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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船只穿过水门行进杭州府内,在靠近城门不远的码头停下。
王守仁结了船银,当先跳下船来。
杭州府,自古便是繁华昌盛之地。只不过这次再来,他所看到的却大有不同。
细算一算,他上一次来杭州还是十几年前与谢慎一齐来的。
这次再来竟然已经隔了十几年。
王守仁寻到城中余姚会馆住下,又换了一套官袍,这便径直往巡抚衙门而去。
行到巡抚衙门前,见全是提刀而立的锦衣卫,王守仁心中不由得一凛。
“臣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求见陛下!”
当了一任华亭县令回京后,王守仁便被天子擢升为兵部武选司员外郎。
这可是一等一的美差。
天下谁人不知,吏部的文选、考功司,兵部的武选、武库司是四大美差,无数人挣破了头就想进到这四司中。
便说这兵部武选司,负责武官的选调、升降、奖惩。故而无数武官都会给武选司员外郎、主事送上碳敬、冰敬以求受到照顾。
天子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王守仁,自然是相信以王守仁的私德不会做那等贪墨肥己之事。
眼下巡抚衙门已经充为天子行宫,一切自然得按照规矩礼制来。
那为首一名锦衣卫千户沉声道:“王大人且稍候片刻,容某前去禀报陛下。”
王守仁索性闭上眼睛养神。
过了不知多久,王守仁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睁开眼来看,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的眼前。
“四明!”
王守仁激动的上前一步道:“你怎么也在这巡抚...行宫之中。”
谢慎苦笑道:“陛下仁厚,要把我留在身边,我便住在单独的一套跨院里。这样陛下召见,我可以随时赶到。”
“原来如此!”
王守仁点了点头。
“守仁兄这次来的可够快的,应该路上没有停歇吧?”
“发生了这种大事,为兄怎么敢停歇。”
“不说这些了,陛下召见,你快去见驾吧。”
“嗯。”
王守仁应了一声,随着谢慎走入巡抚衙门。
二人一路穿庭过院,绕过一池碧水一方假山,终于走到天子寝宫前。
谢慎吸了一口气告诫道:“陛下心情不好,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可千万别说。”
王守仁点了点头道:“多谢四明提点。”
随着御用监太监张永的尖声唱诵,王守仁迈步进入屋中。
此刻正德正在看挂在墙上的地图,神情极为冷峻。
“臣兵部武选司员外郎王守仁叩见陛下。”
王守仁推金山倒玉柱行了大礼,这便等着正德吩咐。
天子仁义,免去几位阁老君前叩拜的礼仪,但其他臣子还是要行礼的。
朱厚照转过身来抬了抬手道:“平身吧。”
王守仁这才站起身来,恭敬的束手而立。
“没必要那么拘束,朕又不会吃了你。”
朱厚照笑了笑道:“一路上可还顺利?”
“回禀陛下,臣从京师乘船南下杭州,一路顺利。”
“嗯,这就好。其实是谢阁老叫朕诏你来的。他说你对平叛宁王贼党有大用。”
呃......
王守仁一时哑口无言。他虽然早已猜到这是谢慎的主意,却没想到谢慎把他夸成了这个样子。
“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效死命!”
“别动不动就死啊活啊的,多不吉利。再说了,你们这些文官统兵有哪个真被伤了一根毛发?”
王守仁被正德皇帝说的面颊一红,立刻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了。
“好了,既然来了就一起说说这宁王叛乱究竟如何平定为好?”
王守仁早已打过无数腹稿,等的就是天子这句话。
他理了理头绪,侃侃而谈道:“陛下请看,宁王叛党拿下南昌后便北上攻打九江,南康,眼下已经控制了整个江西。”
“这些朕都知道了,捡紧要的说。”
朱厚照微微有些不悦,蹙眉催促道。
王守仁笑道:“宁王叛军现在都在围攻安庆府,南昌基本没有什么守军。陛下若是派一只奇兵直捣黄龙,那宁王便将进退维谷!”
