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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另一方面,保住二叔也等于保住公公自己。大明的朝堂俨然就是保守派的大本营,万历是支持自己改革开放,可万历这个皇爷没几年了。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公公不可能将他的精力转回京师,在那里坐镇将各种苗头按下去,因而二叔这个未来真实的“九千岁”就不能有事,更不能倒!
二叔,必须救。
怎么个救法?
魏公公陷入沉思,久久喃喃了这么一句:“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断章狗。”
崔应元一脑门子的问号,公公讲话果然高深奥妙,一般人难以理会啊。
是咧,是咧!
公公脑门一拍,让人把葛三郎叫来,吩咐道:“速去把《皇明日报》送过来的样版拿给咱。”
葛三郎忙去取来,却是厚厚一大叠。
这是前几天《皇明日报》刚刚送到的样版,基本都是按魏公公的要求排的版印出来的,黄尊素使人送来的目的自是要请魏公公过目,然后由公公拍板是否正式印刷。
某种程度上,公公本人正在扮演他前世最不喜欢的角色。
既叫《皇明日报》,那必然是每天都要印刷的。以现在的条件肯定做不到当日事当日知,因而提前存稿就是解决时效性的唯一办法。
公公叫提前存了一个月的,以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万历的桌子上都能摆放一份当天出版的《皇明日报》。
随手拿了几期的日报看了起来,公公还是很满意的,各版面刊登的稿件基本上都是按他老人家的要求出的,很多一眼就能看出来完全是以《魏公文集》思想为指导进行的创作。
第一期的头版头条名字起的十分的不错,叫《大明王朝始终在陛下的带领下,稳步前行!》
第二期的标题起的更是不错,叫《大海有真金》。
看过数份后,魏公公彻底放心了,黄、涂二人对他老人家的思想领悟的还是很深刻的,是可以重用的人。
轻叩桌面,魏公公吩咐葛三郎:“咱写的那篇回忆咱二叔的稿子,嗯...就放在第六期的第四版。”
葛三郎忙拿笔记下,这些意见要准确无误的传回特区。
公公想了想,又说道:“你替咱拟封信给黄尊素,要他们马上组织人手,专门写一些有关贫苦太监乐善好施、贤良太监为国为民的文章,再写一些奸臣祸国殃民的事来,这些文章嘛都用白话的形式写,直朴不加修饰。另外嘛,专门搞个创作组出来,这个创作组人不要多,三五个人就行。”
“公公的意思是?”葛三郎有些不解。
“这个创作组专门写咱家,还有咱家的二叔,父亲和兄长,不要大夸大赞,就写些咱老魏家的平常事,如咱父亲明明生活条件好了,却依旧保持过去的老习惯,每日清晨在村口捡狗屎,又如咱兄长深夜背邻居去看郎中,噢,对,咱二叔在宫中常替人打抱不平,这事也一定要突出...”
魏公公要求,创作组一定要深入细致挖掘老魏家的动人事迹,要进行艺术的加工创作,但又不能脱离现实。创作组要保证每三期就要出一篇稿件。
“这个创作组统一使用一个笔名,嗯,咱家看就叫傲骨铁心吧。这名字实在,谦虚,朴实,百姓们一听就知道是个实事求是的作者。”
说到这里,公公许是想到什么,又特意叮嘱一句,“必要时可以去实地采访,但这个实地采访稿件必须先呈咱家过后才可发表,一些没必要的事情就不要写了。”
公公强调,近期一两个月内,创作组主要还是写一些二叔的故事,深入挖掘,深入提炼。
如此要求,自是公公在舆论上的准备,他要把二叔贤良的形象突出来。经过报纸和各种方式的传播,在百姓心目中牢牢树立二叔的忠厚老实形象,如此有益于拯救二叔。
最简单的用处——二叔忠厚老实,那杨涟自然就是奸贼了。
“创作组在创作过程中有什么疑问的,就集中学习咱家这篇《二叔》,以此为范例文本便可。”
《二叔》这篇文章可是公公的心血之作,全篇仿写某大家之作,却又改的完全不同,真可谓是煞费苦心,精品之作,以后有可能的话要收入到童生试中。
光宣传二叔形象是不足以把二叔从诏狱中弄出来的,魏公公也要开始实质的营救动作。
因此,他老人家必须亲自进京向皇爷拜年了。
这个年可不好拜啊,公公的忧伤不是蛋蛋的,而是浓浓的。





司礼监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诏狱
感谢“无妄道长”申购一百股海事债券,待公公功成之日,海外仙岛任道长挑选!
