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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看到周县尊那张脸顿时僵住了,而刘谦则是先幸灾乐祸,而后有些同情地看着自己,马亮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他对伙计明言汪孚林的身份,除了让人好好伺候之外,也不外乎另外一重意思,让人看看汪孚林仗着汪道昆的势,怎么对他这个一县之主的身边人,可没曾想竟然惹出这样的麻烦。
汪孚林见马亮哑口无言,这才接着说道“据说徽帮这次死了至少好几个人,不满上头硬压,而且烧埋银子给得少。看这架势,只怕会有人跑到县衙来告状。”
周县尊此时这才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斗殴死人那也是死人,而且不是死一个,而是很可能死十几个,这样的事情闹开来,他这个县令将来还怎么想升迁?他好容易才刷出了连续两年收税第一,地方上只有窃案没有盗案,只有伤人没出过人命,断案公允的成就,难道这次就到此为止了?
s这几年身体倍棒就没怎么病过,这次终于给颜色看了,上次还打趣陈词懒猫,报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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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三五三章 又忽悠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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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当个县令,如果心黑脸厚打算捞钱,然后又舍得大笔送钱,也不想着高升到朝中,而是以布政司或者按察司的职位作为人生目标,那么,日子无疑会比较好过。¥f。¥f然而,对于有追求的文人,或者说有追求的官员来说,哪怕京官清苦,可堂堂布政使甚至巡抚回朝尚且要对吏部尚书屈膝,谁不想着削尖脑袋回朝?周县尊便是这种有追求的官员,尽管第一任官没能留馆而是放了县令,可他的目标,就是奔着吏部尚书那个非翰林能够当到的最高官去的。
可现在,他一脚踏入仕途才两年,竟然遭遇如此大案,他怎能不感到悲愤?
眼见周县尊如此光景,汪孚林就火上浇油,又添了几句“县尊,我虽说刚到汉口镇,可也打听过,争码头这种事,在汉口镇并不鲜见,往常也时有死伤,然而两边商帮往往会着力压制,尽力避免把事情闹大,而苦主往往也会得到相对优厚的抚恤,这种听风就是雨,半夜三更跑到人家院子里烧纸求关注的事,从来就没发生过。很像是有人知道县尊和我有些误会,于是特意挑唆人这么干似的,我在想,会不会是县尊的仇人?”
忍了又忍,又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在后生晚辈面前喜怒形于色,可周县尊听到汪孚林直截了当问仇人,他登时面色大变,最终忍不住恼火,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嘴里迸出了四个字“欺人太甚!”
一旁的两个师爷顿时缩了缩脑袋,他们全都有心劝解。可一个没能识破汪道贯和汪道蕴之间不是有芥蒂。而是反而情分不错;一个昨天去见汪孚林求和。结果却做了没必要的事;反正全都闯祸不小,自然不敢再乱插话了。果然,下一刻,他们就只听周县尊开口说道“麻烦二位师爷帮我看着外头,莫要让闲杂人等进来,本县单独和汪公子说话。”
看来周县尊并不是像表面上看来那样地位稳固啊,否则怎会就只凭他一个判断,人家就要留下他单独说话?
汪孚林本来只是试探一下。这会儿虽不知道是否真和周县尊相关,心里却很满意这个局面。就算真是有人算计新上任的汪道昆,他怂恿周县尊冲杀在前,也没有任何坏处。反正对升官心切又精明强干的周县尊来说,这次的事本来就是莫大打击。
“汪公子,之前对于令尊的事,本县实在是很抱歉,令尊性格有鲁直,在县衙不免得罪人……”
不等周县尊把这字斟句酌的道歉言辞说完,汪孚林就起身拱手道“县尊。我开始也说了,我今天是特意来赔礼道歉的。您现在这么说。我就无地自容了。千错万错,全都是那个霍秀才的错,县尊也是被人蒙蔽了,这是非我还是分得清楚的。所以,昨夜这场闹剧,分明有人想要借机挑唆,我又哪里会上当?县尊是汉阳县令,附廓府城,本来就已经千辛万苦,所辖范围还有个汉口镇,这就更加难了,要怪也只能怪这争码头的陋俗,只能怪有人挑唆生事。”
“汪公子果然是非分明,汪兄有你这样的儿子,实在是让我羡慕啊。”如今汪道蕴摇身一变成了巡抚的族弟,周县尊也就把汪师爷三个字收起,换成了表示亲近的汪兄。见汪孚林对这个称呼没有任何异议,反而还对自己的夸赞表示谦逊,周县尊就进一步拉近关系道,“汪公子放心,那霍秀才既然劣迹斑斑,我也会亲自行文送给提学大宗师,一定要求严办!”
