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

“去个人看看，阿琰不家。”
倚栏连忙躬身道：“婢子亲自去么？”这屋里气场很可怕，早溜早妙。
“也好。”正好有个心腹把她尴尬情形说给郑琰听，免去了自己亲口承认难堪。
倚栏到了郑家，正遇到郑琰准备出门，太巧了，倚栏先拜了杜氏：“长公主请小娘子过府一叙。”
杜氏答应得十分痛：“早去早回，别叫她太扰了长公主。”
倚栏笑道：“哎呀，两家这样熟，早就说不上什么扰不扰了，长公主待小娘子直如女儿一般。”
“连你也惯着她了。”
倚栏笑笑：“婢子可不敢当呢。”
侍奉着郑琰出门，扶着郑琰上车，她自己也麻利地跟着爬了上来，郑琰笑道：“正好，听说顾家小娘子入京了，嫁妆都没放就直拉到师母那里了，你可见到有什么奇物事没有？我正好奇呢，给我说说呗。”
倚栏心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七娘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婢子就是。”
复述前情无须多言，郑琰目瞪口呆之余倒也理解：“这确是世家风范了，只是下面摊子难收拾了。本家不好跟长公主府闹，只怕两下里有得掰扯了。”
倚栏道：“婢子们愚钝，也闹不明白这些个事儿。”
“你肯定能想明白，就是头绪太多，理不清罢了。牵着好几头儿呢，光是自家怄气也就罢了，难为是还有蒋里掺里头，这还不比别，好好一个小娘子押人家家里呢，毕竟是骨肉。两位小郎君，可别愁白了头才好。”顾彝是真被坑了！背后还有世家与勋贵那看不见圈子作怪，她是站哪边儿好呢？
“谁说不是呢，小娘子模样儿也好，礼数也好，人虽闷了点儿，也是个好姑娘。这定亲一遭波折，结亲又是一遭波折。啧啧。”
“好事多磨。”
“还是小娘子说得理，呀，到了！”
倚栏服侍了郑琰下车，一路引着去见庆林长公主。走到屋里，庆林长公主正抱着个茶杯出神，眼前一暗，抬头一看：“你来了？”
“嗯，师母忙完了？”
庆林长公主苦逼完了，已想出对策来了：“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是想你了。心里一闷，见到你就舒畅了。哎呀，这人跟人不一样，有人见面不见面，提到了就闹心。有人呢，偏是解颐客。”
尼玛，这是说我长得像笑星呢吧？这是嘲讽呢吧？郑琰瞪起了眼睛：“我很好笑啊？”
庆林长公主捏着她耳朵：“你这耳朵是怎么长？话是怎么听？”
“哎哟，疼疼疼！”
“你这样年纪了，耳洞也穿了，平素就是不肯戴坠子，仔细耳洞长死了，再受二回罪！是没有看得上坠子么？我这里正要打些首饰，到时候叫他们一道给你做些样子，放心，都是内造……”
咱跑题了吧？郑琰抢回自己耳朵：“太沉了，拉得耳朵都变形了，您看看，我拿茶叶杆儿塞上了呢，不怕长死了——您找我来就是为了揪耳朵啊？再这样以后不来挨揍了啊。”
庆林长公主终于被逗笑了：“说正经，顾家阿宝赴京发嫁，来求我帮忙。我想菊花开了，办次赏花会，让小娘子见一见人。”
“这样好啊，您前阵儿不是总念叨想她么？一片爱护之心，果然是对侄孙女儿比对我好，再念叨翻脸啊。现终于得偿所愿了，当然要告诉大家。”
庆林长公主笑得欢：“嗯嗯，耳朵长得不好，嘴巴长得不错。”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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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林长公主效率很，没两天就开了个赏菊花花会，觉得自家花草不够，还跑她哥那里大肆搜刮了一大堆。引得皇帝问她：“你这是要干什么呢？明抢我！你那里好花还不够多啊？”
庆林长公主道：“侄孙女儿要出嫁，以后就京里住了，人生地不熟，我总要给她引荐一二。当然要盛大。”
皇帝皱眉道：“我怎么听说是托给本家了？”声音非常不好！
庆林长公主心中一乐，道：“老糊涂，小倒还算明白。”一长一短把事儿给说了。
