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秀添香

    “你和王哥在这个岛上难得登陆一回，我能来就顺便带一些回来，对了，我王哥什么时候回来我带来了他喜欢喝的老白干，今晚正好大喝一回。”

    王芳眼里闪过一丝悲凉，嗓子眼里似乎有口痰，让她有话也说不出来。

    “过几天，过几天才回来。”王芳说完，扭头去洗手间了。

    胡为忙着把食物往冰箱里倒腾，也就没在意。

    温萌萌站在平台的边沿，手扶着栏杆，抬眼眺望远方。

    “大海！我在你的怀抱里！”

    温萌萌大喊到。

    胡为收拾好了东西，也走到平台，伸开双臂，对着大海喊到：“大海，大海！萌萌是我的，萌萌在我的心里！你不能跟我抢她，萌萌是我的！”

    “去你的！”温萌萌笑着转身双手变拳痛打起了胡为。

    “哈哈，痒痒，痒痒，再加一些气力！”

    “再加我让你再加！”温萌萌伸手揪住了胡为的耳朵。

    “哎呀！疼！疼！”

    胡为疼得呲牙咧嘴。

    王芳此时出来了，嘱咐两位说：“外面风大，进屋里来吧！”

    胡为从提包里掏出了杂志。

    温萌萌翻到王海夫妇的那一页，两人凑着头一起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王芳眼里涌出了泪水。

    “嫂子，胡为写得怎么样，写得感动吧当时我看的时候都被感动哭了。”

    “好！好！写得好！”王芳边抹眼泪边夸赞到。

    “胡为，嫂子都夸你了！你不觉得骄傲吗”温萌萌问胡为。

    胡为嗯了一声，手里正捧着一沓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嫂子，你看看这些照片，看看我拍得怎么样我感觉挺棒的，尤其是这一张。”胡为说着抽出了其中的一张。

    那一张照片里，王海正举着望眼镜朝远处望去。

    古铜色的脸上皱纹满满。

    挂满的汗水被斜阳一照，有点点光亮射出。

    “还有这一张！”

    胡为又递过来一张。

    这张照片里王海正站在瞭望台上，一手指着不远处的海面，脸上洋溢着笑容。

    那时节，他正在对胡为诉说着自己引以为豪的事情。

    王芳接过这一张来，放在跟前一打眼，立马捂住了嘴，失声痛哭起来。

    “嫂子，你……”此时的胡为和温萌萌同时感到不妙……




第676章 深奥该问谁?
    那时节，他正在对胡为诉说着自己引以为豪的事情。

    王芳接过这一张来，放在跟前一打眼，立马捂住了嘴，失声痛哭起来。

    “嫂子，你……”此时的胡为和温萌萌同时感到不妙……

    温萌萌急忙瞪大了眼睛盯着王芳看，似乎她已经预感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嫂子，我哥他”胡为很是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不敢说下去了。

    “他走了！前几天走的！”王芳流着泪说完，放声痛哭，身体猛地颤抖起来。

    “嫂子！”温萌萌一下子扑在王芳身上，伸手搂抱住王芳，泪如泉涌。

    胡为呆立着，手中的一沓照片“哗啦”一下子全都滑落到了地上。

    胡为一仰头，泪水无声息地奔流出来。

    整个屋子天旋地转，空气稀薄，窒息地要命。

    “上次，我们来的时候，王海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胡为哭着问道。

    他在质问苍天，他想不明白，活生生的人怎么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坚毅，他的耿直，似乎还在面前一样。

    但他的人却不知道到了那里去了。

    “王哥，你回来！王哥，你回来！”胡为在内心深处呼喊道。

    可是，任凭胡为如何呼喊，王海终究还是没有出现。

    “你们上次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癌症晚期了！”王芳抚摸着面前的那张大照片，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在上面，王芳便用手揩去，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劝他要上岸休息，住院治疗，可他舍不得离开这座孤岛，更不愿意在守岛的日子里缺席一天……”王芳哽咽着一句句念叨着。

