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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1979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千意
素素脱去软毛拖鞋,拿脚尖刺我一下:“你当初不是骗了我吗?你不是说从不知道我,那悬崖峭壁边只是巧合遇上,是巧合遇上吗?”
李木拿眼恨一恨素素,假意责怪着说道:“还纠缠那些事情吗?今晚不得闹到天亮?哎,素素,明天你不用营业吗?”
“不营业,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不过元宵不开张,我是以这里为家的,一年到头,也该好好歇息歇息,况且,营业也没什么生意。”
“怎么会没生意,白天西湖接踵摩肩、人山人海。”
素素俏丽一笑:“二哥,你不知道我这里的价格,游客是不会消的。”
李木随即换了话题:“素素,你以前去过小语那庭院吗?至少在你家拆迁搬进城里以前,你们共饮一江水,相隔咫尺,就没一点交际?”
素素摇摇头,看看我:“没有,我没有,爸去世以后后,我去外地上大学了,每月回一次家,也是匆匆忙忙的,寒暑两假倒是长,但母亲管教甚为严格,不准我到处跑。”随即转向我:“麦子,林董既然知道给她每年寄桂花酒和茶叶的人就在杭州,她在富春江边定居下来以后,怎么就不见见我爸呢?”
我必须要压制住她的气焰,故意训斥说道:“你刚才有没有仔细听我说啊,那个只给代叔提供林董身世消息的人,结局是全家被炸死,佛爷没铲除,林董那还敢连累你爸?”
素素低垂着脑袋:“哦,应该是这样。”
我又怕凶着她,让她感觉我在故意排斥她,只好又用柔和的语气说:“林董当初对我提过,她只说是一个故人,并没说是谁,问我要不要联系他,我当时也觉得不能联系,更不能往来。一来林董不喜欢见生人,二来我们当时不想连累无辜之人,佛爷手段太过毒辣,难保他的爪牙不乱咬人。”
素素像是故意时差感应似的,计较起我训斥她的事来:“你凶什么凶嘛,我没你聪明,想不到,还不能问问吗?”
李木故意装着急躁起来:“唉,你们,你们要继续打情骂俏,我可真就得该走了。”
我猛然灵感乍现:“哎,二哥,你不是单身嘛,干脆还俗算了,你看素素……”
“阿弥陀佛。”李木马上打断我:“老四,别老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素素,你以前就完全不知道那庭院的存在吗?”
李木又把话折回去,我心里想着,难道说李木这次来见我,就是为素素的事情?
素素歪着脑袋想了想:“知道,我爸下葬那天,有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来送葬,其他人都离开以后,她还和我妈单独聊过一会儿。她走后我问妈她是谁,我妈说是爸生前故友的朋友,爸那个故友也不在人世了,这个女人是代替故友来给爸送行的。”
素素又对我挑挑眉:“她就是蔡子瑛吧,瘦瘦的,挺神,看着只得五六十岁,你说过,她没有鼻子,是因为没有鼻子才出门戴口罩的吧?”
“是吧,应该就是子瑛妈妈。”
素素又沉下脸来,没来由地计较道:“哼哼,不是还想着小语吧?子瑛妈妈,你可是说起林董都不再说姑姑,而是说林董,可说起蔡子瑛,还是叫子瑛妈妈,麦子,你真是个混蛋。”
我和李木四目相对,不由自主地同时笑起来,我们心里都明白,女人就是这样难以琢磨,有时傻得恨不得把她离得远远的,可女人有时又很是心细,不放过丝毫细节,那一定是她觉得及其重要的事情。
素素明了我和李木为何同时发笑,她不理会,絮絮叨叨地说着。说一次假期里,她回家时,又看见蔡子瑛戴着口罩在她家里,正和她妈喝茶聊天,并且旁边桌上放着果篮和一些别的盒子,一看就知道是蔡子瑛送特意来送的。
康暮江死后,素素听到一些传言,心里一直怀疑自己父亲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对所有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都怀有恶意的提防,对蔡子瑛也不例外。看着蔡子瑛在家里,也不招呼,气鼓鼓回自己房间里去躲着不见她。
因已经看见蔡子瑛到家里好几次,素素终于对母亲刨根问底,她母亲才告诉她,蔡子瑛就住在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庭院里,那个庭院里曾去世后出现异兆的女人,就是她父亲生前的故友。
正值青春期的素素,一听父亲生前故友是个女人,并且是个响当当的女人,怀疑父亲生前背叛过母亲,更加憎恨那个庭院。钱晓风看出女儿的心思,才劝慰她说,严格来说,父亲是这个女人父亲的故友,这个女人,父亲只见过她三四岁时的模样,只知道她叫林迪薇,再没见过面。





始于1979 第682章 残酷的脆弱
在我对素素讲述自己的过去以前,素素从没在心里留意过那庭院,她母亲和蔡子瑛的交往,她也不能干预,也没法阻止,想着自己在学校,母亲一个人在家,经常有人来陪伴母亲,也是好事情,仅此而已。
回忆里,素素记得有那么一次,她和母亲乘村里渔船去富阳,路过那庭院外时,母亲很是深情地望了望,并感叹说:“真是一个好地方,只可惜去得太早。”但素素依然没在意母亲的话,甚至没记住庭院里住的人姓名,她觉得与自己无关,没必要花心思。
说着,素素发现了异样,盯着李木:“二哥,不对啊,在那场让我父亲死亡的打斗中,你是不是也在场?你不是在南京开酒吧吗?怎么会在现场?”
