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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未十七
说罢,壁珠微微嗤笑,旋即咬牙道:“即便这疤痕再也下不去了,奴婢也不难过,只是每日看着,就想起当日的贤妃如何骄纵跋扈,咱们是多么的孤立无援——”
说罢,壁珠话锋一转,冷然道:“二小姐,这未央宫虽然华贵不已,可是内里却是腌臜不堪!奴婢试问,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一个没有算计过?您对着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狠心!难道二小姐您还要等着有一天您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您才知道反击么?”
萧绾心想起自己遭受的耻辱与委屈,鼻子不禁一酸,低低道:“壁珠,本宫知道,既然进了这未央宫,就不能不时时谨慎小心。可是,壁珠,别人害本宫,本宫自然要反击。可是本宫断断容不得自己身边的人为了本宫的利益而去谋害他人!”
壁珠冷笑一声,不屑道:“二小姐,您这话说得真好听——”
但见壁珠连连冷笑,轻哼一声道:“那么,二小姐,您忘记玉鸢儿了么?难道二小姐您的手就一定干净么?您就敢保证,为了您的恩宠前程,你永远都不会算计他人么?”
萧绾心微微一怔,旋即无力地摇了摇头,低低开口道:“壁珠,本宫知道你心里头难过,其实本宫又何尝不是如此?本宫也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女人。既然身为女人,如何能看到自己深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呢?”
说罢,萧绾心微微含泪,垂着垂眸道:“可是,人命关天啊!小李美人母女哪怕身份再卑微,再不入你的眼,好歹也是两天活生生的性命。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故意’,或许小李美人母女就要命丧九泉!若是本宫知道了是因为你才要了小李美人母女的性命,你让本宫以后如何能够安枕?”
只见萧绾心微微仰起头,拼命不让眼泪落下,哽咽道:“壁珠,本宫知道,本宫的手也未必干净。只是,本宫有本宫的无可奈何。本宫虽然不敢说自己一定清白,可是本宫却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萧绾心冷然起身,站在壁珠的面前,冷然道:“壁珠,你存了害人的心思,本宫就万万容不下你了。这样吧,本宫给你指婚给哪一个侍卫或者太医。你不要再留在未央宫了。你,出宫去吧……”
壁珠微微一怔,旋即大哭不已道:“二小姐,二小姐……”
只见壁珠哭着膝行至萧绾心面前,哀声祈求道:“二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请二小姐一定不要赶奴婢走啊!二小姐!”壁珠见萧绾心岿然不动,便更是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萧绾心见到壁珠如此神色凄婉,心也软了几分,可是嘴上依旧道:“壁珠,你以为本宫就舍得让你走么?只是,你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以后你会掀出什么样的风浪来。与其到那个时候本宫保不住你,本宫宁可现在放你一条生路!”
但见壁珠连连磕头,泣声不已道:“二小姐!二小姐!奴婢的父亲早早就没有了,家里头的其他人也早已经被贬到极北之地为奴。奴婢……奴婢早已经是没有家的人了!只有二小姐在的地方,才是奴婢的家!奴婢求求您,求求您千万不要把奴婢赶出宫去啊!奴婢求求您了!”
壁珠重重磕头,磕地额头都已经泛出了一丝猩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害人啊!求求二小姐不要把奴婢赶出宫去啊!”
见到壁珠如此声泪俱下,饶是萧绾心已经决意给壁珠一个教训,可是心中却也忍不住心软哀痛。只是,即便自己在如何舍不得,也不能露出这样的神色。萧绾心见到壁珠知道改悔,虽然心里头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也不敢立时三刻就宽恕了壁珠。
正当主仆两个僵持的时候,小德子却是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在地上,道:“宸妃娘娘,宸妃娘娘,大事不好了,明瑟宫出事了……”
“出事了?”萧绾心不禁惊道,“是不是小公主有什么不好?”
小德子忙摆手道:“启禀宸妃娘娘,不是小公主,是……是小李美人。小李美人突然血崩,刚刚已经殁了!”
小李美人便是在这样一个阴暗的夜晚去世的。伴随着小公主并不明亮的哭声,小李美人的身子渐渐冷了下去。小公主或许是感觉到了母亲的离去,更是哀哭不止,声音也大了几分。
待萧绾心赶到明瑟宫的时候,慕容景天正呆呆地立在床榻边上,看着小李美人已经紧闭的双眸和已经渐渐泛出了几分青白色的脸庞,喉咙微动。
萧绾心不知该如何劝慰,便只得缓步上前,低低开口道:“皇上……”
“绾儿,你来了。”但见慕容景天神色怔怔的,只是轻声道,“你看,她走了。绾儿,这个女人服侍过朕,也曾经给朕生儿育女。可是,孩子还那么小,她就走了。”
见到慕容景天神色平静,萧绾心顿时吓坏了,赶紧宽慰道:“皇上!皇上!您节哀!小李美人的确不在了,可是您还有小公主啊!”
