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房玄龄又冒汗了,再次跪伏于地,哀声道:“房俊小儿不学无术、妖言惑众,死罪也……”
心里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无奈了,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傻,怎地什么话都敢说?居然吃了豹子胆敢质疑君权,想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他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多说,心里一片凄惶。
若是态度诚恳,或许李二陛下会念在自己鞍前马后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至于抄家灭族牵连甚广,若是真的惹恼了李二陛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二陛下这会儿却好似不怎么恼火了,放下奏疏,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热茶,缓缓说道:“玄龄不必担忧,你我君臣数载,情谊深厚,这么多年你废寝忘食的忙碌于政务,国事几乎皆由你裁决,某岂能不知你的辛苦?断不会以为那楞怂而迁怒与你!况且,某觉得这奏疏上所说是真的有几分道理……”
房玄龄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王朝的兴灭更迭是皇帝的原因?
嗯,这个道理傻子都知道,只是没人敢说而已。
在这个君权至上的年代,无人敢于质疑皇帝的权威,即便是如同隋炀帝那般,除非你敢造反,否则什么都不敢说。
为什么李二陛下宁愿跟世家门阀开战,亦不愿立下一份罪己诏?
无非是为了维护帝王权威而已!
只要是皇帝,那就永远正确,永不犯错……
因为一旦帝王的权威遭到质疑,这个统治基础就将出现动荡,诺大的帝国瞬间就有崩塌的可能。
可现在李二陛下居然说奏疏上写的有道理,岂不是自己动摇自己的威严?
“陛下……”房玄龄想要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二陛下抬起手,摇了摇,制止了房玄龄的话语。
“玄龄莫要再说那等违心之言,你学贯古今才华横溢,焉能看不出这千古以来最大的弊端?只是不敢说而已。倒是你那个儿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说啊……”
烛火摇曳,大殿中君臣相对,沉默无言。
天唐锦绣 第四百四十四章 房俊监考(上)
这一夜,李二陛下辗转反侧,房玄龄彻夜难眠。
房俊却睡得颇为香甜……
倒不是房俊没心没肺,而是他从李二陛下的态度中看出,这位天下至尊并未因这本堪称“大逆不道”的奏疏而真正的恼火,或者说,恼火有一些,毕竟房俊此举等同于质疑帝王权威,却未达到非得将房俊绳之以法、剥皮煎骨的程度。
李二陛下好大喜功不假,却不代表没有容人的胸襟,恰恰相反,历朝历代的帝王之中,李二陛下的胸襟气度的确堪称翘楚,这从他善待前隋以及太子建成的旧部就可以看出。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敗,这是后世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
古人其实也不傻,并非无人认识到这种社会最根源的顽疾,只是身处于这样一个君权至上的社会,谁敢说?
帝王本身具有宏图大略卓才识者亦比比皆是,可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自然不肯将执掌乾坤手握天下臣民生杀的权力让出去,哪怕是社稷倾颓,哪怕是帝国崩塌……
人都是自私的,所以尽管明知无限制的君权极易导致制度的腐朽、朝纲的崩坏,却没有人可以放得下。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李二陛下毕竟是千古一帝,有着广阔的胸襟气度,即便不接受房俊的奏疏,想来亦不会真的将房俊处以极刑。
当然,前提是房俊不能大嘴巴的满世界嚷嚷……
*****
礼部的行文很快下到天下各个州府,命当地按照名额举荐有才之士参加科举。科举考试共分明经、进士、明法、明算四科,选其优者于清明之前赶赴京师长安,参加礼部主持的会试。
可以说,科举制度改革之后的第一次考试,形式大大的简略。
这既是由于房俊起草各位朝臣拍板制定的科举制度实在是太过严密繁琐,仓促之间需要筹备的事情太多,所以第一次考试不得不简而化之,亦是对世家门阀的一次妥协,给这些世家子弟一个缓冲的时间。
科举的推出既是用来压制世家门阀的手段,但李二陛下也不可能搞一刀切,强制推行,能够给双方一个缓冲的时间,将彼此之间的抵触减低到最小,这才是明君的做派……
天下各个州府举行的考试相当于以后的乡试,考生借由当地官员贤达举荐,不需说,必然大部分都是官宦之后世家子弟,寒门出身的学子只是很少一部分。
考试由当地州府衙门主持,与礼部无关。
但长安、万年两县地处京畿,礼部为了掌握这一次改制后的科举考试的第一手资料,将两县的考试合二为一,并下派官员到这考场监督考试。
礼部衙门里,高级官员里房俊最年轻,年轻官员里房俊的官职最高,所以房俊悲催的成为最劳碌的那一个,被派遣到国子监主持考試,还没地儿说理……
这天寒地冻的,谁愿意风里雪里的四下晃荡?