李木深吸一口气,把桌上的羊皮台灯拉灭,继续盘腿在沙发里,双手拨动着念珠,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瞒你们,麦子,我这次来见你,就是想把那件事做个了结,其它恩恩怨怨我都了结了,就这一件,一直横在心里,让我横竖不自在。”
刚才见李木追问素素以前知不知道那庭院,我就想到,李木一定是要把哪件事情说透。
我点点头:“好啊,你说,还是我说。”
李木说:“当然得你说,你的回忆就快到那一截,今夜无眠,漫漫说。”
素素看看我们两人,急不可耐,把目光落在李木身上:“二哥,你先说,什么事情需要当着我的面了结。”
李木悲苦地笑笑:“唉,你怎么这么心急,也是情理之中,关系你的父亲嘛。素素,你别激动,唉,我索性先告诉你吧,那晚,你父亲挨了几记重拳,是我背他到家门口的。我和麦子都没想到他会死,但他感觉很糟糕,对我和麦子说,他最放心不下的是女儿,如果有可能,希望我们能顾他女儿周全,我们当时真没想到他那么严重啊!”
素素一下怒不可遏,窜起来,高举着巴掌,似乎要打我,被李木一把拽住,素素咆哮道:“还说不是你害死我爸?”她用力甩开李木的手,指着我质问道:“好,就算我父亲自愿参与的,他活该,可你既然和他并肩战斗过,他去世时,也不见你半个影子,更不见你照顾他的妻女,你一直在我面前扮演不求回报的英雄,原来你是个小人,这咖啡馆我还给你,你的施舍,我不敢受……”
素素对她父亲的情感,我和李木都清楚,不予她计较。
李木见素素已经快要崩溃,对我已经咬牙切齿,慌忙把素素按在沙发里,大声呵斥道:“素素,你多少岁啦?也三十来岁的人了吧?怎么这么冲动易怒?你把话听完整了吗?你怪麦子,麦子去怪谁?他不去给你父亲送葬,是因为他坐牢啦?”李木也有些激动:“坐牢,懂吗?他一个人把事情扛了,坐牢使得他倾家荡产,出狱以后,他日子刚好起来,就到处找你,以兑现对你爸的承诺,追到在山上去救你,你还想这么样?况且,你爸是麦子害死的吗?不是,是佛爷!”
素素目瞪口呆地望着我,泪水涟涟,嘴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看素素又委屈又可怜的样子,我只好苦笑着说道:“素素,今天舒服了吧?我被你狠狠骂了两回,以后呢,你也别再叫我麦子,直接叫我混蛋就可以了,林董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货真价实的混蛋。”
“咖啡冷了,我重新煮去。”素素黯然起身,刚往吧台走出几步,又转身往楼下走,嘀咕道:“我去库房拿年前新进的咖啡豆。”
我去吧台里拿出雪茄,递一根给李木:“二哥,来一根,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不抽雪茄可惜了。雪茄是纯正的植物,与你的信仰并不相背。”
李木接过雪茄,在鼻子下深嗅:“嗯,上品啊,你又过上奢侈的生活了。”他一边熟练地剪去雪茄头,划燃火柴慢慢点着,说:“你知道的,我把佛经当哲学看,以前这样,如今也这样。”
“那你还出家?”
“出家是为了约束自己,人只要活着,总会与欲望同行,欲望里少不了卑劣,每个人都一样,我也如此。我给自己罩个枷锁,不只是为约束自己,也是让自己彻底与从前的那个我做个了断,人啊,能真正脱离原来的自己,重新看这个世界,真是最幸福的事,只是一般人没这福分。”
想李木是风光过,也富贵过的人,至情至深的爱过,也义薄云天地趟过腥风血雨,如今能归于寂静,确实有造化。可我想,如果一个人从没富贵过,从没过,又怎么谈得上“过眼云烟、彻底放下”?