嘶!好计谋!
朱厚照欣喜不已,称赞道:“这个计策好,王卿继续说下去!”
......
......
直捣黄龙这计策虽好,但也得从长、从细计议。
并不是说王守仁说了一句直捣黄龙,正德皇帝就会毫不犹豫的兴兵去打南昌。
用兵没有儿戏,那是关乎万千将士性命的,必须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性都考虑到。
譬如派多少人去,谁来领兵,走什么线路。遇到抵抗策略是什么?
如果事先没有一个完整的规划,遇到状况军队就会慌乱不堪。
王守仁显然已经做过全盘的计划,待他把整个计划说与皇帝听后,朱厚照不由得感慨谢慎真乃鬼才,竟然连推荐之人都有这般才华。
最终朱厚照把这直捣黄龙的计划授予王守仁全权负责。至于安庆府,自然也是要救的。
总不能叫叛军拿下安庆,士气大涨吧?
安庆方面的正面战场,朱厚照决定叫谢慎督战。谢慎虽然不是武将,但对战局的把握以及大略上都远胜旁人一筹。
而且谢慎是现在朱厚照身边可用人中最信任的。叫他统率大军,朱厚照才能安心。
他自己则想和王守仁一道奇袭南昌。只不过这还只是个想法,并没有提出来。大概朱厚照也担心谢慎和王守仁滔滔不绝的劝阻吧。
七月二十八,谢慎集结浙省、南直隶卫所官军共五万人,增援安庆。
这当然不是做做样子,而是要在正面击溃宁王叛军。
朱厚照之所以允准王守仁的奏请奇袭南昌,并不是为了围魏救赵解安庆之急,而是要断了宁王的退路。
这样一旦安庆府正面战场上,朝廷军队取得了优势,宁王就会像丧家野犬一般四处逃窜。
这正是朱厚照希望看到的!
宁王越慌张,朱厚照便越兴奋。他会像猫逮耗子一样慢慢玩宁王,直到他玩腻了才会逮住宁王。
如果宁王逃回了南昌死守,那朝廷打下南昌也得费些气力,最关键的是朱厚照那种畅快的感觉没有了,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谢慎自然明白朱厚照的心思。在原本历史中他就是在擒获宁王后“放虎归山”。在宁王逃窜一阵后再收网重新擒获。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朱厚照的玩心有多么重,若不是谢慎在一旁督导其早就朝历史方向发展了。
五万人的军队行军起来速度自然不会太快,但谢慎命先锋军只携带十日口粮急行军先抵达安庆增援,这样可以解除燃眉之急。
宁王的军队此刻已经将安庆府围住,并封锁了水道。
故而谢慎的援军只能从陆路走。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不必直接面对宁王的水师。
宁王谋逆之心早已有之,故而很早就开始训练军队,其中最精锐的便是一支水师。
江西河道纵横,又有鄱阳湖这样的大湖,训练起水师来十分方便。
反观南直隶、浙省等地,因为海禁的原因,寸板不得下海,导致此地的兵勇反而多是旱鸭子。
现在虽然开了海禁,但那才几年完全改变不了这种囧状。
谢慎带的这只军队,其中水性好的恐怕连十分之一也没有。真要是比起来别说宁王那只水师了,恐怕就连安庆府的水兵都比不了。
通往安庆府的陆路并没有宁王的叛军阻截,故而走起来还算顺利。
待谢慎带领大军抵达安庆城后,安庆知府周越直是感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个老哥苦啊,本来好好的在城中做知府享福,结果宁王一拍桌子他娘的反了。
他这一反不要紧,连带着安庆府跟着遭殃。
没办法,宁王出了江西之后正对着的就是安庆府。
如果不拿下安庆府,水陆要道被锁死将十分被动。
安庆府的位置太险要了,宁王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争夺。
但这样也就为朝廷赢得了更多的反应时间。只要宁王的兵力被牵制在安庆府周围,朝廷便可以从容布兵。
安庆知府周越要给谢慎安排接风宴,被谢慎严词拒绝。
开什么玩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搞那虚头巴脑的。
谢慎不禁怀疑起周知府的人品来。
不过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大敌当前,一定要同仇敌忾。
安庆府一下涌入了五万军队,压力着实不小,但勉强也能住下。
谢慎则是带着亲兵住进了知府衙门。
稍稍洗漱休整了一番,谢慎便来到二堂和周知府讨论战况。
二堂本是府衙办公之地,现在却充为临时的军政决策地。
墙壁之上悬挂着一副巨型地图,安庆府周围每处河道都清晰的秒绘了出来。
谢慎指着安庆府外几十里的一处河湾道:“此处乃是天然河湾,谢某觉得宁王叛军一定在此驻扎。”
宁王带来一只强大的水师,故而便需要给战船选择停泊之地。
安庆府周围虽然水系纵横,但河湾却不多,此处河湾应该是最适合驻军的了。
“小阁老英明!”
