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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说着,汪朝和脑袋一歪,身子滑落在地上,仰面躺在他自己的鲜血里。
我抹一把泪,拿起手机:“曹哥,汪朝和说杨可凡被杀了,尸体在红树林,快派人去找,必须要找到啊!”
“好,交给我吧。他汪朝和……怎么,怎么……唉!”
我仰天怒吼一声:“啊……”
彤彤从卧室冲出来,瞪大双眼看着我:“你,没事吧?”
“没事。”
我抓起黑弩,站在厅堂门外,看着一地哀嚎的天井,这天井曾是那样的祥和安宁,美丽清雅。海棠树上最后的几片黄叶在夜风里翻飞,高大的玉兰树在颤抖,似想快速抖搂苍翠薇黄的叶子,好提前静默过冬。
风吹散雾霭,马头墙上露出半轮明月,清凉凉的明月依然如故,月光里,洋洋洒洒飞起了雪花。
“彤彤,下雪啦!”
彤彤又跑出来,仰望夜空:“是啊,下雪啦!今年比去年早足足半个月,唉,又下雪啦!”
突然听得外面撕心裂肺地喊:“麦子,有本事出来打过,你算什么男人,只会躲躲藏藏,来啊,裴爷等你呢?”
听得这喊声,我知道,他们已经快要取得最后的胜利,裴继深已经无路可逃,在做最后的咆哮。
昂首挺胸跨过地上的哀嚎,走出院门,听见富春江对岸警笛啸鸣。对着满天飞雪,大吼一声:“马哥,你回来看着。”
马龙浑身血污地冲到我身边,一支手耷拉着:“麦少,别上他的当,只剩他一个了,交给师姐吧。”
“嗯,你进去守着。”我大步向前,他们暂时停下来,都回头撇我一眼,见阿秋、平措、鱼躬、厉无情四人把一个黑衣人围在其中,黑衣人双手提着明晃晃的半米长刀,朦胧的月光下,面容看不真切,只他手中的刀,在月光里寒光闪耀。
阿秋狠狠说道:“麦少,兄弟们,这人是我的,都退下。”
裴继深望一望隔江闪烁的警灯,吼道:“你他妈的杀我家那么多口人,老子今天没够本,有种你过来单挑,要么把我交给警方,你敢吗?”
“哈哈哈,裴继深,你也就是个小王八,交给警方?今天你必死无疑。要单挑,你不够资格,叫佛爷来跟我单挑。”说着,我已经走上前去。
平措看看我:“哥,别给他废话,警察就快过江了。”
我大声喊道:“秋姐,给你三分钟取命,搞不定,让给平措,其他人退下。”
“够了。”阿秋说着,提棍跃起,卷起风雪,夜色里嗡嗡作响。
裴继深果然不一般,双刀旋舞,密不透风,正是那:
寒光淹明月,敏猿纵夜雪。
展臂笼长天,势杀染天阙。
阿秋一棍在手,棍与身合,似脚不沾地,旋飞在风雪里,正是那:
银针织苍穹,一线擒蛟龙。
影过百草枯,飒爽女儿红。
我看着时间,十分焦急,就快三分钟了,一些警笛从山那边往这边来,富春江上正有几艘小艇飞驰。如果裴继深不死在当场,落到警方手里,又不知道他能被关多久,到时候还是一祸害。
“去死吧!”
阿秋怒吼着,一棍纵穿裴继深胸膛。
裴继深双刀落地,仰头哽出他这一生最后的几个字:“啊!老天不公!”然后轰然倒地。
雪更大了,明月已经不见踪影,而天地之间,只剩那满天大雪逞狂逞凶。
想是曹舵有过沟通,警方到来后,除我们几个人以外,不管死的活的,全都用救护车运走。
在厅堂给我们几个录口供,他应该是领头的,把我叫到庭院里,递给我一支烟:“麦少,以后怎么打算?还住这里吗?”
“怎么,这里不能再住吗?”
他笑笑:“嗨,你说什么话,且不说曹局和我们上面通过气,林董、洪爷的面我们能不给吗?况且你们是有产权的,又是有特殊使命的人,我们当然不干涉,只不过,这里太偏僻了啊!一旦发生,哦,像今晚这样的事,我们救援不及啊!”
“不般,就住这里,以后尽量不麻烦你们。”
“说气话不是?好,住着吧。”他手对旁边挥一挥:“长眼睛啊!该打扫打扫,该洗的打水来洗,都他妈的等什么呢?”
听他口音,是京城来的,我暗自揣度,他估计是洪培忠的人。
“麦少,我能去看看林董吗?”