从没拥有过、拿起过,当然就没资格说放下,李木有这资格,不过,我总觉得他并非那么纯粹,他在选择性面对,就如素素,他这次来,恐怕是主要原因,但他一直不表露出来,是真的心如止水吗?
李木并非爱过,或者爱上了素素,我觉得他并非心如止水,感觉他来见我,是因为素素,我猜想是康暮江的话在他心里种下一个魔咒,他想要了结。
“说真的,二哥,别过得太苦,我们小时候那样的苦逼,如今长大了,不该再委屈自己,我还有些钱,可以……啊,不,叫供养,不是有供养三宝一说吗,我就供养你,完全没问题的。”
李木缓缓吐出烟,目光盯着雪茄:“东西是好东西,只是也没什么意思,消遣而已。麦子,你觉得虚度光阴和度光阴有区别吗?”
“有,当然有,虚度是无所作为,度光阴却可以有价值。”
“没有区别,生命只是一个过程,价值?人的所有作为,对这个世界只有伤害,并无半点价值。”
“你这也太武断了,圣人贤者不说,如李时珍那样的人也无价值?”
“李时珍之前人就不活了吗?夏商周之前人就活得和畜生一样?要是这样,又怎么会有夏商周?有记述的历史也好千年,在人类漫长的历史长河里,没有今天的科技,不是照样爱恨情仇,照样繁衍至今。真要有时光隧道,回到几千年前去,甚至更早,一万年前,未必就活得比今天艰难。”
“深了,深了,这聊得深了。不过啊,你这套说法,我还真没法反驳,照你这么说,无论怎样的人生,都是没有意义的,那我还在争斗与仇恨中跋涉那么久,岂不是没意义?”
“了自己,是有意义的,这意义,只在活着的路途中。就如我来见你,不是为你,也不是为素素,是为我自己拔除魔障,让自己心安。”




始于1979 第683章 垆边人似月
夜入密稠,万籁俱寂,只有夜风揽窗,仔仔细细的听,似有千万年前的吟唱低和。
等了好一会儿,素素再上楼来时,她已经洗去泪痕,明媚皓齿,略施淡妆,黑发如水,面似三月春风。身穿浅青色印花绒领睡袍,腰带轻挽于柔韧细腰,使得绒袍领口微开,里面的银色蝉衣随着她的呼吸颤栗着。
李木斜靠着沙发,微仰着头:“啊,美人如画,“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麦子,此情此景,不就是历代文人墨客所追求的吗?”
素素嫣然一笑:“二哥,我可不是画船酒女,但我这手里端的可是好酒,三十年陈年的黄酒,煮水暖过,小口慢饮,才不枉这雪夜畅聊。”
李木马上起身,接过素素手里的黑木匣子:“哟,你这是温着几斤啊,这么沉?”说着对我笑说道:“麦子,这样的夜,这样的如诗如画,要我不在,你能把持得住?”
不等我回答,素素把深蓝色陶瓷酒杯摆上,信口说道:“二哥,这你倒是小看麦子了,他对我,哼,百毒不侵,我想啊,他早把情丝在外吐完啰。”
一尺见方的木匣子放于桌子中间,素素揭开匣盖,这木匣子里衬着一个严丝合缝的正方形瓷缸,缸里盛着滚烫的水,水中浸泡着棕色敞口瓦罐。匣盖一开,云雾升腾,酒香四溢,醇香满屋。
我知道,素素轻易不把这喝黄酒的行头拿出来,三十年陈年的黄酒好买,这行头却只她独一套,算是为我设计的。
记得寒桥咖啡馆刚开张那段时间,生意很是清淡,因为定价高,让很多人望而却步,素素差点没信心继续经营下去。
寒桥咖啡馆开张以后,我就离开了杭州一段时间,也是有意让她自立更生。三个多月我再回到寒桥咖啡馆,素素瘦得皮包骨,从她躲躲藏藏的话语里,我窥探到她太多节约,又操劳过度,加上生意愁煞人,以至于人如纸片了。
咖啡馆是我出的钱,但写的是她名字,估计她也不好意思开张三个月就认栽,她把自己家的房子租出去,自己搬到咖啡馆住,把一楼的杂物间改成了她的闺房。我虽很心痛她的操劳、憔悴,但我知道,今后的路,需要她自己走,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
