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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因着留下来陪舅舅用了顿晚膳,朱恒一行回宫已过了酉时,进宫后,他先去的乾宁宫见父皇,告知父皇舅舅进京,粮食也上岸,可以交接。
朱旭一听这位大舅兄进京后先见的是朱恒,不免有些多心,看向儿子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凉意。
朱恒对此不以为意,他已解释过是碰巧,信不信在父皇,他若是再多言,反倒有故意撇清之嫌。
回到慈宁宫,朱恒又去见太后,也告知了此事,太后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略有点忧心,好容易这对父子关系缓和了些,钱家这个时候出现,肯定会掀旧账,岂非把孙子的伤口再重新扒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哭了?”太后细细端详了下孙子,发现孙子的眼睛有哭过的痕迹,心疼道。
“回皇祖母,孙儿今日总算明白,血缘是多么奇妙的东西,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只因有着血缘的牵引,一见面,他居然抱着孙儿痛哭起来,孙儿被他感动了,也跟着落泪了。”朱恒说了实话。
“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太后问。
“那可太多了,他问我这些年的经历,问母亲的病情,我也问他钱家还有什么人,为何这些年不曾进京,不过我们说的最多的是税赋改良和这次北地五城的粮草亏空一案,大舅一直不明白,如今既无战事,也无大的灾荒,缘何朝廷还有这么大的粮食缺口。”
太后本想责备孙子两句,可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粮草亏空一事是瞒不住的。
据悉,京城内外早就传言满天飞了,大理寺审案虽没有把王柏牵扯出来,可这些官员们也不傻,这么大的罪名,若没有北部五城的统帅支持,他们敢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还有,之前王柏在朝会上闹的那一出,就差没逼着皇上当场盖印发粮了,满朝文武谁不记得?
也幸好那日赶上虞嫔难产,皇上这才找到理由躲过去。
饶是如此,事后王柏没少拿虞冰母子说事,说皇上格局小了,变得儿女情长了,居然为了一个小妾丢下满朝文武,边境上数十万大军的温饱都不如一个小妾的命重要云云。
这些话后来也被有心人传进宫了,别说皇帝听了不爽,就连太后自己也很是生气,连带着对王皇后的喜爱也减了几分。
宫内尚且如此,宫外就更不必说了,哪还有瞒的必要?
再有,钱家捐出二十五万石粮草,总该买个知情权吧?
与其让他从市井街头去打探这些消息,还不如让朱恒告诉他实情呢。
“对了,你的亲事,该不会也说实话了吧?”太后换了个话题,关切地问道。
她是担心钱镒知晓这事了,回老家后肯定会和自己家人说起,难免不会人传人传出去,到时影响的不仅是朱恒的亲事,还有皇家的声誉。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钱家想必也不愿意朱恒娶一个农家女,若是钱家肯跟着一起劝朱恒,这事能有个五六成把握。
若是钱家再有适龄女子送来,这事就该有个七八成把握了,朱恒自己也说,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让他娶一个自己的表妹应该不会反对吧?
一念至此,太后向孙子打听起钱家人来。
朱恒一时不察,还以为皇祖母是爱屋及乌,倒是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恒不知道的是,他和皇祖母说起钱家时,乾宁宫里的父皇也找到曾荣,问起今日他们甥舅的这场见面。
小全子来内三所找曾荣时曾荣刚洗漱完,正翻箱倒柜的想找一块布料给小侄子做两身衣服。
今日在钱府,为了不打扰这对甥舅说话,曾荣和小路子几个在院子里站了半个来时辰,后来得知朱恒要留下用晚膳,她从偏门去见那位大夫,接着又回了趟南庆胡同探望自己家人。
大哥已在覃叔的帮助下在一家客栈做小二,除了跑腿,也去灶房帮忙,这是覃叔的意思,先跟着学一两年,以后自己单做也有底气。
二哥去了书院,阿华也去了徐家,均没见到。
因而,这趟回家曾荣只见到陈氏和小侄子念念,小东西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可能是习惯使然,陈氏仍改不了在乡下时的节省,不但自己穿的是粗布衣裳,孩子身上也是,花式和款式都相当土气,跟村里的娃娃一样。
