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好了,腊梅又不知道你的脾气,说你是好人是真心说你好呢。别恼了,待会儿洗漱完赶紧吃饭。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小米粥,知道你要回来了,昨个儿便特意嘱咐人去买回来的。”
挽着他的手臂,拉扯着他往屋里走,一边显摆似的将手中的食盒举了举,笑着说道。
苏默便高兴起来,伸手接过食盒,口中赞道“还是我家杏儿最好了,真体贴,以后绝对是贤妻良母一枚。”
杏儿脸一红,扭捏道“什么你家的,人家还没哎呀,你这人,又来胡说八道。再说了,人家又算的什么贤妻良母左右不过是个妾,只盼得不要哪日惹得你厌烦了就好。”
呃,这画风不对啊。苏默激灵灵打个冷颤,偷眼瞄了瞄小丫头的脸色,心下不由惴惴起来。
小丫头半年不见,似乎突然就长大了,竟尔在自己面前吃起醋来。这话里话外的,显然是知道了程家的事儿了吧。
这么想着,就惭惭的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哈,没想到咱家的杏儿也会谑了。你说的什么妾啊妻的,我咋听不懂呢”
杏儿就白了他一眼,叹道“你又何必瞒我当初爹爹将我许了你时,便说的是与你做妾。还有,昨个儿看你回来时,左右张望了许久,可不是在找何姑娘好叫你放心,何姑娘早些时候回来了,只是一直担心你。前些日子听闻你在那边出了事儿,急的什么似的,便又跟着何家大公子一起出去了,说是要找她师门的人帮忙。如今算来,也就是这两三日里便要回来了。”
苏默愕然,这才知晓原来小丫头说的是何莹,却不是程月仙。只是昨天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这丫头也忒敏感了吧。
昨天他一回来,谁都看到了,唯独没看到早就被他劝回来的何莹,心中自然有些猜疑。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不好问,便也只得闷在心里。想着或许是何莹还在武清,尚未知道自己的消息。却不料原来竟是如此。
想到那个泼辣傲娇的女子,之前一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不知吃了多少苦。回来后,也肯定是心中牵挂,日夜饱受相思担忧之苦。如今更是为了自己,再次跑去师门求助,凡此种种,让他但觉实在亏欠良多。所谓美人情重,不外如是了。
这般想着,便不由的轻叹口气,脸色也落寞下来。杏儿看的又是心疼又是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
这个郎君在外不知吃了多少苦,只要能平安回来便一切都好,自己还奢求什么呢只要他能一直将自己放在心中,名分什么的又有什么当初决定随了他那一刻起,自己不是就已经想通了吗如今又何必说这些,惹他不快
如此想着,心下更是懊悔。连忙曲意迎合,愈发温柔起来。没说几句,外面腊梅将洗漱的脸盆、毛巾准备好了。苏默简单的洗漱过后,这才坐下吃饭。
旁边腊梅和杏儿左右伺候着,嘘寒问暖、依红偎翠。再想想前些日子的爬冰卧雪、血肉横飞,俨然恍如一梦。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正感叹着,外面忽然传来下人的呼唤声。腊梅便像小鹿般蹦了出去,抢着去开了门。跟下人低声说了几句,不多会儿转了回来,道是又有人来拜访苏默。
这一大早的会是谁来按说昨个儿该来的都来了啊。苏默略一转念,一问之下不由怔住。竟没想到,原来还真是个老熟人。
顺天府经历庞士言庞大人,也就是昔日的武清县令。
既是熟人,自然是要见的。苏默匆匆两口将碗里的粥喝掉,这才推碗而起。接过旁边腊梅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嘴,一边往外走着问道“庞大人现在何处”
腊梅回道“还在门外候着呢,爷既然认识他,待会儿婢子便让人领他进来拜见就是。”
苏默闻言一愣,顿住脚步道“没让进门”
腊梅当然道“是啊,不过一个小小的经历而已,哪能随便就放了进来。咱们这可是国公府呢,若是谁都能随便进出,岂不是坏了规矩”
苏默这才猛省过来。自己竟忘了这茬儿,这里可不是武清那个小小的弹丸之地了,而是中原首善之地,华夏都城啊。
在武清,别说一个六品的经历了,便是七品县令已然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可是在这京城,六品的经历便连个小泥鳅都算不上。更不要说,这里还是堂堂国朝一品的国公府呢。