另有读者在找本书的读者群,新群在此793374600(仅供有志青年学习交流《魏公文集》,歌颂伟大作者用。特别提醒:入群须捐输,金银不论,并三呼公公千岁。)
........
叩门案的第二天,三名官员就匆匆离京前往原户部尚书、漕运总督、凤阳巡抚李三才位于通州的李家大宅。
三人皆为李三才门生,分别是刑科给事中解学龙、四川道监察御史夏之令、吏部稽勋主事周顺昌。
李三才两年前因私盗皇陵木被人揭发,皇帝一怒下旨将其贬为平民。只不过,这两年多来,李三才的身影虽消失在朝堂之上,但他的影响力却无时无刻不在。
浙、楚、齐三党中人也知李三才于东林党的影响巨大,对三党仍具有威胁,因而屡有三党御史上书弹劾李三才,意图彻底打压李三才,使其绝不能东山再起。
如楚党御史刘光复弹劾李三才和致仕刑部郎中于右立南北遥相呼应,左右吏部文选司任用。凡他二人推举的,则文选司必推举,十足的地下小吏部。
又有浙党给事中刘文炳、御史李征仪等人弹劾李三才侵吞官厂为自己的园苑,又低价强买通州百姓土地,家仆更是恃其势焰横行霸道,以致通州百姓民怨沸腾。
种种弹劾之下,虽皇帝并未下旨斥责,也未令官员调查,但于李三才的压力却是巨大,东山再起几乎已经不能,只能凭借自身东林创始元老的身份,尽可能的指使党徒暗中影响朝政。
每月李三才都要派亲信秘密进京和首辅叶向高会面,又与赵南星、邹元标等党内元老书信不断。
有关杨涟等人上书弹劾江南镇守中官魏良臣的事,李三才是昨天上午知道的,当时就觉杨涟等人胡闹,不知轻重,然事已发生,他无力阻止,只能静观事态发展。
待中午时分又接急报,说是带领言官叩门的杨涟竟叫宫中一老伙者打伤,李三才当时就怒了,对家人说道:“那个杨涟自恃有了点名声便不知轻重,叩门这等大事事先不与党内重臣商议,完全自做主张!...如今叩门未遂反叫一个老太监击伤,传出去不是他杨涟沦为天下人笑柄,而是我东林党要叫人家百般耻笑了!”
解学龙、夏之令、周顺昌三人到得恩师府上时,李三才正在提笔写给党内另一元老,早年因被弹劾罢官现定居乡里的赵南星写信,信中多是指责杨涟、左光斗等人的言辞,称这些党内新人为择名声,不顾党的利益任意肆为,倘若再不加约束,极有可能牵连大臣,使陛下对东林越发厌恶之。
这封信明着是对杨涟等激进派的指责,但话里行间也有李三才对赵南星的不满。因为正是赵南星的缘故,党内的激进派才越来越占据重要职位。李三才希望赵南星能够读懂自己的苦心,好好的整一整党内风气。不然个个学杨涟那般行事,党内的平衡和朝堂的政治格局就会被轻易突破,酿成大争。
“众正盈朝否,全系东宫一人也,余者不足虑。”
信的最后,李三才写了这么一句话。听说学生来了,他连忙放下笔,要仆人将他们请进书房。
“恩师!”
解学龙三人上前向老师一一行礼,李三才摆了摆手,要三人坐下说话。
性子最急的周顺昌首先开口问道:“老师想必已经知道叩门案了?”
