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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这一番凌厉的逼问,让刘屈氂只能低下头来,拜道“殿下圣明,臣愚钝不肖,未能觉之……”

    而整个大殿的气氛,更是一下子就诡异起来。

    这时候,天子忽然笑了起来,道“太孙、丞相,都退下吧……”

    “不过是区区三个不修职不称职之两千石罢了,何必因为这等小人而坏朝堂气氛”

    “就这样吧……”他笑着吩咐“尚书令、御史大夫……”

    “臣在!”张安世恭身出列。

    “臣谨闻陛下命……”御史大夫暴胜之出列拜道。

    “诏下河西,准鹰杨将军所请,罢诸太守、郡尉,令遣送廷尉,交廷尉、御史大夫杂治之,有罪论罪!”

    “诺!”群臣战战兢兢,俯首再拜,到了这个时候,看到天子这个态度,再见太孙的神色,谁还不知道,再刚下去,那么大家就得成为张苍、张释之、张相如那样的下场

    ………………………………

    群臣散去,刘进也要离开,却被天子留了下来。

    “太孙今日观群臣如何”天子问道。

    “蝇营狗苟,私欲熏心之辈!”刘进毫不避讳的答道。

    这是他的心里话!

    更是他在天子身边这些日子来所见所闻的真相!

    天子听着,呵呵一笑,道“太孙终究还是年轻了些,还是回去多想想,多看看……”

    “天下无私!那是圣人才有的境界!满朝文武,皆凡夫俗子罢了,私欲熏心,乃是彼辈本能而已!”

    刘进听着,默不作声。

    天子见了,也不以为意,因为他在刘进这个年纪,想法和刘进几乎差不多,所以他能理解。

    于是,天子耐着性子,道“朕今日教太孙一句话……”

    “大人请训示……”刘进连忙拜道。

    “亲眼所见,未必是真……”天子轻声说道,想起了当年栾大在他面前表演‘法术’的时候的场景……

    “亲耳所闻,也未必是真……”天子双眼迷离,想起了当年他在南巡之时听到的所谓山呼万岁的事情。

    “唯有权势……”天子握住了自己腰间的佩剑“永远是真!”

    刘进听着,似懂非懂。

    天子见了,笑着道“太孙啊,汝回去好好想想,仔细想想今天的事情……”

    “若不明白,再来问朕,若是想明白了……”天子满眼慈爱的道“就不必来与朕说了……做给朕看就行了!”

    刘进却是糊涂了起来。

    不是很明白他祖父为何将今天的事情与他说的那些话联系起来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他今天亲眼看到的那些事情呢又亲耳听到了那些事情呢

    有他父亲太子刘据的近臣王阻他入殿……

    有群臣联盟,有意为难他的大臣张毅……

    更有丞相等人,说什么‘礼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

    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像乱麻交叉在一起。

    现在又听到祖父的暗示,刘进糊涂了起来。

    他一直想着,念着这些事情,拜别了天子后,就在这建章宫中随处走动、思考着。

    “王阻我……”他坐到蓬莱池畔的一个凉亭中,看着那渐渐萧瑟的湖面,神色慢慢的凝结起来,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个发觉的奇怪的地方。

    先前,他以为王与其他群臣是联合起来,想要做些什么事情的。

    但现在想想,他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问题太多了,疑问太多了。

    首先,王若真要拦他,便不会给他机会。

    身为侍中,他完全可以下令封锁清凉殿附近,名正言顺的以‘天子御朝’的名义,让他这个太孙连靠近清凉殿都成为不可能。

    所以……

    “王在演戏!”

    “还是……他是故意如此做给孤看的”

    “但目的何在动机何在!”

    刘进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王、赵充国、何易等人这样做的道理在那里图谋的又是什么!

    还有丞相刘屈氂、卫将军李广利、御史大夫暴胜之、执金吾韩说、水衡都尉霍光等人,他们用着贾谊的理论,举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的旗帜,企图何在

    刘进想着,头都大了!

