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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步步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楠木生花
陈秀才掏出一瓶梨花酿,这酒水入口甘甜,绵香不绝,还是去年春天时秦师傅给他的,他一直埋在院子后头的桃树底下,第一场雪才挖出来。他自己先斟满一杯,给李失斟了一杯,几个孩子也一一斟满。满面红光的举杯先敬了在天的母亲,在敬李氏,又敬雪娇。雪娇吃惊不已,陈秀才说若不是二丫头经历过生死之劫,家里也不会变得这般好光景。李氏和几个孩子听了,俱泪光闪闪。
陈雪娇知道,他们以前的日子过的太苦了,其实如今的日子只不过是寻常人家而已,村子里其他人家哪个过年不是准备八碟八碗的。过去陈家日子不是苦,而是在陈老太太压制下,那些丰盛的菜与果品吃不上。
席上最开心的莫过于李氏了,往年除夕,她顶着一身灰扑扑的旧衣裳在灶上灶下忙碌,吃团圆时不断被陈老太太指挥,一会添菜一会舀汤,忙的吃不上几口,等大家都吃完下了桌,她才能趁着收拾碗筷的空当捡几只冷饺子囫囵下肚。自打她嫁入陈家门,年对她而言从来都是忙和累,直到今日,虽然也在皂间忙了一天,但都是为了自家忙,穿了大红衣裳戴了金簪子,心里头无比的畅快与满足。
大房已经开吃了,上房的年夜饭还未准备妥当。别的不说,得先把饺子赶出来,饺子可是团圆饭的重头戏。张氏擀皮,蔡氏包。陈老太太眼瞅着张氏擀的皮有一寸厚,惦着小脚从夺去了擀面杖,嘴里骂个不住。赵氏负责做大菜,因为没有经验,鱼炸的焦黑,排骨炖的没味,雪娃坐在里头烧锅,她心里头带着气,雪姚和雪妙在屋里吃果子捧着手炉怪舒坦,一样的孙女咋每次做饭都喊她烧锅,一生气往锅底多塞了把柴禾。赵氏正在炸油,火势一旺油轰的一声冒起了火苗,她吓得扔下了锅铲打碎了一只碗,吓得脸都白了。除夕碗碎了可不是个好兆头,陈老太太赶紧念了几声碎碎平安,狠狠剜了赵氏一眼。
好不容易做了一桌团年饭,陈老太太指挥儿媳妇一盘一盘的往屋里端。赵氏和张氏经过大房门口,透过帘子,看到满桌子的肉菜,李氏端坐着脸上一团喜气,心里如同针扎一般。
“光顾着自个,不管咱们的死活,黑心肝的。”张氏骂了一句。
蔡氏也看到了上房过年的喜气,心里头好生羡慕,分家的念头愈发强烈了。
李氏把饺子按照羊肉馅、猪肉馅分开,陈雪娇爱吃羊肉馅的,给她多包了一些。
等到上房鞭炮声响起的时候,李氏盛了三大碗饺子,要给上房送去。陈老太太纵有不是,陈老爷子总归是陈秀才的亲爹。团年饭不在一起吃,陈老爷子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头一定不好过。陈雪娇怕李氏到了上房受排暄,揽下了送饺子的活,李氏叮嘱,那青花碗里盛的羊肉饺子是给陈老爷子的。
陈雪娇把饺子送到上房,陈老太太眼皮耷拉着正在训斥三个儿媳,看到她进来心里头憋着的一股酸水涌了出来。今日上房越发得了意,特别是李氏,涂了胭脂抹了粉,穿着大红袄,也不知道骚情给谁看。
陈老爷子见大房给他送了饺子,心里头舒了一口长气,当即夹了一只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知道是李氏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羊肉馅儿,一叠声的赞好。
