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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没落皇朝
永昌屠回一案涉及太广,罗天池、恒文、常景春、刘贵茂,这些朝廷的官员好处置,沈聚成那里却是个麻烦。
昔日黄巴巴乱永昌,灭了沈聚成的家眷,这可是个抹不去的血仇。再看沈聚成干儿子沈振达的表现,显然是对沈聚成惟命是从。
七把香会在永昌的实力不弱,朝廷若想重审永昌一案,里面的枝节太多、太杂,让杜文秀进京告御状。现在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星沅镇住了滇西回回,为何不审罗天池、恒文、沈聚成呢!还不是忌惮回乱再起,永昌一案就是冤案,历劫的永昌回回中能办事、能喊冤的人物,已经在历次叛乱之中死伤殆尽,这冤案最好是让他沉底,现在挖出来对谁都不利。
这案子复审,审的公正,永昌哨练和七把香会不会善罢甘休,审的不公正。滇西各处回回的怨恨必然要升级的。双方各打五十大板。更是不妥。
要想永昌一案皆大欢喜,只能从七把香会和永昌的哨练出手,取缔七把香会,散去永昌哨练。偏向永昌回回,不然就是白费功夫。
但这么审问与朝廷的大政相冲突,下一任云贵总督无论是谁也不会这么审问的,永昌之事,挖出来就是个烂摊子。
但杜文秀之事已经做了,永昌一案势必是要重审的,想要扳回已经是不可能的。李星沅那厮可能也在谋划着离开云南,滇西的事情,只能由自己出手了。
云南之事已慢慢步入正轨。滇西农庄的山民算是安稳了,云南商号也已经初具规模,大哥在云南并购土地之事,也做得极为顺利。
下任的云贵总督就是合作的对象,杨猛要趁机将滇西变成杨家的私产。七把香会、沈聚成父子必须要除掉。
杨猛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学着李星沅的法子,先在滇西布局呢?滇西的六大茶山,还有澜沧江水域、红河水域,滇西那边是极为稳妥的财路,也是云南一条出路。
广州到云南的水路太长,经过的省份太多,盐津的长江铜道也是一样,许多东西都不好在这两条水域通行,滇西的人手训练的也差不多了,近期就能成军,只等壬雷斯弄到的重炮,或是葛仕扬那边的炮厂出产品了,有了这些,滇西的两条水道才勉强可开。
李星沅想走,滇西的官员,尤其是迆西道的官员,现在必然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正是拉拢的好时候,当然有份参与永昌屠回一事的官员不在此列,那些会被牵连的,杨家伸出橄榄枝在他们眼里应该就是救命的稻草,现在做这个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心里有了定计,杨猛找来徐子渭一商议,这事儿也得到了徐子渭的肯定,拥有一个绍兴师爷的好处,也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
一个月的时间,除去迆东道徐柳臣一系,迆西道罗天池一系,永昌知府恒文一系,滇西绿营一系,半数的滇西官员,在徐子渭和一众绍兴师爷的联络之下走到了一起。
这些人虽说多是府通判、县令、知事、经历、同知、主薄、县丞、典史之类的小官,但这些人的作用,对杨家来说,要远大于徐柳臣、罗天池这样的三四品官员,因为他们才是底下真正做事的人。
罗天池、恒文一脉的主要人物不能用,永昌一案重审,这些人势必要被治罪,但他们手底下做事的,还是可以招徕的。
绿营已经烂了,这样的破烂,搁谁都不会去捡的,绿营那些人也就直接被无视了。
徐柳臣一系虽说成了李星沅的铁杆,但他们也不会,也不敢大肆倾轧迆西道的官员,几副前朝的书画,几套价值千金的笔砚,成了杨士勤与徐柳臣之间的纽带,借着李星沅打压云南贪官污吏的机会,双方开始了在滇西的布局。
杨家、徐柳臣的动作,李星沅看在眼里,但也无可奈何。徐柳臣是李星沅的叔父辈,本就该扶植的。自己虽说与杨士勤在军资问题上,有些嫌隙但这个时候打压杨士勤也极不妥当。
滇西一带徐柳臣的势力不小,可放眼整个云南,势力最大的还是杨士勤,铜官、盐官本就自成一系,再加上滇西的那些小官,最重要的还是杨家的圣眷,自己就是想打压杨士勤,现在也没那个能力。
云南的铜盐两课李星沅也趁机探了一下,盐课没什么问题,但铜课却是积弊日久,因为开矿场、预备今年解京滇铜的事情,杨士勤暂时忽略除滇铜积弊,这是杨士勤的一个软肋,但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两人之间的嫌隙。只能等以后再说了,现在离开云南才是首要之事,不然杜文秀等人被解到云南,重审永昌之事,就会落在他的头上,这可是个无底的泥潭,一旦自己被杨士勤拖住,那就失去了脱身的好机会。
雪片一样的捷报,也起到了关键作用,李星沅云州一役。得到了朝廷的褒扬。赏顶戴花翎、加太子太保衔。离开云南的资本已经足够了。而且李星沅在圣旨之中,也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前次因张马投诚一案,牵扯到了贺长龄,也让当今圣上全盘否了贺长龄之前的平回策略。这次的圣旨里。将罗天池革职永不叙用一句,更是坚定了李星沅,逃离云南的决心。
罗天池一案,牵带着恒文永昌屠回之事,这个盖子掀开容易,可全身而退几无可能,现在不走,留在云南被降职那还算是好事儿,弄不好自己也会走前任贺长龄的旧路。
顶戴花翎、太子太保。李星沅也在谋算着自己的前程,照这个封赏,自己是不是能争一下两江总督之位呢?
