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淑仪愿替赵家姐姐照顾你。”
小哑巴一直倾听,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周士相很暖心,望着油灯对面的小哑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妻子赵氏在灯下为宝儿纳鞋底的一幕。
原本在周士相身边服侍的都是亲卫和瞎子李,结果小哑巴见了他们的粗手粗脚劲,便将他们全打发了下去,带着翠儿亲自照顾起周士相来。
第一次小哑巴为他换绷带时,周士相还是有些不适应,想婉拒,毕竟小哑巴是定武帝的侄女,哪能要她做这些事。可小哑巴一句话却让他再也生不出拒绝的心。
“当年若非你,我只怕此刻仍在土匪窝中,哪里会是什么公主?所以你救了我,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更何况我是你的未婚妻,妻子照顾受伤的丈夫,有什么不对么?”
小哑巴的大大方方让周士相自嘲,一个大男人还不及一个姑娘家放得开。有感小哑巴之言,他第一次拉住了小哑巴的手,小哑巴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拉着,直到边上的翠儿故意咳嗽一声,周士相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小哑巴的手。
有公主照顾主公,瞎子李自是乐意,每日呼朋唤友,不是在北固山上打野兽,就是到江里捕鱼。有一次还在江边和一帮铁人卫在那煮鱼喝酒,说是要体验下状元郎当年的意境。
礼部透过齐王府将皇后娘娘的意思传过来后,周士相问了小哑巴意思,小哑巴却是含羞未答。考虑到腿脚不便,又不愿就这么仓促成婚,周士相便要桂永智传话礼部,待他伤愈后回南京成婚。
周士相吩咐桂永智的时候,小哑巴一直在边上听,待听周士相说要将婚礼办得风光些,小哑巴脸上不由抹出一丝淡红。
腿伤养了一段日子后,周士相偶尔也尝试不要拐杖走路,可小哑巴见了却怎么也不让他轻动,不得已,周士相只好继续架着拐杖。在甘露寺这段日子,小哑巴的心境也真是极其开心,似乎这个当年给过他一碗羊肉汤的男人真的是天下间最好的男人。这些天也是周士相最开心的日子,直到军情司送来洪承畴在昆明病死的消息。
周士相从未想过洪承畴会这么病死,他轻叩着桌面,然后吩咐瞎子李去一趟南京,把洪士铭解决掉。这件事让小哑巴很吃惊,因为洪承畴是汉jiān不假,可洪士铭现在却是做的大明的礼部侍郎,听说北伐檄文还是其书写的,所以小哑巴认为洪士铭不当因其父之罪受到牵连。
周士相对小哑巴解释道:“当年我留洪士铭一命是因为洪承畴的缘故,原想是用洪士铭做些文章,不想洪承畴却这么快就死了,那洪士铭对我便无价值,自然该死了。”
“没有价值就该死么?”小哑巴有点不理解未婚夫的想法。
“他不是一般人,他是洪承畴的儿子,所以他必须死。我杀洪士铭,便是要让这汉jiān无后,使我忠臣有后。”
周士相自不会因为小哑巴的困惑就不杀洪士铭,哪怕洪承畴死前跟着吴三桂反正奉迎朱由榔,洪士铭还是要死。
小哑巴没有再劝,她虽是公主,但她只是一个女人,她不想过问男人间的事。
杀人的事,瞎子李自是乐意干。周士相派他回南京的目的也是考虑到南京城中肯定有人反对此事,所以由瞎子李这个定朔伯亲自去办,最是妥当。
瞎子李下山的第二天,南京和苏州却各有一桩事传来。南京传来的事是大学士连城壁和太傅钱谦益等人上书请定武帝开恩科,以纳士子,中兴国运文运;苏州的事是苏纳快马遣人送来的,却是马逢知在杭州城下兵败。(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九百二十四章 恩科取士
