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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难怪诸将是这么一副神情。相比“湖广大战”数十万人的生死决战,此番北征在草原上,着实没有像样的会战……
“本雅里失汗丢下王帐逃脱,阿鲁台的兵力业已分散,眼下我军再难找到明确的目标。”朱高煦终于开口道,“而我军军粮消耗殆尽,确实是时候退兵了。”
众将都没有异议,大伙儿陆续附和道:“圣上英明。”
齐泰道:“此次北征,官军夺得鞑靼王旗,颇有斩获,同时烧毁了大量鞑靼人的营帐和牧草。以现今蒙|古国的实力,如此已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圣上此番震慑北方各地、惩罚鞑靼人扰边之罪状,可喜可贺!”
朱高煦听罢,便顺着齐泰的话、点头道:“齐部堂言之有理。北征大获全胜,回朝后朕当论功行赏。”
诸将听罢纷纷拜谢。
大明国内的子民、甚至是满朝文武,不一定真正明白,究竟明军北征削弱了多少蒙古国实力。但攻破王帐、夺得王旗,必定能作为一种可以大肆歌功颂德的凭据。朱高煦坚持继续向北推进了好几百里,最终让平安追上了本雅里失汗的王帐,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只有可以书写的功绩,才能让北方各地畏惧朝廷的武力。
朱高煦沉吟了一会儿,便双手在腿上一拍,果断地说道:“派人传令平安,即刻率前锋回程,寻中军主力会合。大军各营、明日开拔,从东面的道路回师,沿路扫|荡阿鲁台诸部的牧场。”
“臣等遵旨!”文武官员一起抱拳执礼,齐声道。
议事罢,大伙儿陆续谢恩告退。朱高煦仍然留在中军大帐内。
他的面前摆着一张粗糙的大地图,因为地图含括的地盘很大、所以很显然不太准确。不过大致一看,东、西蒙古诸部活动的北方区域,明显比整个大明朝的地盘还大!
这次朱高煦率大军奔袭数千里,实际上只打击了东蒙古的主要势力。往西还有瓦刺诸部、再往西有各个汗国的势力,这些势力分散在广袤的万里疆域上活动。
朱高煦深感这次的作战方式、会让大明的国力难以维持。
不过他出征之前,便从未打算一蹴而就解决北边边患;这次北征,除了打击鞑靼势力,也有解决大明国内藩王问题的谋划。因此朱高煦想到这里,倒也没多少挫败感了。
遥想历史|上朱棣五征蒙古,持续了二十多年,仍然没能彻底消灭蒙古势力。而朱高煦此时的兵器、战术,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想要一次性取得决定胜利,似乎也只是个梦想罢了。
朱高煦只能另想它法,苦思着自洪武年间以来的北方边防方略,欲寻找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次日清晨,明军主力七军都陆续拔营,开始向南面偏东的方向出发。中军并不等待平安部,因为平安军是骑兵、要不了几天就能追上大军。
来时随军携带的大量武钢车、装满了粮食麻袋;此时大多都换上了受伤不能行走的士卒。伤兵身上盖着厚厚的毡毯,头上也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张脸。人们在车上还在回望北方,仿佛在观望大明军队一路征战的大地。
中军已决策了回师的大致路线。北段走“如海之湖”与捕鱼儿海东面,这边有大片的牧场;蒙古国(北元)阿鲁台治下的各部落,可能曾在这些地方活动。
大军一面行军,一面将派出骑兵,沿途烧毁鞑靼部落的帐篷和牧场,破坏他们过冬的物资,以便进一步削弱鞑靼部落的人畜数量、报|复去年他们对大明边境劫掠烧|杀的事件。
待军队行进至捕鱼儿海南面地区后,明军将找到来时的路,照原路返回。路上还埋着一些阵亡的明军尸|体,也得挖出来运走。
之后诸军只要走到开平卫(锡林郭勒盟),情况便会得到改善。几个月前,明军就在那里建立了仓库,返程时正好能及时得到补给。
……丰泉之地的火势还没完全熄灭,营地上的木车、木头仍在燃烧。烟雾夹杂雪花,一起在风中飘荡,空中笼罩着呼啸的风声。
漫天的雪花、亦未浇灭火星余烬,只将无数尸首掩盖在了积雪之下。
雪地上,许多明军将士在低头寻找着甚么,就好像在地上采集果实一样。周围时不时响起“咔、咔”的劈砍声音,柴刀像劈在硬木上一样的声音;但将士们不是在砍木头,而是在砍冻僵的尸|首!
