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这会儿,还是这只脚,一样地小,可是踩在他背上却极重,宛若雷霆千钧令他动弹不得,甚至,从心底蔓延出一股恐惧,连对着后院那位都不曾有过的惧意。
这女子连话都不曾说,只一个动作,竟让他连颤抖都不敢,到底是哪里出来的女子!
言希才不管脚下那坨肉到底适合想法,她换了个姿势,这雕花大椅硬的很,坐着的确不舒服,她蹙眉,支着下颌,抬手问那侍卫,“人呢怎么还不来”
人什么人掌柜的心中疑惑,就见大堂后面的那扇门被打开,常年居住在后院的那位,竟是和他一般,被五花大绑着推了出来……
更令人惊悚的是,走在那位身后的……赫然就是那个乡下小丫头!
再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乡下丫头,乡下丫头哪里会有那般高华贵气的气质,明明比那位矮了一个头,站在后面推着人进来的模样,竟宛若女神款步而来,竟让人起了下跪膜拜的冲动。
那少女脸上的表情,似水波浩渺、似秋雾迷蒙,竟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只觉得好看,她穿着极其简单的素色长裙,却生生穿出了画本子里宫中后妃的气度。
原来……
自己被鹰啄了不止一回。
他一时间万念俱灰,只觉得今日是在劫难逃,默默低了头,放弃了挣扎。
从后院带出来的那位还不情不愿骂骂咧咧的,南宫凰素来脾气好,对这些个不痛不痒的东西视若无睹,言希便受不了了,淡淡哼了声,嘲讽道,“有这闲工夫,倒不如想想见了官府该如何说!”
“官府呵!官府就能随便信你们两个丫头的一面之缘了即便是官府来了,我也没什么可交代的!”那人站着,淡淡冷哼,心中却是忌惮,身后那个小丫头,竟武功高强,几乎是几招他就落败了。
呵!还说什么没见识的乡下丫头,一个乡下丫头能有这样的武功这样的气度!一群酒囊饭袋!看个人都看不准!
“哦……”言希玩味一笑,对着身后唯一不曾被绑、吓得战战兢兢的小二努了努嘴,提醒道,“没点眼力见不知道再搬张凳子,没见人还站着么”
那小二麻溜地去搬了凳子。
“即便是你如今跪下来向我道歉,我也是不会原谅的!更何况还只是搬张凳子!”那位冷冷一哼,语气倒是软了不少。
“呵……您想啥呢”仿若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言希嗤笑一声,“您在说笑么没让您跪着就已经不错了,还坐这位置是给你坐地么”说完,就见南宫凰淡定地从他身后走出,一屁股坐在了那雕花大椅子上,不甚有什么坐姿,比言希还要散漫,仿若没有骨头似的,半点不似一个闺阁女子的坐姿。
瞧着这坐姿,还真是乡下出来的!
被人如此埋汰,他心中不悦,却也别无办法,只觉得方才被揍到的地方着实有些疼痛,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酸疼,正想着如何找回场子,就听那女子又淡淡开口,说道,“王石,原是红叶镇外一片小山头拦路打劫的路匪,最早的时候还当过兵,只是半道上当了逃兵,是以一直隐姓埋名躲躲藏藏。”
“你!”男子豁然抬头!瞳孔都放大了,惊惧看着眼前的女子,称为女子尚且不太合适,称之为少女更贴切!
可是,这样一个少女,就这么抠着指甲盖、漫不经心地道出了自己所有的过往,连带着他做过逃兵的事情都知晓!
“你是想问我如何得知”言希很是善解人意的开口,看着自己精致的右手,五根指节煞是好看,在烛火中晶莹剔透般的润泽,她笑,“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如今,你可觉得……这官府若是来了,还会无用么”
“官府来了又如何呵!我还是那句话,你以为官府就会听信你们两个的一面之词不过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个黄毛丫头!”他做垂死挣扎,只要自己不承认,谁能有证据证明自己就是王石
“哦……也对。的确挺难的。”言希似乎有些懊恼,放下了手皱着眉呢喃,很是苦恼的模样。
王石暗暗欣喜,果然是小丫头片子,正欣喜间,却听门外脚步纷乱,很快,一个丫头带着一队官兵到了,领队的竟是县太爷,王石一惊,就见那县太爷疾步走到这两个丫头跟前,弯腰一个大大的鞠躬,双手捧着一块玉佩,捧至头顶,格外虔诚的模样,行礼道,“下官来迟,南宫小姐见谅!”
