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凤姐儿点头道:“谁能料到,这几个管家,竟会这么富!这份家底儿,连我也是比不了的。”
贾母笑了笑,却道:“这有甚么稀奇的,你看看朝廷上,那些官儿家里比皇帝还有钱的,多得是。哪一个天子不爱民,不想国富民安?不照样禁不住下面的官儿,打着皇帝老子的名头在下面搜刮。这国一般,家也一般,什么时候都禁绝不了。天子圣明了,下面的官儿贪的就少一些,家主有能为,下面人弄鬼的事也就不多见。”
凤姐儿听闻觉得大长见识,忽又笑道:“老祖宗果然英明,这事都能看的这样透彻,不得不服!我昨儿还奇了呢,清点抄家所得的人,都是东府蔷儿从外面寻来的。原以为必是十分妥帖靠谱的,谁知道清点的时候,居然也被拿下了三个,原来这三人抄家时趁机往兜里藏了些。本来顾及蔷儿的体面,我没打算说出来。可听了老祖宗的话,这才明白,原来便是再贤明的主子,也禁不绝这样的奴才啊!”
王夫人听了面色却微微一变,轻声道:“他连他自己手下的人,都这样防着么?”
贾母摆手道:“用人原该这样用,咱们里面的娘们儿,只用人不防人,结果养出这么一群背主的奴才来,都成笑话了。太太是个菩萨性子,做不得这恶人,忙完这几天,我让林之孝家的带些管事媳妇来,我和凤丫头亲自盯着,这一回,可不能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说罢此事,贾母又问熙凤道:“明日的大宴都准备的如何了?各家的请柬都送出去了?”
凤姐儿笑道:“听平儿说,准备的还算妥当。珍大哥在时,尤大嫂子虽然管不得事,但也有几分能为。再加上平儿,还有林妹妹带着宝妹妹、三妹妹她们一起合计,已是八/九不离十。请柬也都让人送出去了,南安、西宁、东平、北静四家王府的,再加上除了修国公和平原侯府外的那些家公候府第,也都送去了。只是有一家,我也拿不准主意,到底该不该送,还求老太太赏个主意……”
贾母奇道:“这请柬送不送,还要我来拿主意?哪一家啊?”
凤姐儿还未说话,薛姨妈笑道:“莫非是尹家?”
凤姐儿一拍手笑道:“可不就是她家嘛!”
贾母闻言,果然也迟疑了起来,道:“咱们往外送的请柬,说的并不是玉儿的生儿。她的生儿不好请这么多人家来,倒显得咱们拿大了,对玉儿也不好。既然说是为了给蔷哥儿封侯办宴,那……请一请,也无妨。想来,他家也是打发人送份礼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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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再嘤就退订,我铁骨铮铮风吹凉会怕?
今天果断哈哈!
红楼春 第三百三十四章 重头戏 (第二更!)
宗祠大门前,贾蔷说完了族规族法之事,又提起了另一桩大事。
族学。
宗族子弟,凡姓贾的,皆可在贾家义学读书。
不要束脩不说,中午还管饭。
唯有外姓子弟,多是哪一房的亲戚,送到贾家义学读书,会交些束脩给夫子……
贾蔷所说的第一件事,便是此事:“凡外姓弟子,不管是谁家的亲戚,来读书可以,但要经过考试。考得好,连束脩都不必交。
我是在族学里读过书的,有几个正经读书的?乌烟瘴气,胡作非为!
所以,我会请人来,专门进行一次考试,以后每年一次,凡考试不过关者,就自觉走人,也莫要怪我们贾家无情义。”
顿了顿,见几人面色微变,贾蔷冷笑一声,道:“至于贾家自己的弟子,因为都姓贾,所以我也不愿一棒子打死。果真都赶出族学,往后更是败类,到头来还是族里费心!但是从今往后,族学会封闭起来,读书期间,不准外出,也不准家里探视。读书就好好读书,用心读书,不是来当大爷的。不仅读书,我还会派人去教弓马骑射,锻炼体魄,以军法相治!等大了,到时候了,自有人领着他们游学,见识见识大燕万里江山的人情世故……我就不信了,养废了一代又一代,贾家果真就不能出人才了!这一代,贾家一定要养出一批人才来!”
还别说,这一点,一下就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共鸣!
