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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出发!”
胡全、东村、丁孝恭等皇军诸将彼此看了眼,会心一笑。
金国南也舔了舔嘴唇,瞧着从前随着女真人怎么也打不进来的南阳城,脸上满是贪婪。
“记住了,公公吩咐过,不许杀人,不许抢粮,不许坚淫!”胡全嘿嘿一笑,朝手掌上呸了口,当先纵马出营。
“除了针线,其它值钱的统统拿走!”丁孝恭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唢呐,第二个率部出营。
东村挺实在,也没什么跟部下好说,把刀往腰上一别,大手一挥就出了营。
“好东西先尽皇军,谁个敢私藏,老子杀了他!”
金国南对部下们不是太放心,这些人从前跟女真人过江抢劫时总爱私藏战利品。
……………
四出的大明天兵很快震动了全城,也震惊了那些刚刚回到家不久的南阳属官们。可这些人却不约而同的要么选择偷偷开门察看,要么趴在墙头望,就是没有人敢出来找那些天兵将领制止这城中的洗劫。
“上国官兵,难得来我藩属,陡有放纵,亦是难免。”
林审药挼了挼自己的胡须,吩咐仆人把门栓住,然后就在门后守着,若有天兵来敲门,便说是林审药家就可。
丁教授是叫家人搀着,晃晃悠悠爬上竹梯偷看外面的。
待发现自家不远处的巷子中有一队打着火把的天兵在挨家挨户敲门之后,丁教授连忙从梯子上爬下来,之后呆呆站在墙下片刻,把牙一咬,就叫家人将家中的钱财都取出来用布裹了,再将一张八仙桌抬到门口,将钱财都放到桌上。
等做完这些事之后,丁教授又让家人取来笔墨,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藩属顺民”四字贴在自家大门之上。





司礼监 第五十章 仁义
上国官兵,难得来趟藩属,属国官民孝敬一二,乃理所当然之事。
这叫礼也。
不知礼的是蛮子,尔朝鲜国岂能自甘堕落于蛮子等同呢。
再说,有朋自远方来,尚不亦乐乎,况天兵天使呢。
更何况,天兵不白拿属国百姓,这不还提供治安维护和生命保障嘛。
若非大明皇帝亲军将士不辞辛苦的在城中维持,震摄了那帮趁乱打劫的贼人宵小、散兵游勇,倒霉的还不是你城中百姓么。
再有,大明皇军纪律严明,不杀人、不放火、不抢粮、不坚淫,那贼人宵小能如此!
所以嘛,皇军不过讨些许辛苦费而矣,尔属国官民何怨之有?
若无我上国官兵,尔国早已不复!
再造之恩下,敢有心生不满者,便是破坏中朝友好关系,是大明天朝和朝鲜共同的罪人!
无二话,速速将钱财献来便是。
不得不说,大明皇军将士真是素质很高,他们严格执行了魏公公的军令,所过之处,坚持做到了“四不”,也坚决做到了鸡犬不抓,针线不拿,堪称当代强军也。
甚至,可以说,大明皇军这一举动是真正践行了“人人平等”这一后世理念,不管你是官还是吏,不管你是有钱人还是穷人,不管你是平民还是贱民,在大明皇军眼里,统统都是一样的。
同时,大明皇军官兵将士们也迅速拉平了南阳城的贫富差距,这是多少人多少奋斗都难以实现的大同啊!
天使苦心,可歌可泣咧!
然而,世上偏偏有那种目光短浅之辈,把这身外之物看的比天兵的辛苦还重,看的比他的性命还重。
某姜姓商人便是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人,一听天兵正在城中讨辛苦钱,这姜姓商人就惶惶不可终日,害怕家财尽叫天兵拿去,便命仆人紧闭房屋,又叫府上上了年纪的男人守在门后,女人则抱着孩子躲在屋中瑟瑟发抖着。
女人们天生胆子小啊,哪经过这种场面,只听外面不时传来天兵呼喝声,那吓的肯定要哭泣,哭累了便在那长叹短嘘。男人们倒是不曾吓的哭了,一个个咬牙坐在院中,但看起来比女人更恐惧。
为什么?
自家老爷这般做法可是要人命的,万一天兵恼了怎么办?这首当其冲的还是他们这些男人啊。
姜姓商人也真是叫钱财蒙住了眼,浑不顾家人和仆人们的性命,只在那求上苍保佑他家能躲过此劫,不致二十年积蓄一朝化为乌有。
然而外面来的是天朝的官兵,何谓天朝?