    “他说当了一辈子的守岛人，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就坏了规矩，更不能因为他自己而连累了大伙儿……”

    “其实除了他觉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职责外，他最担心的是我，是我啊！”

    “他知道我从未一个人守在这座岛上，他更知道我很胆小，就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活着的时候从来不会撇下我去陆地上，如果去，他就带着我，让孩子们来替我们守岛……”

    “他这次走了，他临终的时候那个不舍的眼神，还有那个紧紧抓住我的手，我知道他最牵挂的还是我……”

    王芳哭得泣不成声。

    “嫂子，嫂子，你先别说了！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温萌萌哭着抱紧了王芳。

    “我从小就失去了妈妈，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也最害怕看别人失去亲人，嫂子，你哭吧，我陪你一起哭！”

    王芳伸手搂紧了温萌萌，两人放声痛哭。

    胡为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捂住脸也痛哭起来。

    ……

    人们是时间飞速如一匹白驹，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但倘若时间遭遇了痛苦的事，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分分秒秒都是那么缓慢。

    胡为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将他们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桌面上，流着泪，喃喃自语到：“王海哥，您看到了吗我给您拍的照片，您满意吗”

    “为什么我不早来几天啊！让王海哥看一眼这些照片也好！还有我给他写的文章！所有的读者都是您的粉丝啊！都夸你是英雄，可对待英雄，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悲怆，天动地摇！

    人为何要有生死

    胡为恨不得要找个人问问这些深奥的问题。



第677章 心碎如泪
    站在瞭望台的平台上，胡为扶着栏杆眺望远方。

    他心中的抑或似乎根本找不到答案。

    “好人为什么不能长命王海哥那是多好的人啊！为什么才五十多岁就匆匆离去了呢”

    王芳坐在一张藤椅上，那张藤椅是之前王海经常坐的。

    他会坐在这里，面前是一个望远镜。

    他用来观察海面情况，若有突发情况，他会随时给上级报告。

    此刻，只剩下王芳坐在这张椅子里，望着海面。

    王芳想起了跟王海的点点滴滴。

    “三十年前，王海突然消失了！”王芳说着苦笑了一声。

    “婆婆不告诉我，我纳闷这人怎么突然就没了！”王芳擦了一把眼泪，止住了悲痛的情绪。

    “我们年青的时候，他就看上我了。”王芳的心思飞到了那个美好的青春岁月。

    “高中那会儿放暑假，他来他表婶子家玩，那是我家的邻居，我也常去玩。他后来说他当时一眼就看上我了。他说我看起来特别地甜，不爱怎么说话。我走后，他跟他表婶子说，把我介绍给他。”

    “等到他高中毕业，那年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不答应。后来，他表婶跟他爸爸说了当年的事儿，他爸爸就同意了。”

    “我们两个人的结合在村里是最为人羡慕的一对儿，应该叫郎才女貌吧。那时候我是民办教师，他是大队营长，高中毕业的我是全村最有文化的儿媳妇。”

    “他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到底去了哪里，婆婆最后告诉我，他来了孤岛。”

    “后来他说，他在这个孤岛上待了四十多天，比坐牢还难受，坐牢还有好多伴儿说说话，他在这座孤岛上，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岛前岛后地转悠。”

    “他说，刚来的那会儿很害怕！白天他在岛上走一走，心里就慌了。到处都是硬石头，不生草木。那时候没有电，一到夜里就黑天，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风一刮来，浪轰隆隆的，汗毛都一竖一竖的。”

    “漫山都是比筷子还要长的耗子，一到夜里就出来打架，一点儿也不害怕人。”

    “他心里害怕就喝酒，可不管喝多少酒，还是害怕。”

    “婆婆开始不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哪里，后来说去守孤岛了。”

    “我吆喝其他人一起来了孤岛。一到了这里，看到他每天在墙上划一道杠，我来的时候正好是他登岛后的第四十二天。”

    “在他的房间里，看到碗筷一大堆，脏衣服一大堆，到处都是，我当时就很心疼了。”

