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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费如意也是一脸的紧张,两个美少女在徐晋身上翻来找去。
徐晋轻松地道:“没事,脖子后面可能被抓损了,有点痛!”
谢小婉急忙掀起徐晋披散的长发,果然见到脖子后有两条抓痕,隐隐有血渗出来,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奴仆抓伤的。
费懋中看了一眼,松了口气道:“没事,只是抓破了点皮!”
费如意蹙着黛眉心疼地道:“都出血了还没事?岂有此理,那些狗奴才下手真狠!”
费懋中不禁暗汗,三姐,拜托你先看看满脸鼻血的方天佑,到底谁下手狠?
此时那方天佑还蜷缩在地上,鼻嘴都是鲜血,抱着小腹痛苦的闷哼。
方家那些奴仆见状怕了,急急抬着方天佑就跑出斗战堂,乘马车赶往附近的医馆。
徐晋的心不禁提了起来,不会是用力过猛踢残了吧?





明王首辅 第179章 小子想得美
吴林广,表字佩芳,年约四十许岁,乃铅山县现任县令,不过数月前还只是铅山县的县丞。
由于去年以吴三八为首的铅山群匪四处劫掠百姓,甚至冲进了铅山县城作恶,将致仕内阁大学士费宏的大哥绑架杀害了,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所以带兵前来铅山剿匪的孙巡抚把铅山县的前任县令给革职查办了,暂时由县丞吴林广代县令一职。月前吏部的委任文书已经到达,吴林文正式转正,成为铅山县的新县令。
此刻,吴县令却是小心翼翼地坐在费府的客厅中,心中满是苦涩,唉,这县令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竟然遇到这样一档破事,倒霉啊!
原来不久前,徐晋把方天佑给打伤了,方家人跑去县衙告状,要求严惩肇事者。
吴林广顿时犯难了,要知道徐晋可是费阁老的得意门生,此刻又住在费府,他那敢派衙役上门抓人,更何况有传言称徐晋深得孙巡府的器重,吴林广就更加不敢抓人了。
话说吴林广之所以能坐上县令的位置,沾的还是孙巡抚的光,要知道外放当县令的绝大部份是进士出身,而吴林广只是举人出身,要不是正好碰到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估计这辈子做到正八品县丞已经是仕途的顶点了。
所以说,孙遂可是吴林广的提携恩主,吴县令自然不想得罪恩主器重的徐晋。然而,方家是本县豪绅,又与南昌府同知(正五品)柯正有姻亲关系,偏偏柯正又是宁王府的得力干将,因此同样得罪不起。
吴林广乃当了十几年小官吏的老油条了,早就被磨平了棱角,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小县令,所以两方都不想得罪。幸好,方家三少伤得并不算重,所以吴林广便厚着脸皮亲自到费家拜访,希望能征得费阁老同意,稍微给方家一个交待,譬如赔点汤药费啥的,也好让方家面子上过得去。
吴县令喝了三杯茶水,屏风后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不由精神一振,连忙坐直腰,随时准备站起来见礼。
费阁老虽然致仕了,但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想见就能见的,要不是今天这件事,吴林广甚至不敢到费府投拜帖。
红影闪动,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婢女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吴林广半个屁股已经离开椅子了,见状连忙又坐好,表情极为尴尬。
这名婢女正是侍候费宏的大丫环红缨,她行到吴林广的面前盈盈福了一记道:“让县尊大人久等了!”
吴林广连忙笑道:“红缨姑娘客气了,费阁老他什么意思?”
“老爷让婢子给吴大人传个话,今天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这里有十两银子,麻烦吴大人转交给方家,权当是汤药之资。”红缨将一只装有十两银子的钱袋放到吴林广旁边的茶几上。
吴林广暗松了口气,虽然没能见到费阁老,但事情总算有个交待,方家如果还不识事务,那也不关本县事了,于是拿了银子告辞离开费府。
此刻,费宏的书房内,费家两兄弟低着头大气也不敢透,徐晋倒是很淡定,不过神色还是有些许尴尬。
费宏没有理会站在案前的两个儿子和得意门生,而是聚精会神地练着书法,脸上看不出喜怒。
直到费宏写完一张宣纸,徐晋这才歉然道:“弟子行事鲁莽,请费师责罚。”
费宏瞥了徐晋一眼,淡道:“那就罚你抄写一遍《大明律》,限两天内抄完。”
费懋贤和费懋中脸色微变,《大明律》一共有三十卷,两天时间恐怕不吃饭不睡觉都抄不完啊。
徐晋却是明白费师让抄写《大明律》只是要警醒自己,以后做事前要考虑后果,恭谨地道:“学生遵命!”