上天眷顾的王朝也!
上苍不听自己人的,还听你个藩属小国信徒言?
很快,姜家外面的街上就响起阵阵脚步声,兵刃盔甲撞击的声音很是响彻。
“第一小队滴往东、第二小队滴往西,封住所有滴街道出口,一家一家滴,不得漏过一户滴,都明白滴!”
东村很高兴,搜了这么多家,终于见着些房子盖的不错的富户了。据他当年在侵朝第三军的经验,这一圈房子搜下来,少说也能得到几千两银子。
“遵令!”
各小队轰然作应,然后一队队的往不同方向去。
因为平日训练要求皇军将士要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充分展现皇军将士的威武形象,因而官兵们将步子迈得极响,发出“踏踏”的声响。又因为朝鲜建筑低矮,院墙更是不及一人高,街道更是狭窄,所以官兵们在行进过程中难免会将武器碰到两边墙上,那矛头在墙上一摩擦,声音在黑夜里很是剌耳的很。
受惊的朝鲜富户和平民叫这架势弄得七神无主,躲在家里那真是一个个头皮都麻了。
待外面的天兵敲门声逐一响起时,恐惧在黑暗中迅速蔓延,一双双隐在黑暗中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目光。
“开门,快开门!”
两个朝鲜皇卫队员满身劲头的砸响了姜姓商人家的大门,“咚咚咚”的把里面的男女老少都吓的哆嗦不已。
姜姓商人更是手一颤,纯银打造的佛珠滚落在地。
开还是不开?
守在大门后的姜家仆人们呆呆的看着自家主人。
呆滞的目光从佛珠上一点点移到大门后,姜姓商人还是横下心来摇了摇头。
他那可怜的幻想真是不切现实的很。
区区一栋大门如何能抵挡得了大明天兵呢。
两个敲门的皇卫队员见里面迟迟不开门,不耐烦了,其中一个叫喊起来:“里面的人听着,天兵要到你们家看看,倘若不开门迎天兵,便视为叛逆!”
怎么办,怎么办?
姜家上下人牙关发颤。
姜姓商人却是一动不动。
“砰咚”一声,那扇寄托了姜姓商人所有幻想的大门被重重砸了开来,紧接着两个穿着红色军服,戴着尖顶白色毡帽,胳膊上套有写着汉字“治安”的两个士兵冲了进来。
其中一个皇卫队员将手中火把朝院中众人脸上一晃,怒骂起来:“为何不开门!”
“我们…”
听着这两个明明是朝鲜人,却穿着天兵衣服的家伙说话,姜家上下谁也不敢吭声。
“你是当家的!”
一个皇卫队员怒气冲冲的打着火把走到了一看就是主人的姜姓商人面前,然后猛的抬手打了对方一个耳光:“抗拒天兵,形同叛逆,你是不是想找死!”
姜姓商人脸被打的生疼,可他却不敢有半点不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天兵恕罪,天兵恕罪,小人只是一时想不开…”说着,竟是猛的磕起头来。
“恕罪?”
那皇卫队员嘿嘿笑了起来,然后猛的抬脚将姜姓商人踹到在地,骂道:“刚才叫你开门不开门,现在倒求饶了,迟了!”
话音刚落,却听后面传来一声怒喝:“八嘎!”
这声怒喝把这皇卫队员吓的浑身一抖,赶紧转过身来,露出一脸谄笑:“皇军来了啊!”
“混蛋!”
东村太郎大步向前,狠狠扇了这个皇卫队员耳光,骂道:“打人滴的不行!皇军从来不打人滴,明白!”
“明白,明白!”
这个皇卫队员一边捂着脸,一边赔着笑容,不住点头哈腰。难为这两个汉话都不利索的人,交流的如此畅通。
“吆西。”
东村满意的点了点头,视线落向身边那个趴在地上的朝鲜商人,很是和蔼的弯腰伸手:“老乡,你滴不要害怕,我们滴,大明皇帝亲军的干活,仁义滴大大滴。”
“啊,啊…”
姜姓商人懂些汉话,见面前的大明天兵军官说话十分和气,心中顿时有了指望,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准备向对方诉苦,没想对方却笑着问他:“老乡,你家有钱滴没有?”
