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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为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沟落月
那是槐花糕。洁白似雪,内里包裹了一层玫瑰酱,吃在口中甜软可口。
简妍定然是很爱吃这个的。
徐仲宣忽然就转身大步的往前走着,脚步再不见一丝踉跄。齐桑也忙随后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前去。
到了自家小院前,齐桑上前拍门,齐晖前来开了门,一见着徐仲宣,先行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公子。”而后侧身退至一旁,让徐仲宣进去。
徐仲宣却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院门前,吩咐着齐晖:“备马。”
齐晖望了一眼暮色四合的天空,一头雾水,不解的问着:“都这么晚了,公子还要出远门?”
徐仲宣不答,只是又说了一次:“备马。”
这次的声音略微的提高了些,且有些严厉。
齐晖不敢再问,忙忙的备好了马。因是不放心徐仲宣一个人出门,所以便备了三匹马,打算着自己也跟着徐仲宣一起去。
但徐仲宣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句:“齐桑跟着我,你看家。”随后便翻身上马,向齐桑伸出右手,说着,“将槐花糕给我。”
齐桑:......
这是个什么情况?
但有先前齐晖发问吃了闭门羹的教训在前,他不敢再问任何原由,只是依言将手中提着的两盒子槐花糕递了过来。
徐仲宣接在手,仔细的护住了,遂双腿用力的一夹马腹,座下青马立时便蹿了出去。齐桑也忙随后跟了上前去。
一路快马加鞭,徐仲宣并没有再说半句话,而齐桑跟在他的身后,心中只越来越惊讶。
这,这是回通州的路啊。这天都黑了,公子还要回通州做什么?以往有时休沐的时候公子都不一定回去的,倒是这会子又巴巴儿的跑回去作甚?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徐仲宣和齐桑回到了徐宅。
他们并没有从正门进入,只是经由后门,自徐仲宣的书斋那里进了来,然后到了凝翠轩。
此时已过戌正,徐妙锦正在青竹的服侍下,摘着头上的簪环绢花,准备上床歇息。
杏儿此时就匆匆的掀帘子进来,通报着:“姑娘,大公子来了。”
“你说什么?”徐妙锦蓦然转头,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我大哥回来了?”
杏儿点头:“正是。大公子现下就坐在外间里呢。”
徐妙锦心中一时忐忑不已,只想着,这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是让大哥这么会了都要赶回来?这在以往可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她一时也顾不得拆了一半的发髻,忙忙的就起身走到了明间里来。
但见徐仲宣坐在左手边的第一张玫瑰椅中,正半倾着身子,胳膊肘撑在案上,用手扶着额,烛光影中,可见他双目阖起,满面疲色。
徐妙锦小心翼翼的走近了过去,轻声的叫着:“大哥,大哥。”
徐仲宣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一见徐妙锦,他面上浮了一丝微笑出来,也叫了一声:“锦儿。”
徐妙锦心中惴惴,有些不安的就问着:“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还有,你这会子跑了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她心中默默的在想着,不然大哥绝不会如此一反常态的这么晚了还特地的跑了回来。明日他还要去礼部官署应卯呢。这么晚回了来,晚间京城宵禁,他自然现下是不能回去的了,只能等到明日天还未亮之时再赶了回去应卯。
徐仲宣这当会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番率性而为可能是吓到了自己这个素来敏、感多心的妹妹,于是连忙说道:“并没有什么事。不过是先前和同僚喝了几杯酒,有些喝多了罢了。”
徐妙锦依然还是追问着:“那你这会子跑了回来是做什么?明日你不用去礼部官署应卯的吗?”
徐仲宣不答,反而是招手让青竹过来,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那两盒子槐花糕递了过去,吩咐着:“将这两盒子槐花糕给简姑娘送过去。”
青竹有些愣住了,徐妙锦也愣住了。
片刻之后她反应过来,只气是一双眉都直竖了起来,咬了牙,问着:“感情你这么晚大老远的跑了回来,不顾明日还要去礼部官署应卯,就为了给研姐姐送这两盒子槐花糕?”