费懋中不服道:“爹,那方天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而且方家还与南昌府同知柯正有姻亲关系,要知道那柯正可是宁王的爪牙。大伯娘竟然打算将三妹许配给他,子谦把三妹的庚帖夺回来是好事,为什么还要责罚。”
费宏若有深意地看着徐晋道:“子谦,这就是你那么拼命夺回如意那丫头庚帖的原因?”
徐晋心虚地点了点头:“正如民受所讲,那方天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之徒,并不是值得托负的良人。另外,宁王造反之心昭然若揭,他日若事发,作为爪牙的柯同知必受诛连,方家自然也不例外。”
费宏淡道:“那子谦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值得如意托付?”
徐晋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道:“如意姑娘喜欢的,且能让她过得幸福的男子。”
费懋贤和费懋中不禁捏了把汗,子谦还真敢说啊,要知道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天下女子都要拣自己喜欢的男人嫁,那岂不是乱套了。
果然,费宏顿时面色一沉,道:“荒谬,回去把《礼记》抄一遍,三天时间,为师要检查!”
“是!”徐晋郁闷地应了一声,费师虽然为人宽厚,但毕竟还是古人的价值观。
“都出去吧!”费宏挥了挥手,忽又道:“等等,如意的庚帖拿出来!”
徐晋把怀中的庚帖拿出来交给费宏,和费家兄弟郁闷地离开了书房。
费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悻道:“让如意嫁喜欢的?倒是想得美,臭小子,以为老夫眼瞎了!”
费宏说着拿起庚帖扫了一眼,沉着脸站起来离开书房,背着手往后院踱去,大哥这位填房实在太不像话了,眼睛竟只有银子,得敲打一下才行。
……
一辆精美的马车驶进了费家的庄园,行驶至东府门前停下,继母赵氏由婢女翠云搀扶着下了马车。
赵氏今年三十许岁,身形有点发福了,不过依然风韵犹存,今天穿了一身类似于旗袍的衣服,身形丰满婀娜,两边手碗各戴了一只金手镯和玉手镯,脖子挂着珍珠玛瑙项链,发髻上也缀满了珠翠,一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赵氏此刻满脸春风,心情显然十分好。今天她到方府,虽然没能带上继女费如意,但还是爱到方家的热情接待,离开方府时还收到了方家女眷们送的大堆礼物。
离开方府后,赵氏还特意回了一趟娘家,把收到的礼物给了一部分老娘,五十多岁的老娘乐得见牙不见眼。话说赵氏的娘家就在铅山县城中,父亲是县衙的一名小史,不入流的那种。
赵氏进了府门,随口对着门房问道:“赵四儿,今天姑娘没有出府吧?”
那赵四儿是赵氏的本家,所以才捡了这份看门的轻闲工作,陪着笑道:“夫人,那个……姑娘今早出府去了,现在还没回呢!”
赵氏顿时面色一沉道:“混账,你怎么把的门?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几天不许如意出府吗?”
赵四儿指着自己的左脸叫苦道:“夫人,小的阻止了,可是姑娘抽了小的一记耳光闯出去了,她可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小的还敢强拉住不成?”
赵氏愕了一下,脱口道:“什么,如意竟然扇你耳光?”
赵四儿苦着脸道:“可不是,小的还是第一次见姑娘这么横!”
赵氏气咻咻地道:“反了反了,好的不学,偏偏跟中府那野丫头学……翠云,你去中府把如意找回来,为娘得给她立规矩好好管教,否则日后还不翻天去。”
翠云不情愿地道:“夫人,五姑娘那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有她在,奴婢去了怕也叫不回来三姑娘。”
赵氏悻道:“算了,还是等她自己回来再说!”
赵氏虽然不怕费小玉,不过她怕费宏的原配袁氏,袁氏可是费府后宅的管事人,所有内眷都由她管着。
赵氏和翠云正准备返回屋里,却听闻身后传来了马蹄声,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但见一辆马车驶到了府门前停下,马车的标识竟是方家的。
赵氏不由愕然站定,当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方夫人,顿时更加好奇了,话说自己早上才到方府,咋方夫人下午又跑来了,这也太猴急了吧?