曾荣见了先是忍俊不禁,继而又有点心酸,这才想着回来亲自给孩子做两身衣服。
听闻皇上要见她,曾荣很快就猜到准是和那位钱镒有关,她和朱恒在回宫的路上探讨过,该不该向皇上坦承此事。
说,皇上心里肯定不愿意,以为朱恒是刻意瞒着他去见舅舅的,钱镒进京不先进宫来看他却先见朱恒,任谁心里也会有猜忌的,更别说,这次钱镒还是带着任务进京的。
不说,皇上肯定也能从别的途径知晓,自从上次他们在前门大街遭遇疯狗惊扰,曾荣就猜到有人在朱恒身边安插了眼线,否则,对方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提前布局。
既然瞒不住,还不如朱恒自己坦承为好,至少落一个坦荡,皇上信任与否是皇上的事情,朱恒只做自己该做之事,不给别人递把柄或刀子。
可这会皇上要见她,曾荣猜到皇上到底还是多心了。
果然,进了乾宁宫,朱旭仍是故技重施先晾了曾荣一会,自己拿着本奏折批阅,约摸有半盏茶后,朱旭这才放下手中朱笔,看向了曾荣。
曾荣再次行礼问好,静静地等着对方发问。





庆荣华 第三百八十六章、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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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旭见曾荣比之前几次淡定些,惊讶之余倒也有几分为她高兴。
到底是长大了些。
为了考验曾荣,同时也为了逼一逼她,朱旭也没急着开口,人往圈椅后背上一靠,两手交叉一握放在胸前,就这么看着曾荣。
他倒是要看看,这丫头究竟能否沉住气。
曾荣的底气自是没有皇上足,一开始皇上没看她,假装批阅奏折她还能沉住气,这会和皇上对视,她有几个胆子?
“启禀皇上,不带这样玩的,您把下官叫来却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下官心里害怕,下官没做错什么吧?”曾荣先开口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朱旭,“擅自离宫,算不算错?”
“回皇上,下官跟李史官告假了,李史官也找刘内侍准假了。”曾荣忙道。
“以后,你的假只有朕才能准。”朱旭一锤定音了。
上次元宵节曾荣回家住了一晚他就想说这话了。
之前曾荣两次出宫都是他准的假,第一次是曾荣找他告假,第二次是刘内侍找他准假,可元宵节那次曾荣回家住一夜居然没有人告诉他,偏偏那天晚上他和朱恒同时出事了。
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巧合,后来才知是有人有意为之,目的就是支开她,好让计划能顺利进行,也让朱恒崩溃之际找不到人安慰。
不知不觉中,他也养成一个习惯,似乎一天见不到这丫头不听这丫头几句胡言乱语,这一天就特别漫长。
有人想必也是清楚这点,怕曾荣留在宫里会误事,故而把手伸到了内侍监。
这点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之所以还留着刘内侍,是因为他想给对方留点颜面,不想这么快撕破脸,一点念想不留。
“啊?可上次您不是说,让下官别再烦你么?你是皇上,哪有闲工夫管这些小事?”曾荣直觉哪里出问题了,否则皇上不可能揪着这种小事不放。
“哪这些废话?朕说了算。”朱旭可没耐心和曾荣解释,说完,不等曾荣回应,又道:“今儿因何出宫的?”
“啊?”曾荣不期然皇上这么快换了个话题,好在来之前她有准备,短暂的怔愣后很快回道:“回皇上,是陪二殿下去见覃叔,二殿下如今对俗务有了兴趣,每隔两三个月会去查一下账目,顺带听覃叔说说生意之道,这也是他能不用查账,当即答应您捐二十万两银子的缘故,他是旧年夏天见过覃叔之后才知自己名下居然有这么多产业。”
朱旭听了未置可否,身子往前倾了倾,拿起案桌上曾荣送的那个摆件把玩起来。
“回皇上,下官所言绝对属实。不过呢,下官也夹带了点私心,想出宫看看家人。”曾荣看出对方生气了,陪了个笑脸。
“胆子不小,敢撺掇恒儿跟你胡闹,上次遭遇疯狗的教训忘了?”朱旭放下摆件,训了一句。
不过训完他就后悔了,没事提这茬干嘛!
果然,曾荣一听,两眼立即瞪大了,忿忿说道:“那不一样,那次我们是被人跟踪了。还说呢,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是谁搞的鬼,害我们现在出宫也不敢乱逛,直接去的钱家,他们总不能在路上就对我们下手吧?”