“方才我在席间,吃着这槐花糕觉着还好,想来简姑娘定然是爱吃的,”他解释了一两句,随后又转头对青竹说着,“待会将这槐花糕送了过去时,不要说是我送的,只说是你们姑娘送的罢。”
青竹应了一声是,伸手接过了这两盒子槐花糕来。
徐妙锦一时只气得不晓得该说什么的了。
眼前这个随心所欲,就为了送两盒子槐花糕回来,就巴巴儿的趁黑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不顾明日还要去衙门应卯的人,真的是她那个做事心思缜密,沉稳内敛,从不感情用事的大哥?这比那初开情窦,懵懂不知事的少年还不如啊。
但见着他又疲惫的闭上了双眼,一时徐妙锦想要责备的话又悉数全都咽了下去。
对着青竹使了个眼色之后,徐妙锦也悄悄的掀了帘子出了屋子。
站在院里的石子路上,徐妙锦吩咐着杏儿立时去厨房,吩咐着夏妈妈做一碗醒酒汤来。只是杏儿却有些为难的回道:“姑娘,这当会夏妈妈还哪里在厨房里呢?早就是回去的了。便是那些值夜的粗使婆子估计也是已经都走的了,还哪里有谁做什么醒酒汤呢?”
徐妙锦听了,又是气,又是急,但一时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会已是晚了,总不能为着一碗醒酒汤还巴巴儿的将夏妈妈从床上拉了起来吧。且这事若是张扬的太过,教宅子里的人知晓了,明日怎么看她大哥,怎么看研姐姐呢?所以这事便也只好作罢了。
青竹手中捧着那两盒子槐花糕站在旁边,此时就问着:“姑娘,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奴婢?”
徐妙锦心里想着,大哥明明这样一颗心里全都是研姐姐,连吃了个槐花糕觉着好吃都要想着她,还巴巴儿的特地的送了回来,做什么却不让研姐姐知道他的心意呢?他不让青竹对研姐姐说这槐花糕是他特意送了回来的,可自己却偏偏要青竹对研姐姐说,不然大哥的这一番深情岂不是都白费了?
于是她便让青竹俯首过来,如此这般的对着她耳语了一番。青竹会意,双手捧了那两盒子槐花糕,吩咐着小丫鬟在前面提了灯笼,然后朝着荷香院就去了。





誓不为妾 第60章 情意深重
简妍此时还没有休息。上辈子她虽然不是夜猫子,可也并没有试过晚上8点左右就上床睡觉的。
白薇进来通报,说是青竹来了时,简妍很是讶异,忙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书册,吩咐着快让她进来。
只是心里却在想着,都这么会了,徐妙锦想必也该睡了,青竹倒怎么会过来找她?
四月已是打起了碧纱橱上吊着的落地湘妃梅花竹帘,青竹低头走了进来,曲膝对着简妍行了个礼,说着:“奴婢见过简姑娘。”
简妍对着她点了点头,而后笑着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可是有事?”
青竹将手中的两盒子槐花糕捧了起来,毕恭毕敬的说着:“我们姑娘让奴婢给您送这两盒子槐花糕来。”
简妍一听,心中更为惊讶了。
自从上次说过天热,大家暂且不在一块吃饭之后,虽然徐妙锦偶尔得了什么糕点蜜饯也会给她送一些过来,但却从来没有这么晚了还巴巴儿的遣了青竹给她送糕点来过。
简妍于是便抬眼望着青竹,问着:“这糕点明日白天送不也一样?你们姑娘倒做什么都这么晚了还打发你巴巴儿的给我送了过来?”
青竹闻言,面上立时便露了些许踌躇的神色出来。
简妍一见,立时便知道这其中有隐情。因又问着:“到底是为着什么?青竹,你可能对我说实话?”
青竹忽然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倒将简妍吓了一跳,忙让白薇搀着她起来。
青竹却没有起来,只是说着:“本来大公子吩咐了奴婢,不让奴婢对您说的,可是既然这会子简姑娘问了,奴婢也并不敢撒谎。”
“大公子?”简妍甚是震惊,忙问着,“这槐花糕与大公子有什么关系?他又不让你对我说什么?”