“哎哟,什么风把方夫人给吹来了!”赵氏走下台阶迎了上去。
方夫人神色不善地道:“费夫人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赵氏愕然道:“方夫人这话怎么讲?”
方夫人冷冷地道:“我们方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戏弄的,你们费家既然一开始就没诚意,又何必跟我们谈,废话不多说,一千银两子,还有前段时所送的物品全部退还吧,两家婚事到此为止。”
赵氏急道:“今天还谈得好好的,方夫人为何突然变卦呢?”
方夫人冷笑道:“变卦的是你们,废话少说,退钱退物,我们方家高攀不起你们费家!”
“哎哟,方夫人,我都被你搞糊涂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夫人狐疑了看了赵氏一眼:“你真不知情?”
“真不知啊,我这家门都还没进呢,李姐!”赵氏叫屈道。
方夫人神色稍缓,沉声道:“那进去聊!”




明王首辅 第180章 敲打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假山畔的鱼池中,几尾锦鲤悠闲地在泉石底下穿梭,秋蝉伏在枝头上鸣唱。
屋内,诸女正围坐在桌子旁煮茶闲聊。此刻,费如意的面前摆着各种茶具,正在逐一给谢小婉讲解这些茶具的用途。
“龙井茶最好是用龙井水,虎丘茶以虎跑泉冲泡为佳,而松萝茶则最好用龙池水。茶经有云:八分茶以十分水泡,那茶亦十分,十分茶以八分水泡,则茶亦只得八分,可见泡茶用水之重要!”费如意一边以茶匙将茶叶拨进茶筛中,一边认真的讲解,动作让人赏心悦目。
谢小婉不禁吐了吐舌,笑道:“原来喝茶还这么多讲究,以前人家都是把茶叶放壶里,用开水一泡就喝的。”
费吉祥笑道:“小婉妹妹,没洗过的茶是泥茶,不能喝的。”
费小玉撇嘴道:“我看味道也差不多嘛,喝个茶弄那么麻烦干嘛。”
费吉祥打趣道:“所以说五妹你是俗物,而三姐是仙子!”
众丫环咯咯地笑起来。
费小玉不以为然地道:“反正这辈子我是学不了三姐,做个快快乐乐的俗物岂不好。”
费如意抿嘴一笑道:“所以五妹才是最让人羡慕的。”
费小玉笑嘻嘻地道:“三姐才让人羡慕呢,瞧这春风满面的模样,人家都想咬一口你的脸蛋儿。”
费如意的模样本就是三姐妹中最出挑的,此刻脸色红润,美眸波光潋滟,更是美得醉人。
这也难怪,尽管之前徐晋送来一幅素描画像,但实际上并没有明确的表态,这让费如意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但今天徐晋为了她的庚帖冒险豪赌三千两,最后甚至赤膊上阵,以暴力把庚帖抢回来,对她的心意已经是不言自明了。
所以费如意心里踏实了,此刻心情跟春风一样轻快,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本就是绝色殊丽的少女自然更美了。
费如意嗔了小妹一眼道:“五妹又在胡言乱语说些混账话,小婉妹妹不用理她,我教你煮水吧。这泡茶的水不能煮得太老,太嫩亦是不好,以二沸之水为最佳……”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诸女美目齐齐望去,只见三名俊逸的书生行了进来,正是徐晋和费懋贤兄弟。
“相公回来了!”谢小婉欣喜地站了起来。
徐晋微笑:“在煮茶?看来我们回来得还算及时!”
费懋中道:“我们在书房挨骂,你们却在这里煮茶闲聊,真是不公平啊!”
费小玉笑嘻嘻地道:“谁叫你们是男人,对了,爹有没有责罚你们?”
费懋贤老实地道:“我和二弟倒是没有受罚,不过子谦就惨了,三天内要把《大明律》和《礼记》抄一遍!”
“我就猜到是抄书,爹就那性子!”费小玉笑嘻嘻地道。
费如意却是轻蹙了蹙黛眉,她可是知道《大明律》的篇幅有多长的,再加上一部《礼记》,三天时间怎么可能抄得完?叔父这惩罚也太重了些!
费吉祥却是打趣道:“徐公子,我三姐的庚帖在何处?女儿家的生辰八字可不能私藏啊!”
费小玉咯咯地笑道:“三姐的庚帖是徐晋赢回来的,自然就是徐晋的了,私藏有问题吗?”
