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时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中秋月明
万长生做出个你懂就好的赞许表情,开始寻思到处转悠下,难得出国,哪怕是中转飞机,这也是个很难得接触新鲜事物的机会,毕竟这里也算是中东土豪区啊。
连做个娃娃滑梯也算是雕塑一样的东西都有两层楼那么高的气派,随处可见,从建筑物到陈设还有挂画,到处都有艺术气息。
说实话,这机场航站楼都比米兰城那个气派恢弘多了。
抓紧时间看看,才算是不浪费时间。
俩姑娘都是无所谓的随便。
甚至有点享受这种封闭环境里面的自由自在。
三个人都很放松的感觉,贾欢欢找餐厅想吃的,杜雯顺便看看免税店的价格,万长生留意墙上的各种艺术品。
谁知道转到另一边,就是别的什么国内航班也在中转停留,成群结队的大妈旅行团,看见这三位穿得非同一般的年轻人,立刻咋咋呼呼:“哎哟,这小姑娘可俊呢,外国人也有长这样儿的”
“日本鬼子吧”
“要不是韩国人,你看高的那个姑娘真的像韩国人,不是整容哪有这么漂亮。”
气得杜雯哭笑不得!
万长生倒是双手插兜哈哈乐。
贾欢欢走得尽量淑女些,还难得的伸手挽万长生胳膊,不然走不好,可走了几步探头看杜雯没挽,她又咬咬牙坚持自己走。
万长生的电话再次响起来,不用问,这个国际漫游电话还是葛宁先生打过来的,经纪人接听之后瞠目:“他说那位什么董事长干脆过来了……这是就喜欢你这种不事权贵的傲娇劲儿么,真的有这种傻了吧唧的霸道总裁啊”
万长生寻思:“可能真的是热爱艺术说起来达芬奇、米开朗基罗能活得那么滋润,乌菲齐美术馆能搞得那么大规模,都是因为有大老板大官赏识热爱,才能有那么好的创作环境,唉……我们文艺工作者就是权贵的夜壶啊。”
杜雯对他这种调皮劲,恨不得欢喜的抽嘴巴子:“恶心死了!走走走,去看看人家怎么拿夜壶的。”
贾欢欢的思路,却是使劲拉着杜雯:“别!你别去,万一那什么王公贵族看上你了,要抢你去当妃子怎么办”
杜雯还凝固了下,哈哈哈哈的仰头大笑,笑得胸疼!
这深受封建荼毒的傻妞啊。
不过这也提醒了万长生:“好像是要考虑到这种和我们不一样的风俗习惯,我自己去吧,无非就是画点什么,有什么打电话就是了。”
杜雯低头看看自己,随手拉了贾欢欢的黑色蝴蝶结当面纱遮脸,学万长生那语气:“唉,长得美,也是种罪过啊……”
这回贾欢欢也想打她!
天生的狐狸精。
嘻嘻哈哈按照葛宁说的找到机场贵宾会客厅,俩姑娘就顺势在对面的餐厅里面找个座儿随便吃点什么。
万长生自己到门口蹦单词一问,人家戴着头巾和精致小圆边帽的漂亮金发空姐就把他带着进去了。
非常彬彬有礼的那种客气,一路上都半侧身做引导手势。
谁说欧美人傲气了,在土豪面前所有傲慢都是纸老虎。
贵宾休息厅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富丽堂皇,万长生能想到的就是李白上朝堂去给皇帝作诗的场景。
果然等走到前面一处会客厅,空姐弯腰推开门,里面就是电视上才能见到的那种头上用个发箍圈压着头巾的阿拉伯人,满满一屋子虽然都是袍子,他们大多数的长相也差不多,都是蓄着小胡子的模样。
但那位在白袍之外还有镶着金边的黑色外袍明显是带头人,坐在居中的沙发上,从气质跟眼神上就秒杀一众随从。
这时候真得感谢杜雯给万长生选的这套高级西装。
一向强调自我内心强大的万长生,这会儿也从外表上不落场面,在面对这种异域权贵的时候,高档衣服多少都能提供点外壳支撑。
人家也不会第一眼就觉得他落魄吧,还带着笑。
最热情的当然是葛宁先生,居然主要是抱歉。
