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谁也不知道,谁也无法体会,当他听到守在城门处的守卫说她独自一人被关在城门外对敌之时,他如遭雷殛,只觉他的那一颗心刹那间被人狠狠撕裂了。
他苍白着一张脸,怀中还抱着躲了好几波暗杀的赢璟,他垂眸看了一眼,孩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倒是没哭也没闹。
他当时在痛极怨恨之后,竟产生了一种极为恶毒的想法,他想,倘若陈白起真的为了守护赢璟与咸阳城而死了,那这小鬼活着也便没有什么价值意义了,他会……抱着这个小鬼一块儿去给她陪葬。
他视线扫过城门处的所有人,满心黑暗狰狞,只想着拉着在场所有的人下地狱算了。
他森冷着声音让他们打开城门。
他不停地咒骂着他们的绝情、喝斥着他们的自私、也指责着他们贪生怕死,他就像站在道德顶端的人用锋利的言语在一刀一刀地切割着他们的内心。
每一个在场的战士都亲眼目睹过太傅的英姿与担当在前的悍勇,那一幕在他们心上留下了深刻且永不能抹灭的印象,这些人或也心虚、也存在愧疚,最后在一片沉默后,他们似有了决定,排开了对战的阵势,没有太过坚决地阻挡姒姜推开了城门。
稽婴在后方,盯着姒姜像一个小丑表演一样冷声笑着,但他的喉咙也像哑了一样,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所有人这时都觉得,他们已经因为大局放弃了太傅一次,这一次,他们愿为心中的忠烈英义,亦是为了她,奋死一博!
谢郢衣得到消息时来得稍迟,他身边自有巫师相护,但不及姒姜的脚程快,当看到所有城门口所有的秦军像一个个木桩似的僵站不动,而姒姜一人独自推撼着巨石城门时,他墨眸泛起涛天巨浪,哪怕一介文弱,他也咬着牙去到他身边帮着一起推。
当他们终于看到她好生地站在那里,还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时,那一颗被拧揪发紧的心,终于也活了。
姒姜此刻就像一个抱着孩子终于等到战胜归来丈夫的小媳妇,有太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没事,我也不会有事的。”
当看到姒姜跟他身后几步的谢郢衣时,她脸上凝结成霜的萧杀面具终于破碎裂开,她再看向姒姜怀中抱着的孩子,缓缓朝他们绽开一抹微笑。
“小乖……”
她将剑一插直入地面,缓声道。
“吾主,臣幸不辱命,战胜……归来。”
小乖一看到陈白起,也不嫌弃她一身的煞腥之气,朝着她咧开牙要抱,好似在回应:我家傅傅,是最厉害的!
这小家伙是笑得一脸没心没肺……完全不知道自己险些就被人弄去一道送人头了。
谢郢衣见到陈白起笑了,这才打破迷障似的,确定她就在他不远处,不是幻影也不是错觉,可怜他不会轻功,自不如姒姜跑得快,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动情哽咽地喊道:“圣主,阿芮……”
感觉自己这一次好似真的吓到他们了,陈白起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我真没事,一切都好好的,你看,敌人都已经被我打跑了。”
姒姜一愣,见谢郢衣上来便抱人,人一下便酸了,要不是他抱着孩子不方便,他肯定会先一占霸占抱住!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啊。”他咬牙道。
谢郢衣只当风大,充耳不闻。
只有将人拥在怀中,确定她的温度、心跳与呼吸,他才敢确信她没事,那不安剧烈跳动的心才能够得以平复下来。
这时,大部队都随着白马子啻一等人弃逃而一并断臂求生去了,剩下一小部分被幽冥军围困住,被巫长庭斩杀解决,他戴着黑甲罩脖的头盔,面目与身形都不显,他翻马而上,众幽冥军集结列阵。
“圣主,敌军已剿灭,请下达命令。”
陈白起回过头,扫视了一下眼四周,沉吟道:“不必追了,撤!”
“谨遵圣令!”
“咴!”