弘光以来,明朝几无科举。只永历四年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朱天麟荐其弟朱天凤主持贵州乡试。永历八年孙可望又在贵阳设科取士,并取中陈士基等54人,此次开科举士便相当礼部会试。会元陈士基被孙可望委任为四川庆符知县,后荐擢兵部武库司员外郎,颇有能声,吴三桂部清军入川后其弃印归里,现下落不明。
除这两次较有影响的乡试和会试外,便是永历十年晋王李定国在云南组织了一次乡试,取士36人。太平军占领广州,击败济度南下大军后,周士相考虑到收揽士子人心,遂在宋襄公的建议下开了一科广东乡试,取举子一百余。只不过广东这次乡试和以往科举不同,中举之读书人并非直接授官,而是先至广东大学堂进学三年,学得术业方可授官。此举令得不少广东士子不满,遂有了去年的冲击行宫案。在读书人看来,只要科举得中,他们就应该得官做,而不是再去学三年杂学,耽搁他们的年华。
冲击行宫案被镇压后,周士相领军北伐,广东方面致力于建村设乡和生产民生恢复,为前线提供粮草,打击境内土匪,大小衙门忙得团团转,哪有jīng力再开什么乡试。南都光复后,周士相忙于平定江南、稳固占领区及渡江之战,也暂时顾不上科举之事。但此事却是已经提上了他的议事案板,因为他深知所谓人心不是指百姓之心,乃是指士绅之心,而最能拉拢士绅的手段无疑就是开科举取士,使得这些士绅能有出仕之途,如此他们便会投身新朝,而不是鼠两端。
换言之,周士相早就想开恩科,而恩科收纳的士子在眼下无疑就是指江南的读书人。只是此事他一直在犹豫,因为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人才帮助建立些类似前世的科学制,形成系统的理论,甚至连教材都没有几本,学校也只草创的广东大学堂一所,故而若开科举,只能从旧有八股来取,这样取上来的士子并不符合周士相用人初衷,甚至还会和他将要推行的政策抵触。
再好的政策也需要人来执行,倘若执行的人就是反对的人,那这政策自然无法推行下去。太平军的各级军官文盲率又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所以也不可能指望从军中tiáo人着手此事。考虑及此,周士相便想将此事先放一放,左右定武朝新立,且并未天下一统,朝廷也好,军队也好,重心仍在战争及准备战争,所以并不着急就要开科举。另外降官也很多,这些人倒也不是尽是无德无能之辈,有些人无德却有能,用他们来安抚治理百姓,先顶上一阵是完全可以的,不需大规模任免新官。
周士相计划等到广东大学堂培养出来的那批人才,在广东各地做出了成效,取得了经验后,真正能成为推行他政策的有力臂助后,他才能考虑开科举。这样即便开的几届科举仍不合他心意,但至少有人能够帮助他去慢慢改变,而不是束手无策。最起码,在南京和一些省会城池开一些新式学堂还是能够做到的。朝堂上再提倡一些新学,重用一批新学官吏,或明或明,种种手段之下,新学总能在重生的大明立住脚。那时,温水煮青蛙也好,qiáng制推行也好,就不愁无人可用了。
但现在钱谦益他们突然提出要开定武朝的届科举,且是以“恩科”名义,并获得了定武帝的肯,郭之奇这个辅对此事也很热衷,就是张煌言他们也纷纷上疏呼应此事,这就让周士相不能乾坤独断,再拖延此事了。
钱谦益的上疏副本周士相看了,理由很充分,说大乱之后,人心思定,此时当疗疮痍、苏民气、安天下,科举一开,自是士子归心,天下人亦能安定。钱谦益的上疏还有另一层意思,却是想通过这届恩科将江南读书人吸引进定武朝廷,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对吴三桂奉迎的永历帝抱有期望。