“不行啊,姑姑受了惊吓,而且她已经久不见客。”
救护医生正好从卧室出来,看看我俩,平淡无奇地说道:“林董无大碍,只一个小口,是被刀尖刺了一下,她又不愿意去医院详查,包扎了,外伤,好得快。”
庭院里吵吵嚷嚷,我拿起电话走向院门外,平措立刻尾随而至。
对着漫天夜雪,在电话中把情况对梁凤书娓娓诉说,那通电话,我一直说着,反复说着,生怕说漏了任何细节,不愿挂断电话。只听着梁凤书在电话里哽咽着:“嗯,嗯,嗯……知道,知道……好,好,好……”我心里就很舒服。
背靠着光秃秃的古柳,我嚎嚎大哭起来,使得来来往往的警察瞠目结舌,都对我避而远之。





始于1979 第668章 最爱的背叛伤最爱的人
洗刷过好几遍,庭院依然似有血腥味弥漫。
黎明前的黑暗笼罩下来,大家都无睡意,也不管各自的伤,把碳火盆放在厅堂门口,围坐无语。
阿秋坐在厅堂的门槛上,头上、肩上已经覆盖得白茫茫的,谁也不敢去拉她进屋,谁碰她一下,或者给她披衣服,她立刻咆哮一声:“啊!”
我们也就不管她,也都知道,汪朝和为钱倒向佛爷,阿秋既难以相信,也难以消化。
鱼躬比划,马龙翻译。
根据鱼躬表述,那些安保队员之所以要闹着离开,是因为汪朝和联系过他们,让他们保密,没联系过鱼躬,因为鱼躬和阿秋都是老代的徒弟。那五个队员是汪朝和带出来的,他有把握控制。
汪朝和南下时,在汕头遇到裴继深,相互谈好了价格,佛爷便拿出诚意来,与汪朝和通电话,让汪朝和在汕头马上新开一个账户,第一笔钱到账后,与裴继深商量刺杀我和林迪薇的方案。
裴继深也防着汪朝和,第一笔钱到账以后,裴继深提出要汪朝和纳投名状,要求汪朝和诱杀杨可凡。
杨可凡哪里想得到汪朝和已经倒向佛爷,以为汪朝和发现了秘密线索,准时赴约,毫无防备,被汪朝和杀死,并沉尸红树林。
杨可凡死以后,裴继深与汪朝和没了间隙,离开的队员全都向汪朝和聚拢。
让汪朝和与裴继深没想到的是,当日全都一起离开了我和林迪薇,只平措与彤彤没走。汪朝和知道我诡计多端,但队员们都信誓旦旦说不像‘演戏’。汪朝和电话联系阿秋,阿秋告诉他在杭州找了工作,并强调林迪薇不再报仇了,阿秋在电话中要汪朝和尽快回杭州,夫妻俩好一处上班。
五个队员回到汪朝和身边,这是他谋划好的,却没想多鱼躬也跟在一起。鱼躬是个哑巴,队员们也不忍心杀了鱼躬,便时时防着鱼躬。
裴继深却很喜欢鱼躬,常常表扬鱼躬跟着林迪薇可惜了,以后跟着他干大事,胁迫鱼躬也纳投名状,在关外杀了一个走夜路的人。鱼躬身负阿秋嘱托,只得装出很是渴望干一番事业,愿意跟着裴继深干。
我估计,裴继深是想用计中计,等干掉我和林迪薇时,他再干掉鱼躬。留着鱼躬,他想从中探寻破绽,可鱼躬装得又虔诚又傻,让裴继深与汪朝和没寻到我们这里的破绽。
鱼躬没法打电话,又一直被裴继深与汪朝和严加防范,他没法通知阿秋。
各自都到佛爷给的第一笔钱,商量好,在元旦前行动。
他们在前夜悄然到达我们庭院后的山里,汪朝和独自趁夜来打探一番,发现阿秋、马龙、厉无情都在庭院里,便改变计划。汪朝和对我们很了解,他故意漏出破绽让平措发现,也知道我们每天晚饭时会总结一天的情况,汪朝和更了解阿秋,知道阿秋一定会拉着平措把发现的线索重新查验一番。
阿秋和平措去林中查验时,汪朝和的五名队员,加上裴继深的三人,一共八人,围攻阿秋和平措,目的是要拖住他们。
汪朝和想来个突然袭击,就像他杀杨可凡一样,他知道我们对他极其信任,他想着突然冒出来,先解决林迪薇,再杀我。鱼躬申请与汪朝和一同回来,意思是他们两人我们都不会防备,一人杀一个。汪朝和不同意与鱼躬一同回来,裴继深也不愿意,裴让人控制住鱼躬,并交代汪朝和,以杀林迪薇为主,要再有时机,再杀我。