可房俊也无奈,在推举下派到国子监主持考试人选之时,所有的官员都投了房俊的票……
郁闷个天!
少数服从多数,自古以来就是我国的优秀传统,房俊只得无奈赴任。
隋开皇初年,决定国子寺辖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算学。开皇十三年国子寺不再隶属太常,成为独立的教育管理机构,复名国子学。大业三年改称国子监,统领各官学。
唐承隋制,武德元年唐设国子学,学额三百人,学生皆为贵族子弟。贞观元年唐将国子学改称国子监,同时成为独立的教育行政机构。
国子监便建在太极宫的旁边,屋宇连绵,红墙黛瓦,很是气派,尽显大唐第一学府的气度。
天尚未亮,严霜白雪,天边孤月。
国子监门前的长街已然挤满了赴考的考生,送考的仆从,叫卖的商贩。人马嘴里都呵着白气,闹哄哄乱作一团,煞是热闹。
这些考生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自幼锦衣玉食,早早便上了师塾亦或延请西席,读书识字,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有文化的一群人,一个个锦袍玉带器宇轩昂。
间或有一两个衣衫简陋的寒门学子,却早已是乡里才名显赫之辈,形容气度亦是不凡。
国子监的大门紧闭。
眼看时辰已是不早,大门外的考生越聚越多,大家都担心若是大门开得晚了,会不会耽搁考试的时间,便窃窃议论起来。
“这是搞什么鬼,怎么还不开门?”
“就是,这么多考生全都进去估计也得一两个时辰,听闻还要搜身检查,这得耽搁到什么时候?”
“还要搜身?”便有事先备好了小抄的考生紧张兮兮的问道。
“那是自然,这等国家抡才大典,定要杜绝一切作弊行为,否则何以服众?”
“若是有那在身上藏有小抄者,某奉劝还是尽早取出,听闻若是一旦被搜出,便会立即上报吏部,永不叙用!”
有些人开始两股战战,脸色白……
自然也有不以为意者:“得了吧,吾等什么样的身份?且不说吏部的行文对于吾等有何效用,家里老爷子一纸书信递上去,便是吏部尚书也得给几分面子!单说就算真的被搜出来,我就不信那监考的混蛋真的敢上报,休怪本公子大耳光扇他!”
“呵呵!”旁边有人冷笑:“切莫风大闪了舌头!汝可知此次监考者何人?”
“我管他是谁,敢搜我的身我就敢揍他!”
“那吾等可就等着开眼看,看看您这位韦家的嫡子如何拳打长安城第一大纨绔!”
“长安城第一大纨绔?谁呀,这么大名头?”
“新乡侯房俊,可曾听说?”
“娘咧,居然是那个棒槌?唉,韦公子留步,您这是去哪儿?”
……
人群中,韦章默默后退,来到自家等候在国子监大门外的马车上,脱去貂裘,将藏在怀里、腋下、裆中的一张张小纸条尽数取出,一脸无奈的丢在一边,垂头丧气。
韦府的管家有些奇怪:“小郎,您这是为何?这些小抄您可是准备了好几天,怎地全都扔了?”
“不扔又能如何?”韦章一脸沮丧:“不将这些东西扔掉,待会儿本郎君我就得被人从里边扔出来……”
管家勃然作色:“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将小郎您扔出来?您可是咱韦家的嫡子,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他不要命了?”
韦章瞄了一眼老管家,闭嘴无言。
你个老糊涂还真当韦家就能横行天下所向披靡了?
旁人或许尚可通融,但是今日监考的是那房俊,不用多想,一旦从自己身上搜出作弊的小抄,绝对会将自己树立成典型,恨不得给自己挂到国子监门前的那根三丈高的旗杆上示众!