大伙儿只对脑袋感兴趣,砍下脑袋就不管尸身了,因为明军仍保留着首级换赏钱的军法。昨夜傍晚,人们还发现了附近有野狗出没,军队还没离开,冬季饥饿的野兽就迫不及待地盯住了人类留下的尸体。
一枚枚髡发的、披头散发的脑袋,被挂在将士们的马上,血污中裹着积雪,场面十分恐怖。
这时,不远处一群整齐的骑兵渐渐走了过来。红色的军旗和斗篷在风雪之中飘荡,分外显眼。中间异常壮实的大汉正是大将平安。
马队很快遇到了一群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人,有男有女,大多裹着野兽毛皮。那些人,好像刚从牢里被放出来,又好像乞丐一样;人群遇见平安的马队,便避让到了一边,一个个抬头观望着。
一员武将上前禀报道:“大帅,这些人是汉人。鞑靼军袭边时,劫掠大明人口到草原上,把他们都变成了鞑靼贵族的奴|隶。”
平安回顾路边的人群,见人们也在观察自己。他们满是污垢的脸上,眼神却充满了感激,显然难以忍受草原上的奴|隶生活。
平安挥手道:“给他们分发吃食,都带走!再问明白他们的家乡籍贯,登名造册,回到国内交给地方官。”
武将抱拳拜道:“末将得令!”
顿时乞丐一般的人群里有了跪伏在了地上,有人说道:“草民等叩谢将军搭救!”众人都先后跟着跪伏在了雪地里,一阵嘈杂。
平安挥手喊道:“你们都起来罢,都是自己人。”
他没说两句话,拍马离开了此地。过了一会儿,平安又指着远处那些寻找着首级的军士,下令道:“派人去告诉弟兄们,立刻回到各自的营中。咱们要拔营启程了!”
雪愈下愈大,营地上的嘈杂与马嘶、都被掩盖在了大雪之中。除此之外,远处便空无一物。厮杀早已停息,此时就算是平安的骑兵,也再也找不到敌军的踪迹。
各营的骑兵逐渐聚集,然后陆续离开了此地。白茫茫的大地上,一股股黑漆漆的马队影子,慢慢地移动着。
前方是好似没有尽头的回程之路。





大明春色 第六百九十九章 归途
大军在冰天雪地的草原跋涉,走了将近两个月。从十月中旬一直到腊月初,军中的粮秣已经消耗殆尽,二十余万人精疲力尽。
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无数人听到了动静、都在张望。人们在朦胧的风雪中,终于看到了远处隐约的城楼影子。
“开平卫!”呼喊声中,夹杂着一个地名。
随着军队逐渐靠近城池,便见留守仓库的官军、卫所将士都迎接到了城外,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白茫茫的荒野上,今日就像过节了一般。
开平卫有仓库,囤积有粮食。粮仓立刻被打开,各营将士进城后领了粮食,城中各处升起了炊烟。马肉吃到想吐的明军将士们,终于得到了补给。
远近的将士们兴高采烈地唱起了歌谣,到处都是笑声。
大军一到开平卫,往南直到隘口关(张家口),还有两个仓库;再往后,北征军将士在大明朝境内,将可以从各州县官府得到充足的粮食。苦日子总算到了头……
不顾天气严寒,朱高煦在团龙服外面裹了一件毛皮大衣,走上了开平卫破旧的北城楼。他眺望着北边走过的方向,一时间、心头竟有种百感交集的感受。
但回望城中的炊烟缭绕,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此次北征已算顺利完成。
这时文官侯海走上了城楼,送来了一叠奏章和卷宗,都是最近几个月、从京师送来北方的东西。
有司官员派人将这些公文送到开平卫之后,没有追到皇帝的人马;此地往北已无驿道官铺,许多公文便放在了这里。直到现在,朱高煦才拿到奏章。
朱高煦走进城楼,在椅子上坐下来,随手翻看着,大多都是内阁的政务卷宗。里面还有两封信,郭薇与皇宫后妃写的书信。
过了一会儿,朱高煦发现守御司南署钱巽的一份奏章。他翻开大致看了一遍,马上被吸引了注意,立刻又细看起来……守御司南署制作出了有效射程八十步的火铳!
