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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见冯紫英没有提拜堂寨这支最庞大的乱军,马进宝有些惊讶:「大人,您是打算让越山营和摧城营去打拜堂寨的人?这恐怕有点儿……」
「越山营和摧城营的人要南下,但是未必能拦得住拜堂寨的人,但反咬一口一口吃,我们先把这几部歼灭了,不怕拜堂寨的人能跑到天边,……」
冯紫英的话让马进宝大惑不解,这拜堂寨的人马如果安心要逃,这从白水过澄城,恐怕己方人马就很难撵得上了,既可以走河津渡那边渡河东窜,也可以从蒲津渡渡河。
莫德伦心中却是震撼,看样子巡抚大人是要让邱子雄他们渡河东入山西啊,巡抚大人已经瞄准了晋南的乱军,这是要让邱子雄去晋南那边充当内应么?已经布局到了这种境地?
「进宝,不急,拜堂寨人马实力不俗,我们要一口吃下还有些难度,而且还可能让这其他几部逃脱,他们在西安府这边盘踞更久,剿灭他们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马进宝终于明白过来,看样子巡抚大人是要把最大的一支乱军撵出陕西,而要把剩余几支给彻底剿灭,这样也好,拜堂寨乱军跑得太快,的确有些撵不上了。
只是这样一支庞大的乱军如果渡河东进到了平阳府那边,山西那边会不会吃不消?朝廷难道会放任陕西这边如此作为?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马进宝,一直到后来某一天这支纵横驰骋于三晋和中原大地的乱军突然「崩散」。
伴随着固原军东出,沿着高陵出渭南,立即就在华州咬住了邢红狼部,邢红狼部占据了华州倚城坚守,不过坚持了两日,便被马进宝手下悍将马守财亲自登城而入。
固原军一举灭杀城中乱军三千余人,其余溃军随着邢红狼逃往同州。
马进宝没有直接进兵同州,而是先收复了华阴,这才向北,拦住了已经与邢红狼合兵一处的莽张飞部,双方在同州和朝邑这一线展开激战,莽张飞的骑兵发挥了作用,先是在外围突袭得手,小挫固原军,但随即被固原军设伏诱敌深入扳回一局。
双方在这一线鏖战了五日,最后马进宝亲自率军在击败了莽张飞部主力,迫使莽张飞部向北逃窜,十二月初九,同州、朝邑收复。
与此同时,莫德伦的西安后卫与邝氏父子的突锋营在同官与张妙手部也展开了激战,双方一直僵持不下,一直到王成武的越山营从金锁关南下,三部合力才算是破了同官城,张妙手战死,即便如此三部损失都不小,不得不暂时在同官休整。
但白九儿部则是在得知张妙手被围之后便迅速率部东窜,紧跟上了一路东行的拜堂寨部,并主动表示愿意服从邱子雄的安排,两部一起渡河去晋南谋生。
十二月二十二,邱子雄率领拜堂寨主力和白九儿部开始从河津渡东渡晋南,而在此之前,十二月十七,莽张飞部也从蒲津渡东渡山西,自此,整个陕西乱军主力在陕西境内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股流寇了。
在战事上大获成功的时候,察院和按察使司派往浙江查案的人也带回来了好消息,崔文善在被突然到来的御史和按察使司的人拿下之后,因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很快就被突破交待了多桩徇私枉法的案件,也就包括了那一起最著名的「灭门黄册案」。
随着这一案的揭开,一连串的恶相关恶性案件都被掀开来,在西安府引发巨大震动,推官岳珊宝也被拿下,毫无保留地把一切吐得干干净净,其中多起都涉及到了左布政使卢川。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二百五十七节 人事动荡,机会在手
「大人,卢大人请辞了?!」汪文言兴冲冲地冲进来,满脸不敢置信,「这么快?」
「算快么?文言,我倒是觉得有些晚了啊。」冯紫英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但是表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何苦来哉?非要御史们的弹章送到都察院去了,他才肯请辞,这就落了下乘啊。」
「大人,不慢了,他可是在陕西扎根八年了,从右布政使到左布政使,若不是大人来,我估摸着要想把他熬走,难。」汪文言很罕见地眉飞色舞,「他这一请辞,孙大人那里就该明白了,这下子……」
「孙一杰已经来过了。」冯紫英看了一眼,「卢川前脚从我这里出去,他后脚就进来了,看样子这布政使司里边早有孙一杰的人啊。」