东村伸出右手,三个指头并在一起相互磨擦。




司礼监 第五十一章 郡守
公公一大早爬起来就骂娘,藩属小国就是经济落后,堂堂的县衙连个冰窖都没有,害他老人家晚上睡得极度不舒服。
心里窝火,就得找地方发泄,原是要叫来林审药等一干南阳佐官训个话,强调一下中朝关系友好的重要性,但当那两个专门服侍的朝鲜姑娘过来后,公公这心气自然而然消了。
炎炎夏日,还有什么能比眼前所见更降暑的呢。
“女子,生儿育女便是德,多子多孙便是福,以后,夫妻间要多行礼,要多孕育后代,唯如此,家族兴旺,国家兴旺,尔国虽是咱天朝藩属,但在天子和咱眼里,尔国官民亦等同天朝子民,是不分内外的…”
魏公公一边拿湿毛巾擦拭额头、背上汗水,一边对这两个朝鲜姑娘谆谆嘱托,希望她们能够用实际行动保持胸前的继续发育。
说话间,视线不时在二人胸前移来移去,公公此举却非心有龌龊,而是十分单纯,意通过这个小小的举动表示天使对藩属百姓的重视。
果然,效果极好。
“以后若有机会,可到天朝找咱,去了地方不用你们花钱,报咱的名就行,咱天朝那是花花的天下,可有你们看不着,尝不到,玩不到的好东西咧…咱家这人也最是亲和,就喜欢和你们这样的姑娘打交道咧…”
公公说话间,慈眉善目的抓住一个朝鲜姑娘的白嫩细手,在上面好生抚摸了几下。尔后将擦拭后的毛巾随手递给左侧的姑娘手里,许是贴得太近,这手无意间触碰到了一颗突起的嫩头,公公忍不住两指合一夹住往外拽起,然后不等人姑娘有所表示,打个哈哈负手出屋了。
到了县衙大堂,就见一干朝鲜佐官早就侯在那了。
“各位,早啊。”
公公笑容满面,刚刚占得的些许便宜让他老人家筋骨舒松,眉清气爽的很。只是,一众朝鲜佐官们却个个愁眉苦脸,看着天使他老人家欲言又止,唯唯若若的样子。
“怎么?看诸位神情,莫非有事?若有甚事尽管说来,咱家一定会你们做主…便是咱的部下在城中犯了什么事,咱也是秉公执法,绝不轻饶!”
朝鲜官吏都是会汉话的,公公和他们之间不需翻译。
一帮朝鲜佐官却是犹犹豫豫的,相互之间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人敢上前将昨夜的事道来。
“诸位不必顾虑,只要有人敢败坏天兵名声,咱家一定取他项上首级!”公公再次重申。
只这重申之语却让朝鲜众佐官原本的念头再也兴不起来了:天兵的名声似乎不太好败坏啊。
“若是无事,咱便要启程赴郡里了。”
公公懒洋洋的伸了下懒腰,很是不快的于众佐官道:“你们那郡里是怎么回事,咱的告谕已去数日,为何不见郡中来人迎咱?莫不成那郡守也和这城中县令一般,视我天朝为敌吗!”
言毕,重拍桌子,怒道:“咱天朝与尔国有生造、再造之大恩,尔国却如此怠慢天使,真是可恨!…想十数年前若非我天兵奋勇入尔国,那倭人岂会狼狈而逃,尔等又如何能在此与咱说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咱不求尔国如此,但亦要有所表示,岂能如此这般无礼!真当我天朝官兵将士踏不平尔王城么!”
“大人息怒啊!”
众朝鲜佐官闻言吓的立时跪伏在地。
公公意识到自己话重了,面色稍缓,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如此,然后低声吩咐左右一句。
稍时,便有亲卫数人各端了一木盘过来,木盘上面各放有二十枚银锭,看份量怕有六七两重。
“这?…”
众朝鲜佐官见着那些银锭都是不解。
“一人一份,尔等收住便是。”公公也不与他们多说,目光看向那林审药。
林审药迟疑一下,便上前默默接过一盘。余者见状,谁也不敢不拿。
公公满意点头,道:“城中诸事,诸位还须好生用力,昨日天兵入城,难免有惊扰之举,这百姓情绪还望各位好生安抚。”
“我等谨遵天使吩咐!”
林审药带头喊道,昨夜他家中也有天兵进来讨碗水喝,损失不小,不过相较一无所有,这盘银锭多少也能弥补一二。
魏公公欣然点头,又问:“丁教授何在?”
这声叫唤把那丁教授吓的一个哆嗦,赶紧上前应声:“下官在!”
