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燕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战国萧烟
统制大人稍稍定了定心神,问道:“杨大人没有看错?”
杨丛义道:“绝不会看错,大人如果不信,让他把右手臂衣袖拉起来,打劫之时,他的手臂被运送药材的商人砍伤,大人一看便知!”说完伸手一指其中一名禁军。
统制大人顺着手指方向抬眼望去,脸色阴沉的看了那人一眼之后,厉声道:“右手露出来!”
那人一听此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哭喊道:“统制大人饶命,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一人养活,要是我死了,他们都会饿死!大人饶命啊!”喊完,叩首在地。
“来人,把他们统统看起来,不准放跑一人!”统制大人脸色铁青,转头朝校场边等候的其他禁军一声大吼。
只见明参军快步奔跑过来,没有立即接令,而是想上前与统制大人私语。
谁知统制大人怒道:“在这儿说!我神骑军光明正大,岂能偷偷摸摸!”
明参军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退后几步,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大人,是否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统制大人转头看了一眼杨丛义,冷声道:“听杨大人的,不要自作主张!”
“是!”明参军应道,而后向杨丛义问道:“杨大人,要抓哪些人?”
杨丛义看了统制大人一眼,见他气急败坏,两眼望天,对此事仿佛一副不再关心的样子,于是回道:“这些人不在禁军名册之中,又涉嫌重大命案,如今却身在神骑军军营,如果将他们任何一人放走,神骑军难免要惹下麻烦,还是全部拿下,等审理查问清楚,没犯错的,补回禁军名册,犯罪的,依照律法或军法处置。”
“是,末将遵命!”明参军抱拳接令。
而后一挥手,高声道:“将他们全部拿下,严密看管起来,谁敢私自放走一人,军法从事!”
“是!”
赶到场中的数百禁军立即上前,将胡昆、赵四等三十余人全部拿下。
“带走!”明参军一声令下,数百禁军扭送三十余人迅速离开校场。
“杨大人,他们已经全被拿下,接下来如何处置?”明参军看了统制大人一眼,见他依然两眼望天,全然不顾眼前之事,只能抱拳询问来自殿前司的杨大人。
杨丛义也看了统制大人一眼,而后高声向众人道:“本官亲眼所见,这些人沿路打劫商队,不光抢夺财物,更要杀人灭口,手段凶残,毫无人性,自称黑狼,乃是南剑州恶名远扬、臭名昭著的一伙土匪恶棍。当日幸有本官在场,他们打劫商队不成,没想到他们露相貌,害怕官府追缉,居然在昨夜,一夜之间在城中犯下命案二十三起,杀害除本官以外,二十三个见过他们面目之人,简直猖狂之极、胆大包天!不将以正国法,剑蒲城,乃至南剑州,民心难安!”
一阵义正词严的痛斥之后,又道:“本官建议,神骑军内部先初步审理一番,但切记,不可伤了他们性命,他们都要送到衙门进行审判,不然百姓不服,昨夜的二十八条冤魂难归地府!”
“是,末将谨遵大人之命!”明参军一听此话,马上接令。
“还不去审问!”统制大人低眼一见明参军还站在原地,顿时怒斥。
“是,大人!”明参军抬手接令,迅速离去。
围观在校场周围的数百人议论纷纷,噪杂不堪。
“都没事了?精力这么好,那就操练一夜,不要睡觉!”统制大人见围观的将士不少,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马上又是一声怒吼。
此语一出,原本纷纷扰扰的校场顿时安静下来,好似时间停止了一般。
“统制大人的画,你们没听到吗?拿了兵器来操练!一刻钟内,到校场集合!”一将校在场边高声下令,看模样,像是一名正将。
“大人息怒,既然军中出现败类蛀虫,找出来就好,刮骨去毒,治病疗伤,等清除了他们,神骑军还是神骑军,于统制大人无损。”杨丛义抬手,劝慰道。
“杨大人此言有理。”统制大人脸色依然难看。
“大人,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杨丛义提议道。
“哦,杨大人有何建议?”统制大人神色一动。
“校场喧嚣,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地方细聊吧。”杨丛义道。
统制大人微微点头。
随后,二人很快离开校场,再次回到客厅。
各持茶杯,喝几口清茶,清清冒烟的嗓子之后,统制大人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但脸上神色并没有多少好转。
“杨大人,我向来真诚待人,并没有怠慢过你,也没在哪里得罪过你,你二进统制衙门却让我下不来台,此事可有说法?”统制大人的神色很冷,语气也很冷。
“实话说,统制大人待下官很好,下官与大人并无私怨,昨天来拜见大人之后,本想今天一早离开,直接就去福州,谁知慢走一步,被拦在城里,还被当作唯一的人证请去知州衙门,到了衙门才知道,城中昨夜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惊天大案,那些死者与下官同行两天,都是幸苦奔忙的苦命人,不破此案,下官内心难安。其实到了知州衙门,听说案情之后,下官便已知凶手定然存身军营下官身在殿前司兵案,既然离京,便有监察各军之责,偶遇如此大案,如若不闻不问,便是失职,食朝廷俸禄,失职便是不忠,与那二十三人同行数日,对他们的生死漠不关心,便是无情,二十三起命案,二十八条人命,有线索却若置之不理,不为死者讨还公道,便是不义,要做如此不忠不义、又无情之人,杨某热血男儿,断然做不到。”杨丛义正声回道。
而后又道:“今天初来统制衙门,不知统制大人是否参与这些烂事,是以未敢与大人言明。此时方知,下官错怪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统制大人听杨丛义这么一说,脸上神色略微好转,随后问道:“此事如何善后?杨大人怎么说?”