充满尴尬的抱歉握手:“又见面了,艾哈曼德先生很喜爱艺术,也对东方艺术很着迷,我真是顺口提到我对你的画很热爱,他看了那张手稿,就一直要求,真是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抱歉,抱歉……”
这也许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人情社会的东方真当朋友就巴不得到处推荐,恨不得肝脑涂地的帮上忙。
西方人却觉得尊重对方空间,不要随意打扰,不要给对方带来困扰才是真朋友。
这次的意大利之行,万长生已经在各种民宿、酒店的房东那里见识过了。
所以这会儿也仅仅是笑:“没问题,画个画很简单的,他嗨皮了还有钱呢。”
葛宁先生就笑得就又有点夸张抖眉,可能是没想到万长生这么没骨气:“那……那就现场给他画一张么”
万长生本来就是这种心态,有得赚呢敲个竹杠,没得赚拿十块钱,看看土豪气质收集点素材也行。
笑着点头:“没问题,不过这纸张,我只有笔和小本,太小了。”
这个不难,人家既然都从城里过来了,肯定不吝惜笔墨纸张的小问题,立刻有穿着白袍的随从奉上,不过也没什么讲究,就是常见的a4、b3复印纸。
还没画板,难道是要万长生摊在手板心上画么。
好在万长生确实是个无所谓的,拉过旁边的茶几铺在上面画,葛宁先生连忙帮着搭个手,一众白袍却站着不动。
一点眼力价都没有。
而且万长生开始在纸面上用自己的签字笔勾画时候,呼啦啦的又一群挤在后面看。
万长生觉得这位金边黑袍的老大,管教不怎么严格啊。
当然这都不是他个转机停留几小时的过路客该关心的事情。
抓紧时间,提笔就画。
略带光影的那种古典素描手法。
343、你愿意被包养吗
哗众取宠的大多数原因,都在于本身没有足够深厚的功底。
才不得不用标新立异的方式来吸引眼球。
真正的大师往往是在传统道路上走到极致,才开始探索其他可能性的存在。
万长生现在就处于一个还在反复淬炼自己技艺功底的阶段。
十多年碑林的独自修炼,让他拥有沉稳的心态,非常淡定的在一点点夯实自己功力。
不急于求成。
他甚至没有在色彩类的绘画上面浪费半点时光,素描就仅仅是为雕塑造型服务的手稿存在。
就好像小学生做加减乘除,还要写运算式一样。
很多人有了计算器就放弃了运算式,但万长生不会,因为只有越来越熟悉这些公式,最终才会攻克哥德巴赫猜想。
绘画现在对他仅仅是个工具。
记录、思考、理解雕塑结构的工具而已。
所以他画画基本都不算艺术创作了。
有种工业打印的精准干净。
这其实是他从进大美培训刚刚开始学画素描时候的特点。
只是那时候是不懂西方绘画的特点,现在是找准了方向的精炼结果。
万长生用的笔也是专用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像他现在用惯了铬钒合金钢刻刀,再回去用普通自制钢刀,那肯定很不习惯,这跟高手随便拿片叶子就能当剑不一样,好的创作工具能带来更好的创作体验。
这种米白色的德国产画笔分很多种粗细型号,接近于针管笔的稳定粗细笔迹,又有签字笔的流畅体验,用过也很难再回到普通钢笔之类的手感。
表现在白色复印纸上,那就是潇洒细腻,游若飞龙。
几根大长主干线条拉出来跷着二郎腿的金边黑袍动态,就开始在主干道边延展补充细节。
照例关于头部面部的刻画被留到了最后。
站在他身侧的葛宁和那些白袍们可能有个最大的感受。
就是那几条长线呢
明明就是钢笔画出来的黑线,怎么画了一会儿,就找不到这几条线了,感觉换了一张纸似的!
密集细致的笔触,错落整齐的淹没了主干线。
却没有那种黑成一块的板结,到处都是疏密透气的感觉。
特别是按照整齐方向平行排列的线条,更容易凸显出功底。
有白袍很没见识的惊叹了。
万长生却无奈的在心里想,这不过是个民间艺人级别的画像手艺罢了,又没什么艺术性。
甚至还没英伦大叔那张的思考性多。
所以不加思索的打印速度,这画得就很快。
但在外行围观者的眼里,很装逼很有水平啊。
惊叹连连!