或许是天意,汪朝和被我打乱。
见汪朝和久没发出暗号,裴继深有些着急,鱼躬趁机表示,可能马龙和厉无情都在,加上我也不弱,汪朝和不好下手,他愿意来配合汪朝和,并且我们也不会防备他。裴继深只得试试鱼躬的办法,鱼躬本想回来阻止汪朝和,而汪朝和已经被我们打倒在地。
阿秋和平措去林中查验痕迹,快到江边时,八人黑衣谋面,冲出袭击阿秋和平措。他们二人都明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但八人围攻得很是凶猛,只好一边打,一边往庭院这里撤退。
因夜黑难辨,阿秋和平措一直不知道袭击中有以前的队员,也没往这上面想,只想着快点回来驰援我们。直到打回庭院外面,厉无情和马龙从里杀出,告知是汪朝和出卖我们,阿秋才得知遭最爱的人出卖了,愤怒难抑,阿秋大开杀戒,顿时血肉横飞。
听完大致情况,在这大雪纷飞的寒夜,我直冒冷汗。试想,如果裴继深孤注一掷,带领所有人,与汪朝和同时突然杀出,我们庭院的人必死无疑。或许汪朝和觉得我们对他没有防备,以他的身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迪薇轻而易举,不可能会有意外。
真是命不该绝,裴继深在以为胜券在握时,喜悦冲昏他的脑子,结果自己命丧黄泉。
马龙和厉无情伤得比较重,但都是刀伤,包扎以后,他们不愿意去医院。平措与阿秋有几处外伤,都很浅。我的伤反而重,两手掌心被划开,鼻梁被打断,先前还不觉得痛,静坐下来,开始感觉一阵阵钻心的疼,也只好忍着不叫唤。
大雪纷飞,寒气阵阵,我们个个身上带伤,却都固执地坐在厅堂门口,不知在坚持着什么。或许阿秋难以排解的悲愤让我们想要陪着她,大家都明白,最可怜最悲惨的是阿秋,她一直爱着的丈夫为钱而反叛,而且回来杀她誓死要护卫周全的林迪薇,她最爱的人反手杀她最尊敬的人,她心里的迷雾该是有多厚重啊!
彤彤突然惊慌失措的跑出来:“麦少,秋姐,林董不行了,让你们都进去,快啊!”
仔细算算,从晚饭后七点左右汪朝和杀回来,到凌晨四点多,这八九个小时里,林迪薇就发作两次。而在这之前,林迪薇的神已经大为好转,一星期才发作两三次,所以,林迪薇死后,阿秋一直处于愧疚到要崩溃的边缘。
我们蜂拥进屋,阿秋扑通跪在床边,泣不成声。




始于1979 第669章 死亡神迹
彤彤说林迪薇快不行了,我们冲进卧室,我一看,林迪薇斜坐在床头,穿得整整齐齐,红光满面的,心里不由得想:“怎么会不行了呢?”
我挨着林迪薇坐下,她却毫不忌讳大家在场,双手捧着我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又摸一摸我的鼻子:“哎呦呦,别毁容了才是,嗯嗯,不会毁容的,我的麦子最是福大命大。”
我伸手想把阿秋拽起来:“秋姐,姑姑好好的,你就别哭了,汪朝和没怎么伤着姑姑。”
阿秋跪着不起身,抬头看看林迪薇,跪着往前挪一挪,双手趴在林迪薇腿上,更大声地嚎哭起来:“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林迪薇放开我的脸,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抚摸着阿秋的头:“唉,可怜哦,阿秋,你没有什么对我不起,我要谢谢你才是,为了我,可把你苦死啦!汪朝和死了,也就不计较啦,一笔勾销,阿秋,我不准你有愧疚之心,你听不听我的?”
“听,嗯嗯,听,姐姐,呜呜呜……”
“那就好,你千万不要带着愧疚之心,你的路还长着呢?”
