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小蛮道:“哦,那我今天还是去店里看看。”
杨帆道:“好!你忙你的,只是别过于操劳,累坏了自己身子。”说到这里,杨帆偷偷一笑,对小蛮神秘地道:“你想与阿奴并肩作战,以后有的是机会啊。”
小蛮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呸呸呸!乌鸦嘴!去牢里救你,很好玩的事么?还以后……嗯?”
看见杨帆坏坏的笑,小蛮就知道不对劲,她沾满水珠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稍稍转了转,突然明白过来,不禁又羞又窘,把手一扬,一串水珠就洒向杨帆,大发娇嗔道:“坏东西,想的美!”
杨帆哈哈大笑,跳了一下闪开她泼来的水。
庭院中,正在洒扫落叶的桃梅和三姐儿瞧见主人和主妇之间打闹的情形,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说起来,自家这男主人和女主人还真的好的蜜里调油呢。她们两个以前也曾在别人家里当过仆佣。那些大家族里当然也有新婚夫妇,可是哪有一对夫妻这般恩爱,更不要说每天规规矩矩的守尽礼数了。
明明是一张榻上睡觉的夫妻,彼此也执礼甚恭,,弄得比见了客人时还别扭。据说那叫什么举案齐眉、夫妇之道。桃梅和三姐儿不懂。她们只知道像杨帆和小蛮这对夫妻一样才是真的恩爱,每天才会真的很快活。
两个小丫头的年纪在这个年代也不算小了,她们很希望自己将来所嫁的夫婿也能是这样一个男人,不需要有他那么大的官,不需要长得像他那么俊,只要像他对娘子那么好。两个小丫头已经到了思春的年龄。
杨家的早餐一向比较简单,这个简单当然也是针对大户人家的标准而言的,夫妻俩都还年轻,又是练武之人。食量比一般人大,所以这早餐还是很丰盛的。
两个人在案后坐下,杨帆先为小蛮盛了一碗肉粥放到她面前,小蛮向郎君甜甜一笑,刚刚拿起筷子,忽地嗅到粥里一股浓郁的肉香。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怎么啦,怎么啦?”
杨帆摞下筷子,追着跑出门去的小蛮,紧张地抚着她的后背,小蛮扶着桂花树干呕了半天,却没吐出什么,便向丈夫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概是今晨练武着了些凉气,刚刚嗅到肉味儿,突然有些作呕。”
杨帆松了口气。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道:“说的也是,天渐渐凉了,娘子早起的时候不要穿的那么单薄,每天简单活动一下拳脚就好,也不要再勤练不辍了,以后又没有娘子用武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小蛮胃里的翻腾渐渐平息下来,两人才重新回到房中。杨帆叫人把肉粥等一应沾了荤腥的食物从小蛮案上撤下,换了白粥和几道清淡的小菜。
两个人吃着饭,杨帆便道:“今儿不要去店里了,咱们家的店铺在娘子的打理和安排下,掌柜的、店伙计各司其职,各项事务井井有条,根本无需娘子过去嘛,不放心的话,半个月一个月的盘一次账就好了。”
小蛮向他扮个鬼脸道:“只是偶尔不舒坦,看把你紧张的。放心,我去了也就是坐一坐,看一看,又不做什么。在家里待久了也闷嘛,只当出去散心了。”
杨帆摇头道:“你呀,就是有福不会享……”
两夫妻拌着嘴吃罢早饭,又取盐水来漱了口,小蛮便帮杨帆换上正装,见杨帆今儿一早戴冠束带的,小蛮忍不住问道:“郎君不去净心庵么?”
杨帆刮了下她的鼻头,道:“确定了她在那里,时不时的去看看就好,还能一大早就过去?这些天有些疏于衙门里的事务了,一开始这么做,可以叫人摸不着头脑,不知我杨某人意欲何为,不过这故作高深的举动却不能太久了,我先去衙里看看。”
两人正说着,门子莫玄飞忽然飞一般跑过来,这后宅里头本不许前宅的人乱闯的,府里上下也都知道这规矩,但是也不知他有什么急事,三姐儿一个没拦住,莫玄飞就跑到了正欲往外走的杨帆面前,气喘吁吁地道:“阿郎!有……有一位大官登门拜访!”
杨帆听的一怔,奇道:“大清早的,何人来访?”
莫玄飞把一份拜贴呈上来,道:“阿郎,你看,他自称是阿郎的朋友,说是什么什么右卫大将军,又是什么什么可汗的,小的听不懂,只知道应该是个很大很大的官儿。”
杨帆一听右卫大将军,不禁吓了一跳,还以为那位右卫大将军武攸暨又找上门儿来了,自己这些天可没跟他的公主老婆有什么来往啊?又听莫玄飞说什么什么可汗,心中不由一动,赶紧抢过拜贴打开来看了看。
小蛮一旁问道:“郎君,是什么人呐?”