陈雪娇回到了北厢房,继续热热闹闹的吃饭。
喝了酒,李氏、雪如、静好的脸俱红了。这梨花白,看起来不厉害,后劲挺大,因为要守岁,李氏不敢让孩子贪杯,每人喝了一杯就不让喝,独陈秀才自酌自饮。
除夕要熬夜守岁,饭后撤掉剩菜剩汤,桌子上摆放起冻梨、橘子、苹果、瓜子、花生、各色糕点,大家团团围坐在桌子旁,边吃果子边聊天守岁。
桌子上插着从私塾摘来的梅花,在夜里散发一阵一阵的幽香。
李氏怕孩子们冷,特特加了一只火盆,整个屋子里愈发暖烘烘。
大家聊着、笑着,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村子里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的时候,陈雪娇熬的上下眼皮打架,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初一早上了。(未完待续)





田园步步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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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天泛出淡淡青白色,爆竹噼里啪啦响彻不停,竟比昨儿除夕阵势还大。过了除夕,就是正月,陈雪娇又打了一岁。
昨儿到底没有熬到东方发白,心里颇觉遗憾。掀开压在身上被面绣着大红牡丹的新棉被,伸手往枕头下一掏,摸出一只绣着鲤鱼跃龙门的大红纸包,里头装着十文钱,是陈秀才和李氏给的压岁钱。
虽然家里头的大钱俱是陈雪娇掌管,但新年收到压岁钱又是不一样,仿佛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头上一般开心。
不独陈雪娇,家里所有孩子枕头底下都有十文压岁钱。
陈雪娇披起小袄,这件袄子绣着两只石榴,裂开的嘴里,籽儿就像真的一样,晶莹剔透,除了静好谁好能绣得这样逼真。梳洗了一番,头上扎两只双螺髻,不用别的首饰,单用两根红丝带缠着,耳朵眼已经长好,除去了茶叶梗,戴上两粒米粒儿大小的碎银茉莉花钉。
粉红的脸颊,乌黑的头发,打扮的就像年画上的龙女一般。
外头传来嬉笑声,热闹声,大家供着手儿,嘴里一串串的吉祥话往外头洒。
“雪娇还不出来,咱们去里头闹她。”黄蜻蜓的声音清脆悦耳。
陈雪娇听了这话赶紧出来,黄蜻蜓、赵一鸣以及其他一些乡里人家,都来给陈家拜年。桌子上摆满了果饼、糕点、瓜子、花生、糖瓜,李氏抓了满满两手嘴里说着吉祥话,往拜年人口袋里塞。不独陈家,初一早上拜年,家家户户都会拿出最好的东西款待邻里,有那些调皮男孩子一大早起来从村头到村尾挨家挨户拜年,等转了一圈。腰里塞了满满果子瓜子,走一路掉一路。齐平可不就是,和大蛋、二蛋、三蛋早早起来去拜年。腰包里鼓鼓的嘴里含着糖手里抓着瓜子。
好些日子不见赵一鸣了,过了年不胖反而瘦了,一张脸被冷风一吹,白里透红倒像个俏丽姑娘,穿着一身青色袄裤,见了雪娇只知道咧嘴笑。
经过几场冬雪。陈雪娇知道他爹的病又加重了几分。想来他为了照顾爹,一整个年也没有过好。
陈雪娇站立着和他说话,他除了瘦点倒一点看不出任何颓废之色。一脸喜气和她说着吉祥话,又避开陈秀才的视线从袖子里摸出一本《武松打虎》递给雪娇。