作为一个六品的小官儿,庞士言能到的门前求见,门子肯给他往里通传,便已是英国公家教严格,更有苏默的脸面在内,这才有了可能。否则的话,就庞士言这种的,连上门的资格都没有。
苏默向日在后世听闻过古代各种等级森严的说法,但却并未真个体会过。但就在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何谓上下有别了。
大明闲人 第649章:再会庞士言
苏默没有马上去见庞士言,只是安排了下人先带庞士言往偏厅奉茶。他自己则先往后面绕去,给张懋请安。
作为一个晚辈,给家中的长辈每日请安,这叫做“晨昏定省”,是一种孝道,也是礼数。除非长辈自己取消,否则你就必须遵守。不然的话,但凡被人知晓,他人且不说,单就苏默这样的文人来说,妥妥的让你再无在仕途上进步的可能。
古时候讲究个学而优则仕,又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这种思想形态下,一旦某个学子被断了仕途,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见唐伯虎被废了仕途之后,整个人颓废成什么样了又是三笑点秋香的,又是桃花庵种树的。从一个大好的上进青年,完全沦落为一个酒疯子了。
所以,这也是苏默一定要搬出去的原因 之一。不是不尊敬英国公,实在是这些个礼数太过繁琐了,以至于整个沦落为形式了。
到了后宅,张懋早已用过了早饭,正在饮茶。见他进来请安,连忙叫起来。倒也说了以后不必如此,苏默便笑着敷衍过去。
“你前面有客来访那便先去忙吧,别让人挑出理儿来,对你日后不利。至于咱爷俩,来日方长,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张懋也知道了庞士言登门求见苏默的事儿,便摆摆手让他自己去忙。
苏默犹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自己要搬出去的事儿说了。张懋听了倒没生气,只是问了他准备往哪里搬。又说安置下来,府里下人什么的,需要的可以从这边调拨,勿须客气。
苏默便知道了肯定是张悦提前跟他说了,当下便也不再客气,谢过了张懋后,这才告辞出来,往前面来见庞士言。
一进前厅大门,一眼就看见庞士言那胖胖的身影。只是这位胖兄此刻如坐针毡一般,身子时不时的左右扭动着,屁股也只坐了半边,显得很是窘迫紧张。
苏默暗暗好笑,知道这货的德性,怕是还真从未进过这般高门大户的。现在能好好的坐在这儿,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看着这厮对偶尔进出的下人都要时不时的起身赔笑那熊样,苏默摇摇头,换上一副笑脸高声道“唉哟,庞大人,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方才给长辈去问安了,劳你久等了,还请恕罪则个。”
庞士言闻声如被针扎了一般,蹭的就跳了起来。那利落劲儿,看的苏默嘴角又是一抽抽。
“哎哟喂,苏仙公子哟,您老人家可终是来了。”庞士言待看清来人是苏默后,顿时就是哭嚎一声扑了过来。那架势,把苏默吓了一跳。
还当他要扑倒自个儿怀里呢,苏默都准备好了,若是这货真敢那样,绝对要给他个难忘的教训。妈蛋,一个大男人家的,这么扑过来,不知道的看了还当两人有啥基情呢。
结果刚到跟前儿,噗通一声,那诺大的身影就忽的不见了。苏默大惊,急忙四下打量,却发现庞大人已是五体投地,匍匐在了他的脚下。
“唉,我说”苏默愕然了,“这怎么话说的咱们是好久不见了,可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再说了,这不年不节的,你这么搞法,让我很为难好吧。话说我也是刚到京城,这手头实在也不宽裕啊。”
地上,庞士言半边脸发青,哼哼唧唧的正往起爬呢,忽然听到这话,啪叽,又摔了下去。
嘞了个擦的老子是刚才半蹲马步,腿给蹲麻了好不好苏仙童,咱做人能厚道点不不待这么寒碜人的。老夫好歹也是个六品经历,至于着的上门来打秋风吗还你手头也不宽裕
妈蛋,话说这还是堂堂英国公府啊。跑这儿打秋风,我你妹的是活腻了吗
庞士言这个哀怨啊。
哼哧着好容易是爬起来了,顾不上身上疼痛,勉强挤出个大大的笑脸奉上,作揖道“苏公子,您还是那么会谑。下官下官这不是好些日子没见您了,乍一见面太过激动了嘛。”
“哈,了解,了解。”苏默打了个哈哈,伸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庞士言扭头看看座位,咽了口唾沫,只得又再挨着椅子边儿坐了。
