,向我承诺!不要让我的死变得一无是处,不要让我的生命变得毫无价值。”
爱德华神父无法逃离这个逼视自己的眼神,那让他崩溃的情绪狂潮好似在这眼神的逼视下裂开了,让他挤出了回答的勇气:“是的,我给你承诺,我必须给你承诺。我给你这个承诺。”
男人紧盯了好一会,这才松开爱德华神父的身体,带着一种解脱的笑容,说:“那我就放心了。”
爱德华神父只是流着泪,那一直在他的内心中,在他的眼眶里,不断徘徊的液体,融入了一股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的灼热情绪,带着让自己的脸皮都要融化的热度,贴着眼角流出来,但却有一股非是自己的内心诞生的勇气,从对面男人那愚蠢、诚恳又豁然的脸上传递过来,沿着情感流失的渠道,向着内心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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