“那就多谢周县尊了。”汪孚林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这才开口说道,“如果县尊需要,我可以让人把昨夜那名烧纸的女子秘密送到县衙来。至于我,大约明日一早就会和父母启程回徽州,在此先向县尊道别了。”
周县尊留下汪孚林,当然不仅仅是想为了之前的事赔个礼道个歉,然后把霍秀才丢出去卖个好,只不过希望汪孚林先开口而已。然而,汪孚林直接张口说就要走了,他这才顾不上那矜持,连忙强笑道“汪公子又何必这么着急?既是第一次来湖广,也应该四处走走才是……”
觉察到自己这借口有些生硬,他想想眼下的糟糕处境,只能摆出异常诚恳的态度说“汉口镇虽说归于汉阳府,也是我汉阳县管辖,可各大商帮人员混杂,本县实在是力不从心。而主管新安码头上那些豪商,更是大多并非湖广本籍人,本县想请汪公子代本县去见一见他们,分说利害,不知道汪公子能否代劳?若是汪公子能够答应,本县立刻将马师爷和刘师爷拨给汪公子调遣,至于那女子,也让他们去问。本县在汉阳任期还有一年,日后汪公子若再来汉阳,本县定当全力相助。”
周县尊书房外头的院子里,马亮和刘谦面对面站着,不约而同地都距离书房门口远远的,免得周县尊回头疑心他们偷听。这年头虽说不少县令上任都会带师爷,但到底不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且要碰到束脩丰厚,又能给予深厚信赖的东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两个做这一行一个六年,一个八年,周县尊已经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东主了,与他们更是宾主相得。
可此次的事情,无疑为他们良好的宾主关系蒙上了阴影。
“失算哪……”马亮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小声问刘谦道,“你觉得县尊和这个汪孚林会商量什么?真的能把这桩大案子摁下来?”
“不知道。”刘谦心烦意乱,揪了揪胡子就低声骂道,“汪道蕴那么迂腐迟钝的人,竟生出这么个奸猾儿子!不过,县尊也不是傻子,绝不会告诉他和谁有仇。否则若是汪小子转头去与那人接洽。县尊岂不是要气死?”
两人又小声交换了一下意见。往日足智多谋的他们却都有些气馁。原因很简单。那些商帮之间利益纠葛太大,而且不少商人都是腰缠数十万贯,要做到破家县令很简单,可你破一家没问题,问题是那些商帮常常都是沾亲带故,你破五家十家试一试?商人们能把你生吞活剥了!
“出来了!”
眼尖的刘谦瞧见大门打开,等看到自家周县尊笑容可掬地送了汪孚林出来,他顿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县尊那笑和一般的假笑还不一样。灿烂得有些过了头,平常就连考较儿子满意的时候也没这么笑过。当周县尊冲他招手时,他才压下这些遐思,赶上前去,听明白周县尊那番话后方才傻了眼。
“马师爷,刘师爷,新安码头那场械斗,本县极为关切,故而托付汪公子带你们二位去新安街那些徽商处一问究竟。汪公子此行代表本县,你们凡事都听他的!”
对本次访问汉阳县衙的成果。汪孚林表示非常满意,不但和周县尊达成了友好共识。而且还到手马师爷和刘师爷这样的帮手两名,当然,人家是否甘心情愿,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当他回到汉口镇上客栈之后,汪道贯已经亲自把汪道蕴和吴氏夫妻俩给送回来了。他本来预定好了次日的船,可既然周县尊都已经提出了那样的要求,他原就有些发怵和这样两位陌生双亲一路同行回徽州,当下顺理成章地把此事提了出来。
“我和你爹先回去,你还要在汉口镇再留几天办事?”看到汪孚林了头,吴氏顿时眉头紧皱,“既然不过几日的功夫,我和你爹等你就是了。”
汪孚林瞥了一眼汪道蕴,见这位分明把汉口又或者说汉阳府当成了伤心之地的老爹竟然也露出了赞同之色,他顿时赶紧劝说道“爹,娘,不是我不想跟你们一同回去,新安码头之前才大闹了一场,说不定近日还会遇到什么问题,到时候水路不能走只能走陆路,这一路就辛苦了。另外,二娘和小妹在家里盼着爹娘都快想疯了,你们早一天回去,她们就能早一天和你们团聚。再有,金宝明年就要考童生了,爹也可以回去给他讲讲应考要旨。”
归根结底一句话,老爹老娘不赶紧走,他发挥不开啊!