可是没了这些重金从礼部官员手中购买来的小抄,自己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还考个屁的试,不用烤都糊了!
论起吃喝玩乐,那放眼整个关中咱谁都不服!
可若是说起做学问,那可就抓瞎了……
从小到大,除了在学堂里睡大觉躲避父亲的责骂,何曾用心听过一字半语?
有心干脆不考了,可是想想父亲的鞭子,又实在心里怵。那老不死的动不动就抬出家法,着实令人恼火,可是自己每一次忤逆父亲,都会被那两位皇妃娘娘骂得狗血淋头。他可不傻,能够在权贵多如狗的关中横行无忌,靠的不是什么“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家族名声,而是两位皇妃姐姐的宠爱……
他敢跟父亲对着干,但是在两位皇妃姐姐的面前,却乖得如同小猫。
瞅着国子监紧紧关闭的大门,韦章恨恨的想着:房俊你个神经病,这么冷的天不在家里搂着娇妻美妾努力耕耘开枝散叶,跑来监什么考?
真真是天亡我也……
天唐锦绣 第四百四十五章 房俊监考(中)
国子监门外,许多等待入场的考生闻听主持考试的是房俊,顿时哀嚎一片……
对于这些一出生便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来说,读几本书然后在家族的安排之下稳稳当当的入仕为官,懒散随意者自可尸位素餐,平素嬉玩享乐,立志高远者当可兢兢业业勇于进取,为自己搏一个前程,为家族壮大献一份力气。』
科举的出现,已经是在这些人的脖子上套了一个紧箍咒,从此出仕为官再也不是家族举荐便可水到渠成,而是要通过严苛的考试,优秀者才可录取,否则很难得到出仕的机会。
当然,这些自幼便享受着种种特权的天子骄子并没有把科举考试当成一回事,大多认为不过是个程序而已。想想他们身后的世家巨宗豪族门阀,势力强大不说,各种关系更是盘根错节,礼部那些前几天还是无人问津的官员们充当监考,难道还真敢将我们驱逐出考场,剥夺科举机会?
无非是事后多给些银钱,或者许下一些好处而已。
但是房俊这个家伙监考的话,性质却截然不同……
先,据闻此次科举的所有制度都是由房俊起草,《三字经》是他所著,最最令世家门阀深恶痛绝的活字印刷术更是他明的,可见此人实乃李二陛下削弱世家门阀的一柄利刃,这样的一个人,会被他们所收买,任由自己一手草创的科举制度形同虚设?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家伙是个棒槌啊……
非但行事不留情面,兼且心狠手辣谁也不怕,面对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可怎么办呢?
就在考生们心底惶惶惴惴不安的时候,国子监那两扇钉满铜钉的大门从里边推开,然后一队盔明甲亮的剽悍兵卒踩着齐刷刷的脚步走出来,分成两列站立于大门两侧。
气氛一下子就严肃起来!
三名礼部官员站在正门口,当中一人高声说道:“现在开始入场,诸位考生请仔细聆听,所有人自动排成长队,队列最前之人先入场,每次入场十人,余者不得喧哗,不得争抢,若有违反者,当即去除考试资格!”
言罢,几十名長安、萬年两县的衙役捕快手持铁尺涌入人群,大声喝吒着指挥考生排队。
这些公子哥平素懒散惯了,又俱是各家的心头肉,一向只有占便宜,从来不吃亏,如何能够忍受被别人排在自己前头?这天寒地冻的,只是站了这么一会儿就冻得手脚麻,这么多人十个十个的进场,那得多长时间才能都进去?若是落到后面,还不得被冻成冰棍啊……
当下便都抢着排到前头去,别人也不干啊,互不相让,吵骂声呼呼喝喝,性子急的推推搡搡,整个国子监门前的广场乱糟糟犹如菜市场,混乱不堪。
衙役捕快极力维持秩序,可这些世家公子一向将这些衙门里的公人视为劣民奴仆一般的存在,平素都是他们花上一些银钱指使这些公人去跑腿办事,如何能让这帮泥腿子凌驾到他们头上?
当即有被衙役捕快颓丧呵斥的世家子弟推搡回去,大声喝骂:“娘咧,赵老六你吃了豹子胆是不是,居然敢推本大爷?”
“王狗子,你特么想死?快把你这脏手给爷爷拿开,不然给你多了喂狗信不信?”