    “我跟他说了，别人不守岛，我们也不守，那这岛该怎么办”

    “孤岛的位置是十分重要的，必须得有人守着。”

    “他说等我们走后，他躲进屋子里哭了一天。”王芳说着心疼地抹了把眼泪。

    “我回来后就一直担心。担心地睡不着觉。后来我想了想还是干脆去陪他算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岛上多害怕啊，我自己在家也担心。”

    “我辞掉民办教师的工作，就来了孤岛。”

    “刚开始他埋怨我，不过，后来他就感激我，因为我胆儿很小，他就觉得能保护我，是他最光荣最骄傲的事！”

    王芳闭上眼睛，似乎那一幕幕正在眼前。

    温萌萌坐在她对面，看到王芳紧闭的眼睛里沁出泪水来。

    一滴一滴地滑落。

    落在那过往的岁月里……



第678章 绞痛
    孤岛，风大，浪起。

    远远望去，孤岛如同大海中孤悬的一盏灯，在上下翻滚的海浪中，时隐时现。

    似乎风浪再大一点，孤岛就要被淹没了。

    “三十多年的某一天，王海哥来孤岛的第一天或许也是这个场景吧”胡为望着肆虐的大海，思绪似乎飘到了那天的时刻。

    那天晚上，外面海风呼呼，屋内点着一盏油灯，王海独自一人坐在屋内，害怕得一宿没敢合眼，盼着天亮，心里盘算着，第二天只要有船来，就离开这个孤岛。

    “是什么支撑着王海哥，在那么煎熬的状态下海能苦苦坚持下去的”胡为不敢相信，王海到底怀揣了什么，才能一坚持就是三十多年。

    “那天我登岛的时候，他胡子拉碴，满身臭气，我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他像个臭要饭的！我不敢认！”

    “我当时又是心疼又是责怪！怪他放着家里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来守这巴掌大的岛。”

    “他当时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抽着烟。”

    “第二天，我拉着他的手，想把他拉到船上。可他平静地说，我想了很久了，你让我再试试，我还能坚持多久。”

    “我还记得，我当初一直不放心他，一步三回头，他看着我，笑着说，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那天，当我们的船在大海上变成一个黑点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大海放声大哭。”

    “白天哭完了，晚上再屋子里哭。我知道他心里委屈！”王芳擦了一把眼泪，努力让自己不再悲伤。

    “他知道岛上苦，当我来的时候，他很生气，问我，你来干嘛怎么也不和我商量我反问他，你当初来的时候，跟我商量过吗他一声不吭了。”

    “后来他又问我，我在这里守岛，你能守得了这座岛吗我说你能守岛，我为什么不能”

    “他去哪儿我陪着，他干啥我也陪着。他守岛的决心就更大了一些。”

    “我们每天要做的就是升旗，巡逻，汇报海上情况。这里经常遇到台风，我们就用一根背包带互相拴着去巡逻，以防被风刮跑。”

    “守岛这么多年，他的肋骨被摔断了多条，我因为胆囊管破裂，差点走进‘鬼门关’。”

    “还有几次，我们差点儿就阴阳两隔了。那次去后山巡逻，后山的山石特别尖利，我在前面走，他跟在我后面，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他不见了。我当时就哭了。”

    “我往海里面看，他正在山石下的海里飘着，双手拼了命地抓挠着湿滑的岩石……”

    “我急忙跑了下去，丢给他绳子，拼了命才把他从海里捞了上来……”

    “这样的危险境遇还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回呢！”

    “他说他会一直守着岛，一直守到守不动为止。可是，他走了，我怎么办丢下我一个人，他怎么好意思一个人走呢”

    王芳说着说着再次哭泣起来。

    “嫂子，王海哥不会走的，他一直在这座岛上，一直都会在！”

    “嗯！”王芳哭着点着头。

    “我要完成他的夙愿，替他守岛，一直守下去！”




第679章 欣慰
    “让我欣慰的是，我儿子会来陪我一起守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