钱巽的奏章中叙述,南署得到每年两亿钱(二十万贯)的拨款之后,在京师朝阳门大校场南边的秦淮河岸,修建了堤坝和南署铁厂。他们召集大量工匠,尝试制作朱高煦提出的长管火|铳;这份奏章、便是禀报铁厂制作火铳的成效。
以前朱高煦多次说过,要增加铜火铳的威力,须得加长铳管。
(朱高煦的说法有他的道理,因为按照他初中学到的加速度原理:铅丸得到火|药的推力形成出|膛速度,不仅与火|药推力大小有关,而且与推力加速的时间成正比。加速时间越长,铅弹的出膛初速度越快;所以要加长铳管,以增加铅丸的受力时间。)
钱巽等官吏似乎并不懂这样的原理,不过是奉旨行事。
从奏章里写的内容看,铁厂工匠想了很多办法。先是无数工匠仍用铜铸铳身、然后铆接,但没能做成;后来南署工匠又用熟铁锻裹、钻磨,反复尝试,这才做出了更长的火铳。
铁厂新造的火铳,可在八十步外、击穿木板!这已经与弓箭的射程不相上下,手|铳能打那么远,在以前不敢想象……
就在这时,齐泰也走上了城楼,在外面作揖道:“臣拜见圣上。”
朱高煦站了起来,走到齐泰跟前,将钱巽的奏章递了过去:“齐部堂看看这份奏章。”兵部尚书齐泰忙躬身双手接住,说道:“臣领旨。”
过了一会儿,齐泰的声音道:“钱右使之意,新制手持火|铳、威力远大于开山铳,可与弓箭相比?”
朱高煦压抑着激动,说道:“是这么回事,朕的钱没白花。”
齐泰忙抱拳道:“圣上力排众议,不顾户部夏部堂等人的反对,资助钱右使,方得此利器。圣上英明,臣敬佩之至!”
朱高煦点头道:“此物可改变战争方式。从此之后,朕不会再轻易北征鞑靼了。”
齐泰听到这里有点吃惊,不过很快便沉住气道:“户部尚书夏部堂等,若能听到圣上此言,必定会非常高兴。”
朱高煦干笑了一声。他随后便收住了笑容,沉声说道:“朕登基以来,细看了先帝留下的方略。先帝早有北征打算,意图以武力进攻,逼迫蒙|古人向大明朝廷臣服纳贡,一劳永逸解决北方边患。
然朕经过此次北征,觉得先帝的方略难以完成。鞑靼、瓦刺诸部首领,都信了真|主(穆|斯|林),且毫无臣服之意;本雅里失汗的王帐被消灭,也未有半点议和、受封的动静。咱们大明这么打下去,或许能在本朝削弱蒙古诸部,叫他们失去南侵的实力,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齐泰点了点头,沉思着。
朱高煦又道:“所以朕认为,还得重新部署北方的防线。朝廷应经营河套、辽东,修建卫所城、堡,形成完整的防线,方能保障北方各地的长治久安。”
他说罢拍了一下齐泰递还的奏章,说道:“有了新火铳,再加汉王炮,朕便能在河套、辽东全线修筑棱堡。因数百人便能守住一个棱堡,所以完善整个防线、必能变为现实。”
齐泰一脸疑惑,问道:“臣不知,何为‘棱堡’?”
朱高煦便大致描述了一通。他也不是很精通,但以前接触过这种东西,能够说个大概。
说到底就是一种多边形的低矮堡垒,完全以枪|炮火力为工事核心;将工事建造得没有射击死|角,然后依靠强大的火器火力打击敌军的进攻。
很早以前,朱高煦就在琢磨这种东西。但以前火器火力不够,棱堡便是不现实的事物;没有足够的火力,低矮城堡的防御力,还不如几千年以来的夯土城墙。
齐泰似乎没听懂。朱高煦也不以为意,毕竟这是新的东西,只消这个兵部尚书、先明白个大概就行了。
朱高煦比划了两下无意义的动作,感觉难以解释。他只得叹了一口气,看着齐泰说道:“一些很艰难的事,若以常理思考,几乎找不到良方。但只要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便会变得容易了。”
齐泰:“……”
朱高煦看了齐泰一眼道:“以后齐部堂就会明白。”
他的心情渐渐变得好了起来。就连空中飘来的雪花,也在短短的一会儿之间、让朱高煦觉得没那么冷了。
朱高煦已把先前的感概抛诸脑后,叫上齐泰走下了城楼。在随从的簇拥下,朱高煦与齐泰一路,骑马往中军行辕回去。
这里的雪下得不大,路上却有积雪。他们走到一条大街上时,忽然看见一个抱着柴禾的衣衫褴褛的妇人、将东西丢下,往朱高煦这边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那妇人行为怪异,周围的侍卫们吓了一跳,立刻勒马将朱高煦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陈伍的声音厉声呵斥道。
妇人跪伏在雪地里,用沙哑的声音道:“奴家不想回乡,求圣上收留……”
朱高煦低头看自己的毛皮大衣里、露出的团龙服,顿时觉得这乞丐一般的妇人,似乎还挺有见识。
这时附近的门里,几个将士冲了出来。一个武将上前执军礼请罪,别的军士去抓住了妇人,要将其拖离。
朱高煦此时的心情很好,比寻常更有耐心。他也没多想,拍马从人群里出来,伸手指着那妇人问道:“她是甚么人?”