在他的好说歹说下,汪道蕴最终勉强了头“既然船都订好了,那就明天走吧。”他本想继续追问一下汪孚林留在汉口镇干嘛,可发现汪孚林正在和汪道贯眼神来去,分明在交流什么,他不得不把问题给吞了回去,心里却有些气苦。明明自己才是当爹的,可汪道昆汪道贯兄弟反而更信赖汪孚林这个晚辈,实在是太让人郁闷了!
把父母二老的启程之事给安排好了,汪孚林一出屋子,立刻拽着汪道贯往院子外头走。等到他在路上三言两语把昨夜发生的事给解释了清楚,汪道贯却是捧腹大笑“果然不愧是孚林,不过如若你顺水推舟,慨然应允,再来一出昭雪奇冤,说不定能演绎出比那些唐传奇更经典的好戏。大哥写戏剧那可是一把好手,到时候他大笔一挥,你转眼之间就会名扬天下,这机会你错过了真可惜!”
汪孚林斜睨了一眼老不正经的汪二老爷,没好气地说道“汪二老爷既然觉得可惜,那姑娘和她娘就交给您带回去见南明先生,我告辞了!”
“诶诶诶,我这不是开玩笑嘛。”汪道贯赶紧拦住了汪孚林,看了看左右方才低声说道,“新安码头械斗的事情,大哥听说了,正烦心呢。你要有办法解决,大哥说,一定会说服你爹,让他放手别管你的婚事。我就不信,你这性子,受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汪孚林顿时无言。别的交换条件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可这一条……真真捏准了自己的七寸,他倒不怕别的,就怕老爹没事添乱!汪道昆真心狡猾!
s我简直怀疑这次不是病毒感染咳嗽,而是过敏咳嗽,真烦死了,每天都是半夜一两喉咙突然奇痒无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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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三五四章 送走父母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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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孚林去见父母,又和汪道贯说话的时候,临时软禁昨夜那白衣少女的屋子里,马亮和刘谦正在掌柜娘子的陪同下,一搭一档,试图撬开对方的嘴。●⌒,然而,不论他们俩怎么问,对方就是咬紧嘴巴一声不吭,火冒三丈的刑名师爷马亮恨不得这儿是在公堂,三木之下,不愁没有证词。可陡然想到那是苦主,又不是犯人,他最终颓然敲了敲额头,扭头看向了刘谦。
这时候,刘谦也只能拿出最后没办法的办法,板起脸说道“这位姑娘,你要知道,令兄本就是自己参加的械斗,如果你死硬不开口,那么,别说为令兄讨回公道,就是那些支使你兄长去械斗的人把烧埋银子说成是借给你们的,硬是要讨还,就算县尊也没法帮你主持公道。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和你娘。”
掌柜家娘子见状,便也低声劝解道“阿莹,你不是要告状吗?这两位是汉阳县周县尊身边最得用的师爷,有事和他们说也是一样的……”
被称作阿莹的少女猛地抬起头来,却是满脸悲愤地问道“为什么汪公子不来?不是说他古道热肠,最是路见不平吗?为什么我们这些人家突然天降横祸,他却袖手不管了?我只是想请他到汪部院面前分说两句,给我们主持公道而已,他为何避而不见?”
刚安排好其他事的汪孚林这会儿正好来到门口,听到这话,他登时整张脸都有些抽搐。古道热肠路见不平?这说的是他?他如果没记错,自己完全是只管自家门前雪。不管别人瓦上霜的类型,无利不起早,见事躲远远的,哪是那样管闲事的人,是闲事最爱找他好不好?他不再犹豫。随手一推房门进去,见屋子里每一个人都抬起头来看他,他便不咸不淡地说道“既然你非要见我,好了,我来了,有什么话直说。”
阿莹登时一怔。她使劲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大声开口说道“这次和我大哥一块被招募去新安码头械斗的,总共有两百多号人,事先每家给了二两银子,承诺的是一切都是为了造声势。压住对方一头,可没想到最后是真打!而如今给了烧埋银子之后,我大哥的尸首到现在都没瞧见,我娘哭得眼泪都快干了!五十两银子就想买大哥一条命,哪有这样轻易的事,他还没成婚,还是家里的独苗,将来谁给我娘养老送终?”
见她说得悲切。汪孚林轻轻吸了一口气,继而问道“汉口镇上的事,归汉阳县衙管。周县尊一向颇有贤名,为什么不去告状?”
“是送烧埋银子的人说的,正因为周县尊有贤名,政绩官声都好,既如此,治下出了这样的大乱子。他肯定会帮着那些商人把事情压下来,哪里会管几条人命死活。反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阿莹一面说一面抹眼泪,最终又昂着头说。“我不信这个邪,一家家敲门到别家去问,这才知道每家都只这么一卖命钱,大家都不甘心不情愿,后来才有人说起汪公子的事,说是说不定能求汪部院出面主持公道!”