周顺昌是苏州府吴县人,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后被任命为福州推官。时当地有一税监高寀奉旨收税,周顺昌却暗中指使商民不予纳税,又雇得市井无赖子数人煽动商民暴力抗税,致使事态激变。
高寀为求自保,便将福建参政副使吕纯如抓做人质,以此要求福建官绅派兵保护他。事情传到周顺昌耳中,有知内情的官员认为此事纯是由周顺昌引起,现在吕纯如却当了这个倒霉蛋,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周顺昌都应当去代替无辜的吕纯如。
可周顺昌生怕高寀会害他性命,死活不同意去换出吕纯如。后来吕纯如被高寀放了,但二人由此结下梁子。周在福建呆不下去,就写信向老师李三才求救,在李三才的帮助之下,由东林党掌控的吏部文选司就将周顺昌提拔为吏部稽勋主事。此职品级不高,但贵重不下于科道,是真正有实权的,一言可定四品以下官员考绩风评。
“老师,杨涟此次叫我东林丢光了脸面,实是混账!”解学龙是坚定反对杨涟上书叩门的,所以那天房可壮找到他时他就一口回绝了。
“杨涟此人行事不周,那狱吏出身的汪文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出的尽是些馊主意,现在倒好,无端端的叫我东林党成了那奸党的笑柄...他们都说杨涟叫人打成了猪头呢。”夏之令咬牙说道。
“杨涟也真是的,怎么就被汪文言三言两语给劝住了呢!他也不想想,汪文言什么德性?有这人在,我东林反受其累!”周顺昌很是看不上那个狱吏出身的汪文言。
李三才却说了句:“那个汪文言是于右立的人。”
闻言,周顺昌有些诧异,但却未再说什么。因为不管是党内还是党外,都知道于右立和自家老师关系菲浅。他若再说汪文言的不是,只怕老师心中会不高兴。
“恩师,您曾于学生说过,如今党内首重之事是挽留福清相公,从而不使首辅之位落在那浙党方从哲头上,可现在杨涟等人却本末倒置,去搞什么诛魏,意欲借弹劾那魏阉而破浙党,这事若成也就罢了,偏是画虎不成反类猫...老师可知现如今京师上下都在笑我东林呢,说我们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解学龙恨恨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个杨涟,我早年间曾在东林书院见过其数面,当时便觉此人性格冲动,遇事喜大言,很不稳重...也不知大君如何欣赏于他,一定要提携于他...若大君地下有知,知我东林党如今因他杨涟一人叫人耻笑,却不知作何想。”说到这,本就痛恨杨涟胡来的李三才气性再次上来,身子都抖了起来。
解学龙见状,忙上前扶住老师,劝慰道:“恩师消消气,千万别动了肝火,您可是我东林擎天之柱,要是气坏了身子,咱们东林可是群龙无首了。”
夏之令也在那说道:“是啊,恩师您别激动,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学生们此来便是向老师讨教办法,总不能让杨涟他们真误了我东林大事。”
周顺昌也关切的说道:“老师致仕以来身子骨便大不如从前,尔今东林大君已去,这党内还要依仗老师威名呢。有您老在,便如有泰山般。”
见学生们如此关心自己,李三才不由老怀舒坦,点了点头,打起精神道:“为师督抚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也是一时有些气急,尚不致于气出病来。”
言毕,问那周顺昌:“你们来时,福清相公那边可有动静?”
周顺昌皱眉道:“叶阁老闭门不出。”
“我看叶阁老也是知道杨涟他们胡闹,丢人,所以气的不愿出面。”解学龙猜测道。
李三才若有所思,问道:“可知击打杨涟的是何人?”
夏之令忙道:“恩师,此人名叫李进忠,听说是东宫给李选侍烧灶的伙者。”
“东宫伙者?”
李三才一愣,凶手竟然是东宫的?!
片刻之后,李三才问道:“东宫王安公公可有话递出?”
三人却是摇头不知。
李三才眉头深锁,东林党是东宫最大的支持者,为何东宫的人却要殴打杨涟呢?一时却是想不明白。
周顺昌道:“那李进忠击打杨涟之时,喊什么我为天下除此贼,现如今城里不少人都当杨涟是奸贼呢。”
“是啊,城中议论纷纷,奸党又存心添油加醋,颠倒黑白,不少无知百姓倒把那李进忠当成好人了。”一想到这,解学龙就气的牙痒。
“恩师,若是不能为杨涟正名,则此次叩门便是名不正言不顺,陛下那里固然不喜我东林,万一奸党抓住这机会,我东林势必为奸党所乘。”夏之令一脸担心道。
“福清相公不肯出面主持,学生等只能请恩师主持此事了。”周顺昌一脸恳请道。
李三才不置可否,只在那沉吟,许久之后,说道:“文章要做在那李进忠身上了,”顿了一顿,冷笑一声,“区区一个东宫伙者,如何有胆击打朝廷命官,此人背后定有人指使!”