皇帝道：“你也不要太高兴了，这事本就是他们办得不地道，这小辈才羞羞答答来找你，换了另事儿，他们还是要守孝道～这样，到时候我也过去，总要把事情说开，免得他们本家再啰嗦！你一个长公主，跟他们磨牙太失体统，我去说一说，谁也不好接口。他们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什么本家！越俎代疱他准备得好高兴！”直接定成铁案。
庆林长公主眉花眼笑，抱着皇帝胳膊：“还是大哥疼我！”
赏菊会这就热闹了，庆林长公主遍邀亲朋故交，左手是郑琰、右手是顾彝：“这是宜和长公主、这是荣安公主、这是……”总是世家居少、勋贵居多。顾彝心中颇不自安：尼玛圈子不对啊！北极狐和北极熊，都是北极，都是白毛，可还是不是一个物种不是？心中暗暗叫苦。
顾彝本是个比较单纯姑娘，然而婚事上一折腾，她也迅速成长了起来，顾氏家教固是说要谨守礼法，却也不是很死板，先天就有这素质，一琢磨，成长还很。前天到本家去拜访，本家倒也和气，有火也没冲她发，压力让她哥哥给担去了大半。只是本家伯母很担忧地道：“你祖父是略欠思量，长公主震怒，勋贵们都已经知道了。有违理法，实难办。你们很懂事，这很好，只是以后要加小心。”
这是下马威还是示好？显然是示好，大家都很克制，庆林长公主明白无误地表示出了：“我要有个这样女儿，做梦都能笑醒，又聪明漂亮又识礼数哟。”大家也很和气，纷纷询问顾彝喜好、来京城是否适应，还有友情提供邺侯家八卦以供顾彝参考。
这与会女人们，活得可真是滋润啊！一张张脸上都是明媚笑，那飞扬眉眼，那仰起头颅。她们似乎不用意有没有坐正，也不用管是不是笑得露出了牙齿。爽朗又绝不粗俗，顾彝心也跟着活了起来。
很，皇帝出现了，他是半途出现，庆林长公主介绍完宾客并且把顾彝给介绍出去之后，皇帝才声音宏亮地出现：“为着你这里花团锦簇，把我花园儿给拔秃了。”
一群贵妇行礼，并不大拜，庆林长公主是携着郑琰和顾彝上前：“要是没秃怎么办？我再拔它一拔？”
郑琰已经笑道：“拔着多不划算呐，已经担了名儿了，索性点一点剩了多少，都算是您手下留情，让圣人拿钱来赎！”
顾彝评判。
“你都要嫁人了，还这样胡说八道，有得池脩之头疼了。我说，你就不能学学别人，斯文一点？呃，你看，这是……是谁啊？就很好嘛！”
庆林长公主为皇帝介绍顾彝，顾彝紧张了，每一个动作都绷着，很标准地向皇帝行礼。皇帝一摆手：“不要拘束嘛。听说你是来待嫁？多与你叔祖母走动走动，都是自家人，她还是靠得住，你们这样近亲党，她不会亏待你。”
皇帝态度也明显了。
庆林长公主把握机会表明心迹：“那是，圣人问问她们，”目光环视场贵妇，“我念叨着阿宝好有两个月了，就盼着她过来呢。她来了，亲近还来不及，怎么会亏待？”
皇帝赞许地道：“这样才好。”
顾彝终于把握住了基调，心下大安。与哥哥们拜见叔祖父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或许本家会生气，或者蒋氏也要有白眼，现都无所谓了。蒋氏自己也办了矬事，顾家也矬上一矬，扯平了。
无论如何，多认识些人总不是件坏事。且顾彝对蒋氏也没啥好感，她虽出身支系，却也明礼：父母尚而擅定婚约，蒋氏无教养。到临死了才想起托付女儿，蒋卓老师脑子也有病，这样老师教出来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蒋家娶她，娶是顾氏，顾家嫁她，是把她嫁给蒋氏嫁给未来邺侯，至于嫁给哪个人，家里人是不乎！
嗯！生这个彪悍年代，受庆林长公主满园悍妇气场影响，顾彝姑娘终于有了这个年代妹子该有彪悍之气：抱紧庆林长公主大腿，管你娘家婆家，不拿你当个事儿你就不是事儿！凡事但凭一心而定，觉得对就做，觉得不对就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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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事情终于算是有了个了结。”郑琰对郑靖业抱怨。
郑靖业道：“那也算个事儿？！”
“事虽小，架不住烦人呐。”
“头疼事来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世界上还存能让郑靖业说头疼事？郑琰好奇心起：“什么事啊？”
“今是朝后，圣人问诸相，诸皇子哪个为佳！”