想到这里李星沅不由的嫉妒起一个不算前任的人,陆建灜!贺长龄倒台之后,朝廷属意当时的云南巡抚陆建灜兼署云贵总督一职。可诏命还没下来,这个奸贼就走了四阿哥奕詝的路子,窜到了自己江苏巡抚的位子上,把自己顶到了云南。
现在陆建灜这奸贼做了两江总督,自己是不是也给他来上一下,顶了他两江总督的职司?
有四阿哥奕詝在京城里撑着,想把陆建灜那奸贼,顶到云贵总督的位子上不容易,但行不行自己也得试试。
两江总督是大清文帅第二,自己要是能坐上那个位子,也不负此生啊!
心里有了定计,李星沅压下了罗天池的案子,只是把他被革职一事,粗略的办了。他在云南的重心依旧放在了剿匪上面,而暗地里的重心,则是京师的高官们。
道光帝的封赏,也算是助了李星沅一臂之力,以前做的文章,也到了收获的时候,半月之后,李星沅得了确切的消息,自己的事情成了。
不是署理而是实实在在的两江总督之位,云南这趟刀山火海算是没白走。
李星沅那边得了消息,云南的官员也有灵通之辈,新督来了云南不足半年,就匆匆离去,可是羡煞了滇西的大小官员。
李星沅这一步棋走得极为高妙,竟然让他在云南这个是非之地,捞走了天大的好处,可李星沅是高兴了,滇西的官员们却开始担忧。
迆西道罗天池被罢职,永昌的案子要重审,自道光十九年以来的回案也要重审,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滇西的大多数官员,都或多或少的被牵连在里面。
若下任总督是个精明的,略过罗天池一案还好,若是遇上了死硬的傻子,那结果就难料了。滇西官员人人自危,却给了杨猛大好的机会。
老爷子杨士勤的橄榄枝一递上去,整个滇西的官员都跃跃欲试,试图踏上杨家这艘巨舰,现在的云南,除了深受圣眷的杨家,再也没有一个无风无浪的港湾了。
李星沅匆匆而来,又打算匆匆而去,无疑是在向云南无数官员表明,云南已经不是个福地了,为了自保大家互相抱团,共度难关才是正理。
而云贵川三省铜盐大使杨士勤,无疑是个最好的领头羊,杨士勤与云南的督抚不同,他的基业在云南,他是不会轻易离开云南的,看情形三五年之内,只要没有巨大的变故,杨士勤的地位,杨家的圣眷都不会有丝毫的消退。
滇铜几十年前是云南的支柱,如果杨士勤真正的复起了滇铜,这云南以后就是杨家独大,督抚只是流官,到时候云南真正说了算的,不是大清朝廷,而是三省铜盐大使杨士勤。
云贵川三省四川除外,云贵将慢慢变成杨家的地盘,这个也是可以预见的,云贵两省有多少官职?现在靠上杨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起初杨猛对于来投的滇西官员,要求还是很高的,但徐子渭的一句话,让他开了窍,不分良莠一把抓,先抓住云南的军政大权再说,等云南的大权到手,用谁不用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有了徐子渭的点拨,杨家的动作幅度也是越来越大,先是永昌府然后是顺宁府、普洱府、大理府、丽江府,滇西五府先后进入杨家的怀抱,徐柳臣的迆东道官员,也有半数投靠。
五府到手之后,杨猛也毫不停歇,和徐子渭一起,推着老爷子杨士勤在滇西大展拳脚,元江直隶州、蒙化直隶厅、镇边直隶厅、镇沅直隶厅、景东直隶厅、永北直隶厅,半数官员投进了杨家,滇西在握,杨家在云南的大势已成。
有了这些官员力挺,新来的督抚就是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越过杨家在云南办事。大好的形势让杨猛有些沾沾自喜了,可还是这个徐子渭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浮躁。
“滇西之臣,非是杨家之臣,三爷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一句任重而道远,将杨猛打回了原形,也打出了他的豪气,李星沅离任在即,新督到任起码还得两三个月甚至更长,这段时间他要把滇西还不太稳固的联盟稳一稳,起码得让投入杨家的这些官员知道,杨家是靠得住的。
李星沅四月十二接的调任诏书,十八日他就处理好了交接之事,云贵总督、云南巡抚的大印,当日就移交了。
十九日李星沅拜别云南官绅,急匆匆的就上路了,与来之前一天三四十里的速度不同,李星沅离开云南的步子十分迅速,仅用七天时间,四月二十六日这位云贵总督就逃离了云南这个龙潭虎穴。