    因为他发现,所有人的行为,都蒙着一层雾。

    让他看不分明,理不清楚。

    恰在此时,一个少年郎,从凉亭对岸的走廊上蹦蹦跳跳的走过去。

    这个少年郎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头上还扎着总角辫,穿着一件朴素的青衣,嘴里却是念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

    刘进的神色顿时凝固起来。

    他站起身来,对左右吩咐“那少年郎是谁家公子!”

    有熟悉的人笑着答道“回禀殿下,此太史令司马公之外孙,御史中丞杨公之子杨恽也!太史公喜其聪慧,故养于身边,教其文字,欲传衣钵!”

    “原来是老太史的外孙啊……”刘进感叹道“果真是文教之家,书香子弟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揣摩着杨恽念着的那段文字,心中若有所得,于是对左右道“且为孤俱礼备仪,遣使登太史公司马先生之门,言孤闻先生之名,欲求请古今之事,愿先生不吝教之!”

    刘进记得,当初,张毅在长安时,曾经与他说过“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以人为镜,能知过失……”

    他确实需要找一面镜子,照照自己。

    也确实需要好好的看看历史,以鉴今日了。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他恐怕不能再依靠他的父亲、祖父了。

    因他长大了!

    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大臣,自己的势力,与自己的主张!

    。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节 天命难违
    第二天一早,刘进便带着人,提着许多礼物,专程来到石渠阁前。

    老太史司马迁,早已率人在门口等候。

    “老臣……”已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太史令,来到刘进面前,躬身下拜:“拜见太孙殿下……”

    “老太史快快请起……”刘进立刻上前,扶起这位德高望重的太史令:“孤安敢当老太史之拜!”

    说着刘进就搀扶着司马迁,一起走入这石渠阁内。

    “老臣这里简陋,还望太孙殿下莫要嫌弃……”司马迁弯着腰,将刘进请到上首,坚持让其坐下来,然后问道:“不知道太孙殿下,今日忽然登门,可是有什么事情用的上老臣的……”

    刘进闻言,连忙稽首作揖,道:“不瞒老太史,孤今日冒昧登门,确有事情想向老太史求助……”

    “殿下请说……”司马迁道:“能帮到殿下,这是老臣的福气啊……”

    刘进于是长身而拜,道:“孤曾闻: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近来朝政多变,国家多事,孤心有戚戚然,故此来求助老太史,求教古今之事,还望老太史不吝赐教!”

    司马迁听着刘进的话,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此言,必是英候所出吧……”

    “老太史也知道张卿”刘进奇了。

    “老臣虽然在这石渠阁之中修史,闭门不出,但修史之事,怎么能闭门造车呢必引各方之说,问内外之言也……”司马迁笑着道:“似英候这等英雄,老臣岂能不知”

    刘进听着,微微点头,便听司马迁道:“古者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镜于水,见面之容罢了,镜于人,则知吉与凶……英候……果大丈夫也!”

    刘进听着,眼前一亮,拜道:“老太史之言,亦不差分毫!”

    “君子不镜于水,非老臣所言也……”司马迁笑着摇头:“此子墨子之言也!”

    “故老臣才言,英候,大丈夫也!”

    刘进闻言,若有所思,然后长身拜道:“老太史高风亮节,孤深敬之也!”

    司马迁却仿佛没有听到刘进的话一样,只是自顾自的道:“墨家之德,别于百家,其以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刮,故其尊卑无别,尚义而轻死,所以其道衰,凋零至今,已是回天无术……英候能采墨家之术而用之于儒者,也算是给子墨子留下了一丝希望吧……”

    刘进听着司马迁的话,自然知道,这位老太史似有所指。

    司马迁看着刘进,忽然笑道:“老臣老朽,总是喜欢絮叨,望殿下海涵……”

    刘进连忙拜道:“岂敢,愿听老太史之言!”