奸臣之女 108原来想错了
皇帝要立储了！
一声惊雷,把所有人心思从那些乱七八糟鸡零狗碎事情上给扯了回来。
虽然皇帝没有明说：“你们看哪个皇子可以当太子啊？”可这意思也差不多了,宰相都是混官场混得熟了人,这当中也没有一根筋货，马上就明白了皇帝意思，这就是要准备立太子了,但是,皇帝不直说。
郑靖业心说,这要么是皇帝有成算了,要么是皇帝还有犹豫,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适合他直接报出个名字来。如果皇帝有了成算，你说错了,要让太子记恨，按照皇帝年龄，这个太子多半就是君了。如果没成算，猜中机率也不大，白白结怨。傻子才直说！再说了，真心话也该是私下相召时候表白，现这旁边还杵着俩灯泡呢，谁说实话实是二百五！
郑靖业照旧用了他那句万金油话：“此陛下家事。”
蒋进贤本是有心思，按照次序，他是第二个回话，见郑靖业不接茬儿，本已打好了满腹草稿又都咽了回去，也跟着耍起了滑头：“圣人之子，还请圣人明断。”
这两个都这样说了，韦知勉不好强出头了，心道：万一我说了，你们俩不同意，背后捅刀子，说了也白说，我才不那么傻呢！他心思，正是蒋进贤所想。废太子前鉴不远，给了大家一个错觉：弄掉一个太子并不很困难，千万不能自己提名了一个人选，倒树起了一个靶子。韦知勉也捧着个手笏道：“皇子非臣下所可评判。”
三只狐狸，早就修成精了，道行有深浅，再浅，也是狐狸精。
皇帝一听这三个这样说，眼睛就瞪了起来，跟这仨老货打了几十年交道了，明显看出来这是推诿之词嘛。皇帝鼻孔里一哼：“天子以国为家～什么都是朕家事～”咬着牙调子听得人都替他牙酸，“事事都说是朕家事，要朕自己决断，要宰相何用？～”一面说，一面张开了双臂，宽大袍袖被展开，连着他双臂动作上下扑腾，仿佛一只，呃，金灿灿母鸡。
不过，没人敢笑。
郑靖业自出道以来，或许被上官找过碴，却从没挨过皇帝骂，这一回，算是开了荤了。他老人家座位靠近，先发言，挨骂也是头一份儿，郑靖业心里那叫一个憋屈。看着皇帝扑腾来扑腾去，从座位左边扑腾到了座位右连，终于郑靖业忍不住说话了：“圣人稍安毋躁，陛下乍然一问，实让臣等无从回答。不知您说是‘佳’是指哪一方面？”
皇帝怒了：“哪一方面？你问朕指哪一方面？少给我装糊涂！～你们一个一个，”伸手挨个儿脑门儿都指了一回，“不都琢磨着这么一回事儿么？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
大家都懵了。蒋进贤见皇帝指着郑靖业鼻子大骂还开心，等皇帝骂到第二回他就笑不出来了——太反常了！尼玛皇帝本来跟郑靖业好基友似，说话细声细气，骂儿子也不骂老郑，哪个人开恩了老郑他不但帮老郑出气，还要劝老郑不要生气，现开始骂郑靖业，这事儿不对头啊！
郑靖业被皇帝一骂，也懵了一下，他反应，很就伏地请罪。蒋进贤跟着跪到了地上，接着是韦知勉。
皇帝本来伸着手指，正戳得痛淋漓，手下靶子集体失踪，都矮了一截儿，几下指空，一低头，好么，三个人齐齐下沉，躲了。
丞相们一跪，皇帝也冷静了下来，摆摆手：“你们都去。回去好好想想，”长叹一声，“明日给朕回话。”
三人齐声告辞，慢慢起身，静静退下。三人当中，原是郑靖业打头，这一后退转身，前军作后队、后队作前军，郑靖业反倒落了另两个人后面，蒋、韦二人刻意放缓了步子，等郑靖业徐徐越过他们，方跟着一起行进。靴子地毯上发出轻微声音，郑靖业刚刚抬脚要跨过门槛儿，皇帝声音从后面传来：“等等。”
你又要做什么啊？三人心里吐槽。啊呸！当初废太子时候咱们说让你自己作主，你可没这么“客气”过啊，现又是要闹哪样？刚才骂得不过瘾，现还要再叫回来骂啊？
三相站住了脚步，一齐回头看向皇帝。郑靖业暗道一声晦气，又得多走几步路了，转身上前，躬身：“请圣人训示。”
皇帝咳嗽了一下，老脸居然还红了一红：“方才是我急躁了，丞相千万不要放心上，这两天心里烦。”说着伸手亲自把郑靖业给扶了起来，苦着一张老脸又诉一回苦：“事情不好再多拖了啊。”说着还接同情分地故意咳嗽了好几声。
他双手一伸，搭上郑靖业相叠双手，郑靖业也不能让他就这样扶着，很站直了身体，皇帝左手忽然一紧，牢牢握着郑靖业手，右手成拳抵到唇前一阵惊天动地咳嗽。郑靖业连接反扶着皇帝，给他拍背：“圣人。”蒋韦二人还等着皇帝扶呢，一看皇帝这般作派，也不再继续弯腰了，都上来夹扶皇帝。