杨帆的神色有些怪异,说道:“是阿史那斛瑟罗,如今他被朝廷封为竭忠事主可汗,又官拜右卫大将军,当然啦,他这个右卫大将军只是挂个名号,实权还是由武攸暨掌着的。”
小蛮道:“这位斛瑟罗将军,官位比郎君可高了不止一级两级呀,他纡尊降贵的主动拜访,是想做什么?”
杨帆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我亲自去迎一下!”
杨帆与阿史那斛瑟罗当初因为击鞠而相识,他当时还是一个小小侍卫,可斛瑟罗设筵庆功时竟亲自来请,两个人就此结下了交情。
后来西突厥诸部受吐蕃和东突厥联手欺压,领地渐渐萎缩,迫于无奈,阿史那斛瑟罗只得依着各部首领们的建议,把精锐主力交给他手下的莫贺达干(官名),这位莫贺达干同时也是西突厥诸部中实力最强大的突其施部首领,名叫乌质勒。
阿史那斛瑟罗自带妇孺老幼近十万人东迁,由朝廷进行安排。十余万部众的安置是一项极复杂的事情,要安排牧地或耕地,要让他们有个营生,要帮他们建造住处,阿史那斛瑟罗作为族长,理所当然地要留在那儿安排一切,直到最近才到洛阳来。
杨帆已经听说他回了洛阳,上一次武三思率四夷酋长请求武则天允许建造铜铸的“天枢”时,这阿史那斛瑟罗就是其中排名靠前的一位部族首领。不过他没有找过杨帆,杨帆也没有主动去见他,因为杨帆对他有些愧意。
阿史那斛瑟罗手下的乌质勒是沈沐扶持的,意欲用以取代斛瑟罗。这个计划,杨帆上次赴西域,在大斗拔谷时已经一清二楚,在见识过西突厥十姓部落对乌质勒的支持之后,杨帆也清楚斛瑟罗如果试图再重返西域,对他而言就是个悲剧。
其结果,要么是西突厥彻底分裂,变成一团散沙,失去牵制东突厥和吐蕃的能力,进而被他们吞并。要么众叛亲离的斛瑟罗会被自己的部下们杀死,将阿史那一族从西突厥十姓中彻底抹去。
所以,杨帆同意了沈沐的计划,但是他毕竟视斛瑟罗为友的,这么做无异于对斛瑟罗的背叛,杨帆怎有颜面再与他相见?可是如今斛瑟罗主动登门,杨帆就不能闭门不纳了。
杨帆匆匆迎到大门,接了斛瑟罗进来,把他请进书房就坐,先寒喧一番,便向他问起此番来意。
斛瑟罗原本年纪也不大,可是此时看着却有些憔悴,完全没有当初第一次相见时那种意气风发的精神,隐隐透着一些颓废的气息。
斛瑟罗轻轻叹了口气,对杨帆道:“二郎,我今日登门,不为别事,只是因为……二郎是薛师弟子,我听说,薛师对二郎素来亲近,言听计从?”
杨帆微微一蹙眉,讶然道:“罗兄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来?啊!莫非,大将军与薛师起了什么冲突?你不要担心,小弟出面,设宴请师傅来,与罗兄说和一下,如果不是什么太激烈的冲突……”
斛瑟罗摆摆手,苦笑道:“二郎误会了,如此说来……朝廷准备出兵的事,你还不知道?”
杨帆一怔,奇道:“对哪里出兵?”
他脑中灵光一闪,突道:“莫非……皇帝决定对安西四镇用兵了?”
斛瑟罗道:“看来二郎果然还不知道。是了,这是军机要事,是不可能摆在朝堂上议论的,在正式决定出兵之前,也不可能诏告天下。二郎如今是文官,且是刑部官员,未曾参与谋划,自然不会知道。”
斛瑟罗不仅精神上显出了一种老态,说话也喜欢啰哩嗦了,他絮絮叼叼地说了一遍,才长长吸了口气,道:“东突厥可汗默啜,入侵灵州了!”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四百四十七章 车中丽人
“默啜入侵灵州?”
杨帆脑筋转了转才反应过来,不禁奇道:“默啜入侵灵州,与罗兄和薛师又有何关……”
杨帆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上一次默啜入侵时,朝廷就是拜薛怀义为帅、宰相李昭德为副帅前往征剿的,莫非这一次又打算派薛怀义去?