“尔很好!”
魏公公走上前去,亲切的拍了拍年过半百的丁教授肩膀,赞道:“倘尔国官吏人人如尔这般孝顺,咱大明天朝与尔国友谊便是世代永存,子子孙孙不忘矣。”
“呃…唔…”
丁教授显然很是激动,泪流满面,却是不知当说些什么。
然就在此时,一佐官可能觉得这场面实在是不堪,对不起全城百姓,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便将那盘银锭愤然丢在地上,喝喊道:“大人呐,天兵昨夜满城劫掠,我城中百姓纷纷遭殃,几乎一夜之间赤贫…”
不等这佐官说完,林审药和丁教授不约而同转身怒斥一声:“放肆!”
“胡说八道,上国天兵如何会劫掠百姓,你莫要败坏天兵名声!”林审药一脸大恨。
丁教授也是气的浑身发颤:“昨夜明明是贼人宵小作乱,与天兵有何关系,郑检律休得血口喷人!”
“你们!…”
郑检律心下不岔,欲将事实真相说出,然刚张嘴,脑后就遭异物重击,疼的立时蹲倒在地,拿手一抹,竟是流血了。
“带下去。”
魏公公将被砸了个洞的木盘随手丢在一侧,从袖中摸出一块白帕擦了擦了手,淡淡扫视众佐官:“还有谁见到天兵在城中劫掠了?若有,咱家定为尔等做主。”
答案,没有。
公公微哼一声,正欲要那林审药带自己到县衙的库房看看,胡全匆匆赶到,报称:“禀公公,城外来了一队人马,说是钟城郡守一行来拜见公公。”
“噢?”
一听郡守来了,公公自是高兴,忙要胡全将人带来。堂中众朝鲜佐官此时也都暗自松气,他们级别不够,这城中的烂摊子唯有郡守大人才能处置噢。
领着随员快赶慢赶,结果发现南阳城头飘扬的是大明天朝的旗帜,朴郡守知道大事不妙,一定是那县令柳显忠开罪了天使,引得天兵攻了城,因而心下甚是害怕,唯恐天使牵怒自己,待城门大开,一队披甲执兵的骑士冲来要他马上入城觐见天使时,朴郡守内心的恐慌已达极点。
故而,人至衙内,他便“扑通”跪下了,口呼:“天使息怒,不孝子藩属小官朴正泰给您磕头了!”
说话,“咚咚”三个响头,抬起头来却愣在那边:怎滴眼前这天使如此年轻,恍若他孙子般呢。




司礼监 第五十二章 国书
天朝用人,果是不拘一格啊。
朴郡守内心感慨,天使虽然年轻,但举手投足尽显上国威严,尤其那白帕一抖的姿势,当真是天朝才有的风范,本国两班贵族在这天使面前,那简直如是童生拜见儒教宗师啊!
此,妙人也!
魏公公动容,钟城郡守表现出了极高的政治觉悟,也表现出了高尚的道德,这才是藩属官员面对上国天使应有的态度咧。
小国就当有小国的觉悟,倘人人如那冥顽不灵的安东柳某,明明事大,却非要自个视大,只以为上国是挥手召来,反手斥去那种,摆不正自身定位,何来中朝友谊万岁的。
“天朝为父,尔国为子,子迎父为孝,父见子为慈。堂下官堪算懂事,以不孝自居,倒让咱动不得怒了。罢了,且起来说话。”
魏公公笑着抬手示意那钟城郡守起身,仔细打量对方,年纪约摸五旬左右,胡须甚长,配以一身大明知府级别的官服,看着很是道貌岸然,不由赞了声:“不想藩属小国也有如此一表人材人物,倒让咱刮目相看了。”
闻言,朴郡守不由一个激灵,再度躬身,自愧道:“堂下官不敢当天使夸赞!”
“有什么不敢当的,咱家这人虽代天巡视,但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咱就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待咱回了京见天子时,倒是要提上你几句。”魏公公一脸笑眯眯,看向朴郡守的视线当真是饱含欣赏之意。
喔?!