青竹便一五一十的说着:“其实这槐花糕哪里是我们姑娘给您的,倒是大公子给您的。方才我们姑娘正是准备歇息的了,杏儿却忽然过来通报,说是大公子回来了。我们姑娘一听,只吓了一大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大公子这才急赶着回来了。要知道以往大公子可是有时候连休沐的日子不回来的时候都有呢,哪里有明日还要去衙门应卯,今日晚间却赶了回来的?可不是新娘子上轿——头一遭儿。我们姑娘忙出去见大公子,只见大公子面色很不好,问着,才知道大公子先前和同僚一块儿出去吃饭应酬了,喝了酒,有些醉了。大公子说,他在席间吃着这槐花糕的时候觉着好,想来简姑娘定然也是爱吃的,便要了两盒子,等不及赶着就回来了,让奴婢立时就给您送来,说是怕您饿着,担心您晚饭没有吃好。又怕您多心,所以立逼着奴婢不让对您说这是他特地的送过来的,只说是我们姑娘给您送过来的。再有一句话,奴婢今晚索性也都是对您实说了的吧。以往我们姑娘送您的那些糕点蜜饯,倒都是大公子置办的,然后借着我们姑娘的名头给您送过来的呢,就是怕您饿着,吃不好。”
简妍听完青竹说的这一番话,只紧紧的抿着唇,久久的没有做声。
青竹小心的觑着她的面色,而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简姑娘,您要去看看我们大公子吗?”
简妍不答,只是低声的问着:“大公子,他醉的可厉害?”
“可不是醉的厉害的紧。”青竹忙添油加醋的说着,“奴婢来的时候,还见他闭着双眼,皱着眉头,手撑着额坐在那里呢,想来是头痛的紧。”
简妍听了,便叫着白薇,让她将先时所得的那瓶子蜂蜜拿了过来。
白薇依言拿了来,却是一只天青色瓷瓶,上面香樟木盖儿。
简妍示意白薇将这瓷瓶交给青竹,因又说着:“我想着这都这么晚了,小厨房里早没人了,只怕也是没法做得醒酒汤的了。这瓷瓶里是槐花蜜,你拿了回去,舀上几勺子,用水冲了,喂大公子喝了,最是能醒酒的。喝了且还能缓解因醉酒引起的头痛。”
青竹没有接,却是问着:“简姑娘不过去看看我们大公子吗?”
简妍缓缓的摇了摇头:“现下已然这么晚了,我过去也不好,反倒会打扰大公子休息,我就不过去了。”
青竹哦了一声,这才伸手从白薇的手中接过了瓶子来,因又对她行了个礼,便要告辞回去的了。
简妍却又叫住了她。青竹连忙转过身来,问着:“简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
简妍却又只是垂头望着放在炕桌上的那两盒子槐花糕,并没有说什么。青竹也不急,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候着。
过得片刻之后,方才听得简妍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你回去之后,替我上覆大公子一声,只说,多谢他。”
青竹答应着去了。这边简妍却是心中惊涛骇浪依然还没有平息,只是目瞪瞪的望着炕桌上放着的那两盒子槐花糕。
虽然她一早就猜到了前些日子的那些糕点蜜饯都是徐仲宣让徐妙锦给她送过来的,也晓得前些日子一块儿吃饭的主意定然也是徐仲宣出的,就是担心着她吃不好,会挨饿,所以想了法子的来投喂她。只是这当会听着青竹这般说了出来,她心中依然还是很震惊的。
更何况徐仲宣今日还做出了这样的一骑红尘,给她夜送槐花糕的事来。而起因不过是因着他在席间吃了这槐花糕,觉着好吃,想来她定然会爱吃,又担心她挨饿,所以便赶了这许久的路给她送了这两盒子过来。
她不是不知道明日他还要早起去礼部官署应卯上班的。据她所知,这个时代像徐仲宣他们这些公务员,春冬二季是卯正一刻应卯上班,也就是早上6点,夏秋二季则是卯初一刻应卯上班,也就是清晨5点半。可从通州到京城骑马还得约一个来小时的路程呢,所以也就是说明日徐仲宣4点不到就要起来赶往京城去应卯上班的了。
简妍双手捂了脸,心里只想着,他这样的一份情意,她到底要怎么报答?只是她实在是不想嫁给这个朝代的人。做妾她固然是不想的,做妻她却也是不愿的。
她还清晰的记得那日去桃园赏花的时候所听到的那些话。沈家的那位先人那般的宠爱自己的妻子,不惜买下了这样大的一块地方,种满了妻子最爱的桃花,等到花开时节,携了妻子一块儿来赏桃花,盘桓桃园数月之久,多么的羡煞旁人?可即便是这样,这位沈家的先人也是有妾室的,而且为数不少,足有四五位之多。