幽冥军如其名,似黑夜旦生的幽冥,无形之态,无影捕捉,在黑夜之中一尾游鱼得水,如来时那般悄然无息,去时也划水无痕。
姒姜跟谢郢衣都知道她的这一支军队,却不曾见过他们的作战的威势,如今不过惊鸿一瞥,也深感其兵强马壮,显然是一支威风赫赫的雄狮之军。
在幽冥军前步一撤离,那沉重的城门便被彻底打开,咸阳城内的骑兵走卒如同洪水一般泄出,他们带着强烈的杀意与必死的决心,只是最后看到的画面,却与他们想象之中完全不同。
他们看到了伏地遍野的死尸,地上有着惨烈打斗的痕迹,断刀残骸的兵器散乱一地,最后视线慢慢移到……火光之中,如同胜利归来的浴血战神一般太傅——
他们那威猛杀敌的姿势僵住了,那凶狠拼命的表情滞住了,就像一个个呆若木鸡的雕塑静在那里。
敌人呢?
那些前来攻城的敌军呢?!
……没了。
他们都死了。
逃了。
不见了?
像是迟顿的神经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了起来,他们慢慢回过神,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时……
突地,平地蓦地爆发出一声惊天的欢呼!
——敌人败退了!
咸阳城,他们终于成功守住了。
是太傅,一切都是太傅的功劳!
他们心情荡越激昂,大声喊道——
太傅乃旷世英豪!
太傅威武,佑吾秦国!
稽婴由人搀扶着走上前,他手上的伤势一直没有上药包扎,血流多了,人自然有些虚脱无力。
当他也不知道是哪一股力量支撑着,非要走上前看到“陈芮”安然无恙后,才肯倒下。
当看到她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仍旧杀出重围,成功击退敌军时,他眼前开始一阵一阵地发黑,他低骂了句当真是祸害遗留千年,然后心神一松便晕倒了过去。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主公,声名大噪(二)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最新章节!
这一役,令“陈芮”霎时声名大噪,其传盛威名,从国内到九州,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几度又有了魔改的传颂版本。
比如秦国太傅“陈芮”并非祸星,实乃天降福星,有她在,秦国的运势便会时来运转。
比如秦国太傅天生神力,以一敌万都不在话下,说她为姑子的人,那都是眼瞎胡扯,他乃堂堂八尺威武汉子是也!
比如另一则亦男亦女的番新版本,她自小在神秘门派习得一身邪门功夫,功力一日千里,外表瞧着十来岁便已达大宗师级别,但既是邪功,虽成速极快,但这唯一的后遗症便是时男时女,雌雄莫辨,当她女时为文职、男时为武将,可谓是有勇有谋,智勇全双。
要说,没人知道那一夜,太傅一人一剑挡在城门前,是如何击退了那一批异域敌军。
但那赤地伏尸、地崩刻裂的刀痕箭瘢,无一不表明这一场仗在这之前是如何惊险震撼,若是其它的人,岂能有这般的神勇无敌,简直想都不敢这么想。哪怕她或许是借用了其它依仗,但无疑这一次,是她拯救了整个咸阳城、城中民众与国府宗庙与财产,保住了秦国王城的尊严,乃至整个秦国的天。
这一夜过去了,咸阳城重归了安宁和平,仿佛昨夜那惊悚血雨腥风不过是一场呼啸而过的梦境,但昨夜谁都没有睡,每一个人都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等待着天明那一刻。
后半夜里,一直紧揪着一颗心等待焦虑的他们,听到了城门口处传来震奋人心的激切震吼声——敌人败退了!
那惊喜到喊破喉咙的呐喊声,沸发盈天,仿似在祷告上天一样响彻整个咸阳城。
——太傅神勇无双,击退了敌军!
赢、赢了?!