烂泥是知道他们自己是烂泥的。
这些人也知道他们这辈子算是废了,所以更希望后代能有点出息。
就好比贾蔷前世,大人们读书时偷懒耍滑,水平不高,也就愈发逼着孩子往清北的路上冲。
“这事族长做的好!合该如此!我贾璜举双手赞成!”
“那群球攮的小畜生,我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就是管不过来,族长若是能帮我们管教成才,我们给你磕头都成啊!”
“果真能教出文武双全来,只要不打死打残,一天打八遍都成!”
“打打打打打,往死里打!只要能成器!”
“族长英明,放手去打!”
这个世道里,老子若是不打儿子,简直就是无能的象征。
所以他们是不吝儿子挨打的。
再者,贾蔷近一年来的表现,族里其实也都看在眼里。
他们谁家不希望自家子侄能如贾蔷这般争气?
眼下贾蔷愿意花大气力整顿贾家,教他们子孙成才,这一举动,才是真正收服人心之举。
若果真日后从贾族义学里出来几个成器的,那贾蔷在贾家的地位,将固若金汤!
最后,贾蔷对贾代儒道:“太爷春秋太高,往后不必再去族学了。但太爷之功,贾家必然牢记,往后每月依旧按时发放钱米,给您老养老送终。”
贾代儒闻言,苦笑着点头,道:“族学成了这个样子,皆是老朽无能。老朽别的不求,只盼家主能将我家那孽障,一并严管了。他果真能学出些名堂来,才算是老朽一家莫大的造化。”
贾蔷闻言,清洌的目光扫过了代儒之孙贾瑞,对贾代儒点头道:“太爷放心就是,半岁之后,太爷再见他,想来会大不一样。”
教一群熊孩子,如何让他们脱胎换骨?
无他,唯军训尔!
不是前世大学里过场面的军训,是部队里,往死里训的军训!
……
“侯爷,齐家大公子来了,要见侯爷!”
贾蔷忙完宗族事,正要回内宅看看,就见门子来报。
贾蔷眉尖一挑,道:“请至前厅。”
说罢,他先往前厅去了。
未几,就见齐筠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到来。
真是同人不同命,齐筠这厮在江南便有四大公子之名。
除了甄家的甄頫外,无人能压过他。
在扬州,更是一枝独秀。
结果到了京城,满神京城的达官贵人,王孙公子,居然一样压不住他的风采。
也没人敢欺负他,齐筠到京城后,先进宫往九华宫以为齐太忠送信为由,陛见太上皇。
对于齐太忠这个几十年的布衣旧友,太上皇还是颇为念旧的。
因此,也对孤身带着齐家女入京的齐筠爱屋及乌。
九华宫总管大太监魏五放出风声来,说太上皇很喜欢齐家的孩子,自然也就少了被诸权贵敲骨吸髓的麻烦。
真正论起来,九华宫里的那位,对齐家要比对贾蔷真诚的多……
若不是如此,就凭一个齐家也敢在神京城内开万宝楼?
总之,这小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样子,实在让人生气。
他不去欺负别人,别人也欺负不得他。
这不就是贾蔷的终极目标么?
果然,有的人出身就在终点!
当然,等到太上皇晏驾归天后,这层金钟罩想来也就消失了,到那时……
齐家未必能有好结果。
或许正是如此,齐家那位老狐狸才会让齐筠更紧贾蔷,和贾蔷后面的林如海……
“宁侯,又来叨扰了!”
齐筠拱手见礼道,以贾蔷如今的地位,他也不好似从前那样叫一声“良臣”了。
贾蔷却摆手道:“都说过,自己人不必外道,你怎么又叫回去了?年纪轻轻,脑子记忆不好?”
齐筠哈哈一笑,道:“谁让你方才眼神不善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在提醒我注意尊卑呢。”
贾蔷懒得扯淡,直言问道:“这会儿子不早不晚的,你来作甚么?”