林迪薇又对彤彤招手,让她坐到床上来:“彤彤啊,你是个要强的人,以后好好跟着阿秋,你们姐妹做个伴,阿秋不会亏待你的,要有阿秋或者什么人欺负你,你就找麦子,我的麦子最是怜香惜玉。”转头看着我:“麦子,彤彤照顾服侍我这两年,就这份情,你也不能不管她。”
“管,当然管,她嫁得如意郎君后,我连她的家人一起照管。”我又试探性说道:“姑姑不是一直监督着我嘛,我要不听姑姑的话,姑姑尽管打我。”
林迪薇笑笑,目光扫视屋里一圈:“麦子,我要走了,你别激动,听我说。我这辈子,最该感谢的人是你,是你给我找回了父母,我终于见到他们了,你们都别怕,我爸妈现在就看着我呢。”
我后背直发凉,估计他们也一样脊背骨发凉,都环视屋里一圈,只有平措一直默念着经文。
林迪薇很是开心地笑起来:“哈哈哈,你们怕吗?不要怕,我爸妈是来接我的,不会伤害你们,你们都是英雄,任什么鬼怪也伤不了你们。”
听着林迪薇的话,像是有些疯癫了,看着又极其正常。
我装着一点不信地笑说:“姑姑才不会死,我们说好的,要相伴到老看夕阳,到时候我背着姑姑。”
林迪薇瞪我一眼,随之又喜笑颜开:“麦子,你可别当我是胡说,你们都是,仔细听我的话,以后再不能给你们说了。”
一听这话,我眼泪滚下来,只不敢哭出声来。
林迪薇给我抹着泪:“麦子啊,你别哭,你是最坚强的。唉,你们还得给我办最后一件事,把我埋在父母的墓碑后面。麦子呢,你还要辛苦,小语要拜托给你,阿秋,别哭了,你也要帮我的小语,知不知道?”
阿秋抬起头来,用力点头:“知道,知道,我和麦子一定照顾好小语,您放心吧。”
林迪薇更加灿烂地笑着,喉咙里哽一下,我赶紧给她背上轻拍几下,林迪薇缓过气来,笑得有些吃力了,声音也弱了一些:“那就好啊,马龙、厉无情、鱼躬,我给你们留了钱,到时找你们大师姐要就行啦,她会给你们的,老代走的时候啊,我答应他的,要管你们结婚生子,我不行啰,我让阿秋管,钱留着的。”又转头看着我:“麦子,这屋里的所有人,你都得管,你是齐家的少爷,是我的麦子,你不能不管。哦,还有平措,你是最好的,你要守护好麦子,他对你比亲兄弟好啊!”
林迪薇把脑袋一下落在我胸膛,斜脸看着我,低声说道:“时间到了,我要跟爸妈走了,麦子,我爱你,唯一的,可我不给你留什么笔记了,你知道我爱干净,我走得也干净些吧,不举行葬礼,不要让他们来打搅我,悄悄的,小语,小语,我的小……”
平措双手提着珠链,盘腿坐在床边,道一声:“阿弥陀佛……”随之开始诵念经文。
阿秋疯了似的爬起来,抱着林迪薇的脑袋,撕心裂肺地喊起来:“迪薇姐,迪薇姐,姐姐,你等等我啊……”喊着,喊着,昏倒在床上。
因李瞎子教过我些送葬之法,见阿秋昏死过去,我强忍心中悲痛,镇定下来:“彤彤,帮我把姑姑放平。马哥,你快去点蜡烛,从姑姑脚前一直点到院门外,厉哥,你和鱼躬开车去买棺材、冥纸那些,唉呀,快啊,快啊。”
他们三个愣了一下,都抹泪行动起来。
彤彤在床上忙活,我把阿秋抱到窗边的椅子上。
马龙却在天井里大喊道:“麦少,你快来看,快点啊!”
我和彤彤跑出去,只见院里白茫茫的,屋顶上的黑瓦已经被白雪盖上厚厚的一层,已经停了。
马龙一手拿着一包蜡烛,一手指着西边屋顶之上:“你看那里,在那里。”
厉无情和鱼躬已经跪倒在天井的雪地里。
我和彤彤又跑到天井里,站在马龙身旁,眺望他所指的方向,天空有些发白了,想是天要亮了,风已经停了,但西面的高空中有雪花被风席卷着,看着像个人的轮廓,又像是一团雪白的花圃上站着一个人,正越升越高。
我的泪水崩坍了,跪倒在地,高喊道:“姑姑走好,我麦子不会辜负你的嘱托,不会不管小语,我爱你,姑姑,我爱你,姑姑,你放心吧。”
天井里嚎哭声震天。
天空那片雪花突然像礼花一样散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第二天中午,庭院外两公里碎石路的两边摆满了花圈,因村里有几条船夜里捡鱼笼,在天快亮时归来,在富春江上听见我们这庭院里哭声震天,同时又看见天空雪花汇聚成人形,很像一个菩萨,越飞越高,消散时,如一朵美丽的鲜花散开。
渔民的话风一样传遍四邻八村,知道是林迪薇去世后,几个小时之内,两公里的碎石路两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摆满花圈,燃起的香烛延绵堆砌,青烟弥漫整个山林。




始于1979 第670章 旧情重逢 伤痕累累
曹舵与肖志程在林迪薇去世的当天下午赶到。
洪培忠派老昆傍晚赶到。