周顺昌三人听以深以为然,解学龙探询道:“老师的意思是撬开这李进忠的嘴。”
“不但要撬开,还要把那幕后指使之人找出来。”李三才拍扳做主,看了三个学生一眼,叮嘱道:“只此案,万不能牵连东宫。”
这内中厉害关系,周顺昌三人自是明白的很。
李三才问解学龙:“何人能当此重任?”
解学龙想了想,道:“刑部主事王之寀可。”
王之寀这人李三才略有耳闻,知其是刑部郎中,审案颇有手段,便点头认可。
夏之令却提醒道:“只是陛下传旨将李进忠关在诏狱,若无陛下旨意,王之寀也难入诏狱提审那李进忠。”
“无妨。”
李三才摆了摆手,淡淡道:“北镇抚使刘侨当年曾得老夫恩助,你们只叫王之寀持我名贴去见他,就说一切都是为师的意思,那刘侨断不敢不允。况杨涟乃朝廷命官,无故于会极门被宫奴殴打,刑部理当派员调查。”
周顺昌三人听了老师这话,一个个顿时开窍。
“不过天津那边?”夏之令有些担忧。
李三才微哼一声:“骆思恭知道关系,事若牵涉东宫,他比任何人都要急。”




司礼监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劳驾,俺的断头饭咧?
天退星插翅虎浙江道御史夏之令!
天满星美髯公刑科给事中解学龙!
地满星玉幡竿吏部员外郎周顺昌!
地平星铁臂膊刑部尚书王之寀!
——钦定《东林大毒草贼将列名录》
......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句很提气,叫人一听就热血沸腾的诗是谁写的,二叔在牢房里想了半天也没琢磨过来。
最后,索性不去想,反正是文人写出来的。
他有试图在墙上把这首诗写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总要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
但最后,墙上只是刻了“李进忠”三个字,除此之外别无一字。
名字,二叔是会写的。
在宫中当差,不识字并不要紧,但一定要会写自己的名字,要不然每月的月钱就很可能叫别人冒领了去。
其实,二叔本来是想写自己的本名的,可是几番犹豫之后,他还是写了“李进忠”这个名字。
他不想外人知道他姓魏,更不想外人知道他打杀杨涟那狗贼是为了自家侄儿。
二叔,不傻。
他只是看着傻,但他的心却明亮着。
算上今天,这已经是二叔在诏狱的第五天了。
这五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没有人来提二叔出去杀头,也没有人过来提审他,每天只有狱卒准时在饭点出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二叔。
二叔,就那么被丢在牢房中,好像他被人给忘了般。
直到现在,二叔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弄诏狱来了。来就来吧,想着自己反正是要死的人,搁哪不是搁。
所以,二叔的心态还是很乐观的,至少他住的是单间,也是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一个人住一间屋子。
呆了几天,二叔渐渐也习惯了这种无人问津的生活,他也真正感受到了诏狱。
诏狱,并非如外界传闻的那么可怕,一眼望过去,除了二叔这一间牢房外,其余的牢房都空着。很多牢房的地上因为长年潮湿长满青苔,墙上也布满各种绿色的植物。
没有刑具,也没有血迹斑斑,更没有惨叫连连,偌大的诏狱就好像江南的园林,安静的不能再安静。
甚至于,二叔的到来还让狱卒们感到稀奇和兴奋,因为打从万历二十三年起,诏狱里面就没有关押过犯人。
尽管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李三才的《停罢矿税自陈疏》中对皇帝这一德政就进行了讴歌,疏中言由宦官提督的东缉事厂门前冷冷清清,那里的用事太监只有寥寥数人,而由锦衣卫执掌的诏狱庭院中布满青草。
即便是外朝最喜欢给皇帝找麻烦的言官们,也不得不承认当今陛下不是滥杀无辜的君主,和之前的祖先相比,他无疑是最仁慈的一个皇帝了。
自登基以来,皇帝对臣子的刑罚止于廷杖,但仅是出气罢了,并无杖死之意。
只是,也正因为当今皇帝太过仁慈,所以言官们胆量就越发的大起来。
本朝的党争何以越演越烈,归根结底也是皇帝自己的放纵。倘若他有祖父一半的手段和狠心,恐怕也不致于躲在深宫不出了。
让人无奈的是,皇帝的仁慈和退让换来的却是昏君庸君的指责;而那动辄兴起大案,给臣子满门抄斩的皇帝,却是人人称颂的明君。
.............