苏默等下人上来将茶换了,轻轻啜了一口,这才放下茶盏,抬头笑道“这一别大概半年多了吧,大人高升后这段时日,一切可还顺利否怎的今日却这般闲,想起来看学生了”
庞士言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下,干笑道“看您说的,这岂不是见外了不是。下官能有今日,还不都是托您的关照嘛。既然知道了您来了京里,当然要先来拜会才是。至于说下官在这京里吗,咳咳,您也知道,在这京里,就下官这样的,简直不知凡几,什么都算不上。也就凑合着吧,倒是劳您记挂了。”
他嘴上说的淡然,但是那股子得意劲儿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只是这话里言外的,却又暗示着自己渴求进步的意思,端的是汤水不漏,进可攻退可守啊。
苏默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这样啊,倒也是。要不说京城大,居不易呢。难得庞大人这般重情义,还记得学生的那点情分,这真是,太让学生感动了。唉,说起昔日的老朋友来,也就庞大人还来看看学生,只是让庞大人笑话了。学生至今还寄人篱下的,说起来实在是惭愧啊惭愧”
庞士言就瞪着眼看他,胖胖的手在袖筒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的。
你妹的,寄人篱下在英国公府寄人篱下这天下有多少人求着这种寄人篱下而不可得你知道不他喵的你还在这儿嚎上了,你要不要再假一点
这一刻,庞大人真心想给这厮脸上来一拳才解气。
“咳咳,咳咳,那个嗯,是啊,也听不容易的,都不容易啊。”庞士言以莫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言不由衷的胡乱附和着。
心里却这个堵啊,丫的老子来这儿,是给你报信的啊。你咋就不继续追问下我来的目的呢尽跟我这儿瞎扯蛋有意思吗话说你不问我,我还怎么跟你请功,怎么好意思从你这儿讨些便宜啊真是太不配合了。
庞大人觉得很郁闷。然而他不知道,郁闷的还在后头呢。下一刻,就听苏默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没提防的庞大人给吓了一跳。
“庞大人果然是知心的。”苏默满脸的感叹,一副你就是我的知己的模样。
庞士言眼角一跳,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那什么,难得庞大人能这般体悟学生的难处。正好,学生琢磨着吧,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岂能一辈子寄人篱下必当自强不息,自尊自爱才是。昨日归来后,已然使人去寻一处房产,欲待这几日便搬出去。那个咳咳,嗯,庞大人,你对此事,觉得如何呢”
庞士言就有些发愣。我对此事觉得如何这你妹的关我什么事儿啊还有,你说话就说话呗,干吗直冲我搓指头啊嗳,等等,还有你那脸上啥表情,咋怎么看怎么猥琐呢
庞大人很迷茫,表示完全看不懂后世点钞票的动作啊。这搓啊捻啊的,莫不是苏仙童有暗疾,患有手癣不成庞大人被他捻的,都觉得自己的手开始发痒了
唉,这人太不上道了,这样怎么求上进啊苏老师看着庞大人一脸的懵逼样,不由的心里暗叹。
必须要啊,不是,是提点下他。在官场里混,怎么可以这么点悟性都没有呢这样不学无术是要不得的,以后还怎么继续进步呢
“京城大,居不易啊。”于是,苏老师寓意深长的缓缓说道,看着庞大人的眼神是那么的深邃、智慧
庞大人快哭了,冷汗都下来了。两手使劲的互抱着搓了搓,这尼玛,太恶心了啊这眼神老夫不好这口啊,苏仙童你酱紫,让老夫的压力好大啊。老夫只是想来讨个巧、卖个好而已,没想着献身啊
欸,等等他一个劲儿的念叨“京城大、居不易”是几个意思难道说
总算庞大人也算是久历官场,称得上是贪腐界的名宿、赃官里的强手,在初时的懵然过后,猛地想到了某种可能,顿时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果然,下一刻,几番暗示不得回应的某人终于恼羞成怒了。这货笨的,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不明白哥的意思吗这是逼着哥放大招啊。
“京城大,居不易居,不易啊要银子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到处都要花银子,花银子的”苏老师霍然站起身来,激动的用力挥舞着手臂吼道。
好吧,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再要不明白,庞大人觉得就不是局部雷阵雨了,怕是要被唾沫星子彻底淋成落汤鸡了。
