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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这个时候,宁奕才发现,徐藏的肩头,燃烧着虚无的道火。

    这是涅槃境界的道火。

    “你说的很对。”

    黑袍男人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徐藏轻声道:“如果知道‘仇恨’的滋味,那么这一剑……就足够伤到你。”

    “‘仇恨’的滋味,我已经尝过太多。”

    徐藏微笑道:“你好像一直盼着我来天都……现在你等到了。”

    十年来的跌境与游历,不断忍受着圣山的追杀,逃窜……他从惊艳天下的天才剑修,沦为人人喊打的修行界耻辱,经受过嘲讽,谩骂,质疑,侮辱。

    他途径辗转,不知路过多少次中州。

    却从未踏足过皇城。

    一次也没有。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十年来的隐忍是为了什么,这十年来的跌境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今日,能够站在这里。

    面对那个大隋天下最强大的男人,说上一句。

    “我来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徐藏的神情一片轻松,他站在这片大殿上,站在宁奕的面前,站在呼啸而来的狂风里。

    也站在皇帝的面前。

    太宗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

    有惊讶,也有困惑。

    还有一抹隐藏极深的笑意。

    他的一整只手臂,都被细雪洞穿,徐藏的剑气不断注入这条手臂之中……如果不出意外,皇帝手臂内的血肉和经脉,会迅速被剑气侵蚀,而后凋零。

    但他并没有抽开那只手。

    甚至看他的面容,似乎没有觉察到多大的痛苦。

    皇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意气风发的徐藏,像是看到了很久之前在自在湖刻字的那个年轻人,时间在徐藏的面颊上刻下了一道疤痕,但他一如既往的自信,自负……自在。

    太宗笑着问道:“你没有死”

    徐藏笑着反问道:“死人会说话么”

    说完这一句话后,他攥了攥手中的细雪剑柄,继续问道:“死人……能够伤到你吗”

    太宗低垂眉眼。

    他似乎顺着徐藏的话,认真在思考一个深奥的问题。

    他又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徐藏挑了挑眉。

    对面的声音再一次问道。

    “怎么做到……重新活过来的”

    “想知道啊”徐藏笑了笑,道:“我教你啊。”

    他攥拢细雪,剑锋风雷震颤,这一剑刺穿了太宗的手臂,在此刻拧转起来。

    徐藏冷冷道:“在这之前……你需要先死一次!”

    皇帝的喉咙里传出了一声闷哼。

    徐藏双手握剑,浑身劲气压在一点,身子前倾,黑袍翻飞。

    两人之间,地面寸寸掀起,承龙殿殿柱隐约承受不住威压,发出不堪重负的碎响声音。

    宁奕被这道劲气直接掀翻,轰得倒飞而出,他咬紧牙关,“皇权”的枷锁已经荡然无存,星辉和神性都恢

    复了流淌。

    他掌心发力,青衫丫头的身子被神性汲取过来,两个人前后叠在一起,被气浪掀得飞出,重重砸在一根殿柱之上。

    而这一切的中心。

    黑袍与皇袍纠缠的方圆十丈,地面炸开一道又一道蛛网,无形暗雷在空中炸响。

    剑气在虚空之中游掠。

    漫天剑气如深海游鱼,凝聚如实体,顷刻之间尽数向着皇帝刺去。

    一道苍黄色的屏障在皇帝体外升起,不是神性也不是星辉,更像是某种血脉之间的威压。

    徐藏神情依旧平淡,但他的眼神却一片凝重。

    这世上,任何一位涅槃大能,在面对大隋皇帝的时候,都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他曾见过这缕气息……在感业寺,三皇子李白麟召起红拂河护道者之时,那位大隋的星君就曾动用过这等术法,这是皇族之间的秘术,初代光明皇帝留下来的血液,有着破开黑暗和业障的宏伟力量,每一位血脉强大的皇族修行者都有着初代的传承。

    这些血液,会在体内丹田之处,坐落凝结,形成一张阵图。

    这门秘术便叫做“皇图”,血脉越强大,修行境界越高,这张“皇图”笼罩的范围就越大,自身的坚固程度就越强。

    不仅仅可以抵御外界的剑气,星辉,神性……就连神魂的攻击都可以抵扣。

    这是皇族修行者最强大的倚仗之一,一般而言,生而具有大隋皇族的天才,修行路上只要不起邪念,不走岔路,绝不会走火入魔。

    这张“皇图”此刻从太宗丹田之中旋转而出,整座大殿响起一声龙鸣!