说起来李星沅也算做了八个月的云贵总督,可他去年八月接到任命,十一月才到云南,四月中离任,短短八个月官职,在路上就做了近三个月。
李星沅撂了挑子,云贵总督、云南巡抚之位不能空悬,可云南现在真是个龙潭虎穴,推谁上去都是往死里得罪人,下任云贵总督的职缺,由谁来补也成了京畿要员的惆怅。





毒清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清顶缸第一人
李星沅年富力强,在大清的各大督抚里算是年富力强之辈,军机的重臣们卖了好,可也把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云贵总督的人选,放在别的时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现在就让人作难了,往后十年八年云南都是个烂泥潭,进去人不脱一层皮,想出来都难。
自家的亲信肯定不能往那边派,推一些庸才傻子上去,以前还成现在嘛!谁敢啊?
滇铜复起可是朝廷的大事,圣上的心事,弄个傻子上去,万一把滇铜复起之事给弄砸了。不仅上去的那货要倒霉,京城的军机、吏部的官员也都会受到牵连,弄不好圣上大怒,跟着云南丢了命都有可能。
云贵川三省盐铜大使杨士勤,现在就是个香饽饽,圣上手里的一个宝贝,如何遴选候补云贵总督也是个极为艰难的事情。
军机们不是没有想过推杨士勤上去顶缸,可这事儿想想还成,要是拟成折子报上去,那就是纯属找抽,各省的督抚都是流官,多则一两年,少则三五个月,就要轮转一下,总督之位给了杨士勤,谁来复起滇铜?
据李星沅所说,杨士勤在云南的局面并不是很好,虽说大开了云南各处的铜厂,可云南铜课的积弊,他可能还没来得及处置,滇铜复起虽说有那么一丝希望,可军机诸臣,并不是很看好杨士勤。
如果杨士勤复起滇铜的希望十拿九稳,这事儿也就不会那么挠头了,派去个亲信,帮一帮杨士勤,滇西的回乱,实在不行就调动贵州的绿营,和身在四川的成都将军过去处置一下就是了。
杨士勤没啥希望,滇西的回乱又是泥泞一片,这个时候派谁过去人家都是要骂娘的。弄不好新督再与杨士勤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人再干起来。那云南就成了大戏台了,看戏虽是个消遣,可看完了之后难免挨顿瓜落。
因为这个丢官丢命很不值得,满臣不能往云南那边派遣,这七八年间,满蒙之臣尚算有些能力督抚之臣庆保、长龄相继死去,宗室督抚乌尔恭额、伊里布,也在庚子一役之中,带着一身污名死去。
耆英、亦经,一个只会签合约。一个是刚刚复起。现在让他们去云南。不说圣上会不会同意,那两个正主就不会同意,弄不好这事儿递上去之后,还得让那两人揭了面皮。
其余驻守各地的将军之类。他们倒是想做云贵的位子,可军机们不敢往上顶呐!顶一个死一个,何苦呢?满臣已经逐渐的凋零了,为了朝廷的颜面,也为了自己的位子,军机的各位重臣,无论是满臣还是汉臣,都把这一脉给无视了。
剔除满蒙督抚,剩下的也只有汉官了。该如何选择,诸人也定下了一个标准。一是要有本事,滇西的事情纷繁复杂,没本事的人去了,直接就会倒在永昌一案上。即使永昌一案他能混过去,回回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没点手腕到了云贵也是白瞎。
二是能和杨士勤搭班子,即使是不能共事,也不能给杨士勤下绊子,滇铜之事重过回乱,这个是定论,任谁坐上了云贵总督之位,都不能在滇铜之事上给杨士勤掣肘。
三是官声得好,云贵总督这个位子,虽说在大清九大总督之中排名最末,但好歹也是九大疆臣之一,再加上滇西的回乱,也需要这样的人物,官声不好的只怕过不了圣上那一关。
第四嘛!就是亲疏之别了,云南现在是个是非窝,去了那里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基本不太可能,谁没个亲朋故旧,这第四点就牵扯到各人的关系网了。
有了这四条标准选人就容易多了,整个大清的督抚之中,能满足这四条的,好像只有一个人,把这人推上去,圣上那里肯定会点头的。
这个人选一出来,无论是军机还是吏部,都十分的赞成,大清第一顶缸之人非此人莫属,而最妙的还是这位在广州与杨士勤有过交集,根据各人弄回来的情报,这两人的关系委实不错。