费如意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羞涩地低下头去。徐晋连忙道:“如意姑娘的庚帖费师要回去了,咳……你们慢慢聊,在下回书房抄书,失赔了!”
徐晋说完便退了出去。
……
费府东院客厅内,赵氏和方夫人隔着茶几而坐。
方夫人气咻咻地道:“费夫人,你今早说三姑娘身体不适不能随你过府,结果却女办男装与那徐晋上街游玩,最可恶的是,那徐晋竟打伤犬子,把三姑娘的庚帖给抢回去了,这倒底算什么事儿?”
赵氏陪着笑道:“方夫人消消气,今天如意确实身子不舒服,可能是被那边府里的五丫头撺掇出府了,五丫头可是出了名的野。至于那徐晋殴打贵公子的事,本人也极为气愤,此子行为乖张,当初连宁王世子都让给打了,不过方夫人放心,那庚帖我会找他要回的。”
方夫人将信将疑地道:“你确定能要回来?”
赵氏陪笑道:“肯定能要回的,如意和天佑少爷的婚事……”
“婚事到此为止!”
赵氏还没说完,一把冷冷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进来。
赵氏和方夫人不约而同地往门外望去,前者顿时变了脸色,而方夫人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从门外行进来的正是费宏的元配,费家后宅的话事人袁氏。
袁氏今年四十有八,汝南人,同样出身望族的她身上自有股上位者的气质,自然不是赵氏这种出身的女子可比的。
袁氏身穿一套锭青色阔袖长衫,外罩缕金菊的紫青色比甲,头发挽成中年妇女常见的牡丹髻,端庄而不失气度,身边伴着四名丫环,而门房赵四儿则陪着小心跟在后面,一脸无奈地朝赵氏使眼色。
方夫人自然知道眼前这位才是费府后宅的话事人,倒不敢用对待赵氏的态度来对待袁氏,陪着小心行礼道:“见过阁老夫人!”
袁氏只是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赵氏笑容牵强地道:“夫人怎么得空过来这边?”
袁氏没有理会赵氏,在茶几旁的楠木椅子上坐下,淡道:“方夫人,坐吧!”
方夫人拘谨地坐下,说到底他只是商人之妇,欺负一下同样出身不高,而且还是填房的赵氏可以,但面对袁氏,她得小心敬着。
赵氏尴尬站在一旁,因为袁氏坐的椅子是她刚才坐的。连主子都小心侍候着,翠云自然不敢造次,连忙给袁氏上了茶。
袁氏淡道:“我这次过来本是要谈一谈如意那丫头的事,既然碰巧方夫人也在此,正好彼此说清楚,倒也省事了。”
方夫人陪笑道:“您说!”
袁氏轻描淡写地道:“那我就直说了,咱们费家是铅山望族,方家与费家门不当户不对,如意与贵府公子的婚事就此作罢吧。回头我会命人把东西都送还给方府。”
方夫人面色难堪之极,站起来道:“费夫人既然如此说,那我便告辞了!”
袁氏端起茶杯,用杯盖轻拨茶汤上的泡沫,头也不抬地道:“送客!”
“不必了!”方夫人带着婢仆悻悻地走出了大门。
赵氏尴尬地站着,心中虽然不满,却又不敢插嘴,说到底她只是大房的续弦罢了,再加上出身低微,那就更加没发言权了。
方夫人走后,袁氏从怀中取出费如意那份庚帖放在茶几上,冷冷地瞥了赵氏一眼,淡道:“庚帖是你给方家的吧?”
赵氏陪笑道:“夫人,如意那丫头年纪不少了,总那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所以妾身便想着给她先订一门亲事。”
袁氏冷喝道:“岂有此理,如意还在给他父亲守孝,你不知道吗?”
赵氏分辨道:“只是先订亲,又不违制!”
袁氏怒喝道:“休得在此狡辩,如意是长房嫡女,大哥大嫂虽不在了,但她的婚事还轮不到你这填房作主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敢瞒着我,真够无法无天了你。那方家三少是什么货色,你竟然为了那点聘礼捂着良心把如意往火坑里推!”