不就是要钱吗至于着的吗庞大人心中哀叹。身子努力的后仰着,躲避着那铺天盖地的“雨点”,一边伸手往袖筒里摸去
苏默看的分明,眼中喜色浮动,脸上大是欣慰。孺子可教也,庞大人虽然愚钝了些,但现在看来还是可以再挽救下的嘛。我党的方针,一向都是本着治病救人的目的咳咳,不对,好像串了。应当是圣人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欸,你咋不继续了还有,你那什么眼神干吗跟个旷妇似的,这幽怨的。
苏默正赞叹着,忽然却见庞大人往袖筒里摸得手停住了,两眼幽幽的望着自己,那眼神让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庞大人能不幽怨吗自己这可是来找便宜的啊,咋就变成要往外掏好处的了这画风完全不对嘛。
“那个,苏公子啊。”庞大人缓缓的将手一点一点退了出来,拉长着语调慢慢说道。
苏默两眼死死的盯着那往外退的手,咬牙切齿的。
庞大人冷汗就又下来了,他很担心自己真把手退出来,被发现是空的后,会不会被放狗咬
于是,就在那手即将彻底退出袖口的当儿,戛然而止。
大明闲人 第650章:初入程府
庞大人走了,带着一颗破碎伤感的心走了。
他最终还是未能抵抗住某人的淫威,在付出了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后才得以解脱。嗯,确切的说,是三百两现银,外加七百两的欠条
庞大人欲哭无泪,感觉世界完全是一片灰色,没希望了。是呀,连仙人都来敲诈勒索凡人了,这世界还有啥希望呢
目送着庞大人萧瑟的背影,苏默惦着手中的银袋,脸上满是玩味的表情。
庞士言给他带来一个让他即是意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消息宫中有人找他。
说是意外,是意外这个找他的人竟是大太监李广。这位李广他从所未见,也曾为打过交道,冷不丁的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而且还是通过一个外臣来找,这里面的意味深长啊。要知道,大明律可是有着死规定的,宫中内宦是绝对禁止与外臣来往的。
作为一个大太监,李广又岂能不知道这个规矩但他还是来了,而且是堂而皇之的来的。苏默特意问过庞士言,李广去找他时,并未怎么掩藏行迹。
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儿真正找他的人,或许并不是这个李公公。而具体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意料之中的是,自己先前的判断没错。宫里那位确实是在之前对自己有所放纵,当时自己还迷惑来着,不明白是为什么。他也未尝没猜疑过,是不是自己如同那些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或许身世有什么隐秘之处的
但结果显然不是。如今和这件事儿联系起来看,倒是能有所解惑了。或许,是宫里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吧。
这样看来,自己手中竟然不知不觉中就多了张底牌,或许对于救助程敏政和唐伯虎这件事儿上,将有着难以表述的好处啊。
至于说庞大人给他送来了这么个大好的消息,他为什么还要敲诈来一千两银子,这个问题不但庞士言不明白,连胖爷也是搞不懂了。
“咱们下一步要做些营生,没有本钱怎么搞靠刷脸吗”对于胖爷问的这个问题,苏默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回道。
刷脸什么的胖爷不懂,但是“本钱”的意思却是懂得。既然是本钱了,那么就等于是投资了。换句话说,苏默现在看起来是敲诈了庞士言一千两银子,实则是让他入了一千两银子的股。
而以少爷的手段,这一千两银子的股,在不久的将来,必将为庞士言带来远超十倍百倍的回报。
庞士言,不亏。
这算是给那厮的回报吧,胖爷秒懂,心中暗暗嘀咕着。
没错,苏默就是把这个当做给庞士言的回报了。庞大人此番的来意他岂有不明白的可官场上的事儿,以他目前的身份,且不说插不上得手不说,就是能也不行。
别忘了,这朝中暗中可还有一个大黑手在盯着呢。一旦他表示出对庞士言的亲近和照顾,他自己或许没什么,但是必将为庞士言带来灾难。
反倒是不如从经济方面给予些帮助,历来都是权钱不相离。只要有了钱,即便是没有苏默帮衬着,至少庞大人也能自个儿运作一番,岂不好过把他牵连进来