做妻子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每日去与别的女人睡觉,与这些女人生儿育女,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简妍不知道,可是她也不想知道,而她也更不想做这样的女人。可这个朝代的男人,只怕是觉得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吧?他们是不是觉得,妻子是平等的,需要尊敬的,要有感情,妾室只是生儿育女的工具而已,不需要在她身上投注什么感情,所以这就算不得背叛妻子?所以纵然是有多少妾室,只要丈夫依然对着自己的妻子好,别人也都只会认为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但简妍还是觉得,她接受不了这样。她对她的丈夫身心忠诚,那她的丈夫也应该对她身心忠诚才是,不然她是宁愿不要的。而徐仲宣,简妍头痛的想着,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受自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只怕也是觉得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吧?所以即便是他对她如此情意,又能如何呢?那位沈家的先人倒是为自己的爱妻建了一座桃园呢,可到底不也是有几房妾室的?且这些日子徐宅里都在传徐仲宣那□□供雪柳时所说的话,简妍承认,她从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害怕徐仲宣的。
他既可以在她的面前细腻体贴,做出这样一骑红尘,夜送槐花糕的情深的事来,可也能在别人的面前那样硬着一颗心肠,冷漠着一张脸,慢慢的说出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话来。
她看不透徐仲宣,她惧怕他,她永远不知道徐仲宣下一刻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徐仲宣这样的一份情意,她也就唯有辜负了。
而凝翠轩那里,青竹出了院门之后,徐妙锦便转身回了屋子。
徐仲宣依然还是维持着手撑着额的姿势坐在那里,双眼阖着,像是已睡着的模样。
徐妙锦便叹了一口气,上前伸手推着他,一面轻声的唤着他:“大哥。”
连叫了好几声之后,徐仲宣终于是睁开了眼来,望着徐妙锦。只是往日一双清明的双眼这时却是带了几分朦胧醉色。
徐妙锦便轻声的说着:“大哥,你坐在这里可怎么睡呢?罢了,现下若是回你前院的屋子或是你的书斋,只怕你都是走不动道的了,且满宅子的人都会知道你今晚做的这番糊涂事了,明日少不得就要闲言碎语满天飞。既如此,你今晚索性便在我书房的炕上将就睡一晚也就是了。我让丫鬟给你拿被子。”
一面转头,忙忙的吩咐着小丫鬟开柜子,拿被子铺了她书房里临窗的木炕,又吩咐着小丫鬟赶紧的沏一杯浓浓的茶来,给大公子醒酒。
转头又对徐仲宣说着:“厨房里这会已是没人的了,不然给你做一碗醒酒汤来倒好。这会子就只好多喝茶来醒酒了。”
徐仲宣微微一笑,只觉头晕脑胀,眉眼饧涩,心里只想着,这胭脂醉倒是后劲这般的大。但面上还是笑着安慰着徐妙锦:“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明日寅正记得让丫鬟叫我。”
徐妙锦答应了。只是见他这样,到底忍不住,还是问着:“大哥,你既是这般不辞辛苦的给研姐姐送了这两盒子槐花糕来,倒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若她知道了,好歹也晓得你心中是时时刻刻的在念着她的啊。如这般的明明是自己做了,却又不让她知道,便是一百年她也不晓得你对她的情意啊。”
徐仲宣已是闭了双眼的,要睡不睡的样儿。闻言便低声的说着:“我怕吓着她,那样反倒不好的了。且慢慢儿的来,终有一日她会接受我的这份情意的,我并不着急。”
徐妙锦听了,只又气又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倒是不急了,我这个做妹妹的跟在你后面倒是急得要不的。不然老是做出这么一骑红尘,夜里送些糕点之类的事出来,然后次日又要起个大早赶去衙门里应卯,时日长了,你的身子是铁打的也怎样的?倒是不会顾惜自己的了,现下又是喝的这般的醉,偏生厨房里又没人,做不来醒酒汤,教她看着他现下这样,只急的如熬盘上的蚁子一般,可也唯有在一旁看着干着急的份儿。
徐妙锦这里正懊恼着,那边青竹手中捧着瓷瓶急急的走了进来。
“姑娘,”她一进门就快速的说着,“简姑娘说用这槐花蜜冲了水给大公子喝就能醒酒呢,且是能治头痛的。”
徐妙锦一听,立时就催促着:“那还不快拿水冲了来。”
青竹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让丫鬟去拿碗勺,提水来。
偏生徐仲宣虽然是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可听着简姑娘这三个字,他立时便睁开双眼,起身站了起来,问着:“简姑娘?青竹,你对简姑娘说了什么?”