周知府送上一记马屁,幽幽道:“不过眼下我们没有主动出击的实力啊。”
谢慎摇了摇头道:“非也,只要不在水道上和叛军交锋,我们便不会落下风。”
不与叛军正面交锋?那还叫什么主动出击啊?
周知府暗暗腹诽道。
谢慎当然不知道周知府的这些心思,继续说道:“本官要做的就是一把火烧了叛军的战船!”
宁王叛军强就强在水师,只要把他的战船焚毁,宁王就似乎被断了臂膀一般,再无法嚣张。
嘶!
周知府倒抽了口凉气。好狠的心思啊。
那宁王如果真的寻找河湾做停泊处,战船肯定是连着的。
谢阁老这是要学那火烧赤壁啊。
“不过,本官需要周知府的配合。”
“小阁老请吩咐。”
周知府冷汗直流。他心道你是内阁大学士,又是天子钦命的统帅,还谈什么配合直接下命令好了。
“嗯。”
谢慎对周知府的态度很满意,继续道:“周知府不妨派出一人出城假意与宁王议和。”
眼下宁王叛军对安庆府呈围攻之势,战船都用来封锁河道了。只有用议和拖住宁王,谢慎才有机会派出军队出城焚毁宁王的战船。
......
......





寒门首辅 第四百八十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很不幸的是,周知府便是这么一个熊到家的统帅。
若是谢慎的援军未至,他现在肯定还龟缩城中死守,绝不会有一丝开城求战的心思。
这倒也不能怪周越。毕竟他就是一个文官。
大明虽然以文制武,导致出了许多文官统帅,但那也是经过长期训练的。像周知府这样赶鸭子上架的确实不多。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击败对手前,龟缩在城中等待援助不失为一种选择。
可让谢慎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明明他的援军已经到了,周知府还是一副萎缩的姿态,这他娘的也太怂了吧?
他手中足足有五万人,而宁王最多也就是这个数。
毕竟号称的军队数量不能信,至少得对半砍。
谢慎被周知府搞得哭笑不得,良久才叹声道:“叫你去假装投诚你也不敢,难道你想和宁王叛军野战?”
听到野战二字,周越便觉得浑身一寒,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
“不...不必了。”
谢慎摆了摆手道:“既然周知府不想和叛军野战,那就按照本官说的假装投诚。剩下的交给本官,你不用管。”
“小阁老,这投诚若是被宁王看出来了可该如何是好啊?”
见周知府这个熊样,谢慎真想夺了他的权柄自己来。但现在不行,他的计划中周知府的假意投诚很关键。
“你不会演的像一点吗?懂不懂演员的自我修养?”
“演员的自我修养?小阁老,下官愚钝,这是何物啊?”