想到这一点,杨帆不禁皱起眉头。
斛瑟罗见他皱眉,便点了点头,道:“是!这一次,陛下的意思,依旧是让薛师挂帅!”
对于女皇的这个打算,杨帆颇为腹诽。
她为了登基为帝,残酷屠杀李唐宗室可以说成是任何一个本没有资格成为皇帝却想成为帝王的人都不得不用的手段。
她扶持酷吏本意是打击阻碍她登基的政敌,登基后却坐居九重宫阙之内,被酷吏们所蒙蔽,制造了一系列的冤假错案,弄得本是贵不可言的宰相们更迭如走马灯一般,以致朝局不稳也就罢了,这也可以解释为她以女子之身而成皇帝,天下人都不太认同,所以过于警惕,有些草木皆兵。
但是军事上如此儿戏,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这位薛师有多大的能耐,谁不知道?他本来就是坊市间一个舞枪弄棒卖跌打药的人呐,虽然说草莽之间未必没有真英雄,可是这位薛师除了在床笫之间威风凛凛,真有统帅大军的资格?
什么都可以作假,统兵打仗这种事作不得假,打仗一旦失利,牺牲的不仅仅是战场上那十数万、数十万士兵的性命,让数十万个家庭支离破碎,它还会影响到国家的兴衰、影响到无数黎民的命运。
可是这位从十四岁就入宫的女皇陛下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又或者在她眼中,千千万万的伤亡也仅仅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数字。她居然可以一而再地轻率决定,由一个从来没有当过兵、从来没有打过仗的面首去当三军统帅。
固然,为了稳妥起见。武则天每次派薛怀义出征,都会派遣一些能征善战的武将和一些老成持重的文臣组成幕僚班子以辅佐薛怀义成事,可是以薛怀义的性格,如果他想一意孤行,这些幕僚们根本就是一个摆设。
试想在战场上一个无能而又专断的监军,都能让一位英明的统帅无所适从。更何况薛怀义自身就是三军统帅呢。如果他妄作决断。数十万大军之生死,国家兴衰存亡之关键,就会毁于一旦。
军国大事,竟如儿戏!哪一位英明之主会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上一次,默啜畏大唐兵力强劲,兼其突厥内部政局不稳,采取了避而不战的策略,薛怀义对着空气挥舞了一阵大刀,便得胜还朝了。这一次他还能那么幸运么?
斛瑟罗见他沉吟不已,不禁苦笑道:“关于由薛师挂帅这一点,皇帝已经决定了。二郎为令师担忧,这是师徒情份。但是皇帝心意一决,却根本不是别人所能改变的了。”
杨帆苦笑一声,顺着他的意思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杨帆虽然也不是精通兵韬战略的名将,却是很愿意与薛师一同出征的,只是杨帆如今是刑部郎中,朝廷断无派一名法官出征的道理……”
杨帆顿了顿,又道:“只是,罗兄此番前来……,莫非……罗兄也要出征?”
斛瑟罗也苦笑起来。道:“是!这是薛师的建议,朝廷尚无答复。不过,咳咳,二郎也该明白。薛师的要求,朝廷很少会拒绝的。”
杨帆眉头一挑,道:“那么,罗兄……不想去?”
斛瑟罗沉默起来。
薛怀义担任三军统帅,谁愿意跟他去啊?杨帆这句话是多此一问了。
斛瑟罗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某虽官拜右卫大将军,却只是一个虚衔,实为突厥之主,号竭忠事主可汗。若要罗某从军出征,必然要征召本部勇士随行,然则我十姓部落衰微,随罗某入关者皆老弱妇孺,实是无兵可用……”
斛瑟罗这番话固然是托辞,最根本原因是跟着薛怀义去打仗完全就是赌博,但他说的却也是实情。
杨帆想了一下,心中忽地一动,试探着说道:“罗兄本为突厥十姓部落之主,要说精兵也是有的,如今他们屯扎在敦煌、阳关一带,与灵州近的很。薛师想用罗兄,大概也是这个打算,如果罗兄能调他们来,这一战若是成功……”
斛瑟罗道:“乌质勒现在统率诸部,善恤部落,远近诸部皆归附之,实力正渐渐崛起,确是一支可用之军。只是,我部原本驻牧在安息四镇附近,如今却是有家难归,看朝廷的意思,是想让我十姓部落休养生息,积蓄实力,以备来日朝廷收复安息四镇时能为臂助。再者,他们如今正抵抗来自吐蕃的进攻,这也算是解了朝廷大军的后顾之忧,灵州之困,还是不要动用他们了。”
杨帆轻轻吁了口气,微笑道:“罗兄所言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么小弟就陪你去见一见薛师好了。”
听了斛瑟罗的答复,杨帆心中那丝愧疚终于烟消云散了。
斛瑟罗一番话,或有意、或无意,已经透露出了他的心意。乌质勒邀买人心、拉拢诸部,西突厥十姓已经大半抛弃了他这位旧主的事,他其实是清楚的。即便原来不清楚,这两年功夫,他岂能没有半点耳闻?