二叔不知道,他是二十年来诏狱的第一个“客人”。
不过知道不知道并无多大关系,入了诏狱想要生还,难度很大。
二叔虽大字不识一个,可好歹也在宫中干了二十多年,因而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活着出去。
被抓的时候,杨涟满头鲜血倒在地上不动弹,二叔以为他已经打死了杨涟。
宫奴打死命官,是没有活路的。
所以,二叔现在最大的“乐趣”,或者说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提前感受一下死亡。
狱卒们已经不止一次注意到,那个叫李进忠的老伙者吃完饭后就喜欢躺在干草铺就的地上,然后伸直两手,跟个僵尸一样缓缓上抬,之后又举得笔直高高,再重重落下,尔后两条腿也是绷的紧紧,眼睛则早已闭上。
一动不动,若不靠近都察觉不到半点呼吸,恍若死了般。
一躺,便是半天。
刚开始时,大体就是这么个动作和过程,等过了两三天后,狱卒们惊讶的发现这个老伙者给自己加戏了。
二叔哭自己。
哭的很悲惨,声嘶力竭的,哭着哭着还唱起来,俨然跟民间哭坟的一般。
老东西还有完没完了!
当值的几个狱卒实在是受不了了,提着铁棍就要去让这个老伙者住口,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带队的牢头却说不能对李进忠用刑,打一顿都不行。
无奈,狱卒们也就由着李进忠去了。
二叔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许是从狱卒看自己不耐烦和嫌恶的眼神中察觉到他有可能影响到了人家休息,因此在第五天,也就是今天早上的时候,他不哭也不唱了。也没有再跟前两天一样躺在地上,而是操起衣袖蹲在墙角。
就那么蹲着。
狱卒们只要看住人别让自个了断了就行,其它的他们不管。李进忠不闹,于他们也乐得清净。
二叔是蹲着,可心里却有千万的事在想。
人要死了,总是会想到过去,想到最亲最怀念的人。
二叔并不后悔替侄儿出头打死那杨涟,他只后悔自己书念的少,当时打杨涟时没能给其列上个十八、二十四条大罪,叫世人都晓得这奸贼的罪恶。
二叔也有担心,既担心侄儿能不能安然渡过此劫,又担心自己死后尸首有可能被随意丢弃,那样的话大哥和侄子他们就没法带他回乡安葬。
孤魂野鬼般的日子,二叔真是过够了,他不想再过了。可身后事又不能由他自己决定,只能暗自祈祷菩萨保佑死后能魂归故乡,又或者保佑侄儿们能够找到他老人家的尸骸。
就这么东想西想,大约半个时辰后,牢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继而就有狱卒将门打了开来,之后进来几个锦衣卫不由分说将二叔架了起来,然后径直拖了出去。
是咧,该送咱上路咧!
二叔被人架起来时,竟然松了口气,他不怕死,可等待死亡的滋味真不好受。
到头喽,到头喽...
二叔没有半点挣扎,任由锦衣卫们将自己往外拖,只是在过道见着那个牢头时,他老人家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句:“劳驾,咱还没吃断头饭咧。”
牢头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叫人端来断头饭给二叔的意思。
二叔心中有点凉,暗自嘀咕难怪都说诏狱不是人呆的,原来这杀头都不叫人吃饱饭啊。




司礼监 第一百八十五章 俺是为国除奸咧
没有断头饭吃让二叔内心觉得有点遗憾,似乎人生的最后有了不完美。
但他老人家天性洒脱,想着没有也没关系,因为早饭吃的挺饱,不至于做个饿死鬼上路。
又寻思不知能否在临刑前留下几句遗言,若可能的话,却是要给自家那可怜女儿留一句话——他这当爹的对不起她啊。
正寻思时,人已经被从牢中带了出来,之后便将他带到了一间屋子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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