经营咖啡馆,我也不擅长,除鼓励她,经济上再支持一把,我把走南闯北所消过的那些咖啡馆的感受告诉她,才在她苦涩的笑容里,又看到那么一点点奋力的劲头。
事情也真是奇怪,那夜之后不出一个月,生意逐渐好起来,素素打电话给我报喜讯,让我有空会寒桥咖啡馆看看,她请我喝酒,问我喜欢喝什么酒,她好提前准备。
电话中,我为她高兴,也就随口聊聊,感叹说白酒度数太高,易醉,洋酒与我着实水土不服,任多好的洋酒,也感觉不到它的髓。喝啤酒呢,怕长胖,而且很撑肚子。黄酒好,要度数高一些的黄酒,十几度的黄酒太淡,而且品质也不好,须得是陈年老酒才好。黄酒温而弥香,要有一套好酒具,慢慢细品,方才有意思。
再次回到寒桥咖啡馆,晚上打烊以后,素素留我喝酒,说单独为我准备的,就是这套酒具,檀木盒子,檀木盖,定做的白色瓷器内胆,底部有塞子,拿到水槽边拔掉,放尽冷却的水,方便重新加入烫水温酒。
勺酒的勺子为鸡血木定制,酒杯为径山的老竹根雕琢而成,温暖的黄酒盛入杯里,还能闻到丝丝竹香。
听了我的介绍,李木似有还俗之心,感慨说:“麦子就是命好,世间从没女子为我这样用心,要有,我也不会遁入空门啰。”
素素含羞带笑:“二哥说笑了,麦子说二哥曾是一等风流人物,如今造化在我们之上,比我们有福分。我这套东西,麦子总共没用几回,他啊,在我在里就待不住,好似我这里是虎狼之穴一样,唉,今晚我们好好用它喝,它们有用处,也该高兴。”
我偷偷看素素,她的目光里有惆怅聚凝。她的心里一定想着,再是好,没用处,也就白白浪。
李木也听出素素话中有话,把手中正欣赏的杯子放下:“素素啊,好就是好,有没有用处都是好。寒梅香弥荒岭,虽无人赏,香却不会减一分。来,先给我一杯。”
素素把衣袖往上略微拢一拢,真是皓腕如雪,她一手抓住另一手衣袖,微微俯下身子,一手轻轻提起木勺子,在瓦罐里勺出酒来,只勺两杯,又把匣盖盖好,含笑说道:“二位哥哥慢饮,我这算是为刚才失态赔罪,你们说,我只听。你们先喝着,我去拿几碟下酒菜来。”
不一会儿,一碟五香茴香豆,一碟酱鸭舌,一碟醉花生,一碟腰果,一碟芒果干,摆得慢慢一桌,只好把茶壶和咖啡壶移到桌边。
李木品一口酒,赞不绝口,他做酒吧近二十年,世间好酒几乎都喝过,于他,酒曾伴随他的荣辱兴衰,他的评价,自然是最客观不过了。
素素给自己也勺一杯酒,把酒捧在手里,置于下颚处,刚才的怒怨一扫而光,显得尤其温婉逊顺,焕发着清秀柔情的美丽光辉,示意我继续讲,她再不胡搅蛮缠。
李木摆摆手:“呃,这不行,只是听,怎么行呢?素素,你是历史硕士,看问题应该是很客观的,你又很是关心麦子的过去经历,听了这一天,心里一定有些疑问吧?后面的事先放一放,你说说听这一天的想法,疑问也可以。”
素素瞪着眼对着我,好似瞬间神许多:“真的?可以评价,可以问吗?”
面对她,我怎么好不答应。
她又嘟起嘴:“我就不喜欢别人评价我的过去,所以,我一直没,没,算了,刚才闹的不算,我已经道过歉了,还拿出这好东西来服侍你们,应该当没发生过。”
哈哈哈,我和李木又是好笑。
素素坐直,把胸膛挺得更高,轻咳两声:“咳咳,我要说啦!从历史阳光看问题,还没有定论的不说,只论已经有定论的。第一个问题,姓汪的和阿秋曾爱得那样深,怎么会突然就背叛了呢?而且还助纣为虐。麦子,你就没怀疑过汪朝和有什么苦衷吗?”




始于1979 第684章 女人的计较处
我想,她也会说汪朝和,她是心疼阿秋遇人不淑。女人总是对比自己光辉灿烂的女人嫉恨,对比自己差的反而很是友好同情,阿秋也确实让人可怜可叹。
说起汪朝和,我和李木以前曾论过,怎么评价汪朝和,对于阿秋已经无效,在阿秋的心里,自己爱人反叛来杀自己最敬爱的人,这将是伴随她生命的耻辱,
我摇摇头。
李木问:“素素,你怎么看?他能有什么苦衷?”