而他的反应,是顺其自然。
看来,从幼年时期就继承了可汗之位,在吐蕃和东突厥的夹缝之间率领部众艰难求生存的斛瑟罗,早已身心俱疲了,对于乌质勒的篡权,他并不想有所作为,也根本不想重新夺回大权。
既然他自己做出的是这样的选择,杨帆就没有什么好内疚的了。或者,依旧高官得做,富贵得享,身居花花世界,安居太平,不用率领部族打打杀杀,风里雪里的奔波在大漠荒原上,正是斛瑟罗最向往的生活,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热衷权力的。
见杨帆答应,斛瑟罗十分欣喜,忙道:“二郎肯帮忙,相信薛师那里一定会答应。只是,让二郎为我搭上一个大人情,斛瑟罗本已过意不去,如果就这么随二郎去一趟白马寺,未免显得罗某不够诚意。不如诚邀薛师到我府上赴宴,酒席宴间提起,会不会更好一些?”
杨帆笑道:“上一次与罗兄和薛师同席饮酒,依稀便在昨日,你我能再度共饮,小弟自然求之不得。既然如此,我便去见见薛师,请他到你府上赴宴。”
斛瑟罗欣欣然道:“既如此,罗某马上回去安排。未时正,罗某在府前恭候薛师与二郎大驾光临!”
※※※※※※※※※※※※※※※※※※※※※※※※※
因为斛瑟罗的造访,杨帆往刑部去的时间便迟了些,等他赶到刑部的时候,各司已经开始办公了。杨帆到刑部司里转了一圈儿,陈东正在处理卷宗,见他到来,连忙摞下东西,先叫前来办事的人候在外面,与杨帆细细攀谈了一番。
陈东与杨帆较量失败,本已注定了卷铺盖走人的结局,却被杨帆挽留下来。他知道杨帆的目标不止在一个刑部后,与杨帆的配合可谓亲密无缝。如今上面的压力和掣肘有杨帆去顶,陈东专心于本司各项事务,两个人的配合可谓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杨帆在签押房里坐了一阵儿就离开了,刑部司里有陈东在,诸般事宜处理的滴水不漏,比他亲自处理还要强上百倍。陈东毕竟是专业人士,又浸淫司法多年,大理寺和刑部的崔侍郎不是不想找刑部的麻烦,只是找不到而已。
离开签押房的时候,候在外面等着办事的人和看到杨帆的本司、本衙的人都客客气气,十分礼敬,谁都知道这位杨郎中如今虽然看着不大做事,却是刑部司里第一号实权人物,甚至在整个刑部也是第一号实权人物。
杨帆也没去崔侍郎处报到,只是又到孙宇轩和严潇君处坐了坐,同闻讯赶来的冯主事和袁班头聊了聊,便又离开了刑部衙门。
杨帆离开刑部衙门后便往白马寺方向赶去。策马驰上天津桥的时候,忽见一辆马车迎面驶来,马车前后左右有七八个鲜衣怒马的壮汉护侍着,手中轻摇马鞭,一路轰赶路人,当真八面威风。
马车十分华丽,饰金嵌玉、围幔飘飘,却是一辆敞篷的华丽马车,透过马车四面薄纱一般轻轻随风飘拂的围幔,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坐在车里的人。
车中是一个少年,穿着极具汉晋古风的宽袖大袍,头上未戴幞头,只束公子巾一顶,唇红齿白,丰神如玉。
因那一层薄纱微微起着朦胧效果,瞧那车中宽坐的俊俏少年,许多路人都纷纷议论,不知是哪家的使相千金穿了男装出门,却是如此招摇。
那车中人娇靥美丽如莲花初绽,份外妖娆妩媚,有几个人肯相信这等美貌的一位俏佳人,居然真是一个男子呢?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不爱江山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天津桥!
桥北就是皇城所在,桥南左右两坊住的则大多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他们要出入宫闱、前往各处衙门,都要经过这里,所以极少有人敢在此处招摇,谁知道会不会迎面碰上一个比你更大的官儿呢?
可是偏偏此人却毫无顾忌,杨帆初见那马车招摇上桥,心中也有些纳罕,心道:“这是何人?恐怕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太平公主或者是做事一向最跋扈的武三思,也不敢有如此作派了,放眼整个天下,大概也只有薛师才会……”
杨帆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然看到了车中的人:张昌宗!