人性为私,做了定武朝的官,士子们自是会全力维护定武朝。周士相也相信这点,他甚至敢肯定将来若唐桂再相争,最先跳出来拥护定武帝正统性的肯定是这些考了定武科举的读书人。
再三思量之下,周士相同意了开科举,传话给南都的丁之相和袁廓宇,让他们拟个科举的章程出来。并规定届恩科只在江南、江西、湖南三省开,其他地方暂不开。时间大致定在三月先在各省开乡试,尔后由各省统一将中举士子送至南京参加会试,最后再举行殿试,选出定武朝的状元、榜眼、探花郎。至于清占区若有读书人愿意过来参加科举,各省也可予以安排。
在时间上,三月开乡试,四月就开会试和殿试,这肯定匆忙了。这年头不是周士相的前世,一两天就能坐车几百公里下去。士子们从家乡赶到县城、府城都得几日,至省城最长的能要二十多天。所以虽允许外地省份前来参加科举,但真正能参考的实际还是三省士子。
不让两广送士子来参加会试,是周士相现在将两广视为自己的实验田,不愿听他话的士子多半不是都在牢中,或夺了功名遣回乡监管,留下的都是识时务的,肯踏踏实实学新学的。这些人就算才能干限,但其态度却决定了周士相愿意重用他们。只要他们学有所成,在地方上做出成绩,周士相不介意他们中的杰出人材将来能够塞布朝堂之上。
提笔写了给丁之相和袁廓宇的书信后,周士相想了想,又在信上最后写了26o的人数。这26o人便是此次科举所录进士人选,三省送往南京参加会试的人数也是这个数字,会试后一个不黜。
安排好科举的事后,周士相方才来到军部的参谋室,和军部官郭雄他们商讨起浙江战事。
汉儿不为奴 第九百二十五章 人为财亡 请君入瓮
马逢知是yīn沟里翻船,和郑森大军败在南京城下一般,也是吃了轻敌自大的亏。
去年九月,周士相曾派张煌言身边的罗纶秘密前往松江,劝说马逢知易帜反正。周士相给出的条件是马逢知若反正,则授予其浙国公一爵,且不需其出兵对付管效忠和梁化凤,只需领兵攻打浙江,牵制清闽浙总督赵国祚和浙江巡抚佟国器即可。除此以外,周士相还开出了很高的筹码给马逢知,这筹码便是郑森都不曾得,便是若马逢知能拿下浙江,则浙江归马逢知养兵。
马逢知这人原名马进宝,其是左良玉的部将,跟着左良玉之子左梦庚在九江一块降的清英亲王阿济格。其任苏松常镇提督时,部下有兵一万四千余,是江南之地除了梁化凤部的又一支清军劲旅。不过当郑军大举入寇长江时,马逢知先是选择知情不报,后是坐视郑军包围南京,打的两面投机的算盘。哪曾想郑军却在南京城下大败,吓得他天天在营中惶惶不可终日。为了洗清自己,他亲自带兵大肆捕杀苏松响应明军的士绅,更带兵重新夺回崇明岛,使得郑军无法在海口立足,不得不撤回金厦。
饶是如此,马逢知还是提心吊胆,度日如年,他很害怕清廷会找自己算帐。就在这时,南都被太平军攻占的消息传来,一下就让他懵了。回过神来,却是自感真是老天爷不负他,叫他又有生路可走。所以罗纶一到,听了那些条件后,马逢后毫不犹豫的易帜反正了。他也是聪明人,知若不反正归明,太平军定然会来打他,而他显然是打不过太平军的。再说他死了心要为大清效死,在松江死撑,依大清皇帝那脾气,将来还是不会饶过他。
岳乐、郎廷佐、管效忠他们的下场,马逢知可是看在眼里,他可不敢将身家性命就这么无保留的寄托在年轻天子会高看他一眼。当天夜里,马部就全员绞断辫子,挂上了明旗。
周士相真要马逢知去打缩在常州的苏州的管效忠和梁化凤,马逢知肯定会推三阻四,甚至还会心生周士相这是要自己当炮灰,借刀杀人的念头。不过周士相叫他去打浙江,他马逢知却是极其乐意的。
浙江的虚实,没有人比马逢知更清楚。先是前年内大臣达素起的金厦海战葬送了浙江绿营大半兵力和水师全部力量,再接着又是郑军大举围城,赵国祚和驻防杭州的昂邦章京何魁派固山大雅大里、章京佟浩年带了5oo满兵支援南京,后来巡抚佟国器又派抚标游击刘承荫领兵5oo赶往南京,整个南京围城战时,浙江总共就往南京派去了一千兵。为何这么少?因为浙江根本没兵!