单膝跪在路边的武将抱拳道:“圣上,此人乃平将军攻破鞑靼王帐之后、救回来的汉人百姓,在辎重营做些生火造饭的杂活。”
妇人满是污垢的脸上、眼神看起来很紧张,她说道:“军中的将军问了籍贯,要将奴家等送还家乡。奴家被鞑靼人掠走受辱,夫家必宁愿我死了,无奈之下……”
朱高煦的目光从武将与妇人脸上扫过,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妇人又道:“奴家在鞑靼人那边听说,圣上言称是所有百姓的君父,这次率大军讨伐鞑靼人,便是要为子民出头……”
朱高煦听到这里,马上挥手道:“将她带回中军行辕。”
陈伍立刻抱拳道:“臣遵旨!”
那妇人立刻在雪地里磕头道谢。
中军有锦衣卫、守御司北署的人,查清楚一个妇人的底细并不难。朱高煦不用过问,自有人负责这些事。
先前那妇人穿着兽皮和破布,脸也看不太清楚。等到下午,朱高煦再次看到她洗干净的样子,竟然发现她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她的脖颈上有鞭伤,似乎吃了不少苦头。
朱高煦随口问了一句,才知道她姓罗,大同府人士、夫家是个小官,去年底在自家庄园上被鞑靼骑兵掳走。罗氏还说在鞑靼人的帐篷、见过一个姓黄的宦官。
于是朱高煦便把她交给了段雪恨,让段雪恨管着……
大军在开平卫修整两日,继续向南进军,估计本月底能进入居庸关。今年的大年佳节,只能在北平布政使司度过了。




大明春色 第七百章 恩威并济
腊月底,大明皇帝亲率的北征大军进入了居庸关,行进至军都山南麓。永乐年号彻底结束了,武德元年即将来临。
大军驻扎在军都山下的一个屯堡附近。沿着驿道的山脚下,将士们开辟了一大片墓地;从战场上运回来的阵亡将士尸首,便被陆续入殓埋葬在此地。
在这个年关佳节时刻,人们除了感受到深冬的寒冷,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气氛。
山下的驿道边,斩获的敌军头颅,成堆地摆放在新的墓地上,叫人想到的是“京观”。
据说古代残|暴的君主,征服一个地方后杀人如麻,将尸体堆成京观,以震慑世人。此番明军摆放头颅、是敌人的脑袋,为的是祭祀阵亡的明军将士;可展现出的气息,真真让人觉得十分害怕……
今日从北平来的赵王、当地官吏、各藩王的使节,带着猪羊酒肉前来迎驾。在屯堡里的中军行辕,皇帝朱高煦设宴款待那些人,一直到深夜。
宴席上,段雪恨陪坐在朱高煦身边。不过还没结束,她便离开了大堂,回后面的院子去了。
周围的屋顶上还残留着积雪,天已经放晴。段雪恨只要抬起头,便能看到夜幕中的星星。她胡思乱想着,那些离得很远的星星、实际可能很大,她却难以理解它们为何不掉下来……朱高煦与她很亲近,她仍然常常觉得他的心、深得如同一个迷。
不知过了多久,醉醺醺的朱高煦在大臣齐泰、侯海的搀扶下,走进了院子。
朱高煦刚进来,忽然便甩开了两个大臣,好生生地走向段雪恨。
段雪恨屈膝一蹲,“妾身拜见圣上。”
齐泰等人有点诧异地看向朱高煦。朱高煦笑道:“朕本来没醉。可刚才不醉,似乎又不太尽兴。”
两个大臣急忙附和了几句。
三人一起来到朱高煦住的房里,段雪恨便去泡茶。而朱高煦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便问侯海:“今日你去接待高燧等人,他们看到那些头颅,作何反应?”