只看一眼,看到那位姿容殊丽尤胜女子三分的张昌宗,杨帆就认出了他。
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他会如此嚣张了。
这时,自杨帆身后又有一辆牛车缓缓驰来,官幡高高地挑着,有那眼尖的士子看见,立即兴奋地嚷道:“快看!大鸿胪来了!位列九卿的大鸿胪来了,大鸿胪专司礼宾兼皇室、大臣之礼仪,这假男人敢在天津桥如此招摇,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大鸿胪,如今叫司宾卿,位列九卿,主持朝廷礼宾事宜,接待四夷诸国使者,兼主皇室、大臣之凶仪,对于礼仪自然也有权过问。简直言之,大鸿胪有一部分职能像是负责纠察的宪兵,只不过仅限于礼仪方面,不像御使可以无所不告。
如今大周朝的司宾卿名叫豆卢钦望,豆卢钦望摆着官驾仪仗刚从宫城里出来,他端坐车中,手捻胡须,颇有些沾沾自喜的感觉。
眼下,朝中以李昭德一家独大,上受天子宠信,下摄文武百官,简直是说一不二。豆卢钦望眼见李昭德大权独揽。气焰熏天,有心巴结于他,百般示好之下,今日终于蒙李昭德在政事堂召见了。
一番交谈下来,豆卢钦望觉得李相对他似乎颇为赏识。心中自是欢喜不胜。
此时。他正念着胡须,细细品味着同李昭德会面后,李昭德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今日拜访,李相特意提到了三法司。说什么法纪败坏,纲常不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我只是纠察礼仪的官员,李相特意和我说到此事……”
豆卢钦望正琢磨着,前方忽然炸起一道响鞭。有人喝道:“让路!让路!我家六郎在此,闲杂人等回避!”
豆卢钦望一听眉头一皱,心中顿时不悦,他位列九卿,官职何止不低,勉强也算位极人臣了,虽然实权不重,但是论品级,朝中能与他比肩的官员可是屈指可数。这个六郎……一听就不是在朝的官员,这是什么皇帝国戚,敢叫自己让路?
豆卢钦望想着的时候,他的官驾仪仗已经停下来与对方叫骂起来,豆卢钦望冷哼一声。漫声唤道:“管家……,管家……”
豆卢钦望府上的管事被人从前边唤了回来,气呼呼地挽着袖子,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凑到车旁道:“阿郎,你叫我?”
豆卢钦望抚着胡须。不悦地道:“前方路上何人招摇,竟敢阻挡本官的仪仗!”
管家道:“不晓得是哪家的儿郎,好大的排场,一辆马车就占了大道的中央,车中只有一个少年,衣着华丽,貌若处子,说是什么姓张的,只听他的家奴唤他什么六郎,小的倒不曾记得当朝有什么皇亲国戚唤作六郎的……”
豆卢钦望本极不悦,听他一说,心中忽如电闪,一个前不久刚刚听说过的人物陡然跃上心头,豆卢钦望急忙问道:“姓张,此人姓张?家人唤他六郎?”
豆卢钦望一边说着,不待管家回答,已经趋身向前,“唰”地一把掀开了轿帘儿,他探头向对面一看,只见对面华车金顶,纱幔飘扬,车中大模大样地仰坐着一个华服少年,从他的角度看到,只能看见一个极秀气的下巴,车前这场争吵,貌似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是他,一定是他!”
豆卢钦望心中想着,急急大喝一声道:“统统住口!”
豆卢钦望喝住自己的家奴,赶紧钻出车厢,管事刚放好脚踏,豆卢钦望就急匆匆撩袍下车,快步赶到那辆华车前面,双手高拱,满脸堆笑地问道:“请教,车上这位公子可是积善坊张府的六郎君么?”
车上那少年仰身坐着,手中也不知把玩着什么,理都不理他,他手下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丁趾高气昂地道:“不错,车上正是我家六郎,你是什么人呐?”
豆卢钦望一听,赶紧又欠了欠身,满脸堆笑地道:“啊!果然是六郎当面,老夫司宾卿豆卢钦望,久仰张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神俊朗,如玉树亭亭,钦望今日得见六郎,实是三生有幸啊。”
那张府家丁不耐烦地摆手道:“去去去,快些让开,我家郎君要入宫面圣去,若是耽搁了,你担待得起吗?”
豆卢钦望马上向自己手下的人摆手道:“快快快,把车驾让到路边,请张公子先过去!”
1...191192193194195...56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