    漫天的剑气骤雨一般倾泻,紧接着尽数弹回。

    徐藏的出鞘剑,胜在快如雷霆,防不可防。

    踏入涅槃境界之后,更是无人可以比肩。

    承龙殿大殿,如今刺入太宗肩头的那柄“细雪”,便足以证明徐藏的剑有多快。

    快到皇帝都没有反应过来。

    快到连“皇图”都没有防住。

    ……

    ……

    徐藏的眉尖挑起了一个弧度。

    他仍然攥着细雪,但是剑锋上蕴含的力量,已经让他生出一丝想要松手的念头。

    他抬起头来,看着那个披着皇袍巍峨不动的男人,心想……这是什么怪物

    细雪的剑气何等凌厉

    刺入手臂之中,硬生生被太宗用血肉钳住,这个活过了五百年大限的老不死怪胎,对身体的掌控力度,抵达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徐藏丝毫不怀疑,每一寸肌肤,每一缕血肉,甚至连每一块骨骼……太宗皇帝都可以轻松自如的控制。

    自己的剑,竟然被夹住了

    而且有着一丝一丝,被挤压退出的趋势!

    顶着细雪的剑气,皇帝的伤势正在疯狂修补,滋养,这种痊愈的速度……就像是一个不死不灭的神灵,他用手臂内的骨骼和血肉,擦着细雪的剑锋,将其一点一点,逼退而出。

    徐藏的双脚抵在地面,脚后跟垒起了一个细小的土坡。

    他瞳孔收缩,惊骇的回头,发现自己连人带剑,被一点一点逼得向后退去。

     




第一百零一章 燎原(一)
    燎原之火!

    太宗皇帝神情阴沉……他从未听说过这句话。

    荒唐。

    大隋将会被一个徐姓之人燃起燎原之火……这句话在他心头震了一二,而后他望向烟尘里安静站立的那道黑袍身影。

    徐姓……

    徐姓……

    徐藏的指尖逗弄着那柄火红色的“野火”。

    裴旻留下来的那柄飞剑,原本剑身生锈一片漆黑,此刻在徐藏的剑意之下全面苏醒,一道道炽热神霞在剑身上流淌,被其指尖叩击地一下一下倒飞而出,剑身摇晃之间溢散溅出零零散散的滚烫火星。

    巨大的疼痛,从断去的手掌之处袭来。

    太宗一只手死死按住断掌之处……他的这副体魄,这些年来,除了北境裴旻的那柄飞剑,再也没有第二样物事可以伤到他了。

    如果说,道宗的“拔罪古剑”,乃是杀力最强的剑器先天灵宝。

    手持拔罪之人,可以斩断罪孽,切碎因果。

    那么裴旻的“野火”,应当是飞剑类最强大的“先天灵宝”……这件灵宝,在十三年就击碎了自己的“皇图”,给自己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势。

    大殿之中,无数的金光拔地而起。

    承龙殿。

    承龙二字,可见其承载气运之沉重……整座天都城的气运都压在这一点,当年修葺天都城的阵法师,在天都复杂而又庞大的龙脉之中,一条一条梳理,把“皇气”都汇聚至此。

    此刻,这些金光汹涌澎湃如海潮一般,涌向后退的皇帝。

    皇帝的那只断手,在无数金光的包裹之下,发出了清脆的爆响声音。

    被飞剑“野火”击得粉碎的骨骼,在金光覆盖之下,重新一点一点生长而出,接着便是指骨,这些“皇气”,是一种无法探知的物质,与星辉和神性不同……这一切都来自于大隋的初代皇帝,无论是皇血还是这些气息……那位象征着光明的初代皇帝,虽然不是不朽,却在那个时代压过了不朽。