这一句话意味深长,汪文言也眼睛眯缝起来,「莫非他还觉得他能接任布政使不成?这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朝廷没有追究他渎职的责任就算是法外开恩了,居然还有这等野心?」
「那倒不是,我估摸着他是想要了解卢川打算以什么样一种方式离开,我会怎么应对卢川的请辞,顺带也为他自己下一步选择做一个精准定位。」
冯紫英目光里露出思索之色,最后哑然失笑。
「他肯定是留不住陕西了,但是却也想要挣扎一下,看看是否可以寻一个合适去处,毕竟他没有太出格的事儿,上边肯定也有人替他缓颊,他现在最遗憾的是觉得他该学谢震业第一时间就来向我靠拢吧,可惜啊,还是文人面子观念太重了一些,比不得武人啊。」
汪文言也笑了起来。
这三司里边,要论本事和品行,只怕谢震业是最不堪的,但是这厮却是一点好,眼光好,加之又放得下面子。
认定冯紫英之后,第一时间就一头倒向冯紫英,毫无半点保留,冯紫英指东,他绝不向西,那姿态让无数人都背后不齿却又艳羡无比。
单凭这一点,无论他有多么不堪,冯紫英都要保他,都要用他,否则日后谁还会投靠冯紫英?
「徐大人呢?」汪文言问道。
既然陕西官场要大动,这西安府知府这一核心位置自然就是首当其冲的,必须要拿在手里,徐良彦也是一个首鼠两端的角色,可以说,一个孙一杰,一个徐良彦,冯紫英都没有真正拿捏住,一直到现在。
「这也是个聪明人,昨夜就来了,只怕都察院在浙江那边的消息刚传回来,他就断定卢川无法坐稳了,卢川自己还没下定决心请辞呢,他就断定卢川今天就会来我这里,这人不但聪明,而且利害啊,陕西还是有人才啊。」冯紫英慨叹。
徐良彦在崔文善一案中提供了相当大的证据支持,这个情冯紫英还不能不认,而且岳珊宝那里徐良彦也亲自去和岳珊宝谈,促成岳珊宝主动交待,这一案也才能有如此顺利,这又是一大功,所以冯紫英也只能说,这厮是个人精,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踩准节奏。
「那大人的意思是……」当初汪文言就和冯紫英商量过,如果徐良彦态度暧昧,那日后西安府知府就必须要想办法换人。
当初确定的三个目标,一是都司指挥同知,谢震业已经算是自己人了,可以不计;一个是按察使,孙一杰这个位置要拿下;还有就是西安府知府,这个位置更重要,类似于顺天府尹,必须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布政使人选轮不到冯紫英置喙,朝廷也不会听冯紫英的,按察使也有难度,但冯紫英准备努力一下,把孙一杰挪走,看能不能选一个和自己关系密切的,或者是倾向于自己的人选来,实在不行,也只能接受。
唯独这个西安府知府,冯紫英却是志在必得。
徐良彦这种人他是断断不能信,也不会用的,但现在却遇到了一些
麻烦。
孙一杰估计会走,但要等到三四月京中吏部考核之后才谈得上。
徐良彦这边,如果不给徐良彦一个升迁位置,他肯定不会走,那也就意味着自己还得捏着鼻子替这个家伙说好话。
「先看一看,徐良彦此人还是有些手腕的,京里也有人说话,如果要推他走,还得要非些周折,倒是孙一杰这边,他已经流露出了想要走人的心思,不过是要和我讨价还价,希望在吏部和都察院那里给他一个‘公允,的评价罢了。」冯紫英淡淡地道。
汪文言皱起眉头,「大人,这都十二月了,马上就翻年了,如果不能迅速把这些官员任命梳理好,势必会对明年的各项事务带来很大影响,灾民饥民流民,这三民问题不解决好,大人想要明年就回京,难比登天啊。」
冯紫英也苦笑起来,摊了摊手,「我何尝不知?可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做主啊,我才四品,卢川、孙一杰论职衔都比我高,徐良彦都和我平起平坐,高攀龙清峻傲岸,很不好打交道,也幸亏柴大人担任左侍郎,我才能说得上一些话,否则更难。」
汪文言沉吟了一下,「若是徐良彦不好动,那岳珊宝通判一职空缺,应该不难吧?另外凤翔府府同知高俊海也来找过我,……」
「哦?高俊海?」冯紫英扬了扬眉,「我印象中他是宁国府太平人?和你算是半个老乡?」
汪文言也有些佩服冯紫英的记忆力,这陕西诸府的知府同知加上各州县的主官,他基本上能背得出一个大概,尤其是西安、延安、凤翔这三府的府州县要员名字籍贯,他都能记得,这高俊海自己只在他面前提过一次他就记忆深刻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汪文言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才来几个月,这不少人对我的了解甚至比我自己都还清楚,歙县县衙里的熟人,我老家的远房亲戚,人家都能如数家珍,我都不得不佩服啊。」
冯紫英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攀龙附凤,人心皆往嘛。只是能攀到陕西来,也的确还是难为人家了。」
