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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杨帆终于听白了她的话,一股怒气勃然而起,他盯着天爱奴道:“如果姜公子看到我和家人和和美美,心中有点不高兴,再让我夫妻分离呢?我是不是该把娘子打发到天涯海角去?如果,我有了儿女之后,姜公子不高兴看见他们,我是不是就得学武攸暨,叫他们改姓换名,避世隐居?”
天爱奴急道:“你不要跟我抬杠好不好,你不知道公子他究竟有多么大的势力,如果能反抗,但有一线希望,你以为我想走……”
说到这里,天爱奴眼睛里亮晶晶的,隐隐有泪光闪烁。
杨帆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我知道,他是个庞然大物,他有巨大的潜势力,别看我是官,他是民,可我想动他,却伤不到他的根本,我若触怒了他,他却有的是手段整治我,明的或暗的,无所不用其极!”
天爱奴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还动起这不自量力的念头了?”
“我不自量力?”
“二郎,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也不是说你不如他,但是他背后有几个存世千余年的世家做靠山,有无数的人力物力为他所用,你怎么跟他斗?”
杨帆道:“他势力再大,大得过皇帝吗?他有无数的人力物力可用,有皇帝所掌握的人力和物力庞大吗?他背后有一座大靠山,我这个朝廷命官背后,难道就没有一座大靠山?”
天爱奴怔了怔,道:“他在暗处,你在明处,你怎么对付他?就像昨天,婉儿姑娘调来了两千精锐,打仗都够了,何况是对付几个江湖人,问题是,你们现在搜遍了洛阳城,找到他们了吗?”
杨帆道:“我既然决定斗,当然会想办法!不管如何,一味的防守不是办法,我要反击!沈沐能把他从长安赶到洛阳来,我就不能再把他赶到别处?我就是杀不了他,要把他赶到穷荒僻壤也并非不可能!”
天爱奴依旧迷信于公子的势力,担忧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杨帆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迎着她的目光说道:“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也将是皇权与世家之间的一场战斗,这不是拳脚武功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你插不上手,也不要问。
我明白你的难处,姜公子对你毕竟有养育之恩,所以这件事你根本不用插手,如果我杨某人打不败他姜公子,那我也不配跟你在一起,到那时,天涯海角,尽由你去。现在嘛,你只管乖乖等在这里,看着我,如何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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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的手段是润物无声的,要对付这么一个隐藏在民间的庞然大物,也只能用润物无声的手段。杨帆开始忙碌起来,但是就连天天待在他身边的阿奴也看不出,他的种种举动,与对付姜公子有什么相干。
时间过的飞快,树叶无声地飘尽了,雪花无声地飘下来。
杨帆安然地躲过了初一,也安然地躲过了十五,那个武功惊人的老头子始终没有再来。一晃儿,正月就过去了。
这一天,又是大雪纷飞,弥天漫地。
杨帆从“醉仙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只见各色建筑的屋檐斗角上,都已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迷迷蒙蒙的雪花洒落下来,如梦似幻。街上行人不多,只有一些无忧无虑的孩子在雪中笑闹追逐着。
野呼利借着酒兴,纵身跃上坐骑,双手一撕胸口,露出黑呼呼的一团胸毛,雪花被风卷着呼啸着扑向他的胸膛,野呼利纵声大笑道:“痛快!痛快!众家兄弟,哥哥先走一步啦!”
杨帆等人向他打了一声招呼,野呼利便扬马一鞭,哈哈大笑着向茫茫大雪中冲去。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三仙大法螺
这道路是城中的一条主干道,虽不似定鼎大街那般足足有三十丈宽,却也有六七丈,此时大雪茫茫,街头行人稀少,酒后纵马而行,当真好生畅快。
望着远去的野呼利背影,马桥一拍杨帆肩膀,兴冲冲地道:“帆哥儿,要不咱们也趁着酒兴,策马赏雪去,我的马术,如今可不在你之下喔。”
杨帆笑道:“你连大字不识的主儿,就不要附庸风雅,学那些穷措大们吟风赏雪的作派啦。难得回城一趟,还不回去多陪陪嫂子。”
楚狂歌牵着马走过来,对杨帆道:“二郎可是要回府去么?”
