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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剑诛魔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空留尘缘叹
    是以她能采药、制药、熬药以自医,也能医人。

    她能捕猎、种植、生火煮食以果腹,也能果他人腹。

    她能砍材、劈竹、磨石以容身,也能容他人身。

    然,人力终究有穷时。

    冷魅是人,终非无所不能。

    她不会铸铁,无法打造日常生活所用的铁具,只能靠那对寒宫折桂来做些削铁如泥的粗活,或用寒宫折桂削竹刻木来仿造一些木制竹制工具做替代。

    她不会纺织,或者说她不会制造纺织工具,也不会制造纺织材料。

    她更不会扒野兽之皮为衣。

    所以谷中最稀缺的,莫过于布匹、粗麻等身着之物。

    初时用来给姜逸尘缠绑敷药的纱布是二人平日随身所带,尽管勤于清洗,可频繁地反复地使用后,那些纱布便渐渐散成了条条丝带,到后来只能以大小适宜的叶片取代纱布该有的作用。

    冷魅跌落谷中时已是深秋时节,彼时衣着较多些,来到谷中后不久便被冷魅拆解为两套替换衣裳。

    而姜逸尘虽是在乍暖还寒时来到,可身着衣物实在不多,更在坠桥后破损严重,即便缝缝补补也只能凑成一套。

    这也便意味着,有些时候,在姜逸尘身上穿的衣裳实在被汗水浸湿太甚不得不替换时,冷魅只能将自己的贴身衣物给他换穿。

    姜逸尘不愿去想自己在昏迷时,冷魅是如何服侍自己的,他脸皮虽不厚,可在昏迷时发生之事便可理所当然地当作全然不知,可在自己意识清醒时,让一个女子将贴身衣物为自己换上,他又怎能装作浑不在意

    纵然前日冷魅是趁他因疲惫昏睡过去后,为自己换上的衣物,但醒来后明显发现本是黏糊熏臭的身子清爽干净,本该合身的衣裳却有些紧缚,他哪能不知哪位面色冷然的刚强女子又在她昏睡间为他做了多少事

    唯一令他稍感庆幸的是谷中温度适宜,寻常时候他不至于像前日那般冒那么多汗,教人尴尬而羞涩之事不需每天都来一遍。

    不过,到底两人间到底只有三件衣服,随着时日渐久,衣裳不料总免不了磨损,如若真无出谷之日,想来终有一日他们不得不以树叶草绳编衣而着,到那时,会否再发生一些让他尴尬而羞涩的事

    若非自己到来,冷魅悠闲恬静的日常生活不会被打破。

    若非自己到来,冷魅前几日也不需把唯一的竹榻让给自己,她则就地而寝。

    若非自己到来,冷魅何至于把衣服都让出来,和某人替换着穿,还专门为某人洗衣做饭喂食,甚至是帮某人搓澡、出恭

    因为这般,因为那般,姜逸尘总认为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不速之客。

    他若无知无觉倒也罢了,可他偏偏对所发生的一切一清二楚,又偏偏看不见这些发生得一清二楚之事。

    胸中有股羞恼意,皮下含着窝囊劲,可对着冷魅他不敢也不能将这些隐匿的情绪表现出来,即便冷魅心中通明。

    所以,他只能将这意和劲发泄在身体恢复上。

    只要他的身体完璧如初,一些问题总能迎刃而解。

    譬如他现在,左手已能为自己洗身,尽管有死角无法触及。

    双脚已能走动,便能借着竹杖走到恰当之地出恭,还能自行收拾残局。

    已能解决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不必冷魅昼夜不离地“侍奉”在旁。

    相比起姜逸尘的各种不适,冷魅倒要自然而适应的多。

    尽管她确实曾因接受关乎杀手的训练,因行杀手之事,有意或间接地伺候过他人,可她着实从未这般不抱其他目的,没有任何念想,只为让那人复好而专心致志地服侍那人的吃喝拉撒睡。

    她很清楚自己变了,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或许自她从阴阳桥上跃身而下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开始改变了自己,而姜逸尘的到来,只是在说明一件极为简单而浅显的道理,这世间终非只有一人,任何人都妄想一人独活,因为本便是有人的相互活动,才有人世的说法。

    又或许现在的她,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

    杀手本便善于察言观色,历经千百次训练和实践后这已近乎成为一种本能。

    冷魅本便是比姜逸尘更为出色的杀手,她当然有此本能,是以姜逸尘那种复杂的内心变化和情绪压抑她不难感受到。

    但看破不说破,姜逸尘如此这般也是坚韧不拔积极向上的一种表象,这是一种值得尊重的表象。

    所以当姜逸尘开始能逐步能自理生活一些物事时,冷魅便逐渐过回了原有的惬意生活,每天带着阿白去门这溜溜那晃晃,顺路采采药,顺便多煮些饭,顺手上个药




第四三六章 夏雨来袭
    吃饭、睡觉、遛弯儿。

    这是小野猪阿白在阴阳谷中过的小日子,简单而幸福。

    而除却疗伤之外,这大半月间,姜逸尘成日也不过是吃饭、睡觉、遛弯儿。

    只是他这“遛弯儿”的范围要比阿白小很多,局限在屋外小院的栅栏之内。

    内容则要比阿白更丰富些,除了积极的康复锻炼外,还有嘴皮上的活动。

    姜逸尘看不到阿白眼中所见的色彩斑斓的世界,他的眼前依然漆黑一片,但在他内心深处却非漆黑一片,而是有一道微光正引领着他前行,他相信终有一天,他能在那道微光的带领下复见光明,再见那色彩斑斓的世界。