杨丛义道:“此事简单,若抢劫杀人之事,无人指使,那就直接把他们送去州衙,交给衙门处理。若是牵连较深,稍微麻烦一些,在军营动私刑显然不合适,有杀人灭口之嫌,到时候知州大人一怒之下,一本上奏朝廷,统制大人就麻烦了,不如先审问清楚,看看到底牵扯何等地步。”
统制大人不语,杨丛义接道:“据下官所知,知州大人已经审问过仁和药铺林掌柜,林掌柜供述,就在昨天中午胡昆去找他询问二十三名死者住处,还有死者家里一些具体信息,知州大人已知凶手就在军营,下官与他商议之后,这才前来统制衙门探问。所以,关于此案,是瞒不过去的,二十八个冤魂不同意,下官不同意,知州大人不同意,全城百姓也不会同意。”
“胡昆。”统制大人自语道:“这个人不能留,不能让他进州衙过堂审问。”
“为何?”杨丛义直接反问。
统制大人沉默片刻,说道:“既然杨大人能从州衙来到统制衙门,想必也知道我们与州衙的矛盾由来已久,若胡昆活着进了州衙,孟知州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反击的大好机会,必然要在南剑州掀起波澜。若我猜的不错,孟知州一定也跟你说了不少事情,甚至有不少他的推测,那你就应该知道,神骑军对南剑州的药材生意感兴趣,而这个胡昆这几年正是在牵头打通神骑军的药材商路,已经略有成效,再过几年就可以拿下南剑州五成以上的生意。
你一定很奇怪,神骑军为什么要做药材生意,因为我们穷怕了!神骑军实力不济,从北到南,吃的都是残羹剩饭,饥一餐饱一餐,将士们受够了这样的苦日子,来到这穷山恶水的南剑州,更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没吃过一顿饱饭,仅仅两个月,四千人逃的只剩两千人,眼看神骑军快散了,州衙还是不拨半点钱粮,无奈之下,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但办法哪是那么好想的,就我们这不会转弯的性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大宋燕王 第382章 感同身受
“你也知道,南剑州没田没粮,但有银矿,一场天灾,土匪开始骚扰银矿,官府没一点办法,神骑军饭都吃不上,州衙不发粮饷,却还要我们去帮忙剿灭土匪,将士们自然不答应,便要求银矿出钱出粮,从那之后,将士们便在银矿周围扎根落脚了,之前逃走的士兵,陆陆续续回来了,吃饭的人嘴一多,粮就不够分,而从银矿得到的钱粮毕竟有限,养活不了那么多人,而南剑州除了银矿,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赚钱,那就是药材。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去做药材生意了吧?”