皇帝语重心长地道：“咱们都老了，得作决断了。”三个丞相一齐点头，语带哽咽地道：“臣等无能，令圣人忧虑。”指天咒誓，一定要为君分忧。
皇帝唇角一翘：“如此，甚好，甚好！诸卿密之！”
三相有志一同地再次吐槽：这会儿知道保密了，你方才那分贝够得上高音喇叭了好吗？要保密，你该一个一个地小声好啊。口上一齐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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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靖业吃了皇帝一顿排头，心头狐疑，回来也琢磨上了。皇帝这葫芦里卖什么药呢？立储这样大事，要问丞相看法，只有一个一个问，因为事涉机密。日后哪怕是真要开会讨论了，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唉唉，抛开这一条不提，哪个皇子当太子，对郑氏而言，都不算是什么大好事，已经长成皇子早有自己关系网，还与蒋进贤等人关系密切，实不好拉拢。而年幼势力又单薄了些，而且会有世家岳父！
头疼，非常之头疼。郑靖业遇到了老辈权臣常遇到难事：与未来老板如何相处。
一朝天子一朝臣呐！原来想还是太简单了，以为不论是谁当了君，只要不是原来那个太子，郑家都不至于太惨。竟是忘了，不与太子直接敌对，万一太子身边有自己仇人，还是个死结。郑靖业能混到现，一是自己本事，二也是与皇帝关系好，老板是个大关键！
皇帝让保密事情，与心腹之心也不能多言，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郑靖业越发谨慎了。万一不小心，自家狗腿子里有卖主求荣，揭发他个“泄禁中语”什么，就是君手中现成把柄，而且这些人还真没有一个宰相之才，跟他们商量这样大事，说了也是白说，反而会有人出馊主意，郑靖业也焦虑了起来。
正逢着郑琰过来说顾家事，郑琰知道郑靖业对顾益纯事都很上心，前两天还嘀咕着如果顾氏本家敢接手这事儿，他就要安排御史从顾氏本家到顾益纯他哥再到邺侯通通参上一遍。
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郑琰道：“阿爹不是早就打定主意，咱们不趟这浑水么？情势未明，上蹿下跳徒惹圣人心烦而已。”
郑靖业摆手道：“总不能只靠临机应变，须得有长远打算。”
“长远？”郑琰不懂了。
姜还是老辣，郑靖业一一给女儿剖析：“先时我们想，不管哪一个皇子做了太子，日后都要用人，就要用到我们，却是想岔了，是想用人不假，却未必是用到我们。世家虽已朽败，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多少还有一些看头，且天下并不是没有材杰之士，只是没有出头机会罢了，你知道现是不是有一个什么未来宰相穷乡僻壤里猫着？我手上是有些人，可你说，如果君出手，他们是跟着君走还是跟着我走？”
郑琰也呆了一呆，是啊，老辈权柄宿舍就是当人垫脚石。不行！“那就不能坐以待毙，不如，也择一皇子拥之，如何？”
“难！皇子不好靠近啊！他们里头有一半儿有显赫母族，其他妻族也不弱——除了萧十郎。就算有一个好靠近了，到时候与太后族起了争执，君再向着你，又能如何？尤其是少帝即位，威望不显，没有自己威严，压不下太后，就要难办！”
他们，都已经有或者即将有一个有着光鲜姓氏妻子，而他们岳家无一不会是为他们出死力、求回报世家。非常不幸是，这些人跟郑靖业全tm不对付。苦逼啊！
“总有一个合适，圣人问何子佳，那就是有一个比较，哪一个皇帝心里合适，阿爹就支持谁，总不会错。还有，说到交替，咱们家，是不是要安排大郎二郎回来了？再有，交替时节，忌权臣坐大，君会不满。能共患难是好。”姜还是老辣，郑琰一直以来以为稳坐钓鱼台策略，真是坑爹啊！还道只要自己不动，就可保得万全，还是郑靖业看得深远。
还是要积极进取，郑琰很调整了心态。这几年她也慢慢历练出来了，无论什么时候，重要品质就是冷静、沉着、忍耐。郑琰放弃了钓鱼姿态，用心谋划了起来。是了是了，郑家可不是世家那样根深蒂固，君看你不顺眼，你还敢弄出一副姿态来，那是找死。
