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说到这里，百里堰清神情有了一丝的错愣，过了几秒，扶额苦笑道：“傻哥哥……就算想把王位给我，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他明知道我那么在意他，还真是过分。”
即便是责怪的话语，可从百里堰清嘴中吐露出的，却满是轻松不已的气息。
“皇兄没事便好，他既然想要隐居，如今也算生活圆满，我自然不会拆穿他。只是……”百里堰清再次看向玄奘和莫文，“五年，我还是有些想念皇兄。高僧，你们还记得他在哪儿吗？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帮我给他递封书信？”
玄奘轻轻眨眼：“书信。”
“对，我想给皇兄写封信，邀请他偷偷回来看一眼。若是他同意，高僧就把他伪装成像你们一样的游僧带进宫，事后我会派遣亲信送他回去的。若他不同意，只要他在那里生活的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唔，也不是不可以。我还记得那段路，而且看他的样子，也很想堰清大人的。”莫文轻笑一下，转身问玄奘，“师父，要不明天就让我和悟净回去送封书信吧，我们在宝象国留两日，应该也不耽误？”
“恩，予人之善，举手之劳。只是辛苦你和悟净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是又要见到凶巴巴的女妖怪，有点不开心。”悟净说着鼓起包子脸，下一秒却忽然捂住嘴，警惕地看向百里堰清，紧张道，“啊，抱歉抱歉，我忘了他是你嫂子了……”
“哈哈，无妨无妨，我并不在意的。”百里堰清神情自若，的确不像是在意的样子，“既然如此，还真是多谢三位高僧。我让人带你们去休息吧，下午还有些朝政处理，还请恕我失陪。”
“怎会，堰清大人先去处理政务吧，国事更重。”
百里堰清轻轻颔首表示感谢，偏头道：“来人，送三位高僧歇息，好生伺候。”
殿外立刻走进三位侍卫，恭敬不已地将三人护送出去，前往百里堰清事先吩咐好的空殿华阁。
望着三人远去的身影，百里堰清脸上的微笑难以克制，与宫殿的明亮辉煌相互映衬。
然而，没过多久，这份笑容忽然有了一种秋后迟暮的寒冷，紧接着便化成隆冬酷寒。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西游百妖帐 第十六章：再遇花羞
“二师兄，你确实是在这块地方吗？”
悟净拖长了自己的音调，无比怨念的选择躺在莫文的后背上。
“是这块儿地方，没错的啊。”莫文说着看了看手里的罗盘，上面标指的方向正对前方。可入目那一大片被茂密树林包裹的山头，根本见不到任何金色塔楼的踪影。
不甘心的莫文又驱使风灵鸟绕着小丘转足快三圈，结果仍未有任何进展。
悟净从后面探出脑袋，下巴抵在莫文肩膀上，双颊上的软肉鼓成两团，活像两坨粉嫩的包子。“二师兄，你弄错了吧。”
“绝对没弄错！”莫文异常坚决地肯定道，“我的罗盘显示在这里，就一定是在这里！”
“那塔呢？金黄色的塔呢？那么突兀的颜色，绕了这座山峰转这么久，你看到了吗？”
“这个……”莫文答不上来。
这的确很奇怪，波月洞外表颜色鲜艳，不会说在仔细寻找之时完全看不到，但是根据罗盘指引，它又确实是在眼前这座山峰上。
除非被施了障眼法不成？
如此思索着，百里堰清的话语闪过莫文的脑海。这五年来，他自然也没少派遣部队外出找寻百里花羞，碗子山虽出皇城足有两天的脚程，但若是和举国上下比起来，离得还是太近，不可能没有被搜寻到。
既然那个奎木狼是妖怪，懂得法术，那么施加出混淆视听的幻境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这也仅仅是猜测，为了验证假设，莫文轻轻拍了几下坐在自己身后无聊到编起自己头发玩的悟净，无奈道：“悟净，别碰我头发了，我需要你帮个忙。”
“怎么了？”
“你先飞出去，离我差不多三丈。”
被莫文轻轻推搡几下，百般聊赖的悟净只得翻个白眼：“好好好。”
语落，他轻轻从风灵鸟背上跳下，即刻呼出咒语悬空而行，面对莫文一边目测距离一边向后褪去。直到估计着够了，他双臂交叉，歪头等着莫文下一步动作。
剑指划过罗盘上的银针，莫文在口中默念寻物咒，雕刻在漆黑木板上的鎏金凹槽瞬间被一层层金沙填满，耀眼的金辉照亮莫文的双颊，催动起银针绕着固定点迅速旋转起来。直到那层金光散去，银针最终停止在了某个方向，可所指却并未是莫文指定的“悟净”。