他神色之间颇为严厉,只吓得青竹立时便双膝一软,跪了下去。面上更是带了惧色,也不敢看他,只是垂着头望着水磨青砖地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徐仲宣又道:“先时我那般的对你说,让你不要对简姑娘说这槐花糕是我拿来的,可是你对她说了?”
青竹一时头垂得更低了,也更加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徐妙锦在一旁见了,便赶着上前来说着:“大哥,这事你也不要怪青竹,是我让她说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说罢,嘟着一张嘴笔直的站在旁边,两颊鼓鼓的,瞧着竟也是生气了的一番模样。
徐仲宣叹了一声,手扶着身后椅子的扶手,慢慢的坐了下去,不过语气却是较刚刚舒缓了不少。
“你做什么要告诉她呢?她原就是躲着我,这会你又对她说了,往后她可不是会更加的躲着我了?”
徐妙锦一听,立时就落泪了。
她哽咽着说道:“我哪里晓得这么多?我就知道,你这样子为着她跑了回来,又是喝酒喝的这般的醉,我在一旁见了,心里实在是难过。大哥,你我说起来虽然是有一个嫡母,可我也晓得,她并不待见我们两个,说到底我们不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大哥了,我见着你难受,我心里定然也是难受的。研姐姐她为什么要躲着你呢?这么些年,我可是头一次见着你对一个人这般的上心的,你这般的情意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怎么研姐姐就不知道的?她那般的聪慧,我就不信她真的不知道。”
徐仲宣又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着:“她心中定然也有她的苦恼。她母亲,只怕对她也并不是真的好。不然哪家的母亲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每顿寡淡素食,饭都吃不饱的?咱们不是她,自然是不晓得她心里的苦楚了。你万不可从此就在心里恼了她。她素日对你还是不错的,待你如同宁儿一般,是真心的对你好,你心里也是知道的。””
顿了顿,他又问着跪在地上的青竹:“方才你对简姑娘说了那两盒子槐花糕是我送的,她如何说呢?”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一丝希冀的。期盼着简妍能明了自己的心意,再也不要躲避着他。
青竹迟疑了下,徐仲宣便眯了眯眼,声音又低沉了些:“说。”
青竹只被他这一声喝叫给吓的全身都打了个寒颤,忙如实的禀报着:“简姑娘听了奴婢说的话儿之后,只垂着头,久久的没有说话。后来因问着奴婢大公子可醉的厉害,奴婢回说醉的厉害着呢,简姑娘便让白薇寻了这瓶子槐花蜜出来给奴婢,让奴婢带了回来,给您冲水喝,说是最醒酒的了,且还治因着酒醉引起的头痛。简姑娘还说,现下已是晚了,她就不过来看望大公子的了,怕打扰到大公子休息。她还让奴婢转告您一声,说是多谢您。”
徐仲宣听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一时只觉得头也不晕痛了,眼也不饧涩了。
他想着,她还是关心他的。知道他醉酒了,所以特地的让青竹带了槐花蜜回来给他冲水喝了醒酒。且最后她说的那句多谢,想必她已是清晰的明白他的心意的了。
徐妙锦却还是有些不大满意,因问着青竹:“我不是对你说了,最好是请了研姐姐过来看看大哥,怎么你这丫头是没有对她说这话?”
青竹忙道:“这话奴婢是说了的,且还说了两次,只是简姑娘说现下天都这般的晚了,若是她来看望大公子只怕会是打扰到大公子休息,所以就不过来了。”
徐妙锦还想再说什么,徐仲宣已是伸手制止了她,面上带了笑意的说着:“她不过来是对的。都已是这般的晚了,她过来了,岂不是会打扰她休息?且若是有人看到了,于她的名声也不好。”
徐妙锦一时真不晓得到底是该说什么的了。枉费她这个大哥平日里沉稳内敛,万事了然于心,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必有后招的一个人,这当会却是因着人家简妍一句话就傻痴痴的在那笑着,满脑子满心肺的都只是为着简妍着想,倒怎么不为自己想一想呢?
但最后也唯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头问着青竹:“蜂蜜水冲好了没有?快拿来给大公子喝了。”
青竹忙答应着,也没有假手其他小丫鬟,自己拿了碗勺,冲了蜂蜜水,用小茶盘端了过来。
徐妙锦伸手接了过来,拿了勺子搅了搅白底青瓷锦地纹碗里的蜂蜜水,欲待用勺子喂给她哥喝。可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只是颇为没好气的将手中的瓷碗递了过来,说着:“你还没有醉到要人喂的地步吧?自己将这碗蜂蜜水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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