敌军败退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隐约听到了“太傅”二字,但不明其意,为给城中守将报讯,那打更的更夫更是脚下不歇,一路敲着锣,打开了嗓子,将战胜的消息满城地宣喊报喜,来来回回,街头巷尾,不知疲倦。
天不亮便击退了来势汹汹的敌军,这简直大为震奋人心,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那闭门不出的权贵门阀激动惊喜地打开了门,那吓得兢兢战战的官员也奔走而出,一些心中另有成算的人也不再闭户不出,而是敞开大门探听消息,整个咸阳城内,本就灯火通明,如今所有人、家家户户,都不约而同敞门示意,他们与众将士一同庆贺咸阳城渡过了这一次危在旦夕的王城守战。
“哈哈哈哈……赢了赢了,天佑吾大秦啊,哈哈哈……”
“秦国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系统:恭喜,人物声望值+200,名望值+320。
叮——喜从天降。
系统:人物获得新的称号“国士无双”(佩戴可增加人物“声望值”总值的120%,若在百官朝堂之上配戴,可另增20%的游说力)。
——
陈白起这段时日一直忧心可能发生的变故,精神一直紧绷没有放松过,而真正到了这一天,她又将能力发挥了十二分,等到终于守功城成功之后,她已是精疲力尽,是以方方回到府邸,她都还来不及换洗一身血衣,倒头便昏睡了二日。
在她昏睡这期间,谢郢衣找了一名女巫替她擦身换衣,她安睡于榻上,这期间的喂食、换药,每日晨昏替她擦手洗脸手等看顾琐事,皆由他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
姒姜这头倒也想过来照看陈白起,可他还得奶娃根本无法腾出手来。
那日潜伏在宫中的叛军突然发难,好在陈白起有先见之明派了他带着一批人前去寿宁宫,这才让赢璟这幼王侥幸逃脱一劫,这其中也有宫正骥伏为主牺牲带兵在前阻挠拖延了时间,他知晓今夜兵变的危害,最终将小主托付给了姒姜,并打开了密道,让他们从先王设置的密道一路出宫方逃脱追杀的刺客。
骥伏死在了,那些一手照料赢璟的人也都一并被杀了,再上如今宫中正在彻查叛军余党,里里外外都忙得紧,是以赢璟这小毛孩一时根本找不着可信任的人照看。
他也看见了这小奶娃对陈白起有多重要,但凡是她认的主公,那都是她的命,他便是清楚知道这些,才会拼死拼活地带着这小奶娃冲杀出宫。
如今,也是为了她,他别无它法,只好亲自先照看着,等她睡饱了醒来。
另一头,巫长庭因要妥善安置幽冥军,又不得陈白起召唤,是以这两日也一直不曾回城,但每日都有传讯到谢郢衣手中汇报。
等陈白起这边精神饱满地醒来后,根本也没有什么闲暇空闲之时了,因为二日前便是她沉睡期间,函谷关传来紧急金铜箭,箭内的羊皮纸乃斥候带回的最新谍讯——左庶长被兵力溃散的败国弱兵引入峡谷,不料却中了敌军埋伏,身受重伤,最终秦军大败而退回函谷关内。
这一则消息传回,再次令咸阳城国府内众多官员人心惶惶,惊诧万分。
领兵作战多年,且经验丰富的左庶长竟会如此大意中敌军埋伏,这事一时让他们都愣怔了,不知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分明之前一直是捷报连连,但情况却转瞬便每况愈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陈白起醒来隔日,右相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咸阳,他在路上便得知了近日咸阳城中发生的事情,他在城门与校尉做好交接,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太傅府邸。
当见到出来迎他的那个人,身上完好无缺时,他苍白泛青的倦容方舒缓下来,他看起来瘦了很多,眼下青黛加深,就像是整个人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很久都没有好好睡一觉的疲惫模样。
他面上难掩在外的艰辛,与这些日子的奔波忙碌,但见到她那一刻,他眸似星辰泛着柔情的光泽,抿唇一笑,好似一件重负终于从心中被搬开:“见你安好,我方觉魂定神安。”
陈白起见他在外跟遭了一趟大罪似的造孽模样,衣袍染尘黯淡,唇色泛青,便知是又饥又渴又累的状态,可都这样了,他却完全不顾自己,而是第一时间跑来她府邸亲眼看看她是否安好。
陈白起大受感动,立即邀他入府,一路上还忙唤人取来一鼎温热的肉羹,同时还有鲜果热饮、糕点小食,同时还让温一壶热火过来给他们先擦洗一下面手的尘灰。
他如今这状态,也没让他再劳累一趟回相府,她这边有空房,她安排好一切,让他吃好喝好,在温池浸泡一身寒意与疲惫之后,再去添加了火盆的暖房安歇过夜。
相伯先生对她向来却之不恭,他选择留夜,南烛为照顾自家相爷自然也是要一并留下的,况且太傅府上的招待着实细致温暖,远比冰冷的相府要妥贴舒服,他也乐意留在这儿受太傅照顾。
这头,相伯先生被陈白起各种体贴舒适地照顾着,又好好地歇息了一夜,再加上见到了那个能令他安心的人,他第二日起来时的精神状态已是焕然一新。
两人在书谈到函谷关战事时,相伯先生将这一次出去收获的情报与她分享,他道:“是魏国暗中动兵了。”
陈白起看了他一眼:“魏国?”