黄蜻蜓站在北厢房和雪如、静好说着话,眼睛时不时瞥向上房,满心里期待那个一脸阴郁的少年出现。
这些日子来陈家,俱不见他,想来是在房里看书。大房和二房关系不好,又不好打听。
别的日子不出来。初一拜年还能不出来。她一大早起来,特意打扮了,脸上扑了淡淡香粉,双颊擦上了薄薄一层胭脂,满头青丝梳成一把燕尾髻,一应饰物也无。独独插了一支绿梅。配着身上穿的银红梅花纹纱袄,整个人端的明艳俏丽。
自打上次抱着一捧梅花被陈齐林撞上。她便日日在头上插一支梅花。
陈齐林终于从上房出来了,只是站在屋檐下一晃又进去了。蜻蜓瞄到了他月白袍子一角,紧锁的眉,心里犹如小鹿乱撞,旋即没来由的红了脸,她穿着银红色的衣衫,本就衬的一张脸若桃花,这一红倒也看不出来。
院子里的人散去了之后,陈家孙子孙女们由各方大人领着去上房给二老拜年。陈老太太端坐在上首,一见大房率先撇了嘴,陈老爷子笑呵呵的一人给了一个红包,里头是五文钱。
李氏已经做好了早饭,除夕守岁不追嘴的吃,早起竟一点感觉不到饿。陈雪娇胡乱吃了一碗稀粥,就放下了碗筷。不过还是被李氏逼着吃了一块团圆饼,洒满了芝麻、香油、蜜枣,一块下肚,满嘴都是甜香。
外头响起货郎的叫卖声,年节里头正是货郎走街串巷赚铜板的好时机,娃娃们手里总有几个压岁钱,花里胡哨的东西只要漂亮就能赚着钱。
陈雪娇和陈齐平早溜了出来,买了小糖人、糖球、粘牙糖,这些小吃食比不上过年家里的,但凡是货摊上的东西都是好的,买了图一个乐。
货郎担子上不仅有玩物,还有脂粉绒花。雪如和静好立在门边往外瞅,很是眼热,她俩面嫩不好意思上去讨价还价,还是雪娇和雪娃帮着还价买了两盒香粉胭脂、两根带着玻璃珠子的扎头绳。
雪妙听到卖脂粉,也出来了,她穿着一身整匹缎子绣着喜鹊的新袄裙,里头塞满了新棉花,又轻又暖,把腰一束显得腿长腰细,她人生得黑,玫瑰红联珠小团花的样子银灰的琐边倒把她衬得白了些。许氏昨日雪娃讽刺她黑,今儿特意寻出这件穿。
今儿初一静好要家去。
静好想到了母亲,落泪两行清泪。不知道,家中祭祖时,娘的牌位会不会摆放在上头。爹新娶的后娘,看起来是个通情达理好相与的,只不知道在这上头会不会像陈老太太一样使绊子。
想娘死的时候,奶要将她逐出祖坟,那场面真令人寒心。
陈秀才知道静好的心事,他自个儿没娘,晓得没娘的人心里苦楚,便是平日不觉,到了生祭清明也要落上两行泪,情份都是处出来的。
于是给外甥女说:“你若是想,年节去给你娘上柱香。”
给娘上香只能去王家,陈家却是不能的,文英是嫁出去的闺女,死了是不能在娘家受香的。
昨日,青碧让王宝柱接静好回家过年,且给陈秀才写了封言辞恳切的信。还送了一套秋香色绸衣裳来,针针都是她自家缝的,针角细密,绣的也是福禄团花,宝蓝衣裳嵌了三道边,一道道都是细细滚过,还把贵重不常见的闪缎也给用上了。信里还说,之前想着静好肤色白穿那红色衣裳好看,倒是忘记了她还在守孝。看来是个识字知礼的。暗门子出来的姐儿识字不见怪,她们俱是大小训练的,为的是讨官家人欢心。只不过。青玉的字温婉不失大气,一点轻浮之气没有,倒像是打小请名师专门训练过一样。都说字如其人,陈秀才对姐夫纳的这个后妻有了几分同情。陈秀才看了后,给静好商量了一下,静好想过了初一在家去。
王宝柱不知是不是受青碧的劝说。这一遭对静好倒是实打实的关心。从怀里摸出一对银镯子递给静好,从上头的细致花纹看是在镇上最大的银楼铺子打的,一花一叶刻绘的尽了心。