「西安府同知舒庆堂年成到了,该转任了,亦可升迁,据说他在谋求去布政使参事,吃个清闲饭,高俊海想要转任西安府来。」
凤翔府同知转任西安府同知,只是平迁,但西安府同知的曝光量显然不是凤翔府那边可比的,而且直接在巡抚、布政使和按察使这些要员们的眼皮子下边,做出成绩,也更容易获得上边的看重。
冯紫英背着双手走到窗边:「估摸着这一段时间这种情形还会更多,延安府那边的情况也有类似的,吏部和都察院的考核按理本月就要来,但是推后了,估计二月份就会到,到时候文言你要有针对性的拿出一批意见来,从有利于各州县的事务推进来,尤其是土豆、番薯和玉米这三类作物的推广种植,以及后续的储存等等,都要考虑进去,……」
汪文言明白冯紫英的意思,要把这一项事务作为考核官员能力的重要指标。
「恐怕赈济事务要列到第一条,这是确保明年全省稳定的关键,可以和这个种植推广土豆番薯玉米结合起来操作。」汪文言建议道。
「嗯,我也是此意,具体如何考核,你要拿一个方略出来,到时候吏部和都察院的人来了,我们才好和他们沟通协商,要落实到位,不能只是嘴皮子上说一说,否则就没有人重视。」冯紫英专门叮嘱道。
冯紫英很清楚自己来陕西时间太短,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在陕西呆太久,只能抓紧时间立威然后在用人上发力,用一些自己信得过且愿意跟自己的人,实际上这一样有很多弊端和隐患,但现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用,日后有问题再说。
像潘汝桢、许俊阳和夏之令这些人,能用
的他就尽量用起来,另外,像西安府知府这就必须要用一个自己贴心可用之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让练国事来。
不过这略微有些难度,练国事刚升任山西布政使司右参议,已经是破格提拔,现在一年时间不到又要调任西安府担任知府,这就太惊世骇俗,都快要赶上自己了,除非有特别的理由,或者练国事在任上做出什么更突出的成绩出来。
现在练国事尚未下去兼任兵备道,如果能让他在兼任兵备道时拿出几分成绩来,也许还可以一试。
兵备道的职责比较模糊,以布政使司参议名义来挂兵备道,也就是要指挥这一区域的军事动作。
像山西就有十个兵备道,既可能是布政使司参议,也有可能是按察使司副使和佥事兼任,其中像大同、雁平、宁武等重要兵备道,实际上是受大同和山西镇指挥,其他几个兵备道则受三司的指挥,而三司理论上对兵备道都有影响力,但在军事上还是以都司为主。
现在陕西乱军入晋,而且平阳府已经陷入混乱,或许还能帮练国事一把。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二百五十八节 活出自我,活得精彩
走到后宅门口,冯紫英才想起今天应该是史湘云她们过来了。
史湘云她们到西安已经两个月了,冯紫英一直没有见她们。
主要是考虑到一来自己尚未在省里掌握主动权,孙一杰那里自己也没有笃定把握就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按照自己意图行事,或者可能要趁机拿捏一下自己,所以他干脆就不见。
另一方面也是想到真要让史湘云她们发配甘州肃州那边,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罪人不孥,史湘云纯粹是凭空被卷进来的,这年头的株连政策还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但是祸及家眷,像史湘云这种因为所谓的未婚夫和叔叔这些谋逆就要被拖进去毁了一辈子,冯紫英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尽自己力所能及帮助史湘云脱开这个漩涡是他早就打定了主意的,但具体操作还相当考较本事。
进了门,老远就能听见宝琴清脆的声音和湘云爽利的话语交相成趣,时不时传来一阵咯咯娇笑,显然是一干人心情相当愉快。
史湘云在荣国府里的人缘关系不错,豪爽利索的性子别说这些姐妹们,即便是下人都很喜欢,当然也还是有人不太适应她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
不过现在的史湘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毫无城府了,很多时候都是倾听,即便是插话,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宝琴在几个姐妹们里边和她不算熟的,相比之下岫烟甚至都还熟悉一些,不过现在这里边是以宝琴为首,湘云既然来了,肯定也是要分清主次的。