杨帆道:“我还有事,需要去一个地方,楚大哥今天不出城的话,不妨先去桥哥儿那里坐坐,晚上一同到我府上,咱们再痛饮一番。”
楚狂歌笑道:“既然你还有事,我就不去叼扰了,我去归仁坊见见那些老兄弟,大家见了面,少不得又要吃酒,晚上就宿在那里。”
几人说笑几句,楚狂歌和魏勇、黎大隐便告辞去了归仁坊,吕颜和高初则各回各府,马桥见杨帆有事,便兴冲冲地回修文坊去“小别胜新婚”了。
方才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迎风踏雪的哪有与娘子搂搂抱抱痛快,他常在军营,还真是极想念面片儿的,只是男人性格,在外面哪会露出贪恋妇人的样子来惹人笑话。
大雪铺天盖地,片刻功夫就把几人的足迹和马蹄掩得干干净净。杨帆扳鞍上马,折向北城上行坊方向,如今赵逾的老巢就在那儿。
树上光秃秃的柳条此时也披上了一层白雪,好象一条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有风吹过,便簌簌地洒下雪沫儿,灌进路人的脖子,那人便赶紧裹紧衣衫,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
杨帆今日吃了整整一只“浑羊殁忽”。那上好的剑南烧春喝了怕也有两斗上下,此时酒力上来,浑身发热,这雪沫儿洒到脸上、颈上,反而凉凉的甚觉清爽。杨帆便不避树木,反而把马头一拨。偏到那路旁树下行走。
杨帆一路走去。直到拐过尚善坊,酒劲儿这才小了些,头脑也清醒过来。前面不远就是天津桥了,过了此桥向右拐,便是上行坊方向,杨帆刚刚提马奔向桥头,忽从对面积善坊里也出来一哨人马。
四辆车子,俱都华丽无比,拉车的牛则是健硕的大青牛。护侍在车驾左右的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光鲜,趾高气扬。杨帆扫了那车驾一眼,本想立即拨马上桥,可是目光从那车轿的窗子上一掠而过时,忽有所觉,他马上勒住了缰绳。
“这个胡人好面熟!”
杨帆看着车轿中坐的那人。怔了一怔之后,猛地想了起来,此人就是他在金谷园曾经见过的那三位奇人之一。杨帆再往车上看去,车上张着官幡,上面赫然写着“乐安侯”三个大字,杨帆心道:“这就没错了,果然是他!”
杨帆又向后面两辆车上望去。其中一辆掩着窗帘,另外一辆同样卷起了窗帘,车中一人正抚着胡须,怡然自得地望着车外大雪飘飞。正是那位一袖拂倒大树的老道士。
杨帆从金谷园回来后,曾经打听过这位乐安侯,知道这位侯爷姓俞,叫俞灏然,在本朝王爷公爷多如狗的情形下,这位侯爷的名声就不太彰显了。这位侯爷好长生术,很少与其他权贵打交道,除了自己在府上炼丹,就是结交些方外的奇人。
杨帆打听到这些消息后,也曾想过结交此人,进而结识那几位世外高人,可是他在官场才待了几年,虽然因缘际会,一入官场就与薛怀义、太平公主和武三思拉上了关系,人脉底蕴却远不及那些真正的贵族宽广。
如果是太平公主出面,要结识这位侯爷自然不难,可杨帆又不想为了此事去请托太平,这事就这么搁了下来。此时又看见这几位奇人,杨帆很想上前打声招呼,一来谢过救命之恩,二来也是想结识这几位前辈。
杨帆自离开南洋回转洛阳以来,这几年间武功勤练不辍,比起当初离开海岛时已经大有进境,但是武功提高到一个更高的境界,便也有了一些新的问题。师傅不在身边,他无法请教,只凭自己揣摩的话,进境难免受到影响,如果能得到这几位武功不逊于太师傅的世外高人点拨,岂非一桩美事?
想到这里,杨帆一提马便向那队车仗迎去。
“站住!什么人?”