四周的奴仆噤若寒蝉,在费府里,下人们最怕的并不是老爷费宏,而是这位掌握后宅管理大权的夫人袁氏。
赵氏被骂得面红耳赤,吃吃地道:“夫人,话不能这么说,那方家三少虽然嗜玩斗戏,但为人还是不错的……”
“闭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外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方家与宁王府有牵连,大哥就是让宁王府手下的贼子害死的,你竟然让如意嫁去方家,是不是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赵氏顿时无言以对,她只是个贪财好利,目光短浅的妇人,又岂会考虑到这一层。
袁氏怒气未消地斥道:“收到的银子礼物,全部一文不少地退还给方家,还有,东府以后的日常用度削减一半。”
赵氏脸色变了变,腆着脸给袁氏续了杯茶,陪笑道:“夫人甭生气,明天妾身便将所有东西退还给方家,这件事妾身确实做得欠妥,向夫人赔个不是,保证下不为例。
您看这用度能不能别削了,妾身倒是无所谓,但是府里的下人怕有怨言啊,更何况如意她……”
袁氏淡道:“如意不用你操心,以后她每月的例钱由那边府里发放。”
赵氏顿时整个人都蔫了,扑通的跪倒在地上,乞求道:“夫人,你就饶了妾身这一遭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袁氏冷哼一声,拿起茶几上的庚帖放入怀中,淡道:“这次暂且饶过你,再有下次你就收拾一下回娘家去吧!”
袁氏说完便站了起来,带着一众丫环离开了东府。




明王首辅 第181章 众人拾柴
夜深了,窗外虫声唧唧,费如意的闺房内还亮着灯,一只飞蛾围着油灯反复地撞着灯罩,发出轻微的啪啪声响。
费如意端坐在书案后执笔细书,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神情恬淡而认真,灯下的少女明眸皓齿,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安静之美。
灯花轻爆,光线渐昏,费如意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丫环入画站在案侧,眼睛眯着,脑袋瓜一点一点,显然快要睡着了,不禁好笑地唤道:“入画!”
“啊,姑娘抄完了?”入画一个激凌睁开忪惺的睡眼。
费如意摇头道:“还没,困了便先去睡吧,这里不用侍候着。”
入画连忙摇头道:“姑娘,我不困!”
“还说不困,眼睛都睁不开了,待会可别把脸磕墨砚上,去睡吧,我还得再抄好一会。”
“噢,那姑娘抄吧,入画给你磨墨!”入画揭开灯罩挑了挑灯芯,然后拿起墨条磨墨。
费如意见状只好由她,继续奋笔疾书,抄写的正是《大明律》。
由于徐晋被费宏罚抄《大明律》和《礼记》,要三天内完成,要知道光是《大明律》便有三十卷之多,一个人三天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于是诸女一合计,决定大家齐动手帮忙作弊。
噗嗤……
正磨着墨的入画顿时发笑了,连忙捂住小嘴儿。
费如意抬头奇怪地看了自己的婢女一眼,问道:“笑什么?”
入画笑嘻嘻地道:“人家想到今天那场斗鹅就想笑,那只呆头呆脑的矬鹅好奸诈啊,缩着脖子嗖的咬一下,嗖的又咬一下……咯咯!”
入画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矬鹅攻击时的猥琐动作。
“那叫兵不厌诈,有勇有谋!”费如意说着自己也笑了,露出洁白秀气的贝齿。
入画揶揄道:“对对,有勇有谋,就好像徐公子一样,先是用重金引诱那方天佑赌庚帖,这是谋。然后一拳一脚把那他打翻在地,将姑娘的庚帖给抢了回来,这是勇。”
费如意白了入画一眼,低头继续抄书,腮边微微翘起一丝甜笑。
入画表情崇拜地道:“话说徐公子的眼力真不是盖的,斗草厉害就算了,随便选只鹅都能斗赢了,运气也太好了!”
费如意教训道:“才不是随便选的呢,其中的学问你这小丫头不懂。”
入画笑嘻嘻地道:“对对对,我不懂,徐公子什么都懂,徐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最最厉害了,要不咋把姑娘的心给偷走了。”
费如意顿时霞飞双颊,羞恼举起毛笔,作势向入画的脸画去,后者咯咯地笑着跑开。两主仆这样一闹反而困意全消了,继续挑灯夜战。直至凌晨,两主仆才吹灯上床睡觉。
……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屋子,折照出点点斑驳。
谢小婉揭开蚊帐,看到床上的相公睡得安稳,于是便放下帐帘,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外间,丫环月儿正在做针线活——绣香包。话说王府培养出来的丫环质素确实不同一般,这只香包做得极为精致,上面两朵刍菊活灵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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