萧绾心猛一回身,对着奶娘,道:“奶娘,快把小公主抱过来!”
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久久回荡在内殿之中。慕容景天从奶娘手中接过了小公主,爱怜地抚了抚小公主瘦弱的脸庞,低低道:“这是朕的女儿,这是朕的女儿……”
萧绾心红了眼眶,哽咽着道:“皇上,小李美人去了,可是还有小公主在。皇上,哪怕是为了小公主,您也要节哀啊……”
慕容景天抱着怀中啼哭不止的小公主,却是不知为何,突然狂笑不止。
见到慕容景天骤然由此变化,萧绾心不禁一惊,失声道:“皇上!”
“皇上?朕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不住,还算是皇上?”慕容景天嗤笑一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道,“朕知道朕的手不干净!上天若是要惩罚朕,尽管来惩罚朕啊!为什么要让朕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朕啊!”
萧绾心惊慌失措地拉住了慕容景天的衣衫,哀戚道:“皇上!至少,臣妾还在您的身边啊!”
慕容景天无力地转过头来看着萧绾心哭得梨花带雨,低低道:“绾儿,你不怪朕么?”
“怎会?”萧绾心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皇上是臣妾的主子,更是臣妾的夫君啊!臣妾不会忘记了,皇上曾经允诺臣妾,会一生一世护着臣妾的。臣妾还要蒙求皇上的庇佑,又怎会弃皇上而去呢?”
“绾儿,你说的都是真的么?”慕容惊天似是不信,追问道。
“自然是真的。”萧绾心目光一暖,温然宽慰道,“皇上,您就是臣妾的天。您若是倒下了,您让臣妾此生依靠谁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景天才渐渐缓过神来。慕容景天怀中抱着啼哭不止的小公主,勉强逗了逗小公主,低低开口道:“传朕旨意,小李美人诞育公主有功,着追封为昭容,按昭容一位下葬。”
萧绾心鼻中一酸,起身叩拜道:“是,臣妾代李昭容叩谢皇上圣恩!”





未央宫词 第202章 :叹惋
小李美人追封为昭容的追封典依旧华贵庄重。只是,享受着这福气的却是躺在棺椁里的那一句冰冷的尸体了。
尽管李昭容按着位份穿上了昭容一位的服饰,可是那样华丽的珠翠,却再也没有半点生机。灵堂上,小公主啼哭不止,令闻者心酸。只是,哪怕有再多的悲伤与凄凉,在未央宫的繁华富丽下,也是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几日之后,棠梨宫中,纯嫔已经备好了白梅茶,给萧绾心、苏梦笙和萧绾青一一奉上。
萧绾青先是不耐烦地开口道:“李昭容还真是好福气。我原本听闻,李昭容出生育的时候,皇上不喜欢她没有生下儿子,都不许晋封呢!这一下子,人没了,倒是直接晋封成昭容了!说起来啊,李昭容的福气还真是不浅呢!”
苏梦笙却是拉了一拉萧绾青的袖子,低低开口道:“贵嫔姐姐,您可别这么说了——李昭容人都没有了,还要这位份做什么。说起来,李昭容躺在皇陵里享受着这些尊荣,也不过是给活人看的。其实李昭容自己又能如何呢?”
见到苏梦笙懦懦的样子,萧绾青却是不禁嗤笑道:“做什么?昭容一位乃是正四品,远高于我的贵嫔和你的良人,你还问做什么?”萧绾青手上的珍珠护甲泛出一丝温润的光泽,只见萧绾青低低道,“如此一来,小公主的身份就更加尊贵了。”
萧绾心只是默然饮了一口白梅茶,低低道:“姐姐不必如此。说到底,其实也不过是给小公主颜面罢了。”
说罢,萧绾心顿了顿,平静地注视着萧绾青的脸庞,旋即道:“如今皇上的孩子只有大公主、二公主和小公主三个。李昭容不幸血崩而死,小公主也是可怜。皇上追封小公主的母妃,也在情理之中。”
“的确可怜——”萧绾青冷冷道,“公主只有满月之后才能正式排序,归入皇族族谱。可是我冷眼瞧着,或许是小公主早产的缘故,怎么看都不健壮呢!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苏梦笙赶紧摆手道:“贵嫔姐姐,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啊!说到底,小公主也是皇家子嗣,金枝玉叶,有皇上的龙气庇佑呢!再说了,皇家要什么好东西没有,若是好好照应着,即便是因为早产,致使小公主胎虚,也一定是能补过来的。”
“是么?”纯嫔却是不以为意,冷然道,“苏良人,你没生过孩子,自然是不明白的。这胎里的虚气的确是可以补,可是,却也不好补。小公主身子弱,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册封三公主的那一天呢!说起来啊,李昭容是不明不白地折损了,可是小公主的命,恐怕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萧绾心赶紧戳了一下纯嫔,责备道:“纯嫔妹妹,这话可是说不得。李昭容为了给皇上诞育小公主拼上了性命,天灾而已,岂能避免?”