护侍在车驾外围的武士虽然看起来有些张扬,不过还是很警惕的,杨帆刚一靠近,他们就按住刀柄,大声呵斥起来。
杨帆翻身下马,拱手道:“本官刑部郎中杨帆,与车上这几位前辈曾有一面之缘,既在桥头遇到,想上前拜见,问候一声。”
“哦……”
那喝问的侍卫颜色缓和下来,松开刀柄道:“这位郎中既与三位老神仙认得,来日可到我们侯府拜见。此刻我家侯爷正陪三位老神仙入宫面圣呢,耽搁不得。”
杨帆“啊”了一声,微微有些错愕,女皇见这三位技击高人干什么呢?难道女皇做皇帝做腻了,也想学一身飞桅走壁的本事去行走江湖?她已偌大年纪,怕是有点迟了。
杨帆心里胡乱转着念头,向那侍卫笑了笑,便退到一边,看着那车驾从自己面前徐徐过去,便也翻身上了马,慢慢随在车驾后面。
过了天津桥,那车队便向左拐向皇城方向,杨帆则打马向右,直奔上行坊而去。
“呵呵,圣人问长生不老术么?贫道修行多年,道法方术也算略有小成,却从不曾听说过,更不曾见到过,天生万物,有生就有灭,哪有不死不灭的人呢,就算真的修成了大罗神仙,也是有寿终正寝之日的。”
此刻坐在武则天面前一派仙风道骨的老道,正是当日在金谷园一袖拂倒大树的那位高人,坐在对面殷勤询问的武则天听了这样的回答,顿时露出不喜之色。
武则天一直就很相信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乐安侯俞灏然赌咒发誓地对她说,这几位都是真正的活神仙,她才以帝王之尊,破例请了这几位名声不彰的方外人来请教长生之道,谁知却落得这么一个答复。
俞灏然被武则天冷冷地看了一眼,心中一惊,赶紧说道:“圣人,世人多以为长生就是永生,老神仙以为陛下说的是不死不灭的永生之法,故而答曰没有。《地藏经》上说‘觉华定自在王如来,彼佛寿命,四百千万亿阿僧只劫’,可见佛爷寿命虽长,也终有涅槃之日,只是寿命远远超过凡人罢了,永生之道,是不存在。”
俞灏然说着,向那老道拱拱手,神秘地道:“圣人可知,这位老神仙生于三国孙吴赤乌年间呢,如今已经快五百岁了,这还不是大神通吗?”
武则天看着那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惊讶地问道:“道长当真有五百岁了?”
侍候在一旁的婉儿也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这位老道人。
老道轻轻抚着雪白的胡须,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怅然,他用缅怀的语气答道:“虽不中,亦不远矣。听家师说,贫道诞生那一年,正值孙权以吕蒙为都督,攻取荆州,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百姓们四处奔逃,家母就是在逃难途中生下贫道的。
家母当时因难产而死,贫道尚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弃置在路旁无人照料。本来如此下去,贫道难免一死。幸运的是,乌角先生恰好从那里路过,善心大发,便收留了贫道,后又收我为徒,传我法术……”
武则天惊度地道:“乌角先生?原来什方道长的尊师竟是左慈左神仙么?”
老道点点头,道:“正是!家师业已仙逝多年啦,所以方才听陛下问起永生之术,贫道才不以为然。家师一身道法千变万化,有上天入地的大神通,终究不免一死,世间哪有永生不灭的法术呢。”
武则天颇有些敬畏地道:“道长竟然近五百岁了,那么……这位师太想必也是寿禄极高的修行人了?”
老尼姑微微一笑,合什道:“贫尼乃净光如来转世化身,能知过去未来,自己的年龄却记不甚清了,这一世么,大概已有三百多岁了。”
武则天惊容未褪,那胡人就粗声大气地说起来:“你净光师太可以入轮回而灵魂不灭、记忆不失,继续修行,自然不会计较这具皮囊有多大年纪了。我摩诃却没你净光师太那般本领,如今臣已活了七百岁了,臣的寿禄是九百九十九年,还有不到三百年,就要寿终正寝啦。”
武则天听的大为心动,暗道:“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就算不能永生不死,若学了他们这般神通,将寿命延长个五七百年,那也成啊。”
只是听这几人所言实在太过玄异,武则天心中终究不敢全信,还是想见识见识他们的手段才做决定,否则堂堂帝王被几个江湖术士欺骗,岂不贻笑千古。
武则天打定主意,便和颜悦色地道:“朕今日请三位有道之士入宫,确是想向三位请教一些东西。只是不知三位能否在此略展神通,叫朕先开开眼界呢?”(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四百六十七章 规矩
三个人听,略略露出迟疑神色,武则天看在眼中,不禁暗生疑窦。
净光老尼略一犹豫,勉强答道:“阿弥陀佛,既然陛下有旨,那贫尼就勉为其难,在陛下面前展露一二,雕虫小技,贻笑大方了。”
净光老尼往武则天面前一看,说道:“陛下面前这杯水酒,可赐给贫尼否?”