相伯先生这边要比咸阳城更早收到前线传来的战事消息,他对她道:“然也,若非期中突生变故,左庶长又怎会输?若论行兵作战,他经验丰富,但却比不得天赋过人的战神紫皇。”
“你说参战的乃魏王紫皇亲率兵马?”陈白起双眸倏地一沉。
“没错,先以弱兵诱敌,待深入放松警惕之时,再绝地反攻,这一招向来是魏王的拿手战数。”相伯道。
陈白起一时缄默。
如今九州大抵已是四分天下,四国各有各的强势薄弱之处,是以近一两年一直处于一种彼此试探等待的状态,但却不想几国的平衡竟是先从侵秦开始,也对,如今秦国在谁看来都是国中无主、经济萧条为难之时,如此大好机会,谁若先吞下秦国这块肥肉,接下来便能一跃成为九州最强。
她淡淡道:“接下来,楚国、赵国想必也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时机。”
相伯先生颔首,两人思想进入同一个频道,不必言明,便知对方的言下之意。
他道:“并不意外,只是不知道他们会选择结盟,还是单独另谋起事。”
陈白起想他不知,便将近日之事告知于他,她道:“丞相,如今潜伏多年不理纷争的周朝也加入了天下之争,他们的筹码亦不少。”
相伯先生一愣,许久,他苦笑一声:“我如今倒也有几分能够体会当初六国分楚,楚国面对列强侵略的心境了。”
但陈白起却睁着一双乌黑桃花眸,眼中清澈地映着他,她道:“楚国当初只一个楚沧月坐镇谋划,但秦国却有右相、左相,还有我,楚沧月当初一力能办到的事,如今我们三人齐心协力,再难攻的山,再难闯的关,我们都不会输的。”
听了她的话,相伯先生一时有几分怔愣,随后,他敛起愁颜,笑了:“只要你想赢,我便誓不会让你输的。”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主公,执念的痛意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最新章节!
函谷关的战事牵动着多处的心,国府又调派了边疆大将前往支援,代替伤重的左庶长,其中上将军岱岸暂代主战统帅之职。
没过一天,沛南山长也赶回了咸阳城,他刚到城的状态形象与相伯先生大相径庭,拼命赶路再加上这一路上的风餐露宿,还有遇上的惊险追杀,入城时他不免带着一脸憔悴。
沛南山长一向注重个人的礼仪得体,他事先回府浴兰更衣后,也没有给自己预留出休息的时间,便先赶去右相府打算寻相伯荀惑商议要事,却被府上的人告知右相不曾回府,这两日他一直都留宿在太傅府上作客。
得知这个消息的沛南山长有些讶然与沉默。
他想到相伯荀惑与陈芮之间那份道不明讲不清的关系,又想到这一次咸阳王城反叛军与敌军攻城之事,陈芮的个人事迹如同一部被神化了般传得整个秦国沸沸扬扬,他这边自也有耳闻。
诚然,最终取得多大的成就也就意味着曾经担当了多大的风险,这种事百里沛南又何尝会不知,是以相伯荀惑首先回城便去探望太傅,倒也不算多意外的一件事情,他只是没料到他有府邸家宅不归,也完全不顾外面与朝野上下可能会产生的风言风语,竟直接借宿在了太傅府上。
这倒有些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相伯荀惑了,他向来不轻易授人把柄,更不会将自己的喜恶摆在明面,是以没有人能够真正看得懂他在想些什么。
如今他这么做是真情流露,还是在故弄玄虚?