马逢知保守估计,浙江巡抚佟国器手里算得上jīng兵的绿营兵不会过一千,另外就是杭州满州的驻防八旗。那些满八旗是厉害,可满打满算也不会过两千人。此外,便是浙江各府有些汛防营兵,并不顶得什么事。马逢知手里有一万四千多兵马,五对一,这仗怎么打也是胜算满满,浙江简直就是送到他嘴边的肥肉,他要不一口吞下,也枉南京给他的这个浙国公爵位了。
南京光复在江南引的高涨复明声势也是马逢知敢于进军浙江的底气,他很乐观的对部下说道:“我若入浙,地方定然纷纷来投,至杭州,甚至都不必费一兵一卒。”
事实还真叫马逢知猜中了,随着南京光复的消息传开,马军攻入浙江后,沿途府县官员十个有七个降,余下三个,一个往杭州跑,还有两个则是直接弃印归乡。马军从松江金山卫出,一路如入无人之处,只用了十一天便打到了嘉兴府。
今年夏季浙东久旱不雨,嘉兴的几条运河水涸流细。马逢知见有农家子在河中洗澡,水深不过马腹,于是下令分兵两路,一路由主力马步兵组成,从桐兴涉水过水网大举进攻;另一路由水师组成,从平湖乍浦所沿海而进。
清浙江巡抚佟国器部署的水网防线顿时瓦解,浙江清军损失三千余人,余者纷纷逃窜。十月十四日,佟国器在汉军护卫保护下逃回杭州城。闽浙总督赵国祚闻佟国器大败,惊慌之下tiáo集绍兴、宁波等地清军与杭州满州八旗死守杭州。
马军挺进杭州后,气焰极其嚣张,闽浙总督赵国祚和巡抚佟国器、昂邦章京何魁不敢出战。城中人心惊惶,均以为杭州不保。不曾想马逢知这人乃盗贼起家,为人贪鄙,十分仇视富人,任苏松常镇提督时就常常无故将家境殷实者掠来拷问。先是用刑,再是倒挂起来,用醋往其鼻子里guàn。富户们苦不堪言,只好倾其所有买个平安。
进军浙江的一路无阻,再加上知道杭州没有多少守军,马逢知狂妄起来,以为杭州已是囊中之物,竟然故态复现,驻军城外后命士兵到处搜捕乡民富户,但被抓住者就开始拷掠勒索钱财。若不给,则架起火烤,只将人烤得膏油直下,苦不堪言,毙命者多达数百人。
古代有一种动物,叫做“狨”,长相与猴子相似,却比猴子大很多。据说这种动物是猴子的克星。猴子见到狨,如同小民见到大吏,chún齿抖,四肢打颤,匍匐于地,涕泪横流。狨呼猴向前,伸手摸之,从xiōng口摸到脊梁,验其腰腹,以便分辨出肥瘦。瘦猴被打走,肥者留下吃掉。瘦猴们回来之后相互提醒,以后吃东西不要吃太多,注意减肥,否则随时丧命啊。
现时杭州附近那些稍微体态微胖的富户们就如群猴般,任由马逢知这只狨剥皮敲骨,甚至那些来投的官绅也不得幸免,致使人心尽去,人人皆咬牙切齿咒骂马逢知,恨不得他马上败于清军之手。对此,马逢知却不自知,犹洋洋自得,对部下吹嘘用不了几日,赵国祚他们就会开城投降。
浙江巡抚佟国器听闻马部在城下行径后,却是大喜,向赵国祚建言马逢知这人既然贪财,那便投其所好,使其放松警惕,然后选敢死之士夜袭其营,必能大破之。
赵国祚也没有别的办法可用,便命人搜罗城中珍宝,装了大小三十多辆马车送到马军大营,说只要马逢知能饶过城中官绅百姓,城中财货便尽数献上。
马逢知倒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是赵国祚他们使的jiān计,可想郎廷佐和管效忠在郑森围城时只是虚言守上一月之期便降,赵国祚他们却是直接送来珍宝,乞求宽恕,并非拖延日期,便无怀疑,将这些珍宝尽数收纳。