说罢,萧绾心勉强一笑,打趣着道:“纯嫔妹妹也真是的,苏妹妹没生养过,难道纯嫔妹妹就生养过了?”
听到萧绾心如此一说,纯嫔不禁尴尬一笑,随即道:“妹妹也不过是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听母亲说起来过罢了。”
但见纯嫔饮了一口白梅茶,低低道:“母亲生我时倒是极为顺遂的。只是,母亲生我妹妹如意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的一番周折呢!我妹妹也是打娘胎里带了虚气,结果身子一直都不好,整天需要用参吊着呢!只是,虽然日日滋补着,可是我妹妹的身子一直都不见好,十日里总有七日病着,身子孱弱,见不得风,总得时时照顾着。”
“天天要用参啊?”苏梦笙听到纯嫔如此一说,不禁惊道,“好歹是纯嫔的娘家家大业大,若是换了寻常人家,可真是消受不起呢!”
纯嫔一向不喜欢谈及家中的琐事,便也就支吾过去了。众人知道如今再提李昭容的事情已是不妥,便也就各怀心事,彼此支吾开了。
其实,李昭容生育小公主的这一番折腾,到底也不过是未央宫中的一朵涟漪罢了。未央宫里死去的女人那么多,如今不过是皇陵里再填一抔黄土罢了。
如今,除了大李美人奉命在明瑟宫照料小公主之外,明瑟宫霎时之间变得门可罗雀,连医院的太医都不爱往明瑟宫去了。
只是,小公主身子孱弱,哪里能没有太医照顾着?到底还是萧绾心看不下去,让专门伺候自己的郑太医在为自己诊脉之余多往明瑟宫去,多多照顾新生的小公主。
萧绾青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便忍不住道:“绾心,你也真是的——李昭容眼下没有了,人都巴不得里明瑟宫远一点呢!你倒好,还让自己宫里的太医去伺候小公主。要知道,特指了太医专门伺候乃是只有怀孕妃嫔才能享有的待遇,你可是独一份呢!”
萧绾心尴尬地笑了笑,只是喝了一口白梅茶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只是道:“其实妹妹也不过是因为身子一向都不大好,皇上这才多加照拂罢了。小公主是金枝玉叶,身份最贵,母妃又没有了,妹妹若是能多照应着点,自然是要尽心竭力的。”
纯嫔点了点头,亦笑道:“宸姐姐即便位居高位你也存有善心,妹妹果真没有看错人。只是——”
说罢,但见纯嫔话锋一转,道:“从前陈昭仪没了,明瑟宫便被冷落了好一阵儿。如今李昭容也已经去了,这明瑟宫便更是非之地。宸姐姐,你有善心是好事,只是,你也要多加小心,千万别勿入了旁人的算计。”
萧绾心知道纯嫔是担心自己,可是这话说得如此直白,萧绾心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温然道:“是,纯嫔妹妹有心了。”
这个时候,苏梦笙却是掰着手指,道:“对了,姐姐,说来也真是奇怪了。妹妹听闻,自打前两朝的时候,这明瑟宫的风水就不好,住进去了好几个妃嫔都折损在里头了——对了,以前哪里似乎还是叫‘秀春宫’的。”
苏梦笙顿了顿,继续道:“后来,陈昭仪也没有了,皇上就把‘秀春宫’改名为‘明瑟宫’,想不到刚刚住进去了大小李美人,小李美人虽然后来被追封为昭容,可是早早的就去了,而大李美人也曾经被皇上呵斥厌弃,除了让她照顾小公主之外,皇上也不大往她跟前去。”
说罢,苏梦笙却是身子一抖,勉强撑着道:“姐姐,妹妹惶恐——该不会是这明瑟宫里真有什么吧?”
萧绾心骤然听到苏梦笙如此一说,赶紧拍了一下苏梦笙的手背,低低道:“怪力乱神!后宫重地,苏妹妹,你怎么平白无故地说这些子不找边际的话?”