那位金边黑袍的大佬,显然很适应这样被当成中心,基本上能坐着一动不动,除了时不时摸出手机打个电话发个消息什么的,但哪怕低头,整个姿态都没变。
也算是很配合的模特了。
对万长生来说,唯一谈得上技巧性练习的,可能就是对方这种袍子的布纹褶。
这次在意大利的雕塑饕餮中,他不止一次的看见有那种追求布料极致效果的雕塑手法。
用石头雕琢来表现出薄如蝉翼的布料效果。
套用古文的说法,应该是神乎其技了。
万长生也试过,在舞台那尊雕塑里面,就试过用汉白玉表现出幕布的质感。
但这次却看见数百年前的欧洲大师们做到了极致。
也许意大利作为时尚之都、时装之都的风气从那时就奠定了吧,总之连搞雕塑的都能把各种不同质感的布料展现出来。
那种贴在人体上纤毫毕现的感觉,布料和人体肌肉走向之间的关系,万长生是拜服的。
所以面对挺括顺滑很有坠性的白色袍子,还有外面那层蓬松绵软应该很轻飘的金边黑袍,万长生有区别体现。
从钢笔画上就能清晰的看出来这种质感差别。
最后抬头捕捉到对方有个挂掉电话思索的瞬间。
大佬能成为大佬,都应该具备与众不同的特质,万长生就以这个看似懒散的土豪瞬间表情,作为自己对面部描绘的收尾。
随着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点结束,身后能听见一大片不明白语言的赞叹声音,还有掌声。
万长生轻笑着回头给葛宁示意:“ok,over了”
英伦大叔的表情却很严肃,更认真更低声的给万长生说:“真的很抱歉,让你画这种商业浓厚的作品,我非常抱歉……”
万长生吃惊他居然看出来这张画没什么艺术含量,哈哈笑着起身:“这可是我第一次为大人物画画。”
然后对着那边的大佬:“ok”
因为背后的白袍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那张b3复印纸捧着过去献给大佬看了。
在皇宫博物馆待过些日子的万长生,难免会联想到那些宫里面的太监或者官员们也是带着这种谄媚的态度给帝王展现。
大佬凝视着自己的画像,目光无喜无悲。
万长生心道这才是大佬应该有的表现,哪有随随便便看见张阿狗阿猫画的东西就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葛宁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也许在他的意识里面,认为这对万长生不够尊重,对艺术不够尊重,更轻慢了万长生的创作,所以他还站得靠前点。
嗯,有点像是万长生粉丝的那种感觉。
然后没想到的是,可能五十来岁的大佬开口的时候居然指着画问:“那个红色的……”
万长生能听懂的英文就是这个,葛宁做二道翻译:“印章,他问那个印章,我认为这不足以让你盖上印章……”
万长生有屁的个不足以,恍然大悟的哦一下,连忙从兜里摸出来自己那个乌檀木小盒子,大多数时候他刻章都不盖的,但偶尔总有个把满意的印章,在磨掉之前,也会随手盖一个算是纪念,所以这个祖传的小印章盒子,能放一枚中指大的印章,再加个指甲盖大小的印泥槽,很精致。
摸出来随手蘸一下,用手掌托着给盖在画面角落。
整张画他还是偷懒了,没有背景,连沙发都没有,只有大佬凭空这么坐着。
很是闲逸的坐姿跷着腿,江山我有的那种身体语言,可半侧头的眼神却仿佛在看着远方,微微眯起的眼睛甚至有种韬光养晦的睿智。
这其实是万长生在意大利学习时候最大的感受。
就像他给杜雯开玩笑的那句话,再牛逼的艺术家,实际上在所有的贵族跟政治家面前,就是个夜壶。
乌菲齐美术馆,是行政官美第奇家族私人办公楼捐赠改建的。
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最顶尖的作品,不是给教廷定制,就是哪家权贵的追捧。
他们一辈子都在被权贵包养,卡拉瓦乔要做个愤怒的叛逆者,于是就不断跑路最后死于决斗。
他们除了创作各种宗教题材的作品,就是给大佬们画像做雕塑。
说白点就是宫廷御用画师的角色。
能够在文艺复兴时期活得稍微自在点的,也就提香算是第一位不依附于统治者的画家,但也接了不少大佬的业务。
在乌菲齐美术馆认真观察那些大佬画像,自然就能揣摩出什么样的画作是最能能得到大佬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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