谢慎直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周知府愚的他都口不择言了。
“咳咳,本官的意思是你要尽全力去装的像一些。”
“噢。”
周知府好不容易明白了谢慎的意思,但转念一想又愁上心头。
“可是小阁老,下官若是假意投诚,会不会被陛下误会?万一陛下信以为真,那下官可就冤死了啊。”
谢慎差点背过气去,怒声道:“这件事本官知情,陛下若是问起来,本官自会去替你言说。”
“小阁老别误会,下官不是怀疑您。下官是担心人言可畏啊。”
“你又不是假戏真做,便是有些流言又如何?”
“这,这...下官上有老,下有小经不起折腾啊。万一下官被拿进锦衣卫诏狱...”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下狱,别乱想了。这件事你办好了只会有功,本官会奏请陛下重重奖赏你的。”
无奈之下,谢慎只得拍着胸脯给周知府做起保来。
“有小阁老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
周知府闻言立刻喜笑颜开。
“下官全听小阁老差遣。小阁老让下官往东,下官绝不会往西!”
“好了,你不用在这里给本官表忠心,本官信你!”
谢慎真想仰天长叹一声,这他娘的都是什么猪队友啊。真还不如让他自己来!
周知府告退后,谢慎唤来鲁种田吩咐道:“你且派出些探子去看看叛军水师的驻扎地。不管他们驻扎在何处,立刻来报!”
“遵命!”
鲁种田双手抱拳,毅然领命。
......
......
从杭州出发,经遂安入婺水,转渡乐安江,便能进入江西地界。
王守仁计划的行军线路便是这条。
不过,正德皇帝显然对此不太满意,觉得这么行军是绕远了。
而且这样一来,得横渡鄱阳湖才能攻打南昌。
“王卿,能否从北面行军呢?”
朱厚照一边揉搓着手掌一边问道。
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朱厚照总是会很兴奋,自然而然的就会对将领的排兵布阵指手画脚。
这在平时自然没什么,可眼下事关平叛事宜,朱厚照这么插手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至少王守仁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既然天子宣召叫他来统领这只军队,自然应该让他全权负责。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天子对兵法的理解还停留在嬉戏的阶段。如果真按照天子的喜好排兵布阵,那一定会吃败仗的。
见王守仁默然不语,朱厚照有些不悦道:“王卿怎么不说话?难道朕说错了吗?”
谢慎率领的大军已经驰援安庆府,王守仁的军队也应该即刻开拔,这样遥相呼应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但是显然,君臣意见相左,聊不下去了。
屋内的氛围十分尴尬,空气都几乎凝固。
王守仁将身上甲胄脱了下来,整齐放在一边。
“既然陛下不信任臣,臣自该退位让贤。”
王守仁虽然语气很恭敬,但明显能感觉到他话中的怒意。
冷暴力才是最可怕的,王守仁便用这种方式对天子表达抗议。
正德直是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守仁要撂挑子不干了?
正德以为天底下就数他的脾气最大,谁知山外更有一山高,王守仁的脾气竟然比他这个天子还要大!
他不过说了王守仁几句,给他提供了更好的行军路线,结果王守仁直接不干了!
唉,谢慎怎么推举的人都那么不让人省心啊!
朱厚照只觉得烦闷不已,只得摆手道:“朕不说你了便是,你快把甲胄穿戴起来。”
王守仁却是没有动作。
“你,你......”
朱厚照只觉得很没有面子,牙齿打颤面色变得煞白。
“陛下若是让臣掌兵便得答应臣三个条件。”
为了防止正德再作出干涉自己决断的事情,王守仁不得已只能跟正德约法三章。
“好,好啊!你倒是说说看,要让朕答应你什么!”
朱厚照气急反笑,阴恻恻的说道。
“第一,陛下不能再干预臣的行军计划!”
正德想了想,心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便点了点头道:“这一条朕答应你。”
王守仁稍顿了顿继续道:“第二,陛下不能有亲征的想法。”
呃,这一条可是让正德郁闷不已。
他其实是很想御驾亲征的。可是他知道谢慎肯定不会同意,这才叫谢慎领大军去驰援安庆府。他好留下来跟着王守仁带领奇兵直捣黄龙。
可现在王守仁看出了他的心思,该如何是好?