“你们知道恒儿他大舅今日到?”朱旭略过曾荣的抱怨,问道。
“不知道啊,在门口碰上的,真巧,当时不光二殿下呆了,钱家大舅舅也蒙了,两人互相对视了好一会,谁也没有上前,还是覃叔从屋里跑出来,抱着钱家大舅舅哭,下官才推着二殿下过去的。”曾荣把两人初见时的激动学了一遍,重点学了两人的拥抱和落泪。
至于两人的谈话,曾荣也说了实话,她没有在场,回自己家了,是晚饭后回的钱家,只看到钱家舅舅送朱恒的一幕。
“那小子没和你说点什么?”朱旭才不信曾荣真的一无所知。
“回皇上,大致说了下,无非就是两边的别后情形,不过我们在马车上倒是讨论过该不该把这事告知您。二殿下怕您不信任他,以为他是故意瞒着您去见的舅舅,担心您知晓此事会不高兴,甚至会猜忌他,可他又觉得没有瞒您的道理。于是,他问下官可有什么好法子能让您相信他,下官送了四个字,‘坦诚相待’,皇上这么睿智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曾荣嘻嘻一笑,要说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她的这点小心思自然一下就被看穿了,朱旭嫌弃地瞥了她两眼,“少跟别人学那些用不着的,好好说话。”
“是。”曾荣应了,又道:“回皇上,钱家舅舅的学问好像不错,二殿下说,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惜,下官没有在场。”
“这有什么,有学问的多了,朝堂上这些文武百官,哪个不是饱学之士?也就那小子见识有限,给个棒槌就当针,旧年他还说徐相学问好,想拜徐相为师呢。”朱旭冷哼一声,道。
自己的儿子崇拜别人,怎么也不是一件愉快事,真要说学问,他这个做父亲没学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经武律,时政军事、仕途经济,哪个他不得懂?若是不懂,如何管理别人?
这么大一摊子事,上千万人的温饱,不比区区一个钱氏一族难度大多了?
“回皇上,不若这样,等钱家舅舅来时,下官来旁听,下官整理过这么多文武百官的文案,多少也能听出点道道来。”曾荣说完再次讨好一笑。
她的确对这位舅舅颇为好奇,也想第一时间知晓他会怎么做,会不会和皇上起争执。
朱旭再次给了曾荣一个鄙视的眼神,她这话倒是提醒了他,这事不能让她参与,不用问也知道,这丫头准是向着那小子的。
不过这场谈话他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相信朱恒应该就是碰巧遇上的钱镒,但他对朱恒出宫的目的还有些存疑,以他对朱恒的了解,他不是一个对俗务有兴趣的人。
而他之所以没有逼迫曾荣,是想给这两人留一点余地。




庆荣华 第三百八十七章、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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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镒是三天后进宫来见皇上的。
朱旭是在上书房见的他,可可错过了曾荣当值。
两人谈了约有一个来时辰。
事后,朱旭亲自陪着钱镒来慈宁宫参见太后,彼时曾荣正好在慈宁宫的后花园里陪朱恒练习射箭。
天气和暖后,朱恒命人在慈宁宫的后花园弄了一排靶子,他开始练习射箭了,是江南专门找人定制的弓,据说是适合十四五岁男孩练习的。
朱恒已练了半个月,勉强能拉弓射到和靶相近的距离,可惜没中过靶。
这对朱恒来说,算是进步不小了,毕竟半个月前他连弓也拉不动。
因着之前朱旭已命人来通传过,太后原本想命人去后花园传唤朱恒,可转而一想,不独钱家舅舅,就连自家儿子也没有见过朱恒射箭,好容易碰上了,怎么着也得让他们两个见识见识,别总以为孩子是废物。
果然,参见结束后,得知朱恒在后花园练习射箭,朱旭和钱镒均吃了一惊,两人直接进后花园了。
不过这一次朱旭也没让人去通传,且他们为了看到朱恒的真实水准,进后花园后也没上前,站在朱恒背后约十来丈远,看着朱恒挽弓射箭,连着看朱恒射出了三箭,三箭均落在靶子附近,钱镒摇了摇头,朱旭倒是有点小惊喜,因为他太清楚儿子之前是什么样子。
是曾荣去捡箭才发现来客人了,没等朱恒转过轮椅,朱旭和钱镒走到他身边,朱旭拿起朱恒手里的弓试了试,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错,你早该如此了。”
朱恒笑了笑,这才向钱镒问好。
钱镒也接过弓试了试,问朱恒练了多久,平时还有些什么爱好和活动。
朱恒一一回复了。
说话间,朱恒见舅舅对后花园的花花草草没什么兴致,干脆领着他们去了他的住处,让舅舅看看他的日常生活。
曾荣原本想告辞的,谁知皇上开口留下了她,且还当众唤了声“丫头,别走。”
钱镒本没有留意到曾荣,尽管两人在钱府见过面,可之前曾荣是女扮男装,朱恒不好介绍她,钱镒也以为曾荣和小海子几个一样,均是朱恒身边的太监,只一眼略过。
故今日见面,钱镒没有认出曾荣,非但如此,他今日同样把曾荣当成一个普通宫女,仍是一眼略过。
可皇上的这声“丫头”让钱镒意识到不对劲了,先不说皇上语气中的亲昵,这称呼也不对吧?