杨丛义从统制大人嘴里又听到了不同的故事,还相当凄惨,而这段幸酸的经历,他在宣威军曾经感同身受,当一军主帅没法解决将士们吃饭问题的时候,心里承受的煎熬,难以想象。
统制大人继续说道:“州衙已经多年不再供应神骑军粮饷了,我们跟州衙也暗斗多年,将士们为温饱而奔走忙碌的时候,州衙里的那些官老爷想的却是如何控制我们,给我们脖子拴上一根绳子,这不公平。如今将士多了,靠银矿上弄来的那点钱,吃饭都不够,就想做点药材生意赚钱,可州衙明里暗里使绊子,做了几次生意,却亏损极大,现在刚好有些好转,若是负责药材生意的胡昆被州衙抓去,不光药材生意没法做,他要是受不住衙门的酷刑,再说点不该说的东西,州衙死抓住不放,神骑军就完了,他绝对不能进州衙受审!”
杨丛义点头道:“下官曾在宣威军任职,吃过没有粮饷的苦。州衙没有钱粮,神骑军自给自足可以理解,可做生意也不能犯法,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为自己活命,而杀死无辜之人。下官以为,胡昆已在证词之中,二十三起命案的主谋非他莫属,他虽可以不进衙门,但必须伏诛。另外,参与凶案之人,要一个不少转交衙门,经衙门审理之后,上报刑部,以正国法。大人以为如何?”
统制大人沉默片刻,理理思绪之后,无奈的回道:“也只能如此了。胡昆一死,刚有起色的药材生意怕是要全完了,神骑军又要散了。”
眼见统制大人如此悲观,杨丛义劝解道:“药材生意,不一定要神骑军自己来做,可以找一个精明的掌柜在前边代劳,或许更好,有些事不用神骑军出面,也能跟州衙少些冲突,也会少些绊子。”
统制大人眼睛一亮,找人代劳,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以神骑军在南剑州的实力,加上擅长做药材生意的掌柜,哪有做不好药材生意的道理,莫说药材生意占五成,就七成八成也极有可能。
于是点头道:“杨大人所言有理。”
随后起身道:“那就依杨大人所言,涉及命案的凶手全部转交衙门,胡昆为命案主谋,见事情败露,畏罪自杀,尸体也移交衙门。”
“大人且慢。”杨丛义随即起身。
“杨大人还有何事?还是觉得如此安排不妥?”统制大人不解。
“如此贸然安排确实不妥。胡昆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神骑军军营里,得等他见到衙门的人,或是进了衙门以后在死才行。若他死在军营,传扬出去对神骑军不利,更麻烦是统制衙门与州衙势同水火,他们一定不会相信胡昆是畏罪自杀,到时候必然要往统制大人身上扯。不如让下官做一回和事佬,前去州衙,将此事与知州大人说清,然后坐下来商谈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下官身为殿前司官员,也要为神骑军着想,凶手要交出去,但凶手不能是从神骑军出去的,这些命案也不能是神骑军所犯。”杨丛义赶紧说明缘由,神骑军所陷入的困境,让他回想起宣威军曾经经历的一切,忍不住心中震颤,真心想要帮他们一把,况且他现在任职殿前司,哪有不帮自己人的道理。
统制大人道:“胡昆不能活着交给州衙,我不相信他们,一旦衙门严刑逼供,他们想要什么证词就有什么证词,神骑军就没活路了,我不能答应!”
“大人,胡昆真的不能死在军营里,他死在这儿,神骑军脱不掉干系,就连统制大人也会牵连进去。大人就听下官一句,让胡昆暂且活着,等下官去找知州大人交涉之后,探听了知州大人的虚实,商量出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办法,再做决定不迟。这件事,大人一定要听下官的,不然神骑军绝对要出事!”杨丛义语气坚定,甚至隐隐有威胁之意。
听了这话,统制大人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胡昆不死,杨大人真能保证神骑军无事?”
“胡昆不是不死,是他不能死在军营里,不能死在衙门的人见到他之前,下官一定想办法让他在进衙门开口之前自杀,保证不会透露任何事情!”杨丛义不得不做出保证。
“好,我再相信杨大人一次,大人在殿前司任职,想必不会跟州衙沆瀣一气,坑害殿前司禁军,此事就拜托你了!”统制大人终于松口,但多多少少还是不太放心。
“多谢大人,下官定然不会辜负大人信任!”杨丛义抱拳,神色一禀。
随后道:“刚刚抓获的那些人,麻烦大人亲自去看看,别让他们出了任何问题,少一个人,或死一个人,到时候都不好结案,不好交代。”
统制大人道:“杨大人放心,我会交代下去。”
“那下官这就告辞了,等我到州衙找知州大人商讨之后,再来面见大人。”
“杨大人好走。”
杨丛义一抱拳,转身迅速离开客厅,快步朝统制衙门外走去。
天色已经渐暗,晚霞早已消失不见。
刚出统制衙门,就见一人上前道:“杨大人,你可出来了,知州大人都急坏了!”