“反了天了,你这个泥腿子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再敢推一下,我就……娘咧!你还敢推?老子揍死你……”
“哎呀别打,不是我推的啊……”
“我管你谁推得,打的就是你个混蛋……”
很快,现场由起先的推推搡搡,演变成演武场,推搡厮打喝骂乱成一锅粥。
大门口的三个礼部官员面面相觑,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不知如何是好……
这三位正愁的不行的时候,才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官员,只不过人家年纪虽轻,却是身穿紫色官袍……
“侯爷,您看这……”当中的官员赶紧施礼,一脸苦笑。
房俊淡淡的扫视了这三位礼部官员一眼,暗暗摇头。
无怪于李二陛下心里急切想要狠狠的打压世家门阀,实在是这帮家伙天然享受着特权,一出生便是人上人,对于朝廷制度国家法律根本不放在眼中。
在他们心里,只要家族存在,那么这世间就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而礼部平素只能负责一些礼仪祭祀等等看似无比重要实则却是无足轻重的作用,整个衙门的官员见人矮三分,面对此处这么多的世家公子,早已心惊胆颤不敢招惹。
房俊无奈的叹口气,幸好自己早已预料到这般情况,事先有所准备……
向后招了招手,便见到一队黑色皮甲红色披风的兵卒自大门后的阴影中快步走出。
为一人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到房俊身前,躬身道:“侯爷,有何指示?”
房俊看了一眼这位河间郡王之三公子,“百骑”长史李崇真,指了指国子监门前混乱不堪的人群:“将挑衅滋事之人全部拿下!”
“诺!”李崇真答应一声,一挥手,身后的二十名“百骑”精锐当即散开,如狼似虎的扑入人群之中。这些“百骑”兵卒俱都受过特殊的训练,能在汹涌的人潮中紧紧的盯住跟踪的目标,眼力绝对一流。他们事先被房俊安排在暗处观察,早已盯住人群中的那些率先挑衅滋事之人,此刻倾巢而出,直接冲入人群将目标控制,无一失手!
原本吵嚷不堪的考生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兵卒冲击得更加混乱,但是紧接着,由于那些惹事的考生被一一制服,场面反倒安静下来。只是那些被狠狠放到的考生兀自不服,嚷嚷着破口大骂。
“娘咧!放开老子!”
“你特么敢踹我?我爹是xx!”
“跟你说两个问题,我是你惹不起的人,所以,望你三思而行!你若是感觉你有实力和我玩,我不介意奉陪到底,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呆不下去!若是放了我,我必有重谢……”
人群中这一段话极是清晰的传入房俊耳中,房俊大惊……
赶紧令“百骑”兵卒将说话那人拎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个面青唇白的病秧子一般的少年,房俊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姓叶?”
那少年一愣,客气的说道:“非也,在下姓杜,那个……”
房俊拍了拍脑门,想起来也没谁规定穿越之后还跟自己一般依旧同名同姓,或许换了名字亦未可知。
便又说道:“可知清华北大否?可知金三胖的真名叫啥?可知拉登是死是活?”
那少年一脸懵逼……
房俊见其不似作伪,而是真不知自己说的什么意思,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若当真有人如同自已一般穿越而来,那可真真是让人纠结了……
当下狠狠一挥手:“将这小子身份名字记录在档,剥夺此次科举考试资格!”
那少年大惊:“侯爷明鉴,在下并未参与打架……”
房俊怒道:“你的罪名不是扰乱考场秩序,而是冒充他人说话,意图混淆本官试听,导致本官吓了一跳,拉下去!”