抬头对比了一下指针和悟净间的差距，莫文无奈的摇摇头，食指再次轻抚过罗盘，原本还是金色的花纹瞬间褪去色泽，成了最真实的灰白。
“二师兄，怎么了吗？”见到莫文脸上凝重的表情，悟净也隐约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急忙飞回他身边。
莫文收起没了用处的罗盘，轻轻按揉太阳穴，发愁道：“想再找到波月洞可能是有些难度了，这片碗子山，应该是被那个奎木狼布了迷阵，虽不至于困死进入之人，但却能够完美地把波月洞隐藏起来。”
“啊？那这可怎么办？”悟净忍不住焦急，“这么说信是不是送不了了？”
“谁说的？”莫文偏头轻笑一下，忽然拍动风灵鸟的脖颈，“风灵，回地面。”
“嘎嘎！”风灵鸟领命，立刻扇动翅膀落向绿海之下。悟净疑惑地紧跟其后，等他穿过遮挡视线的树叶丛时，莫文已经收回风灵，改抽出另外一张符纸。
好奇的悟净还来不及询问什么，只见呼啸的风浪包裹住莫文周身，指间符纸脱离束缚跳跃到地面上，紧接着周身变成一道光芒，瞬间变成了一只土黄色的小狗。
“咦？这是？”
“犬灵。”望着悟净惊羡的目光，莫文轻笑一声，伸手抚摸起小狗的毛发，“如果这附近曾经逝世过小狗，用召唤符就能召唤出犬灵。犬灵和普通的狗狗几乎无疑，可以用它找找百里花羞。”
说着，莫文从怀里抽出一支弹弓，笑了：“幸好，当时那小子打我的弹弓让我收走了。”
“天呐，这么厉害？”悟净眼里冒着金星，立刻冲上前存在小狗的身边，“他好可爱！”
“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帮忙找到百里花羞吧。”莫文说着把手里的弹弓递到小狗的鼻尖，轻轻拍动它的脖颈，“乖，能找到这个东西的主人吗？”
小狗嗅了嗅，抬头点点头。
“那带我们去吧。”推着小狗的后背向前一送，小狗立刻撒腿奔跑起来，莫文和悟净站起身立刻跟上。
身边的密林千篇一律，唯有面前奔跑的小狗为两人指引着方向，徒步行程足有半柱香的功夫，两人额间已经浮满汗珠，可周围仍然没有找到波月洞的踪影。
无奈，莫文叫住小狗，和悟净扶着树干略作歇息。
“哈……这个女妖怪……藏得也太好了，难怪、难怪百里堰清怎么找都没找到……哈……”悟净一屁股坐在地面上，不开心的吐槽道。
向悟净递上水葫芦，莫文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附和着：“是啊，这么说来，要不是偶尔碰到他们，当初咱们肯定就是擦肩而过了。”
正在两人大口喘气时，身侧的灌木丛忽然发出沙沙的响声，两人同时转头看去，竟见到百里花羞从其中走了出来。
“欸？朱先生和沙先生，你们怎么在这儿？”
见是莫文和悟净，百里花羞着实大吃一惊。
“百里先生？”莫文和悟净的震惊也不小，瞬间忘记了自己浑身的疲惫，立刻迎上前去。“你怎么在这儿？”
“我今日出门散步，没想到居然碰到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玄奘大师呢？”
“师父现在不在这里，他正在宝象国的王宫呢。”
“王宫？”百里花羞略微一愣，“你们已经抵达王宫了吗？那为何要折回来呢？”
“因为要给百里先生送一封信嘛。”莫文边说边从衣服里抽出纸质上成的书信递了过去。
百里花羞奇怪地看去，待题名者的姓名印入眼帘，他猛然瞪大双眼，浑身僵硬在了原地。
“堰、堰清？”他近乎是一把抓过了书信，恨不得把脸完全贴上去，“我弟弟，我弟弟的信？为什么……”
莫文明白他此时的震惊不解，急忙解释：“抵达王宫以后，我们见到了你弟弟。他现在是国王，将国家治理的很好。但是，他向我们诉苦了你意外身亡后的痛苦，恳求我们帮他寻找你的下落。他模样着实哀恸，我们实在于心不忍，便告诉了和你相遇的事。”
“你、你是说，你告诉我弟弟我还活着了？”




西游百妖帐 第十七章：暗影重重
“是的，我告诉他你和你妻子现在正在碗子山生活。听到你安然无恙，生活美满，你弟弟很高兴。”
莫文微笑着答道，没有注意到百里花羞震惊的神情里已经显露出惶恐，他指着他手里的书信，继续自顾自解释着：“你弟弟托我带了封信来，并让我另外带个口信。你弟弟很想你，希望你可以回去和他见上一面。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和悟净就帮你打扮成和尚混入王城，事后他会派人偷偷将你再送回来；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他知道你现在一切安好，也够了。”