静好对王宝柱说不出的情感。他逼死了娘,又要逼着自己换亲,现今拿着镯子给自己,倒让她不那么恨他了。
李氏早早准备了四色攒盒,让静好拎着。这攒盒还是静好的钱买的,她如今刺绣不少赚钱,极力要贴补家里。李氏不要只说帮她保管着攒嫁妆。过年家里一应果子,是静好掏了钱托雪娇买了来。
静好心里再不情愿,到底是后娘,且对她不错,于是做了一件绣着红艳艳芍药的中衣给青玉当节礼。
陈秀才命齐安把静好送到王家庄,年节规矩大。大年初一不能走亲戚。只能把她送到王家庄村口。
齐安回来学给李氏听:“……表妹的后娘早已经在村口等着了,手冻的通红……”
今儿一天还有许多事要忙。给上房说好的除夕各过各的,初一两房一起过团圆节。陈雪娇料到,两房一起团圆肯定要生事,不若初一团圆饭就摆在自家,邀请各房来吃,这样他们来家里是客,想必不会造次。
陈秀才是个通透人,为了妻儿,满口答应,并且说服了陈老爷子。不管陈老太太怎样吹胡子瞪眼睛,在大房屋里吃团圆饭是不可避免的了。
陈老太太还在为祭祀的事情窝火,一张脸拉的老长。
陈老爷子让一家子大小朝刘氏的牌位磕头,可不是因为心里头记挂着她。在他心里,刘氏就是那天上的仙女,而后妻陈老太太才是知冷知热的人儿。前两天,因为齐林回家,他心里头高兴,多喝了两杯烈酒,夜里发起梦来,梦到刘氏和文绣就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不说,只拿眼睛落泪。
惊醒后,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陈老太太对前头所出子女是个什么样他心里清楚的很。当年他拉扯着三个孩子,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过门当后娘,他心里头感激,更何况陈老太太进门时候可是正正经经的大姑娘,那么多白嫩后生不愿意嫁,偏偏愿意嫁给他。因着这个原因,他对前头所出子女的生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殊不知,陈老太太当后娘那是没法的事,她打小在娘家不是给西家吵嘴就是给东家干架,行事作风一点不像个未出阁姑娘,泼辣的名声出去了,一拖拖到十*没有人上门提亲。老这么耽搁下去不是办法,二十岁那年死了娘,自打成亲就被压制的嫂子拍板做主,将她许给了陈老爷子,一进门就当了现成的娘。
这些年陈老爷子也没提过前头,没承想活到这么大把岁数了,竟然让她的儿女给前头磕头。
在大房吃团圆饭,李氏也不要其他人帮忙,自己带着孩子在锅屋忙着准备饭菜。蔡氏挺着肚子来帮忙,连同雪娃一起来烧锅。
赵氏和张氏躲在屋里不出头。
炸好了鱼、卤透了肉、蒸熟了排骨,李氏忙活了一天,准备了十二道热菜,六道冷菜,加上各色糕饼果子,满满当当摆了两大桌子。
还没等菜摆上桌,张氏被香味引出了屋,径直去锅屋,和李氏打了声招呼。直往灶前拿了小凳子坐下,拿筷子去捞锅里头炸好的米花糖,搁在碟子里,开了糖罐,在炸得金黄起泡的那一面洒上厚厚一层白糖,挟起来就咬。
陈雪娇看不惯她这做派,把一筐炸好的果子和糖罐子搬到了北厢房。
“怎地,不是说在你们屋吃团圆饭,我吃几个炸果子就心疼了?”张氏吃得嘴角流油。
“爷奶还没吃呢,四婶就动筷子了。”陈雪娇抬出了上房二老。
这边菜端上了桌,李氏和雪如在下饺子,陈老爷子爱吃羊肉馅,陈齐林也爱吃。上房只准备猪肉馅的,昨日给上房送的羊肉饺子不用想进了陈齐林的肚子。李氏想到这一层,多下了两大碗羊肉馅。