武则天见她肯施展法术,容颜一霁,笑道:“自无不可,师太是出家人,也饮酒么?”
净光老尼淡淡地道:“贫尼平日里,每天只吃一粒米,一粒芝麻,过午不食。”说着,她就取过武则天面前那杯酒,放在自己面前,往杯中看了一眼,微笑道:“陛下请看!”
她把手轻轻一拂,大袖过处,那只盛着满满一杯醪糟的酒杯已然涓滴不剩,杯中空空如野。武则天蓦地睁大了眼睛,却见老尼既未缩手,也未移动,依旧是两手空空,平摊在那里。
老尼微微一笑,右手虚握,向空中一扬,对武则天道:“陛下再看这里!”
老尼五指一张,掌中突然飞起一抹毫光,毫光直飞殿外,陡然变成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花,在空中缓缓旋转着,伴着那漫天的雪花冉冉落下。
武则天亲眼见此神迹,不禁目瞪口呆,她惊讶了半晌,才如梦初醒地对上官婉儿道:“快快,快去把那雪莲花取来给朕瞧瞧!”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刚要举步,老尼已合什微笑道:“呵呵,雪莲花,自然是取雪之精华凝成,此时已然复化为雪,重归天地,陛下又往何处去寻它呢。贫尼此举,就算是——借花献佛吧!”
武则天一向以弥勒转世自诩,一听“借花献佛”四字,不禁龙颜大悦,她刚要夸赞几句,老尼姑突然咳嗽了两声,用手按住胸口,微蹙着眉头,露出些许痛苦之色。武则天忙道:“师太怎么了?”
什方道人忽然叹息一声,稽首道:“陛下,非是贫道等不肯施展方术,实是因为此地乃是皇宫大内,天下之中心,有四方浩然正气庇佑。陛下是真命天子,上引天光,与四方浩然正气相合,诸邪不侵。
当然,贫道等人所学并不是旁门左道,而是真正的道家方术。但是即便如此,要在这天地正气之中施展,也是会大伤元气的,净光师太方才不想违抗圣旨,强行施展法术,如今已经伤了元气了。”
武则天听说他们不肯在此处施展法术,是因为自己是真命天子,此处是天下中枢,真龙天子居天下中枢,两者相合,竟然可以让这些有大神通的人也要忌惮万分,武则天心中不免有些自得。
她沾沾自喜地道:“修行大为不易,既然如此,朕也就不难为三位仙师了。”
武则天欣然转向俞灏然,吩咐道:“你且先把三位仙师好生安顿着,改日朕当亲自造访,再见识一番三位仙师的大神通!”
俞灏然一听皇帝要驾临他的府邸,不禁又惊又喜,连忙躬身道:“是是是,臣对三位仙师一定好生安排,恭候圣人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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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逾如今的身份还是耳目人,替人寻亲访友、探听消息。
上次杨帆出事,被抓进推事院后,他迅速迁离了原地,搬到北城上行坊,这一搬生意倒是更红火了,没多久他就凭着强大的人脉关系,在北城闯出了一片天地。
赵逾这耳目人的身份如今越来越响,信誉也越来越高,不只民间常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托他办各种各样的事,就是一些豪门大户人家,也常有人出入此处,托他办些诸如探人**、窥人秘密的事儿。
杨帆赶到赵逾居处时,恰见一位身着名贵皮裘、带着两个贴身小厮的贵人趾高气昂地往外走,一脸得意洋洋,赵逾毕恭毕敬地陪在他的后面,到了门外正好看见杨帆下马,赵逾向他含笑点了点头,依旧送那贵人离开。
等那贵人上了马,赵逾就叉手施礼,含笑道:“小人恭送爵爷!”
“嗯!你办事,办得很妥当!”
大雪纷飞中,那位爵爷很开心的道:“以后有事,本爵爷还会光顾你这里的,拿着,这是本爵爷额外赐你的赏钱。”
说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飞了出来,赵逾一把抓在手中,长揖到地,笑容可掬地道:“愿为爵爷效力,一定叫爵爷满意!”
那位爵爷仰天大笑三声,提马一鞭,扬长而去,两个小厮连忙追在后面。
杨帆走过去,笑道:“赵兄的生意好红火啊!连这等权贵都来照顾你的生意了,呵呵,这位爵爷这么开心,可是找到了什么失散已久的亲人么?”