    姜逸尘的日子过得虽也简单,却也幸福。

    然而,简单幸福的日子总不会持续太久。

    就像娘要嫁人,天要下雨,时值春日,春雨也总会来临。

    事实上,阴阳谷外的春雨自三月三日前夜始,便断断续续未曾停歇过。

    百花屿上的春雨一日大过一日,似在冲刷着不日前增添的污浊,似在掩盖着那些久久萦绕令人不寒而栗的凄楚悲鸣。

    百花屿上的滂沱春雨漫延到了整个平海郡,漫延到了大半江北江南之地,却偏偏无法漫及阴阳桥下的阴阳谷,是以大半月来姜逸尘在谷中都没听到过一场雨。

    而今日清晨,百花屿上空的绵绵细雨如柳絮般飘着。

    飘到了整个平海郡上空,将整个平海郡笼罩在氤氤氲氲中。

    从江北飘向江南,不知是否也飘到了江宁郡的上空。

    可当飘到阴阳谷上空时,万千柳絮似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凝为一道道有如实质的利箭自空中满弦射下

    天边并无乌云密布,可偏偏雨势如柱

    穹顶并无奔雷滚滚,可偏偏雨声如雷

    这是姜逸尘来到阴阳谷中后下的第一场雨,合着谷中的夏景,这便是一场夏雨。

    若说这雨是迟到的接风洗尘,未免过于暴戾。

    暴戾得池中百朵莲花都不得不捶胸低头,好似蔫了般失了生命。

    暴戾得屋外鸡鸭即便躲进了带檐的新窝中也不得安宁,只是任凭它们嗓门再大也盖不过雨声,遂在挣扎良久后便安静得像一群鹌鹑。

    阿白显然受不得这雨的暴戾气息,躲进了木屋中,在主人好一番安抚,腹中得到饱足后,方才伴着雨声香沉睡去。

    若说这雨不是迟到的接风洗尘,那么,会否是场警示呢

    屋外大雨,屋内之人便都未出门。

    屋内二人昨夜各自一觉好眠,一大清早被雨声吵醒后自然也困意全无。

    冷魅为姜逸尘换掉了昨夜敷眼上的药,再为姜逸尘的右手肘涂了遍药后,便无事可做。

    冷魅未外出,本不宽敞的屋中更显局促,姜逸尘的康复锻炼便不好施展开,简单在屋中走了几个来回,活动了下浑身筋骨后便也坐回榻中。

    雨声隆隆,一如两人至今仍羞于启齿避而不谈的某个雨夜。

    丈方空间中,气氛旖旎,在陷入两相尴尬的境地前,姜逸尘还是拿出了这大半月来惯常用的手段,讲述起谷外的江湖之事来。

    自坠桥至今,关乎百花大会当日所发生之事姜逸尘或多或少都曾与冷魅提及,却并未细说,趁着这场夏雨给的充裕时间,姜逸尘便也将之一五一十道与冷魅听。

    初时姜逸尘倒只是为了消磨时光,可随着他从百花大会前夜救下埠济岛一行人说到当日大会始紫衣侯挑衅听雨阁,说到鬼魅妖姬和封辰三言两语定武林盟主选拔规则,再说到九州四海十六个帮派间的比斗较量,以及凭空杀出个四海红尘客栈的插曲,姜逸尘不由回想起彼时的一幕幕画面,他按下心中不断生出的疑问不表,尽可能详尽地表述着接下来的所见所闻,希望冷魅能从旁观者角度窥探到他这当局者未能察觉到的问题所在。

    冷魅听得很仔细,自也发现了姜逸尘未言明的用意。

    过惯了谷中的清平喜乐,又怎会去惦念谷外的光怪陆离

    冷魅本有些暗恼姜逸尘自作聪明,想着姜逸尘也看不见,便发着自己的呆,任由姜逸尘兀自说着。

    奈何屋外雨声虽大,却毫无节奏变换,只是一味唰唰唰地下着,相对而言,屋中除了小野猪那时有时无的鼾声外便格外显静。

    纵然姜逸尘谈吐声响不大,可字字都清晰入耳,冷魅再如何装聋都无济于事。

    听得久了,便也听进了心坎里,听得越多,那抹秀眉便也缓缓蹙得越紧。

    她的目光不再游移涣散,不再不知何处安放,而是落在了门外如帘如瀑的大雨上,她似乎从中品出了一丝警告意味,这清贫喜乐的日子可能随着这个男人的到来,或说随着谷外局势的大变,也将断了,她得为此做出些改变。