......
......
以正德的性子,真想叫人把王守仁拖出去狠狠廷杖一顿。
但是现在不行,一是战事紧要。二是这个人是先生推荐的。
他若是真的命人廷杖了王守仁,那不就是打先生的脸吗?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要说正德对谢慎还真是没话说。大明朝帝师可不少,能够像谢慎这样得到君父敬重的确实不多。
“王卿,朕答应你。”
正德虽然心中十分不愿,却不得不应下。
因为他知道,假如他不答应的话,王守仁真敢撂挑子不干。
“臣多谢陛下。”
王守仁得到正德皇帝的承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臣定当为陛下效死力。然此行危险重重。若是臣不能回来......”
说到这里,王守仁有些哽咽。
“若是臣不能回来,也请陛下勿要为念,一心剿灭叛军。”
王守仁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国士,故而在面对家国天下事时会选择毫不犹豫的迎上前去,而不是退缩以求保全。
也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素质觉悟,谢慎会推举他来参与平叛。
“别说这些没用的。朕命令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听到这里,朱厚照眼眶一红,朗声道。
这个倔脾气的年轻人最佩服的就是为国家舍弃个人安危的勇士。王守仁虽然是个文官,但却不缺乏勇士的一切素质。
在这一点上,朱厚照还真是有些矛盾。
他佩服王守仁的公心,却对王守仁不给他留面子十分愤怒,这两种矛盾的心情混杂在一起,还真是难以鸣状。
朕命令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虽然这句话霸道不已,但是王守仁听来却是异常感动。
一直以来,文官对这位少年天子都有一种误解。他们以上古贤明君王的标准要求正德皇帝,自然觉得正德皇帝荒唐放荡,没有一点明君的风范。
不说上古圣明的君王,便是以先帝弘治天子来作对比,正德都毫无疑问的是个“昏君”。
但正是这样一个文官们眼中的“昏君”,能够亲自巡视宣府,能够临危不乱激烈士气。
就是这样一个文官眼中的“昏君”,下令废除执行了一百余年的海禁,进行五口通商。
就是这样一个文官眼中的“昏君”,接受谢慎推行的新政,下令清丈土地,更改商税。
便是王守仁,都曾经对正德满怀成见。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皇帝陛下并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不堪啊。
或许皇帝陛下的私德是差了一些,可他一点不缺乏进取心和对这个国家的责任心。
只是皇帝陛下的责任心并不挂在嘴边罢了。
一旦涉及到国运大事,陛下还是能够做出最合适的决断的。
“陛下,臣遵旨!”
王守仁毅然决然的说道。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君臣同心更好的事情。能够做到这点的都是上古人物。邻近的几朝哪个不是君臣相互猜忌,最后导致内忧外患?
像当今天子这样信赖臣子的君父,不说绝无仅有,也一定是不多的。
此刻王守仁觉得自己能够在正德朝踏入朝堂中心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
如果他在弘治朝崭露头角,那最多也就是李东阳、徐溥、刘健等人的高度。
不是说三位阁老不好,只是这种程度的贡献难以对大明作出根本性改变。
三位阁老更像是补锅匠,大明哪里有漏洞就去补哪里。
可眼下大明立国百余年,有些东西早就烂了,还烂到了骨子里,光靠补是补不上的。如果不能狠下心来,将烂掉的部分切掉,将会蔓延到全身,到时可就来不及了。
王守仁越来越觉得谢慎不容易。
谢慎年纪轻轻,就得担起中兴大明的重任。他不但要说服高傲的天子,还得和几乎整个文官集团以及既得利益群体对抗。
便是李首辅和谢次辅也未必是完全站在谢慎这一边的。
只要谢慎走错一步,那些痛恨谢慎触碰他们利益的衣冠禽兽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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