次日,城中又送来许多酒食,言称赵总督和佟巡抚犒赏将士用,马逢知听了更是得意,只觉是自己将赵国祚和佟国器吓没了胆,这才如此卑微屈膝讨好自己。来人又称城中正在搜罗财货,只待搜毕便送出城来。
闻言,马逢知更是放心,赏了来人银钱让他回去带话给赵国祚和佟国器,只要财货送齐,他领大军入城必不会害他们性命。
马逢知手下有两个将领还是清醒的,提醒马逢知小心一二,还是立即挥军攻城,将这杭州早日拿下安心得很。马逢知却道现在若攻城,若城中守军起狂来,将财货珍宝、钱粮俱数焚了怎么办。反正城中并无多少守军,不如等他们将财货钱粮自己送来,然后才入城。这样便算赵国祚他们还是不肯开城,攻起城来也不怕城中积蓄就这么没了。
马逢知这话也有道理,部下便不再劝。清军连着几日送来粮肉酒食,又一车车的送来财货,马部上下全被迷惑,均以为清军胆尽,警惕之心顿去,每到入营,营中充鼻酒肉之香和女子笑语,既无军纪,又无警惕之心。结果当夜,四百清军从城上顺绳落下,一举冲入马军大营,到处砍杀放火,未过多久,马军营中便是火海一片。
深夜之中,马逢知不知来了多少清军,酒也吓得醒了,却是没有领军反击,而是带亲兵打马逃奔。马逢知一跑,余下的将领又哪个还敢留下,结果上万兵马就这么灰飞烟灭。见到城外火起,杭州城中又有上千清军骑兵纵马杀出,斩杀马部明军数千,驱入河中溺死更是不计其数。
马逢知逃到嘉兴府后,原想在此收拢残兵据守,不想嘉兴府归降他的那些清兵却紧闭城门,根本不放他入城,甚至还从城头射杀马军。马逢知气得大骂,却无可奈何,只得一路往浙东而逃。这一路,却真是让他尝尽世态炎凉,原本那些对他一口一个国公称得不亦乐乎的士绅们没一个再迎他,反而纷纷组织团练兵丁截杀马部。等逃到松江时,马逢时身边只剩三十余骑,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跑到苏州求援。
苏纳将马逢知接入城中安置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向镇江通传。
听郭雄详细说了马逢知败亡经过后,周士相冷笑一声,吩咐兵官董常清:“传我话给苏纳,马逢知好吊人炙烤,便让他请马逢知入瓮吧,也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汉儿不为奴 第九百二十七章 哪个皇上
日头当空,一队骑兵奔进了城中,为首之人正是驻扎在苏州的太平军第六镇镇将、得封新安侯的苏纳。
苏纳刚从松江回来,马逢知兵败之后,浙江清军重新占领了浙东地区。浙江巡抚佟国器派抚标游击刘承荫领军驻在嘉兴,网罗了数千清军,对松江和金山卫构成了威胁,故而苏纳亲自去了一趟松江,将原驻在青浦县的乙旅tiáo到了金山卫,又从昆山tiáo丙旅进驻松江,如此有两个旅看着嘉兴方向,想浙江清军也没有胆量北进。刘承荫进驻嘉兴后,也的确没有胆量北进,甚至都不敢派兵进入江苏境内sāo扰。
安排了这一切后,苏纳快马赶回苏州,他已经接到军帅府的命令,要他带兵收复浙江,为此他得和江苏巡抚蒋国柱商量一下进军路线,以及粮草供应的事情。因为马逢知部在浙江的胡作非为,导致浙江人心向清,对明军很是不满,这增添了太平军收复浙江的难度。有鉴于此,苏纳接到的军令中明确要求第六镇进军时不得侵拢百姓,一应粮草都由苏州提供,以尽最大可能夺回因马部而丢掉的浙江人心。