赵逾回身笑道:“此人是开国县男白石。他倒不是失散了什么亲人,而是他的娘子偷人,我们帮他拿到了证据而已。”
杨帆与他说着就往屋里走,听到这句话,脚下在门槛上一绊,险险摔个跟头,杨帆失声道:“什么?他的娘子偷人?那他兴高采烈的干什么?”
赵逾笑道:“又不是所有人都恨自己的女人偷人,若是有那想要休妻又找不到借口,或者妻子娘家势力太大,轻易得罪不起的,那就巴不得有这般借口了。呵呵,里边请。”
杨帆摇头叹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二人说说笑笑地穿过堂屋,绕到后进院落一个小房间里,这是最里边的一个小房间,门口挂着厚厚的帘子,屋里生着一个炭盆,可是离那炭盆稍远还是会觉得有些清冷。因为房间过于密闭,有些挥之不去的烟火气。
杨帆在榻上坐定,赵逾把火盆向两人身边移近了些,也在案后坐下。
杨帆这才敛去淡淡的笑意,肃然问道:“赵兄,小弟前番与你商量的事情,如今怎么样了?”
赵逾的神情也陡然严肃起来,对杨帆道:“二郎想清楚了?你可知道你的这个要求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
杨帆点点头,道:“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有些为难。不过,我也知道,打垮姜公子,同样是你们的希望。”
赵逾颔首道:“没错!我们是希望把显宗打得一蹶不振,叫他们不能再对我隐宗指手划脚,至少也要与他们平起平坐才行,但是我们并不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杨帆眉锋微微一挑,说道:“赵兄何出此言?”
赵逾道:“武承嗣为了争皇储需要掌握兵权,所以他千方百计想让丘神绩掌握更多的军队,这样做不是不可以,很多东西本来就是各施手段争来的,而不是靠上面赏赐的。可是他为了攫取军权,里通外国,假敌人之手以达目的,这就坏了规矩!”
赵逾又夹了几块炭放到火盆上,火势旺了起来,红红的火光映着他们的脸庞,显得都很严肃。
赵逾道:“结果,丘神绩被杀头,周兴被流放,半道上死了个不明不白。武承嗣也坐失宰相之职,为什么?因为做任何事,都有一个规矩,你在这个规矩里面怎么折腾都行,坏了规矩,那就就是天下公敌。同样,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
杨帆的嘴角微微翘起,带些讥诮的语气,道:“你们的规矩,你们的规矩是什么?”
赵逾加重了语气,道:“显宗也好,隐宗也罢,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消灭对方。我们都源于山东贵族,争的只是谁主谁辅,这是家事,如果我把我们所掌握的显宗的情况告诉你,让你借助官府的力量来对付他们,那我们就坏了规矩!”
杨帆眉头一剔,道:“那又怎样?”
赵逾道:“你还不明白么?这是吃里扒外。就像绿林道上,两个山头的人争个你死我活,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可要是其中有一个把对方山寨的情况告诉官府,借官府的力量来打击对头,那他就完蛋了,他会成为整个绿林的死敌!
如果我们借助朝廷的力量来对付显宗,我们就会失去我们存在的根本——来自于那些世家大族的支持,成为他们的死敌,那时我们就真是人人喊打,自取灭亡了。”
杨帆想了想,道:“据我所知,沈沐绝不是一个拘泥不化的人,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么?”
赵逾眼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三叔说,我们可以把我们所了解的关于显宗的情报告诉你,但是你绝不可以让人看出是我们出卖了他们。而且,你不能出面、不能动手,因为你上次西域之行,与我三叔走的太近,你出手,我们就有嫌疑。”
杨帆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道:“动手不能有所针对,让他们发现是你们泄露了他们的情报,我又不能出面、不能动手,那要怎么办才成?”
赵逾歉然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真的要知道。你们三法司之间想争个高下,为什么煞费苦心地利用一桩案件打击对方的威信和声名,而不是去哪儿雇一批山贼土匪直接攻击大理寺或者御史台,把他们杀个精光呢?
还不是因为你们三法司上面还有一个最高的仲裁者么?你们在规矩之内怎么斗都是你们的本事,跳出规则去斗那就成了害群之马,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帝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维持她制定的规矩。我们也是一样,这份苦衷,还请理解。”
杨帆想了想,缓缓地道:“我明白了,这样吧,如果我不能按你们的要求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就不利用你们提供给我的情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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