“诺!”两名百骑兵卒不由分说,架着鬼哭狼嚎大喊不公平的少年向大街的另一侧走去。
这些或者是别有用心希翼将水搅浑亦或是本身确实脾气暴躁的家伙被一一制服,现场很快控制下来。当然,这也是有人认出这些出手的兵卒乃是陛下的亲兵“百骑”,是以老老实实的再不敢捣乱……
房俊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嘀咕道:“吓死宝宝了,还以为良辰老弟也穿越而来……”
天唐锦绣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房俊监考(下)
混乱的场面随着房俊的出现以及“百骑”的出手,终于稳定下来。
房俊铁面无情,将那些打架斗殴的考生统统登记名字家世之后尽数驱逐,对这些考生的哭闹嚎叫置若罔闻,手段冷酷。出乎意料的是,尽管这些考生痛哭流涕者有之,大喊冤屈者有之,告饶求情着有之,却唯独没有一人敢于出言威胁恐吓。
人的名树的影,这些考生都知道房俊的凶名,兼且在场的这些“百骑”精锐可各个都眼力毒辣,万一口出恶言被这些兵卒记住,然后报于房俊知晓,那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说,世人多是欺善怕恶之辈,有时候一个赫赫凶名,的确能省却很多麻烦……
房俊便对那三名礼部官员说道:“对付这帮二世祖臭无赖,你越是毕恭毕敬,他们就越是要上房揭瓦,你越是狠一点,他们就变成小猫咪……”
这话就当着所有考生的面前说,都听得清清楚楚,把这帮向来无法无天的世家子气得半死。顿时在下面小声议论起来,无非是叨咕几句泄一下被藐视的愤慨,可是随着房俊眼神一扫,立马紧紧闭嘴,全场肃然。
“你等既是礼部官员,那边要记着,从今往后咱们礼部可再不是任意拿捏的软面团儿,谁敢炸翅儿,就革除他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那样的话,不用你等说话,自有家中长辈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事后害得陪着笑脸拎着好酒好肉来向你等求情!”
房俊大言不惭,对这些世家子不屑一顾。
考生们一听,俱都沉默下来。
这房二虽然可恶,但这番话却说得很是在理,若是被剥夺了科举出仕的资格,这往后岂不是成了家中的米虫,对家族再无用途?长辈们岂止打得他们皮开肉绽,掐死都有可能!
礼部的官员也有些愣神,仔细一琢磨,房俊说的对哦!
现在的礼部可不是之前的礼部了,科举考试这个大杀器捏在手里,等于执掌天下的人才擢拔,家世再显赫靠山再硬挺又能如何?这些世家子为何如此惧怕房俊,还不就是因为房俊谁也不怕谁的面子也不卖,得罪了他,干脆就剥夺了你科举的资格!
当官?
下辈子吧!
琢磨过味儿来的礼部官员顿时精神抖擞,打了鸡血一般振作起来!
制止了混乱场面,房俊令礼部官员维持秩序,组织考生按批进场,自己则回到院内,把守最后一道关卡。
国子监乃前隋所制,规模宏大,“延袤十里,灯火相辉”。
校内建筑除射圃、仓库、疗养所、储藏室外,教室、藏书楼、学生宿舍、食堂,就有一千余间,屋宇连绵,鳞次栉比。
日头还未升起,但天光已然大亮。
国子监内的积雪被清扫干净,堆积在墙边。
房俊搬过一把铺着兽皮的椅子,坐在考场的大门前,面前放着一张书案,两侧站着礼部官员以及自己的亲卫。
很快,在门口被搜了一遍身的第一队十名考生被放进来。
房俊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这十名紧张忐忑的考生,心底唏嘘不已,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能成为一名人憎鬼厌的监考老师?遥想当年自己在考试的时候面对监考老师那种担心被搜出小抄、偷看别人答案怕被现的心境,真是恍然如梦……
想了想,房俊命亲卫抬过来一口大缸,就放置于书案之侧。
然后,面对十名考生说道:“尔等皆为少年俊彦,国家之未来系于你等之身。所以,本官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将身上刚刚未曾被搜出的夹带之物统统放进这口大缸之中,本官可以当做没看见。本官奉劝诸位,千万别藏着侥幸心理,这里的衙役官差各个都是火眼金睛,若是稍后被搜出来,那就只有终生剥夺苦菊考试资格一途。你们中自然有那浑水摸鱼想要撞上大运通过考试进入仕途的世家子,但也有自幼苦读寒窗数载的寒门士子,本官只想说,每一个人都只有现在这一次机会,希望各位能够珍视,切莫自误,毁了前程!”
十名考生面面相觑。
有一名考生犹豫了一下,心虚的看了看房俊的黑脸,一咬牙,将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径自投入到那口大缸之中。那件棉袄的里衬,密密麻麻的全是蝇头小字,令监考的官员们叹为观止,也疑惑不解:待会儿考试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去看这些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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