杨丛义一看,却是一个等在军营外的捕快,不由得问道:“知州大人急什么,难道又发生什么大事不成?”
“不是,大人是担心杨大人在军营里遭遇意外,小人一直守在这儿好几个时辰,没敢离开。”那捕快回道。
“好了,既然没事,那赶紧回州衙。”
杨丛义说完,快步离开,不再理会身后跟着的捕快。
等他回到州衙,州衙内外已经掌上灯火,四处可见衙役、捕快和拱手在巡逻,衙门外人多,衙门里面人更多,像是要打仗一般。
刘捕头守在衙门口,一见杨丛义出现,立马上前道:“杨大人,你可回来了,知州大人问了好多遍,问的属下都不敢去见他了。”
杨丛义哈哈笑道:“知州大人多虑了,杨某无事,毫发无伤。”
“可有收获?”刘捕头悄声问道。
“收获不小。”杨丛义回了四字,便不再多说,快步进了衙门。
天色已晚,前衙灯火通明,较为纷闹,杨丛义直接被带往后衙客厅等候。
他刚刚坐下不久,一杯茶还未喝完,便听一个声音传来。
“杨秘书,此行可还顺利?”
杨丛义抬头一看,见孟知州正从客厅一旁的屏风后大步出来,当即放下茶杯,起身道:“下官不辱使命,一切顺利。”
“顺利就好。可有什么收获?”孟知州一抬手,请杨丛义坐下。
二人稍稍礼让之后,先后落座。
“下官此行收获不小。全仰仗神骑军统制大人,命案劫案都有着落了,若是一切顺利,一天之内便可抓获凶手,将案子了结。”杨丛义如此回道,并没有说的太明白。
“杨秘书,张统制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孟知州一听杨丛义此话,心如明镜,马上开口询问。
城中大举搜寻了几个时辰,连土匪的影子都没看到,这可把他急坏了,城门已开,若不尽快破案,消息传到福州,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杨丛义轻轻点头道:“下官与统制大人的确在军中发现了一些凶手的蛛丝马迹,也掌握了一些线索,很可能是之前逃走的士兵在作案,下官离开时,统制大人已在着手勘察,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中午之前就会找到那些人的踪迹。统制大人了解知州衙门的难处,愿意帮忙破案,也愿意出手抓捕凶手,但他希望此事不要牵扯到神骑军,否则他会以军法处置那些逃兵。”
“张统制居然敢这么说?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孟知州眉头一皱,脑筋急转。
“统制大人也有他的难处,州府衙门与统制衙门向来不和,孟大人若因此事抓住神骑军不放,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数千将士怕是要饿肚子,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哪里还会听谁的命令,那些胆子大的士兵,少不得要逃出军营,跑进山里讨生活,一乱起来,南剑州就没法控制了。此时此刻,正是破案关键之时,知州衙门与统制衙门应该放下成见,各退一步,相互合作,不然搅乱了南剑州,对不起百姓,也对不起朝廷,更对不起二位大人自己。”杨丛义竭力劝解。
大宋燕王 第383章 来回沟通
“他敢纵容手下抢劫杀人,却不敢承担王法责任?想让本州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只要他们一个月内退出银矿,放弃药材生意,本州如他所愿,劫案命案都可以只追凶手,不再深究!”既然已经抓住了禁军把柄,孟知州显然不会轻易放手。
“孟大人,下官以为还是和平处置此事为好,若二位大人争锋相对,不但劫案命案破不了,城里很可能也会乱套,恐怕这不是大人愿意看到的。下官以为,既然州衙与统制衙门都有诉求,不妨开诚布公谈一谈,双方一起商讨出都能接受的办法,先将眼前的命案了结,利益问题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可以慢慢讨论。”杨丛义继续劝解,若不把他们之间的问题解决,等他离开以后,剑蒲城真的发生意外,他也脱了干系,不管是为别人,还是为自己,他们之间的矛盾都得解决。
孟知州在想事情,没有言语,杨丛义抓住时机,又道:“孟大人想让神骑军退出银矿,不再沾染药材生意,若他们马上退出,州衙恐怕也难以按月供给钱粮,他们三四千人饿肚子,怕不是得闹翻南剑州,拆了州衙县衙。下官以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此顽疾在大宋军中存在数十年,如果朝廷不下决心,地方拼了命,也解决不了问题,最多拼个两败俱伤,州府长官、驻军统制双双离任,后任来接手,问题依然在。说白了,问题的根源不在地方,而在朝廷,孟大人应该比下官看的更清楚。”
孟知州还是没有接话,似乎在心里权衡。
“不如这样,统制衙门把凶手全部抓来交给衙门,而后二位大人见一面,当面把该聊的问题聊清楚,下官相信二人大人如此争锋相对,绝对不是为了私利,既然如此,有什么问题不能当面说清?”杨丛义见对方不言,心下不禁有些着急,若孟大人软硬不吃,一门心思要跟统制衙门斗到底,那问题可就麻烦了,他不可避免的要被牵连其中。
孟知州忽然高声驳斥道:“本州跟他一介武夫有什么可见的。既然是为大义,更应该跟他们争到底,不然他们还以为只靠武力就能横行无忌。这是大宋的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不是一介武夫可以为所欲为的!”