齐筠笑道:“知道你家明日大宴宾客,近来万宝楼收了几样极好的宝贝,都是明珠蒙尘,被人当寻常宝贝卖了的。我想着,贾家如今正要起势,可借着这几样宝贝,好好壮壮声势。万宝楼本就有贾家的股本,这几样好宝贝,果真去卖,不管多少银子都算贱卖了,不如你家留在手里。”
贾蔷闻言奇道:“甚么宝贝,让你说的那样玄乎?还能助我贾家起势……”
齐筠正色道:“宝物之奇,便是我们齐家也未多见。我在江南时,常听神京城卧虎藏龙,不可小觑,今日才知名不虚传。良臣,不瞒你说,这三样宝物之所以拿给你,是因为万宝楼保不住,我们齐家也保不住。虽然我已经叮嘱了鉴宝的掌柜伙计绝不可外传,但这等事,是瞒不了许久的。”
贾蔷听他说到这个地步,愈发好奇,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总得让我见个真章吧?”
齐筠点头道:“自该如此!”
说罢,他自袖兜中郑重的取出一个不过巴掌大的檀木盒子,上面居然还上了一把小小的金锁。
见齐筠面色凝重的打开后,露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紫檀珠,贾蔷无语道:“就这?”
齐筠不多言,对贾蔷道:“拿一杯清水来,屋里不能有第三人。”
贾蔷对厅内那位金沙帮出身的残了一只眼的老仆点了点头,未几,就有人送上一杯清水,然后和老仆一起下去了。
齐筠对贾蔷招手下人的品味不想多说甚么,接过清水后,他小心的将紫檀木珠拿起,然后轻轻的丢进了杯中。
贾蔷一直盯着,想看看到底甚么名堂,结果等了一盏茶功夫也没变化。
就当他目光不善,想问问此獠到底打的甚么主意时,忽地,他的眼神凝固住了,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杯子上空……
……
一个半时辰后,等贾蔷将齐筠送来的三件宝物看遍,整个人都有些懵!
华夏瑰宝,先祖才智,何其玄奥!
不错不错,有这等宝物在,明日大宴,贾家必然能大放异彩!
不过……
“过犹不及啊!另外两件我珍藏起来,明日只展露一件就好。”
贾蔷冷静下来,轻声道。
齐筠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你必会如此做。”
贾蔷冷笑道:“那你再猜猜,明日我让哪一件宝贝露面?”
齐筠拿出随身携带的折扇,也不嫌春寒料峭,打开轻摇了两下后,道:“必是那香炉!”
贾蔷闻言,扯了扯嘴角,道:“为甚么?”
齐筠笑道:“那灯必要晚上看才最好,明日不好展示。那珠子……那珠子如此神迹,偏是道家之物。如今太上皇最是信道,若露出珠子来,贾家怕也守不住罢。”
贾蔷笑了笑,道:“太上皇虽信道,可皇上却信释迦。”
齐筠摇了摇头,道:“说句大不敬的,皇上信的是心里的佛,不是西天的佛。心里的佛,莲台上坐着的是皇上,西天的佛,莲台上坐的是如来。所以,皇上未必瞧得上这个。”
贾蔷点了点头,不再谈此事,问道:“先前你运来的江南瓜果河鲜,还有没有了?有再匀我半船……”
以齐筠的修养都忍不住气急败坏道:“良臣,你可敢再无耻些?统共就一船,你已经分去了一半,怎还开口要?”
贾蔷呵呵笑道:“家里人多,吃的快些。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派人去你府上拉。”
齐筠提醒道:“就是再多一船,也不够你明日宴客的。”
贾蔷笑道:“明天主要是后宅热闹,前面一群糟老爷们儿,谁吃那些?自然吃男人该吃的东西!”
齐筠闻言古怪道:“你该不会……”
……
宁府后宅,惜春院里。
连凤姐儿都坐不住被贾母打发了过来,正和尤氏一边拌嘴,一边商议着如何将明日大宴办的妥妥当当。
就见刘大妞进来,知道她的身份后,连凤姐儿素来瞧不起穷人的性子都收敛了起来,见刘大妞言谈爽利不狷介轻狂后,又迅速喜欢了上。
说笑一圈后,刘大妞对黛玉道:“蔷儿说了,你们只管筹备后面内眷的宴席,前面的他都已经让人备好了。”
黛玉不解道:“怎么这会儿子来说准备好了,他准备了甚么?”
连刘大妞都捂起额头,羞于见人道:“他让淮安侯府送来了三十头大黄羊,又让万香楼准备了三十个大铜火锅,明儿前院就吃这些。不过他还特意叮嘱,让你们不能告诉西府老太太。说明儿的重头戏在后面,也不在吃上,请姑娘一万个放心!”