菜摆好,饺子端上桌,各房人鱼贯进了北厢房。陈老太太是被陈秀才三催四请才来的,一进屋看到李氏以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招呼大家落座,心里头埋上了层层乌云。
二房一家心里头同样不是滋味,往年团圆饭满眼都是他们二房唱主角,今年倒是倒了个过儿。看着大房几个孩子,俱是新鞋新袜,一脸团团喜气。
陈老爷子一边吃一边砸吧嘴儿,配了一坛子梨花白,一个人拿着酒盅滋溜滋溜喝的起劲。满桌子上的肉还未动筷,倒先吃了一碗羊肉饺子。
席面上,二房、四房各人都吃的很欢,特别是张氏抓起鸡腿就啃。自打分家,他们就很少吃这么有味的菜。陈老太太心细,年节下,一只鸡都要吃好几顿,炖的清汤寡水下面条,他们肚子里早没了油水。
陈雪娇注意到陈齐林,单门捡了羊肉饺子,把皮子拆了,专吃里头的羊肉,面前一堆全是饺子皮儿。
“齐林哥每次吃饺子都这样。”雪娃抵着陈雪娇耳朵悄悄的道,“被惯的不成样子。”
坐在对面的雪妙听了这话,拿起双眼狠狠剜来,雪娃不惧她,敲了敲筷子道:“难不成在被你烫一次。”
这话一出,不独雪妙,就那赵氏也涨红了脸。
毕竟是节日里头,陈雪娇不想在饭桌上扫兴,夹了一筷子嘴嫩的鱼肉递给陈老爷子:“爷,这是您最爱吃的炸鱼,您尝尝外皮酥脆,里头香嫩,下酒最好了。”
这边,机灵的陈齐平早拎起酒壶给陈老爷子满满续了一杯。
矛盾就此揭过,这顿团圆饭倒也吃的热闹平和。(未完待续)




田园步步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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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这天凡是出嫁的闺女俱要归宁,带着相公以及儿女回娘家拜年,和许久未见的姊妹兄嫂弟媳,得以叙叙旧、话话家常。
李氏早在年前就期待着这一天了,上次听哥哥送年礼时说自家爹脚肿身子虚,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就没有安生过。好不容易过了除夕,挨过初一,到了初二,终于可以去娘家了。
也就是今年初二可以去,搁往年陈家儿媳妇这一日都不许走娘家,在家里单等着文嫡走娘家,这样一拖拖到初*,带两包果子、二斤红糖还要看陈老太太的脸色。幸好李氏的几个嫂子是知礼的,不计较。若是那般计较的嫂子,不等看茶,就把那点子东西摔脸上去了。
就说张氏的嫂子,年年回去,都会讽刺几句,闹得饭都吃不好。自打三蛋出生后,张氏逢年过节也不上门了。
初二走娘家是乡间年节最隆重的事情,哪一家不把节礼备的足足得,就是那贫困人家宁愿借银子,也不愿带两包果子被娘家人看轻。
一大早陈老太太就骂段家,陈雪娇支楞着耳朵听了听,原来文嫡今年初二不能来娘家走亲戚了,她那头的大姑姐初二回娘家,段家老太太命俩儿媳妇留家里陪客。
陈老太太起了个大早,磋磨着赵氏、张氏、蔡氏切菜、过油、割肉,比那过年还热闹,等的就是亲闺女来家里头。一接到信说今儿不能来了,初五回娘家,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段家闺女走娘家,我陈家闺女就不是没娘的?她走她的,关我家闺女屁事?”