“还没到那一步，”郑靖业沉吟道，“先不要乱了阵脚，也不需过份收缩，否则到了那一步，转圜余地都没有了。事情还没有太坏！”
“那——阿爹看好哪一位？”
“你说呢？”
“诸王我都没见过，实说不好。只是年长诸王，已经这么久了，圣人也没说看上了哪一个，可见，圣心难测。不过，恐怕不是齐王。说来齐王居长，按礼当立齐王，然而齐王与咱们家还有些芥蒂，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个好人选。蒋进贤有两外甥，沈氏也不好相与，年长诸王与郑氏不利。”
“我也是这样想。倒不为别，只因这几个没有一个纯孝之人，哪一个但凡迂腐一点儿、心软一点儿，我也就认了。”
郑琰会意，迂腐一点儿，一定会照顾先帝老臣，郑靖业求是全家延续与荣耀，她哥哥们现看来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乃父，守成也是勉强，倒是侄子由于数量庞大，量变引发质变，还可期待。她爹求是一个安稳环境，让孙子们长成，枝繁叶茂可担大任。一个迂腐一点皇帝，郑靖业乐得放手权利，守得孙子们长大。反之，就坏了，一个心机之辈，多少会对上代权臣产生坏影响。
“只怕圣人不乐意有一个软弱继承人。”郑琰小声道，哪个爹想要那样儿子啊？
“如果其他都有大毛病，就行了。”郑靖业不乎地道。
郑琰吓了一跳，她现比郑靖业还小心：“这样不好，废太子，我们出了大力了，虽说别家也有份，也已经让人侧目。现又求刺诸王之短，倒是比圣人说话还算数了，焉能让人不惧？”
郑靖业身上开始散发黑色雾气：“我这一年来对诸王细心考量，或者，可推吴王。”
吴王萧令仪，苗妃养子？郑琰沉默了，这一位也算是个好选择，他不是苗妃亲生，这拥戴功劳不算是苗妃，肯定是郑氏。妙是，他妈死了，外家一点用也没有，现又年幼，很好较正。问题是：“朝臣答应么？贵妃会怎么想？”
郑靖业以手加额：“难呐！”
“可圣人不是让阿爹给个答复么？阿爹不如说，您知道圣人意思，当时不答，乃是因为事情重大，不敢忘议。且年幼诸王与大家接触时日尚短，实看不出来，想来圣人是亲生父亲，对儿子总是比外人了解，不如……请圣人择一品行温良端厚人，不管是谁，只要圣人选中了，大家都扶着走一程。温良端人，他至少不会坏事儿不是？”郑琰抓住了郑靖业要点。
“就是这样！”
“圣人怎么就这么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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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立皇太子，一是情势所迫，皇帝毕竟不年轻了，储位不能久悬。二也是因为苗妃跟他哭来着。
皇帝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前阵子从庆林长公主那个赏菊宴上回来，他也来了兴致，要到御园游玩。作为他近期宠爱女人没有之一，苗妃是随行，并且极力排斥其他妃嫔出现。
苗妃对付皇帝是有一套：“那咱们去那里，也不要带什么旁人，只当是花园初会，如何？”
皇帝聊发少年狂：“那我便扮作游学少年，你就是大家闺秀，我误入你家园中……”他还玩起角色扮演来了！问题是，哪家花园能让人“误入”啊？不当贼打个半死然后交官才怪！
苗妃掩口吃吃地笑：“好啊！”
得，这一高兴吧，他扮上了瘾，非要找了身外面衣服来换着，把花白头发梳梳好。这找来衣服可不如他常穿内造皮裘保暖，他又为图个潇洒形态，不肯再穿得厚一点。
跟苗妃兴cs了一回“落难公子中状元，私定终身后花园”，虽然当时还没有科学，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了。等他假模假式地跟苗妃打躬作揖：“多谢小娘子抬爱……”就一头栽到了苗妃身上，把苗妃吓得不轻。
亏得苗妃也算是宫斗多年，对后宫掌控尤其是皇帝身边掌控有一定心得，死死按住了消息，这才没有弄出大乱子来。皇帝醒得也，心中也是侥幸不已：要是让外面知道他这是因为跟苗妃搞“夫妻情趣”弄病了，老脸可就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