说罢,掩面离去。
黛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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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三百三十五章 结交 (第三更!)
布政坊,林府。
前厅。
吏部尚书张骥看着林如海,叹息一声道:“如海啊,如今因为追缴亏空,朝廷上百官当真是人心浮动,凄凄慌慌啊!一天不知多少官员上吏部衙堂哭诉,又接到了户部的追缴文书,他们快要承受不起了。再这样下去,朝廷运转都要出问题的。”
林如海看着这个与他同年,但当年只中了二甲第六十九名的天官,微微一笑道:“尚智,不至于此罢。”
张骥当年初授吏部主事,后因青词写的好,得了太上皇的赏识、重用,复为吏部文选司郎中,继任右佥都御史,最后从吏部左侍郎位,升任吏部尚书。
官员之亨通,莫说林如海这个探花,便是当年的状元都不及此人。
但是,张骥自己也清楚,若是太上皇当初多在位五年,他早就进军机了。
他可不只擅长写青词,其人能言善辩,文词敏捷,仪表非凡,任右佥都御史时,常有直言,为上下所推服。
只可惜,因他是荆朝云的铁杆心腹,所以注定不可能再入军机封相。
便是这个吏部天官的位置,到底能做多久,谁也不清楚……
所以,面对林如海这个下官,他也以平位相待。
见林如海不信,张骥语重心长道:“如海啊,你也不想想,京城里的官儿多是穷官儿,不比地方豪富,一年到头除了收一点冰敬碳敬,他们还能吃甚么?前些年,朝廷拿香料当银子发俸禄,初时还行,可后来发的香料泛滥,根本不值钱!就这,朝廷就亏欠了京官不知多少……”
林如海淡淡笑道:“朝廷发不出俸银来,不就是因为国库被借空了么?怎就赖上朝廷了?”
张骥闻言,见林如海死活说不通,微微皱眉道:“如海啊,你知道这些时日,有多少官员往吏部递书,请求致仕?”
按律,四品以上官员致仕,需要递折子禀明天子。四品以下,却是可以直接由吏部批复。
林如海闻言好奇道:“天官,致仕回乡,难道就不用还亏空了么?”
张骥闻言一急,拍手道:“如海啊!果真那些官员都致仕不干了,朝廷光靠你我,能撑得起来么?关键是,京官儿都是穷官儿,你让他们拿甚么来还?”
林如海呵呵一笑,道:“尚智,我又不是京城子弟,亦不是久居神京,我在扬州府待了十三年。你告诉我,京官儿都是穷官儿?”
张骥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道:“这……”
林如海轻声道:“都说金举人,银进士。往往考中举人后,便可在乡杍大肆收献土地,收取地租。当然,国朝开国日久,如今已没那样好收献了。但无论如何,一个在京城天子脚下做京官的人,其家族在乡里,都不会缺少土地收献的。哪一个,背后不是大地主啊?”
哪怕贾蔷前世,本科生多如牛毛,其实全国普及率也不到百分之四。
这个时代的举人分量远不是小本本可比的,数量更是稀有百倍。
一万个百姓里,都未必能出一个举人。
十万个百姓里,也未必能出一个科甲入仕的京官。
除非是翰林院里那种,为了养望,不许家中收献田产的穷翰林,是真的穷的连肉都吃不起。
否则,京官绝不会如张骥所言,那般精穷。
而见林如海好话赖话都不听,油盐不进,张骥的面色也寡淡了下来,看着林如海道:“如海,咱们是同年,今日登门,原是心存好意。我是不想看着你一步步成为士林公敌啊!如海,朝廷如今已经不算很缺银子了吧?你已经收回了一百多万两,再者,皇上查抄了内务府巨贪吴家,查抄千万家资,内务府顿时充盈。何苦非要再逼着百官早早还银?给他们几年时间,慢慢偿还,有何不可?”
林如海微笑道:“尚智兄位居天官之职,能为百官如此着想,吾深感佩服。你看这样如何,不如尚智兄将这些建议,写成折子,送进宫里,由皇上定夺。若皇上听取尚智兄的谏言,决定延缓追缴,那本官也绝不强求!”