杨士勤家的二儿子就在他的门下,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大清的林虎林则徐。这位历任河道总督、湖广总督、两广总督、陕甘总督,现在正在陕西巡抚的位置上呆着。
林老虎官声在大清数一数二,得罪的高官也是数一数二,自从他主师曹振镛死后,这位的官路就荆棘遍布,一路急转直下,最近几年还是因为圣上体恤才慢慢回到众人的眼中。
这次的机会正好,林则徐、杨士勤两人不是关系密切吗?这下更好,林则徐处理云南的回乱,杨士勤复起云南的滇铜,弄好了大家跟着沾光,弄不好就让这对难兄难弟一起死在云南好了。
拖人填坑、打压异己,林则徐的名字一出现,京师的一帮重臣,全都长出了一口大气,好在这林老虎没死在西北,要不上哪找这么好的顶缸之人?
举荐一省总督可不是小事,总要有些后备人选的,可这次的云贵总督之位,彻底成了屎盆子,林则徐的名字一出,剩下那几个倒霉蛋,也得了特赦,不是为别的,只因为林老虎的名声太大,把他与那些倒霉蛋列在一起,会让圣上瞧低了这帮子京师重臣。
补云贵总督缺儿的唯一人选只有林则徐,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形势如此不得不为,京师的重臣也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推林老虎一把,不然就该他们倒霉了。
回乱尚属小事,在军机诸臣的眼里,杨士勤手里摇摇欲坠的滇铜,才是真正的天雷。去年解到京师的四百万斤精铜是陈货,这个圣上不知道,军机诸臣和户部的主要官员,却是一清二楚。
云南杨士勤端的狠毒,为了往上爬连买带运,起码在滇铜一事上砸了五十万两银子,滇铜现在是个什么局面,这些京官儿,可能比杨士勤都清楚。
铜厂废弃、各地还开办的铜厂,多是养贪官冗员的地界。滇铜之弊首在人祸,这事儿几十年前就有人提过,但各省的铜盐官员,多是自成一系,加上他们手里握着大笔的财富,想要扳倒他们,风险极高。
以前不是没有人,想重振滇铜,这些人的地位比云南杨士勤要高的多,手里的权力也大的多。而且满臣汉官都有。他们哪里去了?还不是倒在银子上面?
现在滇铜的状况听着一片大好。不过是杨家的银子在撑着,并贵州、四川的盐铜入滇,也不是没用,但滇铜的漏洞太大。别说是贵州、四川,再加上个湖广进去,也可能被吃的一丝不剩。
滇铜复起希望真是极为渺茫,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杨士勤想成事的话,那得杀人杀尽背地里吃滇铜之利的官员,慑住大部分铜官,再换上一批新的,滇铜复起始有希望。
但铜课的油水太厚。各地的官员,半数是纳捐的草包,不贪不吃那也是不可能的,复起复敝,这一起一伏之间。就是杨士勤丢命的时候。
杨士勤和林则徐联手,就是能挺过这一关,也撑不了三五年的,杨士勤这人小看了贪官冗员的能力,他将来必然会在滇铜一事上败亡,这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滇铜复起在军机诸人的眼里就是个笑话,也是个泡影。
但滇铜复起也是个大好的机会,当今圣上年岁差不多了,龙体也不甚康健,支持滇铜复起,讨好年迈的帝王,在军机站稳脚跟,而后参与储位之争,做那新朝的元老,这是军机们的目的。
杨士勤如果败了,那是他能力不济,但是杨士勤如果胜了,那结果就不一样了,杨士勤出把力,军机们再拉他一把,让他挺个三五七年,复起滇铜开源功臣的帽子,不是他杨士勤的,而是他们这帮军机的。
治国有道、御下有方,滇铜一旦复起,这些人就少不了一个托孤之臣的名头,至于新朝之时滇铜是否兴旺,就不是他们的事儿了。
魏五、贺长龄之流,觉得这帮军机下作,以国家命脉为武器打压异己,岂不知这些能坐上军机之位的大臣,眼光并不比他们这些所谓的忠臣良将差多少,出发点不同而已。
忧国忧民哪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将来的云贵总督林则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虎门销烟、压制洋商,庚子前的那几年,林老虎之名威震华夏,可庚子之役大清一败涂地,这位威震华夏的林老虎,又是一个什么下场?