205 我叫言希,藏书楼的言希(一更)
南宫
南宫!
王石一愣,南宫二字于在场其他人而言并不会超过县令爷亲到的震撼,但是王石不同,他当过兵……军营之中闲来无事,唠嗑的话题也就那么多,不是女人,便是将军,南宫二字,早已深刻在每一个士兵心中。
哪怕……他只是一个逃兵,但“南宫”二字在他心中依旧不能撼动分毫。
“你、你是……”他不敢确定这个南宫是否就是那个南宫,毕竟这天下,姓南宫之人不说多,也绝对不会只有一家,但是……能让县令这样姿态的,恐怕也绝对不多。
南宫凰没有理睬他,起身从县令手中接过玉佩,方才她便派了司琴用自己的玉佩去请了县令,不管红叶林中是什么真相,这间客栈总是要处理的,她坐回椅子,不说话,只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县令爷。
那眼神轻轻瞥着,格外漫不经心,却仿若实质一般地,落在身上,有种千钧之力的分量。这位大小姐……气场竟这般犀利。
一舟抱着剑走到南宫凰身侧,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站着,司琴却不同,她步履轻快,撒着娇,“小姐,这一路走来,县令爷连个马车都不给我备着,骑马着实不便,累得很。”
她自称我,宛若一个娇贵的小姐,而非一个丫鬟,县令有些诧异,听闻大家贵族之中最重礼仪等级森严,即便是自家的奴婢,也万不敢如此当着这些人的面有个只言片语,也因此,她自称是南宫大小姐的婢女时,他便怠慢了。
看来,是个得宠的丫鬟。县令悄悄低了头。
南宫凰随意地笑笑,摸着手中玉佩,对着司琴招招手,让出了一半椅子,司琴很是熟稔,半点没有推拒,大大方方地坐了,还转身给南宫凰敲着背。
县令正组织着语言准备好好立个功,谁知道边上那女子便开了口,“县令,皇家委派的父母官,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责任重大。食朝廷俸禄,受百姓拥戴,却不知道鞠躬尽瘁、为民办事。”
声音寒凉,语气缓慢,罪名极重。
客栈的大门开着,晚风很凉,从门外吹进来,吹得吓出一身冷汗的县令只觉得冷得打了个寒颤,一边,是南宫凰眼神的威慑,一边是言语上的罪名,他撑着颤抖的双膝不敢跪,乌纱帽在头上,即便是面对南宫家的大小姐,他也是于礼不该跪的。
对于客栈的事情,他也有耳闻,听说时常发现偷盗事件,可是这查来查去,倒也不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左右路过这小镇的客人也不会逗留许久,一日查不到,便也自认了倒霉,左右也不曾丢了什么极贵重的事物。
所以,这事儿也就被搁置了。
谁曾想,这次竟然到了这位大小姐的身上,连带着他也被从暖和的被窝里被拽起来。
只是,被南宫家这位大小姐训斥还好,终究是个芝麻官,也不是随便来个女子都可以呵斥地,当下脸色便有些差,回道,“姑娘这话说得太过,下官为官数十载,如何就不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了,随便找一个县中百姓问问,本官办事哪里敷衍过。只是,人无完人,这数十年总也有疏漏罢,不能因着一个疏漏,便定了本官这样的罪过,这事儿,就算是拿到圣驾面前,也不是这么定的。”
他抬手朝着某个方向拱了拱,义正言辞。倒也的确是委屈,红叶镇这么个小地方,原也不是他管辖的,纯粹是个三不管地带,若非后来这里的红枫叶出了名,哪里需要什么县令啊,不过几十口的小村子。
是以,他还真没怎么上过心。
“呵!疏漏的确,客栈客人银钱被盗,那也怪不到县令爷头上,别说今日本姑娘不曾被盗,便是被盗了,那也多半自认倒霉,客栈本就是开门迎客的地方,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只要出了钱,谁都可以进来住。”言希呵呵一笑,画风一转,凛冽的目光一扫,“可是县令爷,本姑娘今日不是为了被盗一事告地状!”