若非这堂中尚有不少南阳县的佐官在,激动莫名的朴郡守便险些当众为这上国天使唱上一曲白头山上的歌了。
天子面前闻名,那真是他朴家祖宗十八代才能修来的福气啊。这等福气,于他朴正泰便是天大的资历,天大的资本,可谓旦夕之间就能将他送上堂上官,着一身红袍参事议政啊。
只是,欣赏归欣赏,魏公公公私还是分的还明的,不会因为个人欣赏而改变主意,做出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来。
因而,紧接着公公便话锋一转,斥这朴郡守及那被关在牢中的南阳县令柳显忠于天朝太过不敬,于天使也太过蔑视,一个竟敢闭门不纳,任由天使天兵在外晒太阳;一个则是姗姗来迟,浑无半点藩属模样。
朴郡守这时方知柳显忠叫天使下在牢中,心中一慌,怕天使也将他如此治办,当下便大声请罪再次跪下。他这一跪,顿时又跪了一地的朝鲜官吏。
“原是要治你这堂下官的罪,但见尔礼数还足,便不与你计较。”魏公公大人不计小人过,人来了就好。说话间,负手往外走去,他这一走,朴郡守等朝鲜官自是忙也跟上。
公公走,他们走;公公停,他们停,恍如一帮跟屁虫。
突然,公公站住,侧身看向朴郡守:“咱之告谕可曾见了?”
“见了,见了。”朴郡守不住点头,心下却叫苦。
“嗯。”
公公微微点头,淡淡道:“朝鲜既是我国藩属,我国自有保护义务,然朝鲜必须承担我国壬辰战争损失,此事乃咱离京时天子特意交托,不容商量。”最后四个字咬音很重。
“是,是。”
朴正泰大感棘手,按理说大明若向朝鲜索偿,则当修国书于本国王上、领议政大臣,再由政府和大明商议,却不知为何直接过来一天使就来索偿了,且不致书汉城,反倒下书他钟城郡来,真是叫人头大的很。而且这事明显不对头,仗打了都有十几年了,大明若真要损失,为何不在战争结束时要,反而现在来要呢。
事有反常必有妖啊。
不理会吧,不是孝子所为,且这天使带着天兵精锐,单钟城一郡万难抵挡;理会吧,他钟城郡又哪来的钱财可以赔偿,就是有,他又哪来的胆子敢不经汉城允许私自给付呢。
这也是他为何姗姗来迟的原因,他是在等都护府的表态。可探马来报说天使率部兵临南阳城下被柳显忠挡在门外不纳,这才急忙赶来,却是生怕柳显忠冲撞了天使引来大祸。可还是迟了一步,入城所见,这南阳城只怕早就天兵洗劫过了噢。刚才那些南阳佐官的样子也证实了这一点。
“尔既知,那咱便不多言,且就这补偿之事商议吧。”
公公挥了挥手,顿时一队执铳军士突然涌入,约有百余众,俱在墙侧立了。随后又有军士搬来桌椅请朝鲜诸官坐下,看这架势,倒是谈判了。
望着那种如虎狼般的天兵,朝鲜诸官都是有苦难言。
“钟城郡守且说,尔郡能补我天朝多少损失?”魏公公落座之后,开门见山。
“这…”
朴郡守面有难色,此事真不好答。
“我皇帝于尔国,有万世不忘之功矣。当壬辰板荡之日,倭贼大入东国,八道糜烂之时,苟非我皇帝动天下之兵,则尔邦其何以再造而得有今日乎?”伺立在魏公公身侧的蒋方印扬声提醒面前一众朝鲜官员。
朴正泰及郡、县诸官忙起身道:“大明于我朝鲜有再造之恩,我**民感恩不尽!”
“既知感恩,便是好的,如此好了,咱也不跟尔郡多要,便白银三万两如何?”看在这钟城郡守比较孝顺的份上,魏公公仁至义尽,也不索要过多。三万两于一个郡而言,凑一凑肯定是有的。
哪知那朴郡守听了三万两这个数目,却是一下呆若木鸡。天地良心,他钟城乃是小郡,又地处北境,郡内常年遭女真人侵袭,库中哪有多少钱财,就是把库房扒光了,怕一万两也凑不出来啊。
可他又不敢直接回绝,只能将压力下放。
在郡守眼神压迫下,一个钟城郡的属官硬着头皮起身,弱弱问道:“天使既要我国赔偿战争损失,便当有国书致我国,敢问天使可有国书?”
“要国书?”
魏公公眉头一皱,尔后纤指一弹,秀眉轻挑,“来人哪,咱给他们写一张。”
“是,公公!”
一亲卫从一旁取来纸张,平摊在魏公公跟前桌上。
呃?…
对面众朝鲜官吏,一言不发。
……….
坏消息,知了结束了,拢共才捉了七千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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