“嗯,我觉得啊,有没有苦衷我不知道,我想,姓汪的突然反叛至亲至爱之人,这一定是秉性里带着的,不然,不会做出如此幼稚狠毒的事情来。他见林董命不久矣,想着自己捞一票,还有,他和阿秋那么多年,想是早已厌烦了,而且阿秋比他厉害,让他有压抑感,综合因素汇聚在一起,加上他骨子里本就是个市侩人,自作孽不可活,也就不出奇啦。二哥,你认为呢?”
李木茫然低和:“素素,你还是不够了解男人,好在你执着地爱着麦子,不然要吃大亏的。”
“我或许真不了解男人吧,我爱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他,还没得逞,如何了解?诶,不对啊,二哥怎么评价起我来了。”
李木若有所思:“我们评价别人时,主要是当成镜子照自己,不然就是白力。你说得没错,因不深知男人心思,所以不够贴切。林董把钱都捐出来给了学校,祠堂,给她父母建坟墓等等,还散一些曾为自己效命的人,也就所剩无几。汪朝和再也看不到希望,因为他和阿秋的房产也卖了,他正值壮年,又觉得自己有混身本事,故而另谋出路。事业心和情感,男人更在乎前者,因为男人觉得有了前者,后者便无缺。男人看不到希望时,是可以不计后果、不择手段的。”
“不对吧,有阿秋在,就算林董去世后他们一无所有,恩爱夫妻,同心协力,难道说还不能拼搏出一条幸福路?”
“要是汪朝和当时二十多岁,他就会像你说的这么做,可他快四十的人,没有这耐心。生死荣辱兴衰他都见过了,知道在这个世界要活得像样点,就得无毒不丈夫,唉,一句话,他是个武夫,为了他自己认为的希望,铤而走险。”
素素的目光从我脸上掠过,随之低落在自己的酒杯里,试探性的低声说道:“二哥,以你这样分析,男人岂不都不可靠?然世间白头到老的有情人也不少,麦子,麦子不和我好,是因为我的生活让他看不到希望。”
在李木评价汪朝和时,我就知道素素会拿我做例比,她不是不相信我,也不是怕我如汪朝和一样狼子野心,她想知道我为何爱她却远着她。
李木微笑着看看我:“这问题,该有解时自然会解,素素,我送你一句《金刚经》中的话:凡事太急,缘分势必早尽。你记住就行,今晚要想把酒天明,最好别扯你们的纠葛。我的意思,可以聊,别深究,行吗?”
素素点点头,嘴里嘀咕着:“啊,凡事太急,缘分势必早尽,哦,这样啊!”
李木替我解围,正好我敬他一杯酒,这温暖醇香的黄酒,让窗外的风雪也变得多情迷离了。
素素起身勺酒,轻声说道:“男人因野心而反叛,那女人呢?秀秀,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她自己害死了自己的老公和女儿,她和老公算是久历江湖,难道说看不穿阿东那样明显的坏人吗?”
秀秀和素素是两种不同世界的女人,素素心中的伤,是她执着于父母亲的死因,以至于荒芜自己这么多年,父母给她留下一份遗产,虽不多,也可支撑她活好长一段世间,不愁衣食住行。
秀秀不一样,她跟着黑蟒仔混迹江湖,居无定所,今天吃饱,不知明天有没有得吃,真正是身似浮萍,满心苍凉,可又似乎看不到别的出路,爱着,苦苦坚持着。机缘凑巧,佛爷反叛了,北仔冤死牢狱,他们夫妻不得已跟了我,日子却从此过得风生水起,女儿也能上公立学校上学。
幸福有了,可幸福总是摸不到顶的,人心难足,都想摸着幸福的顶,秀秀也想着让自己的生命更加辉煌,就那么一瞬间的贪心和奢望,如打开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地狱之门,恶魔随之而来,自食恶果,悔不当初。
李木对我的言论并无补充,只叹息一声,道一声“阿弥陀佛”。
我故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拿素素做例比:“素素,你现在是衣食无忧了,可这咖啡馆终究不能挣到大钱,不说别的,就这西湖边,楼外楼可以在西湖捕鱼,就这份殊荣做对比,心里不是空落落吗?……”
我话还没说完,素素黑眼珠直往上翻,瘪瘪嘴:“你是吃了疑心丸子长大的吗?什么殊荣不殊荣,在你心中,我不如梁风书有担当又贤德,不如小语出生高贵又一往情深,还不如娇妹英姿飒爽又一心一意,林董我就更没法比了。我这么一无是处,你当初就让我死了多干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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