钦差、两江总督、两广总督、圣上在其寿辰钦赐‘福寿’二字的正一品大员,因为庚子一败,在任职之地被当场革职,最后被发配新疆伊犁,效力赎罪。
虽说这林老虎最终还是被复起了,可道光二十一年至道光二十五年,四年的好时光,就消磨在了新疆伊犁那个蛮夷之地。
以林老虎当年的地位,如果这四年没有耗费,现在入主军机,成为他主师曹振镛那样的大员,也不是没有可能。
忧国忧民的典范林老虎,这么有根骨的一个能臣、要员都被说罢就罢,他们这些军机可不想和林老虎一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朝廷事小自家事大啊!
种种利益纠葛,杨士勤、林则徐成了军机们谋取利益的工具,杨士勤仁孝之典范,林则徐大清之虎臣,这两人联手也惜败云南,就与军机们没有什么干系了。
有了这两个顶缸之人,就是云南出了塌天大祸,也牵连不到这帮京师的重臣。
有了定论之后,大清虎臣林则徐,再次出现在了道光帝的眼前,云南之事非林某人不可啊!对于自家的院子,道光帝还是比较上心的,军机们提的云贵总督之选,颇合这位至尊的胃口。
仁孝杨士勤、虎臣林则徐,滇铜复起、清平云南,近在咫尺啊!
‘甚好!’
这两个字是道光帝怀着巨大的憧憬说出来的,杨士勤复起滇铜,林则徐治理回乱,据说云南今年遭了大旱,这林某人还是个治水的干才,去云南坐总督的位子再合适不过了,这帮军机换的好,不似庚子年间的那帮猪狗,只知争权夺利不知为国分忧。
‘军机诸臣有功!’
这六个字道光帝是怀着满腔的欣慰说的,四阿哥奕詝忠孝仁厚,军机诸臣心怀国事,为云南之事也算是用了好大的心机,连林则徐的治水之功,都想进去了,自己的身后事无忧矣!
‘恨不早生二十年!盛世再现呐!’
这一句话,就带着巨大的遗憾了,林则徐为庚子之役蒙冤,道光帝心里是清楚的,可国势如此!东南之地连战连败,加上英吉利人当时咄咄相逼,要求严惩林则徐,当年之事也属无奈之举。
忠义杨家将,虎臣林则徐,自己要是早生二十年用了他们,承康乾盛世,启后世繁华,无奈啊!此功只能留给老四了。
云南事成则大清事成,以云南为典范,横扫整个大清的积弊,自己要撑住,为杨士勤、林则徐撑腰,为子孙撑起盛世的大幕。
望着面前的林则徐三个字,道光帝的双眼发出璀璀光华。
军机、道光帝心里都有莫大的希冀,可作为正主林某人,却是忧心忡忡,为官之道林则徐精通的很,只是不擅社交罢了!
云南是个险地,绝对要险过当年的广州,滇西回乱不是大事,杨士勤负责的滇铜才是,当朝天子的想法林则徐可以猜个大概,军机们的阴险他看的清楚。
储位之争,历朝历代都是疆臣大员们的坟场,滇铜复起不合时宜的卷入这场纷争,滇铜积弊日久,商家出身的杨士勤,想要从中获利,难!难如登天啊!
云南之事,林则徐也有耳闻,贺长龄一败涂地、李星沅临阵脱逃、杨士勤强撑局面,滇铜、回乱、饥荒、蛮夷,四面皆敌啊!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见过了西疆的漫漫黄沙,还怕那云南的莽莽群山吗?林元抚猛虎不老!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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