“你……”
张骥见着实难易其志,站起身来甩袖就要离去。
林如海却一改态度,笑道:“欸!尚智兄,且莫动怒,且莫动怒!你我同年多年,既然尚智兄你亲自出面了,又说的有些道理,你看这样如何,你我,都各退一步,折中一番!”
张骥忙问道:“如何各退一步,如何折中?”
林如海又肃穆下来,缓缓道:“尚智兄说的也有道理,果真让他们将这么些年欠的亏空,一次还清,的确有些强人所难,逼之过急,也容易生出动乱来。再者,有尚智兄出面,这个面子,我无论如何要给一分。这样,尚智兄给我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可以暂且偿还七成,剩余三成,等来年宽裕些时,再还。尚智兄,你这个面子,价值几百万两银子啊……”
张骥闻言,精神一震,不过随即还是有些为难道:“如海啊,你看,能不能先还三成,剩余七成,分三年还清,这样……”
林如海连连摇头道:“尚智兄,你要明白,不是我林某人要这份银子,是为朝廷追银。这三成让步,我还要去宫里跪请皇上答应,勉强只有五成把握。至于七成……你自己觉得,可能不可能?尚智兄也莫要以为内库多了一大笔银子,就算富足了。莫非尚智兄没看邸报?今岁春来,共有五省之地,滴雨未下!去岁大涝之地,今年居然又成了大旱之像。若果真千里赤土,绝收五省,那千万两银子,就算不是杯水车薪,也远远不够!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未还亏空者,抄家掉脑袋的可能都有!所以……”
张骥闻言,脸色连连变幻,最后一咬牙道:“如海,最多也只还得起五成!本官列个名单,名单上的官员,皆先还五成亏空!剩余五成,得分三年还清。这是本官能答应的最大底线了,若如海不能答应,我也无能为力。”
林如海闻言,面色凝重之极,缓缓道:“五成,本官不能保证……若按五成来追缴,事后,怕无法在皇上面前交差。果真五省大旱,户部存银不足,本官怕是要担重责……”
张骥忙道:“诶,五省天象虽有变,但未必真就候不来春雷!我就不信,我大燕国运会如此艰难,我坚信,顶多一二省之地有难,岂有五省同旱之理?如海啊,这五成,我也要下去让人大量去好言劝说,该卖宅子的卖宅子,该卖家当的卖家当,该卖祖田的卖祖田。这追缴亏空,原是户部的事,本官一个吏部尚书,帮你分担了一份责任。如海,天子面前,你也多担待一份责任罢。不过,你还是要当心呢。我担保的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足欠亏空的官员里的四成。他们能还,其他人却未必。我可是听到了些风声,有的是,宁死也还不起啊……”
林如海闻言面色一凛,到了张骥这个位置,所谓听到的风声,十之七八都是真事。
若果真有人以死抗争,确是麻烦事。
等张骥当场交出一份名单,林如海默默看了一遍后,又当着张骥的面将其烧毁。
张骥钦佩道:“如海老弟,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我真是佩服啊!风采不逊当年……罢了,你身子骨还不好,我也不多耽搁了,就先告退,你早点歇息。”
林如海撑着拐杖要送他,却被张骥劝下,只好目送他离去。
等张骥离开后,梅姨娘进来,林如海轻声道了句:“研墨。”
梅姨娘忙倒水研墨,林如海于几案边,持笔将方才所记名单重新写出,一字不差。
若这份名单上的官员,果真能将亏空还上五成,那……
距离隆安帝交给他的任务底线,其实已经差不了许多了……
不过,肯定不能放松就是。
但愿邸报上所写,那五省大旱之象能够缓解,不然……
唉!
……
宁国府,宁安堂。
贾蔷看着面前五人,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当初与贾蔷合作烤肉营生的淮安侯府少侯爷华安,怀远侯府世子兴远,还有荆宁侯府的叶顺,景川侯府的张梁,和定远侯府的周武。
五人当初为了烤肉之利,和贾蔷合作。
贾蔷离京半年,他们分给金沙帮的利钱,减少了九成。
还不错,总算还吊着一成。
贾蔷回京后,五家原本也一直装着不知,昨夜打发了人去要黄羊,今日淮安侯府将羊送来,五人也终于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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