百里花羞手中的纸张被他抓出无数褶皱，听在莫文和悟净耳中成了他内心激动万分最真实的写照。只见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埋低头颅，只是看着手里书信的内容浑身颤抖。
看着百里花羞有点太过激动，莫文和悟净渐渐有些担心。
“额，百里先生，你也不要太激动了。要是想的话，我和悟净带了东西来，马上就可以给你装扮进城。”
“对啊对啊！百里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我总觉得你都快激动得晕过去了。”
听到两人的安慰，百里花羞终于不再打颤，似乎是镇定了下来。
莫文悟净见状松了口气，对视过后，打开包裹开始翻找那几件衣物：“百里先生，你要是想回去，咱们现在就开……”
扔下的几句话，被突如其来的两条长袍袖给打断。它们如蟒蛇一般潜伏，趁着两人移开视线的短暂空挡，迅速猛扑，将猎物用细长的身体死死缠紧。
“呀啊！”两人猝不及防，被那一瞬间窒息的疼痛逼出惨烈的叫喊声。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观察来袭者，从记忆力百里花羞站立的地方传来呵斥，却再也不是他们熟悉的声音。
“你们两个蠢蛋！你们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吗？！”
莫文猛地扭过头，勉强转动一大圈：“奎木狼？”
刚才还拿着书信站在原地发懵的百里花羞，此时变成了怒不可遏，眼底满是恐慌的奎木狼。那只多了道伤疤的眼睛像是鹰隼一样恶狠狠瞪向莫文和悟净。双臂上的衣袖无限延长，成了正死死束缚住两人的枷锁。而在她的每一字吐息中，这条枷锁仍在不间断的越收越紧。
“果然我就不应该放你们那条生路！”
奎木狼狠毒地咒骂着，浑身杀意腾腾，没有丝毫的犹豫怜悯。莫文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眼里喷涌着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的火焰。
“唔……嘎啊！”悟净身体娇嫩些，随着奎木狼收紧衣袍，他最先发出凄惨的叫喊声。其中，莫文明显捕捉到了一丝“咔嚓”的轻响。
“悟……悟净！”莫文刚想唤他，却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逼得甚至连痛呼都发不出。肺腔近乎炸裂，缺氧的感觉让大脑一片空白。
不行！符、符纸……莫文的眼皮都开始打颤而不听使唤，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驱动酸麻的手臂，以一种艰难的角度伸向衣袖里。
奎木狼飞快收紧长袖，几乎没费多少功夫，悟净已然面色发紫，紧跟着昏了过去。莫文见状，眼前也已经开始泛起白点。
还、还差一点点！指尖终于碰触到黄纸边缘，胡乱动弹着。几乎要到了他都想放弃的时刻，黄纸才调皮地跑进掌心。
奎木狼观察着两人的反应，神情却极度紧张，她时不时张望四周，侧耳聆听，像是捕捉着什么动静。
也就是在她转头分神的空档，捻住符纸的莫文断断续续念出咒语，包裹着他的黄袍，忽然从内部渗出乌黑，紧接着黑团中心变得火红。烈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到了她手臂的位置，直到那股刺痛的灼热感扎进皮肤，奎木狼才回过神来，奋力一甩。
“啊！”
原本还喘不上气的莫文忽然觉得胸口前的束缚收紧，可还来不及高兴，眼前景物忽然天旋地转，还处在僵硬状态的身体完全无法调整，在空中悬空翻转起来。
他被奎木狼甩向空中，不多时重新落下，后脑重重嗑在了厚实的树枝上。体重与冲击使得那棵树枝硬生生被莫文的脑袋敲断，跟随他一同跌落下去。
栽在地面上后，莫文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的一切，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这边，意识到莫文被自己放走很远的奎木狼气愤地一跺脚，收起束缚莫文的那半边袖袍准备沿那个方向去追。可就在她迈开第一个步子时，背后传来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快！刚刚那个叫喊声就在前面。”