她也不想想往常她的做派和段家老太太一样。只她的有道理别人的都是无理。
自打成亲以来,头回初二走娘家。李氏备足了节礼,半腔羊、一只猪头、十斤猪肉、四对活鸡、八盒攒丝礼盒里装着各色糕点、两匹水滑上好缎子。
陈秀才身子能活动了,作为女婿自然少不得要去。
把东西放在平板车上,趁着天早路上积雪还未融合推着去了镇上,把平车放在文英家,重新雇了一辆马车。
这会儿还早。一家子都没有用早饭。正月里头镇上铺子都不开,只有一些小吃摊子一溜儿摆在城墙下,有鸡丝面、小肉饺、水烙馍。
陈秀才地上几个铜板。给自家妻小买了水烙馍。水烙馍用死面放在蒸锅里隔着水蒸熟,一张张透明的发亮,揭下来放上咸鱼片、土豆丝、煎鸡蛋、油汪汪的辣子,撒上葱末。一口咬下去满嘴余香。
怕光吃水烙馍会渴,在另一个小摊儿上买了几碗豆浆。一气灌下,既解了渴又暖了身。从镇上到李家庄,刚好顺着小淮河,河岸都被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临河的人家,给河岸两旁柳树上头都扎着红纸红布,从桥上看过去跟着北风轻摇。摇的红布也在晃荡,红彤彤的一片。
到了李家。一大家子人都涌到院子门口迎接。因着李氏是头一回大年初二回娘家,三个嫂嫂们商量了把回娘家的日子往后推,单等小姑子一家。
李老太太看到雪娇几个外孙从车上下来,早笑的合不拢嘴,一把将陈雪娇搂在怀里,又扯着齐平问冷不冷。
李氏先还不觉得,见到爹站在李氏身边,脸比往日瘦了些,眼泪就上来了。
李老爷子一路逗哄齐平,嘴里给李氏说:“……你看我瘦了,我这瘦的好,我那病不是啥大毛病,就是之前肉吃多了才犯晕。”
李氏听了这话,瞅着爹瘦是瘦了,精神头不错,心才略微放了放。
到了屋里,李老太太一边一个搂着雪娇和齐平,捡桌子上的软糯山楂糕往俩孩子嘴里塞,屋子里火盆烧的旺旺的,把几个孩子的脸映得红彤彤。李老太太看到女儿女婿连同几个外孙都一色的鲜亮新衣裳,褪掉了外头袄儿,里头的薄衣裳和外头的袄是一个颜色,知道是扯了整匹的绸缎缝的。
李老爷子挨着陈秀才,越看这个女婿越喜欢。虽然女儿嫁过去日子一直不好过,可架不住女婿是个读书人给他带了面子。往常邻居有闲言碎语传来,他一概不理但心下也难受,如今看到女儿家日子过的红火,年前年后都送了重礼,于是笑开了眼。
屋外自有男人们说话,李老太太眼见得女儿的日子也一日日好过起来,眼睛跟嘴巴一齐弯,拉着李氏娘仨进了内室。
陈雪娇、陈雪如坐在里间屋子里,和李婵婵一起说着年节的趣事。
李老太太眼珠子在闺女身上扫个遍:“如今你的日子好过了。”抬起李氏的手,摸了摸手上的镯子,掂了掂道:“这是金的?”
李氏解开手上的镯子笑着说:“外头是镀金的,内里是铜的。”
李老太太重新给她戴上:“你以后的首饰藏好了,你婆婆是个雁过拔毛的,蚊子腿上的肉儿还能挖下一块呢。”
刚才进门,大嫂二嫂俱在,独独不见三嫂。
李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前几日邻居春妮她娘开一句玩笑,说你三嫂肚子圆圆的,看起来准是个丫头。你三嫂当场就恼了,这些日子天天在屋子里暗自垂泪。我说生儿生女都是命,没有儿子就不活了。”
李老太太倒是想得开。
这边,陈雪娇拿了一盒胭脂一盒茉莉花粉送给李婵婵,雪如拿了两块帕子,带莲花的那一方是她亲手绣的,带牡丹花的是静好亲手绣的。
李婵婵开心的直笑,这几样子东西都是她爱的。李家庄离白土镇远,李婵婵虽不缺那零花钱可自个人没单独去过镇上,让两个堂哥给捎带,俩人在这上头俱是个木头人儿。如今得了花粉,当场就拆开在脸上洒了薄薄一层。李婵婵生的浓眉大眼,圆圆的一张脸嫩的掐出水来,擦上粉儿愈发显得粉雕玉琢。
她性子烈,平时最爱开荷花、莲花、牡丹、芍药这等大红艳艳的花,看到帕子上绣了她喜欢的花,半开半合花蕊上滚动着露珠竟给真的一样,嘴里啧啧有声赞个不住。
“说是十五,白土镇桥上会放烟火,小淮河的冰砸开,放莲花灯,你们去看吗?”李婵婵托着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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