见到萧绾心突然提及“后宫重地”四个字,苏梦笙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苏梦笙脸一红,低低开口道:“是,妹妹错了。妹妹……妹妹……妹妹其实也不过只是瞎猜的罢了。”
这个时候,萧绾青却是略一扬眉,转而道:“是不是瞎猜倒是不要紧,只是这明瑟宫的确是没人敢住了。哪怕是大李美人奉命照顾小公主,不也是远远地跑过来照顾,不敢住进去么?”
萧绾心笑了笑,旋即温然道:“或许是知道自己的亲妹妹死在了那里,大李美人心怀芥蒂吧。”
说罢,萧绾心顿了顿,便又饮了一口茶,方才道,“其实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咱们又何必去揣测。咱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如此言语一会儿,内殿之中却渐渐安静了下来。也是,如今唯一还算是得宠的便是萧绾青了。虽然萧绾心被恕出了北苑,可是皇上却迟迟不来柔仪宫中。另外的苏梦笙更是久久不见天颜,更不必说别的了。哪怕是纯嫔,一个月之中皇上也不过来个一两次罢了。
不知为何,内殿里冷飕飕的。萧绾心不禁道:“纯嫔妹妹,皇上可还常来你这儿么?”
纯嫔不禁嗤笑道:“宸姐姐,您这是明知故问呢——”
萧绾心见到纯嫔如此直白,不禁微微哑口,复而失笑道:“身在后宫之中,帝王的恩宠便是妃嫔安身立命的根本。即便妹妹遗世独立,不入俗流,只是也得好歹顾及着自己和家族才是。”
纯嫔眉头微蹙,只是沉吟道:“宸姐姐说的极是。只是,妹妹天性散漫惯了,实在是做不出婉转承欢的样子。若是一定如此,妹妹只觉得恶心罢了。”只见纯嫔深吸了一口气,低低道,“人活一口气,只要我撑着这口气不咽下去——这日子,就这样吧。”
见到纯嫔言语哀伤,萧绾心不禁宽慰道:“妹妹你容色倾城,又饱读诗书——本宫相信,只要妹妹稍稍筹谋,就能得到一个好的前程。”
“前程么?”纯嫔嗤嗤一笑,冷然道,“是能得到一个好的前程,还是步上别的的前尘?”纯嫔略一抚鬓边的梨花簪子,不由得道,“更何况,妹妹是由太皇太后举荐给皇上的,皇上未必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
听到纯嫔骤然提到太皇太后,萧绾心不禁面色微滞。
自己是明白的,其实皇上与太皇太后之间虽是祖孙,可是关系早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否则,慕容景天哪怕再凉薄,也不会与淑惠长公主一起算计皇后——毕竟,皇后与太皇太后关系甚密。
想到此处,萧绾心只觉得疲乏不堪。如此,萧绾心便早早回去了柔仪宫中。




未央宫词 第203章 :鹧鸪天
自打李昭容离世之后,慕容景天便不常往后宫来了。若是说起得宠,自然还是永和宫的那一位贤妃娘娘。在其余的妃嫔之中,萧绾青和纯嫔也不算失宠,只是其他的妃嫔们,哪怕是萧绾心这样的,也是形同失宠了。
毕竟是在寒冬腊月里,这一夜,风吹地很急。还有几日的时间便是除夕了,整个未央宫都布置地焕然一新,可是萧绾心却没有这样疏懒的心情。
萧绾心临窗而立,看着外头风雪倏忽,再想起去年除夕时与慕容景天的恩爱景象,却是恍如隔世。
蕊珠瞧着萧绾心临窗而立,不禁心疼道:“二小姐,窗户那儿凉,让奴婢抱个手炉过来,给二小姐暖一暖吧。”
见到蕊珠关心自己,萧绾心却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只是道:“不必了,其实也不算是很冷。”说罢,萧绾心微微垂着脑袋,恍若无心似的,低低道,“对了,蕊珠,今个儿皇上歇在哪儿了?”
蕊珠低低开口道:“自打李昭容殁了后,皇上的心情就一直不好,也不大往后宫里来。今个儿,奴婢到底没听说皇上歇在哪儿了——大概是独自歇在乾元宫了吧。”
“是么……”萧绾心淡淡道。
蕊珠点了点头,继续道:“对了,奴婢还真是看不明白了。从前李昭容在世时,奴婢也没瞧见皇上有多喜欢李昭容。若不是李昭容一朝有孕,皇上兴许早就把她给忘了——怎的如今李昭容殁了,皇上倒是如此伤心了。”
萧绾心不禁嗤笑道:“皇上自然是伤心的。可是,到底是为了李昭容和小公主伤心,还是为了自己伤心,那就说不准了。”萧绾心顿了顿,继续道,“对了,郑易辰在明瑟宫伺候地还好么?”