    光明长存,永恒不死。

    初代皇帝的血液,有着强大的复苏之力。

    片刻之后。

    皇帝试着握了握自己的手掌。

    断手重生。

    这等近乎于逆天的“手段”,在光明皇帝留下来的秘术之中……并不难达到。

    ……

    ……

    漫天金光之中。

    徐藏再一度迈步而出。

    他一根手指轻轻敲击“野火”,裴旻留下来的飞剑倏忽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颀长的火红痕迹。

    虚空燃烧成火。

    一条直线闪逝——

    皇帝的肩头炸开一条血线,气机稳固的“皇图”,在这柄飞剑的穿凿之下像是一张脆弱的白纸,原本的圆满之姿被直接炸开!

    这缕剑气太过狂暴,如果以刚撼刚,就连太宗的体魄也无法与之对抗。

    如果说,拔罪意味着一种法则上的大同。

    那么“野火”,就是纯粹野蛮到骨子里的“钻”意。

    站在烟尘之中的黑袍徐藏,手指叩击着火红色的赤影,那缕剑气不断疾射而出,于一瞬之间射穿皇帝的一角血肉,衣袍翻飞破碎,鲜血淋漓四溅,做完这些,“野火”在下个瞬间便会重新回到徐藏的面前。

    徐藏

    不断弹指。

    一道又一道赤红色的剑影在空中肆虐,平铺。

    大红色的“野火”残烬,在空中没有消散。

    大殿内的热浪一片紊乱,剑气一缕又一缕,射出收回的速度太快,这一条又一条的火线如蛇一般,在空中掠出诡异莫测的轨迹——

    剑气破空声音之中。

    太宗的肩头,腹部,脊背,被“野火”不断刺破,点射,溅出灿烂的金色血液。

    血液越是金灿……意味着越是接近初代皇帝。

    拔地而起的“皇道气运”,向着太宗奔涌而来,他抬起双手,覆住了自己的面颊,无数缕剑气的凿击,并非每一次都能直接敲碎他的体魄。

    在承龙殿地砖被掀翻之后,“皇道气运”在他周身拔地升腾而起,在那张巨大“皇图”之上,重新覆盖了一层金色……野火的剑气仍然所向披靡,但敲碎“皇图”之后,剑气发生了不可逆的偏转,时常擦着大殿中心那个男人的身躯掠过。

    就这样,一条又一条的火烬,在空中平铺。

    ……

    ……

    大殿的温度逐渐升高。

    承龙殿的四面,都是破碎的石壁,摇摇欲坠的殿柱。

    而所有人忽视的一个角落,那张坍塌皇座的一旁。

    戴着帷帽的黑色纱裙女孩,仍然像是一个控线玩偶一般……气浪掀起了她的皂纱,推着她跌坐在地。

    但徐清焰的目光,却从未挪开过。

    她看着那个神情自若,一次又一次弹指击飞“野火”的黑袍男人。

    徐藏的面色一片平静。

    他的每一次叩指,都会在承龙殿大殿之中,留下一道火热的滚烫痕迹……然后重重撞击在皇帝的身躯上,带出一蓬血肉。

    这些剑气的肆虐程度还在上升。

    他叩指的速度越来越快。

    而肉眼可见的,他的鬓角,原本由灰入黑的鬓发,一点一点发白,从发梢开始,染上了一层白色的霜意。

    徐清焰抿紧嘴唇,她看到那一缕白色霜意的时候,心头咯噔一声。

    她不是傻子。

    在莲花道场上,她完整看完了扶摇和周游的一战……类似的场景,也曾经上演。

    有些禁忌术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徐藏每叩击一次“野火”,他的鬓发便白上一丝,那个男人的神情仍然平稳,并不因为自己流逝的生命而感到悲哀或者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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