    司马迁和他的家族,可是汉家最著名的史家,其家族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宗周的周宣王时期,在那个时候,司马迁的祖先就已是宣王的史官。

    宗周倾覆后,司马氏散落天下,其中一支流落到秦国,成为司马迁这一支的先祖。

    秦国名将司马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司马错之子司马靳,乃秦武安君白起之心腹,是在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卒的直接指挥者。

    眼前这位太史令,就是司马靳的五世孙。

    其与乃父已故太史令司马谈,为汉史官加起来将近七十年之久,横跨了自太宗迄今的岁月。

    所以,面对司马迁,这位白发苍苍,腰背皆弯,满脸皱纹,牙齿都快掉光了的老太史。

    刘进感觉,就像历史活了过来一样。

    厚重的沧桑与恢弘的史诗,仿佛在眼前展开。

    他隐约有种感觉,自宗周迄今的历史典故与人物,若司马迁都不知道,那么这个世界就没有人能清楚了。

    于是,刘进长身再拜:“愿听老太史良言!”

    司马迁于是临襟正坐,对刘进道:“殿下想知道什么呢”

    刘进没有急着发问,而是先对左右吩咐了一声:“尔等皆退下,屏蔽左右,勿使人来扰孤与老太史!”

    “诺!”忠心耿耿的太孙侍从们于是立刻尽数退出,顺便将在这石渠阁内的文吏与宦官统统赶了出去,接着将门窗全部关上。

    到这时,刘进才问道:“敢问老太史,以您之见,今之国家,史书之上可有相似之时”

    司马迁听着,呵呵的笑了笑,问道:“殿下欲问君还是欲问臣”

    刘进问道:“君如何!”

    “齐恒、祖龙……”司马迁毫不避讳的道:“自高帝以来,汉受匈奴之辱,诸夏为夷狄所制,此与齐恒之前之中国何其相似齐恒之尊王攘夷,当今之大复仇,亦相似颇多……”

    “而祖龙统,车同轨,书同文,一度量,当今御,废诸侯之权,自设内朝,政令决于壹心……”

    刘进听着这话,只觉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齐恒、祖龙,自然都是不世之雄主。

    然而下场却都很凄惨。

    齐恒死而齐衰,祖龙死而地分。

    他祖父做下了这等伟业,做出了这么多事情。

    岂是没有代价的

    只是,从前没有人敢这么直白的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刘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拜道:“那臣如何呢”

    “臣啊……”司马迁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然后道:“自大将军、大司马、平津献候与张汤、汲黯等先后死,后起之人,营营苟且,再无国家之材,社稷之用,老臣曾以为世将若危卵……”

    “然……”司马迁微微长叹:“仲尼曰:生而知之者上,学则亚之,多闻博识知之次也……老臣曾以为,生而知之者,乃故老之说,却不想,这风烛残年之际,还能见到一位……”

    “此天不亡汉也!”他竟有些唏嘘、遗憾的说道:“二三十年后,世之周公、伊尹,舍英候外,无人能承!”

    “即使如今,亦是负天下之望,集万民之心于己身!”

    说到这里,司马迁忽然对刘进问道:“殿下,假齐恒、祖龙之晚年,而遇伊尹、周公之壮,齐恒、祖龙何以取舍!”

    刘进听着,整个人都呆滞了。

    齐恒公、祖龙始皇帝,自然是一等一的雄主,胸襟开口,气吞万里如虎。

    于是,齐恒可以接纳管仲,并以国家社稷委之,言听计从,由之尊王攘夷,霸春秋,为天子方伯,礼乐征伐自齐恒出。

    于是,祖龙能用蒙恬、王翦,也用的了赵高李斯,更用的了无数关东人才。

    由之,大秦虎狼之师,横扫,并吞万里,一统天下。

    但……

    那是在他们的壮年,那时候壮士之心,志在万里,所以能容人所不能容,能用他人所不能用之人,能做他人所不能做之事。

    对敌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然而,齐恒、祖龙之晚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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