一入城,苏纳就看到前面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有吵叫声,也有哭喊声。人群哄哄乱乱的,看着怕不下千人之多,这让苏纳吃了一惊,只以为城中有bào民作乱。但见人群中有官府差役在,并未曾听得喊杀声音,这才复定。
“去看看前面发生何事。”
苏纳勒马停下,要亲卫到前面察看一下。不一会亲卫打马来报,说是前面吴中县的差役们正在拿人,引发了百姓聚集围观。
一听是县里的差役在办案拿人,苏纳自是不关心,一勒马缰便要打马去巡抚衙门,这时却有百姓发现他们一行。
太平军在苏州已经几月,百姓多少能分辩得出太平军的大官,见苏纳一身将军服,又高头大马,自是围了过来哭诉,说是吴中县令任惟初横征bào裣,不顾百姓死活,现在又要捉拿为百姓出头的读书人,恳请苏纳为他们做主。
苏纳眉头一挑,却是未轻信百姓所言,干预此事,只于马上冷冷看着。正乱着时,吴中县令任惟初闻讯赶了过来,见是新安侯爷在这,又听百姓叫嚷他任惟初乃贪官,不禁心下害怕,慌忙对苏纳道:“侯爷明鉴,下官是奉巡抚衙门之命抓人,所捕之人皆为摇动人心倡乱,殊与国法之人。这帮人为了洗罪便公然诬陷下官,还请侯爷莫要被刁民蒙弊。”
苏纳心中冷笑一声,百姓说的是一面之辞,这县令说的就是真的了。不过他无意过问民事,这件事又是蒋国柱的首尾,他才没心思理会,所以便欲纵马离开,这时又见一大帮百姓簇拥着上百士子向这边涌来。
任惟初见了那群士子的为首之人,一下脸就白了,因为那为首之人正是他治下的狂生金圣叹。
任惟初的师爷许尔铭知道金圣叹的名声,也和金圣叹有些交情,见他竟然来了,也时大为头疼,搞不明白这狂生为何要自己送上门来。巡抚衙门发下的捕人公文中只提到了倪用宾、顾伟业等五秀才,并未提到他金圣叹,想来是巡抚衙门也是知道金圣叹的名望,不想将这事闹大,所以饶了他金圣叹,可金圣叹倒好,吃了呛药了偏要跳出来!
他怎的就不能安安生生在家呆着,偏要出来带头将这事闹大。他难道不知道这事闹大后,对吴中读书人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吗!
许尔铭头疼万分,一时呆呆的看着那帮士子越走越近,真是急得上火。
“这些人是谁,要做什么?”
苏纳看到一大帮子读书人向这边涌来,也是大为奇怪。任惟初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道:“侯爷,这些人都是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
苏纳点了点头,扫了那帮为首的秀才,又问任惟初:“他们要做什么?”
“这...”
任惟初却是回不上话,因为他也不知道金圣叹他们要做什么。许尔铭却是知道,金圣叹这是肯定要带人再去哭庙,他们这是不把天捅个窟窿下来不甘心,不见棺材不流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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