哪有喊宫女叫“丫头”的,除了自家孩子,一般也就对比较熟悉亲近的晚辈才会叫“丫头”吧?
当然,这词还可以用来称呼不喜欢的被轻视的群体或个人,比如说臭丫头,丫头片子什么的,是一种蔑称。
可皇上的语气显然不属于后者。
朱恒见舅舅终于正视了曾荣,也不再犹疑,道:“大舅,阿荣是父皇身边的女史官,经常奉父皇之命过来开导我,我从她身上受益良多。”
“小子,怎么说话呢?”朱旭瞪了儿子一眼,一是不喜欢儿子拿他做幌子,二是儿子最后一句话容易引起歧义。
朱恒没有意识到最后那句话有歧义,但他着实是拿父皇做幌子了,故而见父皇生气,忙冲他讨好一笑,看到这笑容,朱旭愣了一下神,后续那些话没有说出口。
若是他没记错,这应该是儿子第一次冲他笑,且还笑得如此璀璨,竟然让他有瞬间的眩晕,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熨帖。
于是,他像个普通的父亲般伸出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可能因着太过激动,没有控制好力度,把朱恒原本整齐的头发弄乱了。
朱恒也被父皇突然的亲昵弄蒙了,眨了眨眼,狐疑地看向曾荣,似是不相信眼前这一幕。
曾荣回了他一个鼓励又肯定的微笑。
钱镒留意到这一幕了。
联想起朱恒和他第一次见面时形容的那位女子,出身一般,尚未笄年,对他很好,不计回报,这不妥妥的就是眼前这小姑娘么?
问题是,这出身也太低了些吧?
尽管钱镒对宫女女官的来历不是很清楚,也不太会区分,但他清楚一点,那些进宫做太监的哪个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把孩子送来?
难怪方才参见太后时,太后向他问起钱家的姑娘来,彼时他没往心里去,以为只是正常的问话,这会想来,定是有深意的。
可皇上为何如此看中这小姑娘呢?
若没有他的应允,一个皇帝身边的女史官,哪能舞到皇子身边来?
难不成他不清楚太后的心思?