他斟酌了一番,也赶去了太傅府上,哪怕理智上让他避忌着少见那人,但他还是没能控制自己找了借口前往。
陈白起这边听门房报左相来了,她倒不知他何时回的咸阳,这段时日她倒也担忧着他一介文人遇上凶残暴戾的埋伏刺杀可曾有受伤,到底是自己一下崇敬有加的师长,她听到他上门,便想去看看他是否安好。
至于他们见面可能产生的后遗症,她想着会把握好分寸距离,不会让他痛的。
沛南山长这边由门房引领着朝东宛走来,恰好看到她自紫花藤竹架下走来那一幕。
她越过斑斑光影,触处紫花盈袖,料峭早春的清风也拂不散雾庭寒意,她抬眸也看到了他,一双乌黑的眸子清澈地映入了他的身影。
百里沛南看着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身体那如火炙灼的痛意又开始泛滥蔓延了,他唇色一白,湖青儒雅长袍下愈发清减的身躯显露一种绿竹般忧郁的清冷气质。
陈白起见他在看到自己那一刻的变化,脚步一滞,却是不敢再踏前一步了。
她知道,他又在疼了。
之前明明同样这等的距离,他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反应。
可如今,好似距离在逐渐产生变化。
是不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哪怕这样远远地望上一眼,也会令他痛苦不堪?
她一时之间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最终,只是扯起嘴角,勉强露出一丝待客的温和笑容:“左相这一趟办公倒是辛苦劳累了,今日这番匆忙前往,不知左相……可是有要事来找陈芮?”
隔着这么大一段距离地谈话,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怪异不解,但她在他停下时,也止步于此,不再多亲近一步。
见太傅迎来,门房怕打扰两位大人讲话,便躬身先行退下。
陈白起知道,若无要紧之事,山长一般是不会单独来太傅府上寻她的。
沛南山长凝注着她,目光阗静如湖泊,淡淡温软的晨光落在他眉睫上,染上些许鼓动不明的躁动虚幻。
陈白起见他缄默不语,心头有些拿不准他这一趟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但很快,他便有动作了,但他要做的事却让陈白起一下愣住了。
只见,他明知靠近她是一种痛,却不退,反进,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他迈前了几步,这时陈白起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但刚退完后,她脸一下便僵住了。
她觉得,她或许做了一件欲盖弥彰的事。
“你为何要退?”百里沛南脚步不停,目光锁定在她的面上淡声问着。
陈白起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你是在怕本相吗?”他又问。
她阴晦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她自是不怕他。
可他……难道不痛吗?
不,他应该是很痛的,越靠过她,他就会越痛。
这这般灼痛若分十级,那便是多靠近她一分,便多痛一级。
这就像光脚踩在燃烧正旺的炭火上一样,每一步都是痛苦万分,她忍住想要再退的冲动,沉声问他:“你想做什么?”
百里沛南双眸似浩缈的江面,烟波荡漾着一些令人看不懂的景象,他额上沁出一片细密的汗水,双拳因忍痛而攥紧,声音虽极力控制仍透着尤颤的尾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白起盯着他并不吭声。
“你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以一人之血躯浴血奋战,尤无惧、不畏、不退……”他已快走到她面前的距离了:“可你为何面对我是……却退了?”
“……别再过来了。”
陈白起眼神复杂地转开了眼。
但沛南山长却执拗地非要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他好像想证明什么,也好像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逼着她吐露些什么。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陈白起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但他一触到她的身份,他的手就像直接伸进了火炉里烤似的,那种皮绽肉开的剧烈痛意让他止不住呼吸一窒。
他低下头,身躯因颤抖而微微躬下,却咬紧牙关呼吸着:“你、知、道、的,对吗?”
“告诉我……”他的声音几乎都维持不住正常的吐字清晰:“告、告诉我,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白起看着他的头顶,看不到他此时此刻是何种表情,翕动了几下嘴唇,却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的原委。
她要怎么说?
她若承认她是“陈焕仙”且还不能暴露系统的事,且先不论他信是不信,主要是他现在痛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能坚持到听她解释完一切吗?
“山长,你先放开我……”
他此时有些听不进去话了,只是执念不肯放手,手指紧紧地攥着她的衣服。
她见他已痛得神智模糊,心中一着急便挣开了他的手,他失了支撑险些滑倒,但她也不敢贸然去扶。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