只是这番心思却不能明着告诉庞士言,不然的话,怕是吓也吓死那胖子了。
送走了庞士言,已然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儿了。昨晚宿醉的张文墨等人也起来了,一见苏默就唉声叹气的抱怨。埋怨他昨晚太凶残,以至于耽误了他今日发头版的大事儿。
苏默自有一番安慰,承诺不单给他仔细说一下草原之行的见闻,回头待忙过这一段儿,必然为他的大明报业事业好生谋划一番。
张文墨这才回嗔转喜,又再一番敲钉转角,彻底确定了这事儿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
孙四海昨晚便连夜走了,为了苏默安排的几件事儿忙活去了。所以在打发了张文墨后,苏默总算可以进行自己的计划了。
今天的第一站就是程家,这是昨日便早已应承的。
苏宏不在,张懋身为长辈,令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并使张悦相陪一同前往。
这次是苏默首次登门,无论是为了什么,必要的礼数是必须尽到的。随着苏默一起的,还有胖爷。至于徐鹏举和徐光祚二人,本也嚷着要一起去,却被苏默劝住了。
程家现在正身处在风口浪尖上,四周不知多少人在盯着看着,张悦跟着去还能有所说头,毕竟苏、张两家是世交,这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且苏默父子此刻都寄居在英国公府上,此番去姻亲家里,张悦作为男方的伴当,便也说得过去。
可徐鹏举和徐光祚则不然。他们固然和苏默相交莫逆,家中长辈也曾为苏默张目过,但和英国公相比,终究是差了一层。若是这个时候也跟着一起过去,被有心人过度解读的话,很可能会给两家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这么一说之后,两人只得悻悻作罢。
如此,三人出了门便直往程府而来。楚玉山套了车,胖爷和石悦两人带着庄虎、唐猛等几个护卫一起相随。而苏默和张悦却坐于车中,毕竟从此刻明面上说,身为钦差副使的苏默还有皇命在身,实在不适宜抛头露面。
别说皇帝默许了,这面上的功夫总是还要做的。否则那就是自个儿作死了,到时候连皇帝老子都遮拦不住。
在车中,张悦便又将昨晚从老爹张懋那儿得来的话,细细跟苏默说了一遍。主要就是此次科举舞弊案的始末,以及牵扯的人和事还有需要谨慎避讳之处。
苏默虽然占着先知之明的便宜,但真论起人情世故和官场牵连来,便提鞋都赶不上张懋这些老鸟的。所以也是听的仔细,将其中需要注意之处,一一暗记在心。
至于说此案的具体细节,如今明面上的消息倒是与后世所记没什么大差,这倒是让苏默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儿。不然的话,他那点可怜的先知优势也没了的话,他还真没把握搞定这事儿了。
到的程府时,管事安叔早已候在了门外。一见张悦和苏默一起下了车,眼睛就是明显一亮。
程家出事后,原本一些故交友朋,都跟躲瘟疫似的躲得远远的,人情冷暖一至如此。也使得程家举步维艰,便想寻机搭救程敏政都没路可行。
而现在英国公世子能和苏默一起来,虽然不是明着说英国公介入此事了,但是张悦的身份,就等若是在某种程度上表达了英国公的态度,这将对于程家之后营救程敏政的事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小公爷,姑爷,快快里面请。老夫人和小姐听闻你们今日要来,一大早便起来等着了,只怕怠慢了贵客。”安叔满面笑容的说着,伸手向里邀客。
苏默点点头没说什么,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当然不会孔雀开屏的认为,诺大程家真是为了他这个毛脚女婿的上门,就如此隆重。
张悦看了苏默一眼,这才回礼笑道“管事客气了,岂敢让夫人与小姐相候。某今日只是陪着我家兄长闲逛而已,可不敢当贵客之称。”
安叔听了就目光一闪。张悦这话看似说的客气,却隐然表明了态度。只不过这只是在外面的说词,倒也大可不必在意。只是这份精细处,倒是愈发显得英国公府果然不亏顶级世家,说话做事汤水不漏啊。
呵呵笑着称是,令人过来好生安置胖爷和楚玉山等人,自己在前带着苏默和张悦直往后面正堂上走去。
一路上苏默留心观察,但见整个程府虽不如英国公府那么堂皇,却也是极大的一个院落,前后足足有五进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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