「相公回来了?云姐姐和可卿她们来了。」宝琴话一出口才觉得有些失言了。
喊湘云没问题,毕竟同辈,而且很熟悉了,原来在荣国府里就是如此,但是秦可卿就不一样了,她原来是贾蓉媳妇,而贾蓉是要称冯紫英为爷叔辈的,秦可卿论理都该叫宝琴她们为婶婶,那这闺名就不该在其他男人面前称呼。
冯紫英却不太在意,秦可卿的名字在《红楼梦》书中都出现过无数遍了,他早就知道,而且原来和秦可卿接触的时候,虽然喊的是蓉哥儿媳妇或者秦氏,但是内心却是一直以秦可卿相称的。
贾蓉现在和秦可卿也已经和离了,至于什么原因却也不好说,或者说是多方面的。
秦可卿是义忠亲王所出现在也算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了,史湘云也好,宝琴也好,贾家其他人也好,大多都猜出一二来,但这样一个类似于私生女的身份却把秦可卿给弄得不伦不类,关键是她生身母亲还是太上皇的宠妃——英妃。
这就尴尬了。
对于秦可卿来说她同样也是尴尬,养父秦业倒是来看过,但是也仅止于看一看而已,弟弟秦钟现在跟着宝玉当跟班鬼混,她现在是举目无亲。
这一次发配她也就是莫名其妙就跟着来了,连朝廷那边都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贾珍贾蓉都暂时具保开释了,可她却没能开释,这显然就不是贾家的事情了,但判文中也没有说其他,所以她来也是糊里糊涂。
有时候她自己都在想,自己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身份,无亲无戚的瓜葛,晃晃悠悠就像一个隐形人,谁也不和她接触,也没有人和她说什么,甚至没有朋友,反倒是在牢狱中的史湘云与她同病相怜,所以她对来陕西反而没有半点抵触情绪,对她说来哪里都差不多了。
「云妹妹来了?」冯紫英见到秦可卿也是怔了一怔,他也在想怎么称呼这个女子,叫蓉哥儿媳妇肯定不合适了,叫秦氏又显得太生分,可如果叫可卿的话,哪有不合礼数,叫什么?
急切间也没想好叫什么才好,索性就干脆直接叫了对方名字,反正也是宝琴介绍的,大不了就说是宝琴失言把自己也给带进沟里去了,只要自己不尴尬,就是人家
的尴尬:「可卿也来了?」
不得不说冯紫英的这一声「可卿」让在坐众人脸色都有些精彩复杂。
宝琴是一怔,湘云是惊讶,妙玉和岫烟是愕然,而秦可卿本人的表情则是复杂难言。
倒是冯紫英泰然自若,很坦然地把话题解开,「是不是觉得我叫可卿的名字有些唐突了?之前我接到忠顺王爷和忠惠王爷的信,说可卿发配陕西,请代为照拂,义忠亲王虽然谋逆,但是毕竟和皇上还有忠顺王爷忠惠王爷还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可卿的身世你们可能也都隐约知道,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遮掩了。」
好像是解释,又好像不是,总而言之冯紫英这话似乎义正词严,堂堂正正,居然让人都觉得没毛病。
挑开了这个禁忌,大家反而松了一口气,其实大家都约摸能猜出秦可卿的身世了,但是没人挑明,大家都讳莫如深,反而弄得有些别扭,现在冯紫英大大方方挑明,却还一下子通透了。
「二位王爷给相公来信了?是专门为可卿的事儿和相公打招呼,请相公帮忙照拂?」宝琴倒是有些惊讶。
她是知道自家相公和忠顺王、忠惠王两兄弟关系密切的,也算是相公在天家一脉中的奥援,海通银庄忠顺王、忠惠王两兄弟都是最初最重要的原始股东,有这层利益关系,可以说比任何关系都紧密稳固。
「唔,还是那句话,上一辈的恩怨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可卿这种后辈置喙,也和可卿无关,可卿不过是遭受了无妄之灾罢了,就像云妹妹也一样,你两个叔父要不明时务掺和谋逆中去,你难道能干预得了?许给孙绍祖这种人,也不是你能做主的?所以我说罪人不孥,这是亚圣说的,朝廷律法也不应当有违圣人之意,《大周律》也该修订了。」
这种话也只有冯紫英敢说,换了别人敢在公众场合说,那铁定是被御史弹劾的。
秦可卿被冯紫英这么突兀地表态弄得心神大乱。
她不清楚忠顺王和忠惠王是否给冯紫英写过信,但她印象中,这两位名义上算是自己叔父的人,从未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心,可以说这么些年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声,怎么自己被发配了,现在却还专门来信过问了?