侯海的声音道:“回圣上,吓得不轻。臣见那些藩王的使节,脸上惨白。”
朱高煦道:“吓吓他们好。齐部堂写的那篇文章也不错,横扫漠北三千里,夷平鞑靼王帐,斩旗而归。”
齐泰忙弯腰道:“臣只是据实所写。”
朱高煦的语气隐隐带着叹息:“可惜真正的功绩没那么大,朕看此次、鞑靼人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齐泰道:“朝臣都相信圣上能威服四海。现今朝中不管是哪边的人,都不愿意再发生‘靖难之役’、‘伐罪之役’那样的事了。”
侯海抱拳道:“圣上武功盖世,却宽恕了代王的性命,只将代王一家押送去中都守陵,并定案与诸王无关。今日诸王使节,无不感恩戴德。赵王送来的奏章里,声称胡人不敢南顾,赵王府已不必镇守北平,自请移藩。以臣之见,诸王敬畏圣上,不敢再有二心。”
朱高煦哼哼了一声,靠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两个大臣见状,便抱拳拜道:“圣上早些歇息,臣等告退。”
等段雪恨泡好了茶,大臣们已经走了。她便将茶杯端上来,放在了朱高煦旁边的几案上。
朱高煦睁开眼睛,说道:“黔国公沐晟还有个女儿,虽年纪尚小,但等几年就能长大了。朕许诺高燧,让沐晟的次女、给他做赵王妃。雪恨以为如何?”
段雪恨有点惊讶,开口道:“这等大事,圣上何必问妾身?”
朱高煦没回答。
段雪恨安静了一会儿,终于轻声道:“圣上该问皇后才是。”
朱高煦点头道:“你说得对。朕就知道你心里是明白的。”
段雪恨不爱说话,但当年跟着段杨氏做过各种各样的歹事,并非不懂世故。她当然明白这件事的干系!
那皇贵妃沐蓁怀了龙种,可能会生下皇子,其父亲沐晟贵为国公、在武德朝恩宠无以复加;要是沐家次女,又做了赵王妃,沐家的家势之盛,怕是朝中没有哪家能比拟了。
这些利害轮不到段雪恨一个德嫔在意,不过皇后郭家应该是很关心的。
朱高煦端起了那盏热茶,捧在手里却久久不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坐在灯光下怔怔出神。
段雪恨从来不管国家大事,但她此时也大致懂得,朱高煦的所作所为、大概就是对藩王们的恩威并济罢?沐晟是新皇的宠臣,赵王一旦与沐家联姻,或许能安心不少。
就在这时,朱高煦忽然说道:“跟着咱们回来的那个罗氏,好像生病了。”
“啊?”段雪恨十分意外地转过头,愣愣地看着朱高煦,脱口道,“圣上怎么知道的?”
朱高煦摇了一下头,说道:“你去看看她,今晚不用服侍朕。”
段雪恨告退,走出了房门,回到了她住的厢房隔壁。
她掀开一道木门,走进罗氏住的地方,果然马上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段雪恨走到床前,罗氏便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要坐起来:“德嫔娘娘,奴婢……”
段雪恨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径直问道:“你不要紧罢?圣上来看过你?”
罗氏苍白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摇头道:“没呢。倒是一个姓曹的公公来过。曹公公见奴婢病了,便问过症状,今天下午带了几包药材进来。”
段雪恨一听心下恍然,借着灯光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罗氏。
罗氏道:“曹公公问奴婢,在鞑靼人营地上见过的那个宦官、姓黄,长得是甚么模样,曹公公似乎认识姓黄的宦官?奴婢便说,那姓黄的宦官身材单薄,脸有点尖。”
段雪恨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此时心中不禁多想了一些。
她在皇宫里住了不短的时间,也知道宫中的不少恩怨。曹福是王贵的干儿子,他们与黄俨应该没甚么恩怨;倒是宫中原来的那些太监侯显、王景弘等人,与黄俨应该有旧仇,因此还出了不少事。
曹福过问黄俨,会不会是为了拉拢宫中的侯显等宦官旧党?王贵曹福那几个汉王府的宦官,虽然极得皇帝信任,但在宫中的根基不如侯显等人;所以曹福想对王景弘等人示好?
而朱高煦留意罗氏,或许只是因为宦官们的事。
这时罗氏的声音低声道:“奴婢必定记得德嫔娘娘的恩惠。”
段雪恨觉得她心思灵巧,便不禁问道:“我听说你不是百姓家的女子,夫家是在大同府做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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