他这番话说完,杨丛义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一滞,让人有窒息之感。
杨丛义闭嘴不再言语,心下思绪翻涌。
读书人与武夫,果然是两个天地,孟知州口中深深的鄙夷之意,杨丛义感受的异常清晰。在孟知州看来,读书人与武夫怎么能共处一室?怎么可能坐在一起讨论问题?
“孟大人,南剑州之事,下官职责已尽,其余诸事,无能为力。下官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在南剑州久留,明日一早就得离开。告辞!”杨丛义起身抱拳,轻施一礼。
“慢。杨秘书这是何意?此案未结,你怎可中途离开?何况你是唯一人证,你若离开,劫案命案如何了结?”孟知州起身挽留。
杨丛义恭敬的回道:“下官身负殿前司重任,六月底之前必须返回,今日已在城中耽搁了一天,行程已经打乱,何况此地劫案命案复杂,怕不是三五天就能了结的,下官只能先走一步,去办殿前司要事。如果日后凶手归案,需要下官前来作证指认,州衙派人将协助文书递交殿前司衙门即可,等殿前司批准之后,若下官抽得出一个月时间,自然会来指认凶手,配合衙门将劫案了结。”
孟知州一听此话,顿时冷静下来。
一旦放杨丛义离开,再想让他来衙门,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了,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都难说,毕竟南剑州距离临安几千里远,一来一去就得一个多月,纵使愿意来,他也没有时间。
而劫案只剩他一个人证,缺少人证、物证,只有证词,根本不可能结案。若不能证明劫案存在,便不能证明命案与劫案有关,那么命案除了一个叫胡昆的人,再无任何线索,若胡昆消失,二十三起命案将成悬案。
“杨秘书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你若不在,这些命案劫案可没法破案,更没法劫案。你先坐下,再让本州好好想想。”孟知州语气温和很多。
杨丛义叹口气,回道:“下官确实没有太多时间,最多只能再耽搁一天,不论明天是否破案,后天一早必须离开此地。”说完便重新坐回原位。
“喝茶,让本州想想。”孟知州举起茶杯朝杨丛义示意后,开始细细品茶。
该说的都说了,杨丛义也就不再多话,拿起杯中茶细品慢咽,静待对方做出决定。
杨丛义原本对孟知州很尊重,也有些好感,但方才那一番话,让武学出身、身在军中的他很不舒服。
没有武夫哪有和平的天下,没有武夫哪有那帮文人的闲情雅致,没有武夫,大宋早完了。
这些道理,杨丛义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懂,也许等到国破家亡之后,他们才会问军队在哪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和平不养兵,战时无兵用,只要能苟安,这个道理,他们中的有些人永远不会懂。
杨丛义喝着茶,心中愤愤不平,胡思乱想。
孟知州也喝着茶,心中还在权衡取舍,是破案重要,还是节制驻军重要。
厅中沉默许久之后,孟知州发声了:“杨秘书,麻烦你再跑一趟,转告张统制,劫案命案可以不牵扯神骑军,不深究他们的责任,但银矿和药材生意不能全占了,必须让出一样。南剑州税收本就不多,若是他们把南剑州药材生意据为己有,又不向县衙州衙交税,州衙县衙就要入不敷出了,州衙也有州衙的难处,希望他能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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