还有,这么毫无忌讳地把自己的身世揭开,也让秦可卿心中乱糟糟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之前大家都心照不宣,还能保持着表面上的客套,但现在揭开了,自己算什么?
最大反贼义忠亲王的私生女,而且生母还是太上皇的宠妃,这是何等尴尬甚至腌臜的一个身份?
这就是***所出,无论冯紫英这么说和自己本人无关,但是这放在别人眼中,势必就会为自己打上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一时间秦可卿脸色发白,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举袖遮面离开,还是默不作声,亦或是泪流满面,当面道谢?
好像哪一样都不太合适,活这么大,秦可卿自认为自己算是经历了许多,也算是坚强的人了,现在就这么被冯紫英轻描淡写几句话给破了防,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了。
似乎都是觉察到秦可卿脸色的变化,宝琴和湘云都关心地看着她:「可卿,你莫要忧心,这等事情相公(冯大哥)都说了,和你无关,……」
妙玉和岫烟也是交换眼神,唏嘘不已。
谁遇上这种事情都要六神无主,原来心照不宣还能维持自己的尊严颜面,但现在说破了,纵然冯紫英觉得无所谓,和她本人无关,但世俗眼光何等厉害,寻常人又如何能免俗?
便是在场众人能坦然相待,若是其他下人知晓,又该如何看?
冯紫英倒是能理解秦可卿现在心乱如麻的感觉。
可能她现在最担心是她自己
如何面对身边的人,她身边的人又该如何看待她,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至于外边儿,她现在本来就定性为一介犯妇,又何须别人如何看待?
史湘云、薛宝琴、邢岫烟乃至于日后原来她所熟悉的如宝钗、黛玉、李纨、探春这些人怎么看她,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自己能把这桩事儿的性质跟定下来,先把口径统一起来,让在座众人心中先确立一个标准,那情形就要好得多。
走到秦可卿面前,冯紫英面色温和,语气肯定坚决:「可卿,我方才就说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其实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一个无辜者,我这个人看问题很简单,感情很难说对错,义忠亲王也好,你生母也好,他们是他们,他们生下你,这就是缘,孽缘也是缘,但他们毕竟带给了你这条生命,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就该好好珍惜,活好自我,无需太过在意他人眼光,……」
顿了一顿,冯紫英又道:「我虽然和你只接触过几次,但我很欣赏你的自强自立,你的性子倒是和宝琴、探春有些近似,我希望你能比她们更坚强,更自立,就像王熙凤一样,哪怕是和离了,一样自由自在,活得格外精彩。」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二百五十九节 澄心通透,豁然开朗
这一席话说下来,在场众人无不动容,秦可卿再也忍不住,耸肩掩面,哀哀哭泣起来。
史湘云和宝琴都赶紧上前,扶着秦可卿,劝说起来。
妙玉和岫烟也是上前围着,帮着递汗巾,擦拭泪水,劝慰宽解。
冯紫英摇摇头:「宝琴,云妹妹,让她哭一哭也好,压抑这么多年,也许无处排解,憋在心里也容易憋出病来,这么哭一场,彻彻底底把这么多年来内心的委屈和抑郁给倾泻出来,只有好处,日后也能更好更坦然地面对生活,无论是在哪里,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结果,都可以泰然处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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