貌似不太可能,太后都能打钱家女孩子的主意,可见对这个小姑娘的不满已摆到明面上,皇上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莫非这小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叫阿荣,是皇上身边的女史官?看着年龄也不大,居然就做到女史官了,想必学问很不错,念了几年书?”钱镒一边打量曾荣一边问道。
即便到了这会,他也没认出曾荣就是那日女扮男装的一个太监。
“回钱先生,下官没有正式进过学,因在书院借住一段时日,跟着他们学了点皮毛。”曾荣躬身回道。
“没正式进过学?”钱镒表示怀疑,看向朱旭。
朱旭点点头,笑道:“这丫头聪明着呢,跟着书院的先生启蒙,也自学,不懂就问,还画的一手好丹青,刺绣也不错,当年是以绣娘召进宫的,才半年就考中了女官,进了内侍监。”
“能皇上如此夸赞,想来学问定当不错,今年多大了,几岁进的宫?”钱镒问。
曾荣再次躬身回复了。
接下来,钱镒本想再问问曾荣老家哪里,家里有什么人等,被朱恒打断了,朱恒指着墙上的字画和案桌上写了一半的字幅,请钱镒指正。
钱镒给了朱恒这个面子,没再追问曾荣,先是站到案桌前欣赏了一会这幅没有写完的字幅,诚心夸了几句,继而站在北面墙前,从东头走到西头,一幅幅字画看过去,有的是朱恒自己的,有的是收藏,钱镒一一点评了。
最后,他站到了博古架前。




庆荣华 第三百八十八章、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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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古架前除了书籍,还有几样摆件,钱镒扫了一眼,忽地身子颤抖了一下,缓缓把手伸出,取出一个略有些显旧的荷包,拿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又伸手摩挲着上面的花样,很快,几滴眼泪落在了这个荷包上。
“你,你还留着这个荷包?”钱镒哽咽着问道。
荷包上绣的是三只小动物,一只是猴,一只是兔子,一只是牛,这三只小动物并非同类,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相处着,兔子最小,是盘腿立在牛背上,猴是坐在牛背上,两手淘气地捏着兔子的两只耳朵,神灵活现的。
没等朱旭和朱恒开口,钱镒主动道:“这荷包是我娘在妹妹六岁那年绣的,那年我本命年,母亲说是要给我绣一个生肖荷包,妹妹一听也要,母亲听了说索性一个人绣一个,都绣我们的属相,省得拿错了,可妹妹不乐意了,说要绣一样的,她要和两个哥哥用一样的,母亲一高兴,就把我们兄妹三个的属相都绣荷包上了,妹妹喜欢得什么似的,除夕夜是抱着这荷包睡的,出嫁时也带着,我,我没想到,妹妹走了这么多年,这荷包,这荷包。。。”
后面的话钱镒说不出口了,抱着荷包呜咽起来。
“这荷包是我前些日子去储华宫那边整理旧物找出来的,我知是母亲遗物,这还有不少母亲看过的书,上面有母亲的注释。还有,这幅扇子也是母亲绣的,上面的字也是她自己题的。”朱恒一边说一边抽出了几本书,同时也拿出一把团扇。
团扇是双面绣,图案是一幅仕女对镜贴花黄图,题诗是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扇面是绢丝的,扇骨和扇柄均为湘妃竹,一看没少在拿在手里打磨,扇柄泛着亮光呢。
钱镒先是接过扇子正反转了一下,仔细看了下画面,“是你娘的画风,也是她的笔体,李易安是她最欣赏的词人,可惜。。。”
后面的话钱镒也没说完,旁边的朱旭似乎懂了,略有点尴尬,也略有点惭愧。
尽管他们做了八年多的夫妻,可他从不曾真正去了解这位先皇后,故而这些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因而,进门后他没敢轻易接言。
这时的朱旭颇有些后悔把钱镒带进来,这位大舅兄尚没有正式应允出面响应朝廷的税赋改良,若是他得知自己屈待了先皇后,他会如何做?
可是话说回来,当年和鞑靼的战事爆发,他去信给钱镒叙说朝廷的难处,钱镒二话没说就带头帮他募捐,整个钱氏一族捐银捐物折合近一百万两,江南一带的乡绅受钱氏影响,也捐出了百万资财。
想来,他辜负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子,还有这个女子背后的家族,外加她唯一留下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
“佛说,世间事皆有定数,想来是母亲的修为还不到,希望她下辈子可以托生在一户好人家,少时无忧,青年无惧,中年无虑,老来无祸,一生得,得偿所愿。”
其实,朱恒想说的是“一生得遇良人,得偿所愿”,可话到嘴边,想起身边杵着的父皇,硬生生地把“遇良人”三个字咽回去了。
“佛说?”钱镒把扇子放回去,从朱恒手里接过这几本书,他想看看妹妹那几年都读了些什么书,怎么这个外甥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参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舅兄放心,恒儿跟他皇祖母长大的,老人家喜欢念佛,孩子多少受了些影响。”朱旭总算插上话了。
“是啊,这些东西最易移人心性啊,妹妹就是读多了这些书,才会幻想那些不实际的东西。”钱镒翻了翻手里的几本书,说道。
这几本都是前人的诗词集,有两本是李清照的,每本书上均有注释,可见看书人花了不少心思。
可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注定是和日常生活格格不入的,谁家的日子不是吃穿用度一地鸡毛,哪能整日里吟诗作画活在幻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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