“不是那又是何事而且这位姑娘,即便您被盗了银两,也不该如此将这客栈所有人绑起来,甚至本官怀疑你是否动用过了私刑想要严刑逼供。”见南宫大小姐自始至终只是沉默不言,连眼睛都似乎微微眯了起来,困倦得很的模样,他胆子也大了些,带着点呵斥的语调说道。
谁知道,话音落,南宫凰冷冷一哼,方才还半睁着的眼微微扫过身侧唯一被绑着还能站着的男子,那男子瞬间浑身一颤,南宫凰嗤笑道,“县令爷,本小姐倒是头一次知道,县令是这么办事的,当着本小姐的面,想要包庇犯人么”
“不敢。”
“那包庇逃兵呢”
一愣,瞬间正了色,“南宫得,若是传到了圣驾耳中,下官那是要诛九族的啊!”北齐国以武立国,即便这一任皇帝重文轻武,但是逃兵素来就是被千夫所指的,包庇收容逃兵更是诛九族的大罪!县令爷一改方才态度,赶紧表明心迹,这姑奶奶的嘴真毒啊,要害死他啊!
“那本道,这位站着的,名叫王石,早年当过兵,卫克诚手底下的,只是半道上当了逃兵,隐姓埋名来了红叶镇,在镇外山头拦路打劫做了路匪,之后,开了这家客栈。只是,怕人认出自己,才隐居幕后,常年居住在后院二楼最角落的屋子里。”
她淡淡说道,不疾不徐。
县令大吃一惊,若真相真是如此……那他!
王石扑通一声跪了,大呼冤枉,“县令爷冤枉!两个黄毛丫头说的话您也敢信么即便是南宫家小姐,没有真凭实据,也敢如此胡编乱造么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相信,没人有这个证据。
谁知道,另一位女子突然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冷冷笑着,俯瞰的姿势带着睥睨一切的鄙夷,宛若帝王巡视自己的领地,她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言希。藏书楼的言希。”
206 个顶个地难缠(二更)
那女子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言希。藏书楼的言希。”言希宛若半空中看到猎物的鹰,紧紧戳住了王石。
藏书楼、言希,对于在场的那些店小二和掌柜而言,和南宫两个字一般无二,并无多大震撼,只是从县令爷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这俩姑娘,都是有来头的。
但是,这话落在王石、落在县令爷耳中,却已经宛若晴天霹雳!
藏书楼,一个谜一样的存在,亦正亦邪、非善非恶,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即便是皇帝宠妃的贴身小里衣藏书楼也能给你弄来、即便是哪家后院小妾何时何地和哪个侍卫暗通款曲他们也晓得。
更不用说什么皇室秘辛、要员政绩污点之类的。
是以,即便是皇室,也对藏书楼喜恨参半,抱着不放任、不支持、不反对、不打压的眼不见为净的态度。
旁人,便更是如此了。
毕竟,惹恼了藏书楼,与自己而言并无半分益处,毕竟谁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小把柄捏在对方手中。是以,藏书楼这些年,更是声名鹊起到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而现在,这个女子以一种不容置喙、不容怀疑的态度,说,她叫言希,甚至不需要拿出什么证据,当她全身上下气势一放,根本没人会怀疑。
更何况……她身边坐着的,是南宫家独女,南宫凰。
言希自报家门,以此来佐证她之前所说的话的真实性。没有什么证据比一句“我叫言希,藏书楼的言希”来得更有力。她说王石是当年逃兵,就必然是,她说王石是拦路的劫匪,那就没错。
一时间,连王石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这是事实。因为,即使全天下的人都没有办法拿到他作为逃兵的证据,但是,藏书楼能。
他只怔怔看着言希的眼睛,这姑娘的眼睛,是真好看啊,琥珀色的瞳孔里,有火苗窜动跳跃,又似有蛊惑人心的魔鬼,能够吸食一个人的灵魂,让人抖露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他近乎于灵魂出窍般地低喃,“我……”
一个字出,他低下了头,低声喟叹,“我不愿的……”谁愿意做那逃兵一辈子隐姓埋名,可是当死亡来临之时的恐惧根本让人无法思考。
只是,他尚且说不出自我辩解的话,而电石火花间,县令爷一听他如此承认,一下子抬头挺胸,对着身后侍卫一挥手,冷冷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抓起来!这里的人,统统抓起来!”