我把林迪薇的临终遗言说了,他们问我什么意见,我当然是尊重林迪薇的遗言,不办葬礼,不办追悼会,依照我自己算的吉时,停灵五天后埋葬在事先修好的墓地。
我和阿秋都头戴白布,身穿孝服,彤彤、马龙、厉无情、鱼躬、平措也都头系白布,阿秋在厅堂林迪薇的棺材前长跪不起,不吃不喝。
估计是老昆把从村民那里听得传言告诉了洪培忠,洪培忠与我通电话,悲痛万分,又感慨良久,说他是不信鬼神的,但那么多渔民都看到了,想不是巧合。既然林迪薇登天而去,那就遵从她的遗愿,让我有需要找姓昆的,他身体有些不适,无法亲自前来。
入夜以后,我和曹舵强行把阿秋扶起,她已经无法站立,只好放到沙发上,逼着她喝了两碗莲藕汤。
老昆到深夜才走,曹舵和肖志程没走,要与我一同守灵,一同安葬完以后才走。
第二天一早,又是漫天大雪,老昆又来了,他刚到不久,络绎不绝的各级官员接踵而至,花圈挽联堆得如山一样。好在姓昆的亲自带着人在院门外张罗,告知林迪薇遗言,不准进院门打扰,只能在院门外祭拜既离开。
我已经体力透支,加上心中压着极度悲痛,第三天睡了整整一天,到傍晚时才醒来。
曹舵和肖志程帮着马龙、鱼昆他们挑水做饭,见我起来,才一起围坐在林迪薇的棺材边吃饭。
厉无情端了饭菜到门口坐着吃,是为轮岗放哨,他刚到门口不久,突然大喊道:“麦少,麦少……”
我们同时回头,都站起来,目光盯着漆黑的院门口。三人缓步进来,厉无情惊愕地看着,目瞪口呆,也不敢阻拦。
中间一人稍矮,头戴白色宽沿帽,一身素衣,身披褐色绒毛长袍,拄着盲杖。
两边两人身形差不多,都是头戴棒球帽,穿黑色羽绒服,一人脚穿蓝色球鞋,一人脚穿黑色球鞋。
我反应过来,猛扑过去,一把抱住拄盲杖的人:“小语,小语,我终于见到你啦!你是小语,你怎么啦!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小语丢开盲杖,把脑袋扎进我的胸膛,浑身颤抖。
不见小语哭声,也不见小语说话,她紧紧抱着我,脑袋紧贴在我的胸膛,不让我看她的脸。
我抱着小语,看看那两人:“蔡妈妈,小语,小语,她是不是我的小语?”
蔡子瑛不理会我,径直往厅堂走,老谢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麦子,我们两个老东西尽力了,小语她,唉,眼瞎了,声带无法修复,终生不能再说话,她想你啊!”
曹舵喊道:“麦子,天井里风雪大,冷,快抱进来。”
阿秋离我两三步远,一直盯着我和小语看,突然冲过来,与我们抱在一起,嚎哭不止。
寒风呜咽着,雪花飘飘洒洒,迷迷茫茫的夜。
老谢、蔡子瑛对着林迪薇的棺材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我陪小语跪着,烧一通纸,把她拉起来,刚要去摘她的帽子,她急起来,一把按住帽子,我哭着说:“小语别怕,你永远都是我的小语,从前那个最最漂亮的小语,以后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我们再不分开。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在叫麦子哥,麦子哥,我都听见的,小语乖,把帽子摘了,小语最懂礼节,屋里不可以戴帽子,小语是最美的。”
摘下帽子,仔细端详一番,除眼睛瞎了,不能说话,小语的模样和从前一样,楚楚动人。从她的手和脸来看,做过皮肤修复,还留有一些似拼接的白色纹路。
小语像粘在了我身上一样,总是要贴着我,像很是怕我突然不见了。可她说不出来,也看不到,每隔一会儿,她就要摸一下我的脸。
一起吃饭,一边吃,我一边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告诉小语、老谢、蔡子瑛。
林迪薇下葬那天,附近村民自发前来,把碎石路两边的花圈等拿到墓前焚烧。
安葬好林迪薇,回到庭院里,曹舵终于问我:“麦少,你如何打算?要不要和我们一道南下?如果这样的话,我和志程就再等你一天,你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也可以,我和志程就定明天一早的机票回去。”
我心里寻思,这时候南下,林迪薇的南山别墅早已卖了,小语不可能去住我家里,她自小在富贵荣华中长大,我总不能给她租一个房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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