“很好。”蕊珠道,“对于侍奉小公主的事儿,郑太医很是上心,几乎是三天两头就去一趟明瑟宫,把小公主照顾地白白胖胖的。只是——”
见蕊珠欲言又止,萧绾心便是心中一沉,不禁道:“只是什么?”
蕊珠掰着手指思忖着道:“只是,当初小公主月份不足就被生下来,胎里不足,身子很弱。虽然眼下身子养的不错,可是内里却是虚透了。郑太医跟奴婢说过,也只能是尽力罢了。”
蕊珠的话说得很轻,可是萧绾心如何能不明白蕊珠的话中含义?
小公主月份不足出生,胎里本就虚弱,那时李昭容又被下了猛药,这对于小公主不可能毫无影响——小公主,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想起血崩而死的李昭容,萧绾心却只觉得鼻中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见到萧绾心如此,蕊珠吓了一跳,赶紧道:“二小姐,二小姐,您可别伤心了。如今很快就到除夕了,可是辞旧迎新的大好日子呢!”
萧绾心轻轻的点了点头,旋即移步到了“相思引”的跟前,默然扶弦,低低道,“说起来,本宫似乎许久都没有弹过这‘相思引’了。”
蕊珠含笑道:“奴婢也是许久没听过二小姐弹琴了——不如二小姐赏奴婢耳福吧?”
萧绾心凄然一笑,淡然开口道:“晓鉴胭脂拂紫绵。未忺梳掠髻云偏。(出自袁去华《相思引》)说到底,不过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日高人静,沈水袅残烟。本宫琴技再好,柔仪宫冷,即便琴音袅袅,也终究是无人问津罢了。”
蕊珠见萧绾心神色凄苦,便低低道:“二小姐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不懂自然又不懂的好处。”萧绾心淡然道,“若是知道的多了,便是有无穷无尽的悲凉哀思,到头来‘春老菖蒲花未著,路长鱼雁信难传。’这样的凄凉情愫,更与何人说?”萧绾心哽咽道,“袁去华的一阕《相思引》,当真是要说断凄凉心事了。”
说罢,萧绾心徐徐拂弦,弹的却是一阕晏几道的《鹧鸪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蕊珠听得萧绾心琴声悲戚,不禁道:“二小姐,您——”
这边蕊珠话音未落,却是骤然听见一个人缓缓吟道:
“镇日无心扫黛眉,临行愁见理征衣。尊前只恐伤郎意,阁泪汪汪不敢垂。停宝马,捧瑶卮,相斟相劝忍分离?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出自夏竦《鹧鸪天·镇日无心扫黛眉》)
萧绾心一惊,却瞧见一抹明黄立于门外:竟然是慕容景天。
萧绾心赶紧下跪行礼,道:“臣妾柔仪宫宸妃,参见皇上——”
但见慕容景天一把扶起了萧绾心,温然开口道:“同样是《鹧鸪天》,朕却比你更明白你的心事。绾儿,你受委屈了。”
听得慕容景天言语温存,萧绾心竟是鼻中一酸,低低开口道:“皇上,臣妾——”
“那一日朕把你丢进北苑里,绾儿,你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心思?”慕容景天轻声道。
萧绾心垂泪道:“皇上,正如皇上所言,臣妾觉得十分委屈。”
“是么?什么委屈?”慕容景天问道。
萧绾心注视着慕容景天的眼眸,盈盈含泪道:“皇上虽然恕了臣妾出北苑,但是却始终不肯与臣妾正面相见。臣妾侥幸见得天颜,却也是因为去了的李昭容的缘故。”
但见萧绾心眼眸一动,旋即顺势伏在了慕容景天的胸口,低低开口道:“皇上不来,臣妾也曾怨怼对皇上。只是,臣妾终究不过是小女子,臣妾害怕皇上来,又害怕皇上不来。如此翻覆两极之下,只能弹出这一句‘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只希望皇上能听到臣妾的心声罢了——”
见萧绾心这般轻声细语,蕊珠便是心中明了。蕊珠淡淡含笑,略一行礼便赶紧退下了。果然,蕊珠刚刚离去,慕容景天便是一个横抱,只惹地萧绾心惊呼一声。
慕容景天紧紧抱住了萧绾心,徐徐走向床榻边上,安然而坐,却依旧抱着萧绾心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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