细碎的脚步声碾着土地上的砂砾与青草传来，奎木狼不甘心地望一眼莫文消失的方向，“啧”了一声后，长袍一挥，带着悟净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她携带悟净逃走后不过三四个呼吸，一支十人左右，装备精良的小队出现在了三人方才站立的地方。他们清一色蒙面，且穿着着可以和环境融于一体的深绿衣裳。
“停！”领头人忽然抬手，整只队伍立刻停止脚步。
队长前进几步，顿了下手，伸手捡起了地上的包裹。
包裹里装着莫文和悟净准备好的衣裳，除此之外，原地没有任何其他线索。
“大哥，这包裹怎么掉这儿了？”
队长轻轻皱眉，将包裹缠紧收好，头轻轻一偏：“分头找！”
一行人立刻向四面八方散开，粗略查看过后，立刻回到了原地。
“大哥……没找到。”“听不到他们两个的脚步声。”“我们跟丢了。”
队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攥着手里的包裹，死死盯着。
“大哥，他们不会是耍了陛下，逃了吧？”其中一位见队长一言不发，胆子大些，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剩下几人相互看看，展开了短暂的讨论。
“可是这么大林子，也不至于根本找不到吧？”“那可不一定，他们不是会法术么？”“那他们师父还是王宫，他们就放心逃走吗？”
队伍瞬间变得有些嘈杂，队长心生不悦，闷声道：“够了。”
刚才还激烈讨论的队伍瞬间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出，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看向队长。
队长仔细观察了四周一圈，末了从鼻腔里呼出一团热气，转身挥手：“罢了，回宫，先向陛下汇报！”
“是！”
队伍再次闪进树丛之中，方才风云突变的碗子山，再次恢复了苍莽自然。




西游百妖帐 第十八章：快逃！（感谢爱读书的小呀小毛驴的月票）
翌日，宝象国王宫内，报过早朝的群臣熙熙攘攘从大殿之上四散而去。百里堰清谴人请来玄奘共进早膳。
白粥青菜，为了适应玄奘的习惯，百里堰清特地嘱托后厨不得有荤腥、脂油，桌上另外摆放好了一壶泡开的雨前春茶，芳香四溢。
可如此精心准备了的早膳，玄奘却没什么胃口。
“高僧，可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见你进餐呢？”百里堰清注意到玄奘的异常后，关切地问道，“还是说，御膳房做的饭菜不合你口味了？”
“不不，堰清大人准备的饭食丰盛可口，贫僧称赞还来不及呢。”玄奘一听立刻摆手，略微有些愧疚道，“劳大人烦心，贫僧只是记挂两个徒儿。”
“你担心他们？”
玄奘轻轻点头：“……是啊。按理说，算作我们从碗子山过来的时间，他们差不多今日上午就该回来了，只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高僧有些多虑了吧？你的徒弟本事那么大，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百里堰清轻笑着安慰玄奘，示意下仆为玄奘再满一杯茶。
“毕竟他们都已经保护你一路了。”
听闻此话，玄奘的双眼微微失神片刻，忽然伸手托起额头，神情变得颇为沮丧颓废。这令百里堰清都不禁愣了一下。
“可原先的那一路，我的大徒弟还在呢……”
呢喃叹息中，玄奘慢慢把头抬起，盯着面前殿宇繁复镂空的雕窗出神。“此言并非贬低另外两位徒弟，但是多一人终究要比少一人来得轻松放心些。何况就实力而言，大徒弟他，抵得上我这两位徒弟加起来也有余。”
“既然如此，高僧当初为何要让他走？你们中间到底起了什么误会了？”百里堰清往嘴里塞入一枚小巧可爱的笼包，咀嚼中饶有兴趣地望向玄奘。
察觉到百里堰清的好奇和询问，玄奘终是抵挡不住，一五一十交代出来。从他们偶遇那个少女，到最终整个村落被夷为平地，玄奘越讲声音越有些颤抖，到了提及悟空质问他的片段，终于忍受不住，懊悔道：“说实话，当时悟空他那么质问我，竟真的让我没有办法反驳。我错过了他，抛弃掉对他的信任，这一切让他有些无法接受，最终选择离开。”
玄奘手肘抵在桌子上，轻轻按动着晴明穴。