    冷魅静静地听着姜逸尘讲述完两盟巨头殊死相搏后出现的诡异变故,讲述完他选择跳桥而下之时的场间情况后已过去一个多时辰。

    这一个多时辰里,夏雨始终倾盆。

    好在屋子是高脚屋,屋外雨水顺势而流,全然不需担心积水过甚倒流入内。

    这一个多时辰中,冷魅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复又沉默了许久,以致于姜逸尘惊恐地以为自己所述太过无聊乏味把人家都念叨睡着了,轻声叹气呢喃着罪过,才听到那淡漠的声音响起。

    “你觉着哪儿最不对劲”

    冷魅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她眼见魔宫宫主自身难保,江湖暂无自己存身之所时,便义无反顾地跃桥而下;当她打定主意救起溪间那具“死尸”,便快刀斩乱麻尽自己所能去救;当她隐隐发觉不久的将来后再不能在谷中安逸闲适地待着,便决定揪出眼下必须着手处理的问题,然则,她毕竟没有亲身经历百花大会当日之事,全凭姜逸尘口述也无法做出准确评断,只能寄望于姜逸尘观察到的疑点来作为突破口,遂有此问。

    听到此言,姜逸尘没急着答话,而是仔细盘点起心中的各种疑问来。

    他觉着紫衣侯不对劲,但那日在哭娘子言语的引导下,他已推断出其中一二。

    只是紫夜轩与沙海坞一战及紫衣侯最后也现身在阴阳桥边,着实教姜逸尘再不敢将之简单地与“莽夫”二字联系在一起,更不难想见紫衣侯身上藏着的秘密或许不少于他。

    他觉着清明大师对听雨阁的袒护不对劲,毕竟清明大师可是嵩山少林寺的方丈,莆田少林寺也以嵩山为尊,那么清明大师便代表着整个少林,虽说洛飘零窃印一事多半为谣传,但一个名门正派之主如此袒护着外人,除却大慈大悲的佛心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自我牺牲精神外,难道没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他觉着红尘客栈不对劲,红尘客栈中的每个人来历都不简单,他们在争夺武林盟主过程中的比斗表现绝无法叫在座任何一人感到心安,更会去猜测这股强劲的势力究竟隶属何方而最后,封辰的死难道真的与宁逍遥毫无干系吗

    封辰的死自然也不对劲,鬼魅妖姬与封辰二人皆是全力施为,鬼魅妖姬虽落得重伤倒地的结果,可她未尝不能以重伤为掩饰在与封辰的对战中做些手脚,令在此之前因耗费大量心力而麻痹大意的封辰终暴毙而亡。

    而在封辰死后,啸月盟一干人等的表现也并非全是从心而为,啸月盟内部也不见得是铁桶一块。

    不对劲之处太多,便是百花大会前夜那些伏击鸡蛋等人的诡异刺客,幽冥教这些邪门魔教真正的行动指令和行动意图,还有大乱之末突兀现身的朝廷来兵等等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这些不对劲无法归而为一,却不难从中挑出与其他不对劲有着似有似无盘根错节联系的那个一。

    姜逸尘确定道“封辰的死。”

    。



第四三七章 居安思危
    “如果要你去刺杀封辰,你会怎么做”

    这回冷魅没让姜逸尘等待太久便有了回应。

    “无法力敌,只能智取。”

    姜逸尘接着道“入其眼,博其心,近其身,或投毒下药,或出暗箭阴刀。”

    冷魅道“如若是在当日那般众目睽睽下动手,你又会怎么做”

    姜逸尘托腮思忖片刻后说到“我只能是我”

    冷魅道“你只能是你。”

    姜逸尘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任何出手机会。”

    冷魅道“为何”

    姜逸尘道“我不是啸月盟之人,得不到封辰信任,无法侍奉在旁,便不存在于他日常行为中做手脚的可能;我不够资格成为封辰的对手,便没资格站在他对面,更没有可能趁着交手之际动用什么阴毒手段;我更不是声名显赫的武林大德,无法冠冕堂皇地走至其跟前,在谈笑间不动声色地去了结其性命。”

    “即便封辰已死,拼上性命都很难伤到他身上一根汗毛,更何况是他还活着的时候。”

    冷魅道“看来你已心中有数。”

    姜逸尘又摇了摇头,道“只有大数。”

    “那日先后与封辰交过手的共有三人,分别是花太香、宁逍遥、鬼魅妖姬,前者点到为止,而后二者都曾重创封辰。”

    “场下与封辰有过肢体接触的,其妻罂粟一直相伴左右首当其冲,紧接着便是最后搀扶其下场的莫殇和若愚。”

    “但这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状况,封辰毕竟是一帮之主,一日下来,想必还与不少人有过攀谈接触,这部分是极大的盲区。”

    冷魅道“封辰致死之因必在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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