为官数十载方才还义正言辞的县令爷,得失之间根本几乎不需要权衡,已然做出了抉择。
一个南宫家大小姐,一个藏书楼言希,一个背后是南宫家、一个背后是藏书楼,于他们这些,都是足以先斩后奏只手遮天的任务,哪里还需要什么权衡。
侍卫们一拥而上,一人一个,将一屋子绑着的人一个个反手抓了,掌柜的这个时候才想到讨饶,大呼着,“冤枉!县令爷冤枉!小人都是被胁迫的!”
仿佛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一下子点燃了他心中的惧意,他朝着似乎还未曾回神就被绑了的王石大叫,“青天大老爷啊!就是这个盗匪、这个逃兵,他强迫威胁我这么做的!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啊,我就是做点小本买卖啊……他武功高强,占了我的地方吃喝拉撒还不说,还要我帮他偷盗……青天大老爷啊,您要为小人做主啊!”
哭得眼泪鼻涕嗒嗒滴,口若悬河、声情并茂的,倒也不似假的,只是在座两位都是什么人,南宫凰直接充耳不闻,言希耐心素来差,皱皱眉,对着拽着那矮胖掌柜的侍卫说道,“嘴!烦!”
那侍卫一激灵,赶紧伸手捂了!连他们顶头上司都要舔着脸讨好的姑娘,他们哪敢忤逆半分。
县令爷才搓着手,笑嘻嘻地上前,道,“两位姑娘,如今……您看……”
言希再一次举起了她如玉般精美的手,歪着头细细看着,不说话,仿若欣赏名贵玉器般地认真。
县令爷便在这安静里有些七上八下,脸上的笑容隐隐有不太挂得住的趋势,姑奶奶诶,一开始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么,也就说话骄傲了些,好歹在下也是个当官的,在下属面前给点面子嘛,不然以后还怎么管理下属啊
南宫凰瞧着他那表情,也有些想笑,相比于言希来说,她尚且还是好说话的,只要不触及底线,半点不愿为难了人,于是挥了挥手,道,“这终究是县令您管辖范围内的事情,本小姐只负责报案,至于如何审案、如何判案,还要麻烦您了。”
闻言,县令爷伸手摸了摸额头,可怜见的,大晚上被拉出来,还要受这样的罪,这俩姑娘年纪不大,气势却不弱,如今听了这么客气的话,真觉得差点儿就感激涕零了。他一边抹汗,一边频频弯腰致歉,“对不住……对不住,在下官管理的红叶镇让两位姑娘受惊了,下官一定给两位姑娘一个交代!”
受惊他瞧了瞧一个个被绑着的人,方才那掌柜还是从那言希脚底下拖出来的,要说受惊,这整个客栈的人才是受惊的那位吧……饶是如此腹诽,心中却半点不敢置喙,只舔着脸说着好话。
这两位姑奶奶,都是出了名的难伺候的主!这名都出到红叶镇了!可想而知在盛京城中那名声……啧啧!盛京城中的官,也不好做啊……
他心中腹诽,嘴上道着歉,邀请两位姑奶奶去县令府住着,直言那儿条件好,什么都有,比之红叶镇的客栈要舒服不知道多少倍,南宫凰客气地拒绝了,县令爷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留下了一两个照看客栈兼伺候两位姑奶奶的下属,提留着所有人浩浩荡荡地回去审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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