百里堰清静静聆听，直到玄奘沮丧地住口，他才极其缓慢地咽下口中已经嚼烂的饭食，再喝下茶水顺通嗓子后，思索片刻，却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在他还纠结到底要不要开口时，玄奘忽然坐直身子，换上儒雅温和的微笑，轻轻摇头：“罢了，正如堰清大人说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还能不能和他续师徒缘分，就看造化吧。”
如此自我安慰着，玄奘飞快伸手夹起饭菜，由此逼迫着自己不要再继续说话分心。
百里堰清见他这般，也就放弃了好不容易准备好的话语。“的确，高僧慢点吃，先等你的两个徒弟回来再说吧。”
用过早膳过后，百里堰清继续为国事忙碌，玄奘便被送回王宫里为外来客人准备的寝殿休息。考虑到他或许烦闷，百里堰清额外要求了仆从送去几本书籍为他解闷。
坐在窗边，夏日的阳光照在泛黄的树叶上，院落里的各色树木上传来知了的鸣叫声，让认倍感聒噪烦闷。随着时近正午，温度不断攀升，直到最后，连知了都已经叫得有气无力。玄奘伸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阖起抬头观察了一下天色。
晴空万里，碧蓝无云。阳光肆意地在开阔的穹顶挥洒炙热，院落里的树叶都已变得颓废无力。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担忧莫文和悟净，玄奘阖起书歇息这么一下，便再也无法集中精力看进去了。
无奈，玄奘只得将扔在一边，起身脱去外面一层袈裟散热，到桌台前倒茶水喝。
沸腾的开水冲在干枯的茶叶上，吞吐出无数白色的泡沫。玄奘放下茶壶后，坐在桌前静等茶水放凉，此间便盯着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出神。
慢慢的，水面上的影子发生了扭曲，竟逐渐变成了悟空的模样。
悟空，也不知道你在花果山待得怎么样？心底暗自向那具幻影发出了询问。记得你刚从五行山下出来那段时间，和我谈及你以前的经历，我能感觉得到，花果山的日子远比跟随我舒服自由得多。那么你这次回去……会不会就不想回来了？
长长叹息一口，玄奘闭上双眼，双手撑起额头。
悟空，为师知道错怪你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
连绵不断的希冀在内心愈发膨胀，玄奘朦胧间竟已在脑海中想象出悟空归来的画面。他开始思索当那个时刻来临，他应当准备说些什么。
然而，所有的思绪都被门口忽然冲进的人影打断。莫文近乎从天而降，身体重重摔在了木板上面。
“师、师父……”
玄奘听到此声，立刻从虚妄世界清醒，待看到门外狼狈不堪的莫文时，他猛地站起身冲上去。
“莫文，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靠近一看，玄奘不觉心惊。莫文的嘴脸挂着一丝鲜血，脖颈和裸露着的那部分皮肤上颜色乌紫，尤其脸色煞白的可怕。
“你怎么伤成这样？悟净呢？你们遭遇了什么？”
玄奘奋力拖拽着莫文的身体，尝试把他带进屋中，谁知却感受到了一股完全相反的拉扯的力量。
“师父，和我走，快走！”
莫文咬牙拽动玄奘，眼底满是焦急。
“我们本来想送信，但是被那个奎木狼发现了，她抓走了悟净！”他断断续续解释道，“她肯定会回来找师父，她还想吃了你！师父，我被她偷袭受伤，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要是她跟过来，你会没命的，快逃吧！”
“什么？”玄奘呆滞几秒，被莫文拽动着离开了房间。
“等一下，咱们走了，妖怪不会伤害其他人吗？”
“师父，他的目标是你！好歹百里堰清是她小叔，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莫文说着拉起玄奘要跑，“师父，快逃！我先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莫文态度十分强硬，由内而发的恐惧与担忧逐渐感染了玄奘，导致后者不禁被感染，愣愣地被拽出好远。
然而，后院门近在眼前，忽然正门那里闯入了一伙整装待发的近卫兵。
“陛下！他们果然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