汪孚林没有问所谓的有人到底是谁,这会儿也难以问出来,而是又问道“是谁请你大哥去参与那场械斗的?”
“是鲍家二老爷身边的一个管事,外头的事务都是他经管奔走。”
“那么,你要主持公道,是希望招揽你大哥去造声势的那些徽州豪商多出银子抚恤,还是希望乱战之中那些湖广商帮请来的打手给他抵命?”
“当然是让凶手给我大哥抵命!”阿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尖刻锐利,“而且,我大哥是为了那些有钱人才死的,他们多出抚恤难道不应该吗?百八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拔根汗毛,对我们这样的人家却是养家糊口!”
汪孚林昨夜不想和这个半夜三更在自己院子里烧纸的少女多言,那是因为被人算计心中不痛快。可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尽管他知道一个乍然失去兄长的弱女子是很可怜,但心里却不知怎的很不舒服。他看了一眼掌柜娘子,淡淡地说道“她们母女俩留在这里,你们好好照料。”
等出了门,汪孚林想了想,没有理会刚刚一无所获,这会儿正懊恼的马亮和刘谦,让人捎话给掌柜,把之前给自己当过向导的那个年轻掮客鲍舒城给找来。甭管这家伙和鲍家二老爷是否有亲,可就凭那一就动的机灵劲,又是自己到汉口第一个认识的人,他就觉得更可信。
然而,等到鲍舒城匆匆赶来,甫一打照面,他就一下子愣住了。汪道贯那天去县衙“追债”之后,他就告诫了鲍舒城几句算是解除了雇人当向导的契约,那时候人还好好的,可现在却赫然鼻青脸肿!
“你这是……”
昨天马师爷在客栈里头对伙计透露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汪道贯出入这家客栈已经不是第一次,因此鲍舒城也已经知道,这位出手阔绰的小官人竟是汪道昆的侄儿!此时此刻,他有些尴尬地的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昨天我也在码头上。”
汪孚林倒没想到竟然还碰到一个那天的当事者,连忙追问道“难道不是事先约好的,没有清场?你这伤可曾伤筋动骨?”
鲍舒城摩挲着左颊的那块淤青,心有余悸地说“事先是约好了,可没曾想会来这么多人,因此咱们徽帮不少人都是临时被拉去充数的,我也在其中。”
听到这话,汪孚林忍不住上下端详着鲍舒城,见其身材单薄,说是读书人都有人相信,怎么都不像能打的,他就更狐疑了。
“是鲍家二老爷见势不妙,让人给我们这些掮客发了棍子,可没曾想对方竟是动的朴刀。”说到当时情景,鲍舒城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若非那些差役赶来得及时,又恐吓说官兵来了,只怕这一仗我们一定会大败亏输。这祖祖辈辈辛辛苦苦开出来的新安码头就要拱手让人了。”
阿莹愤恨组织械斗的豪商轻贱人命,而鲍舒城的意思却是说那些徽商此前也没准备。汪孚林想想也不再继续多问,便开口吩咐道“这样吧,你带个信。一个时辰之后,我想去拜会一下那位鲍家二老爷。”
鲍舒城没想到汪孚林找自己来是为了这事,顿时吃了一惊,迟疑片刻方才期期艾艾地说道“虽说都姓鲍。但我和二老爷并非同宗同族,不过同姓而已,平时多也就是管事和我打过一两次交道,我怕会耽误了小官人的事。”
“无妨。拿着这个。”
鲍舒城接了汪孚林递来的东西,低头一看。却发现不是自己猜测中的汪道昆名刺,而是歙县斗山街许老太爷的名刺。尽管他离乡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在两淮盐业呼风唤雨的许家名号他还不至于不知道,这下子心头大定,答应一声就一溜烟跑了。
他一走,汪孚林便又授意人把马亮和刘谦叫了过来。知道这一个钱谷师爷,一个刑名师爷,都是周县尊的心腹。平日来过汉口镇,也和几大商帮势力接触过,他就当机立断地说“这样。请马师爷再问一问那个阿莹,究竟还有哪几家出了人命,你大张旗鼓去接触一下。这时候不要一心想着捂,你越是捂着,人家就越是要散布消息将事情揭开,反而你越是行事高调。算计的人反而要多多思量,投鼠忌器。至于刘师爷。回头跟我走一趟去见鲍二老爷。”
竟然要摆明车马去见苦主?
马亮本想反对,可咀嚼着汪孚林那后半截话。他不得不承认事情恐怕真会如此,当下只得答应了下来。小半个时辰后,鲍舒城便带了好消息回来,鲍二老爷本在码头上,得了消息已经紧赶慢赶回来,这会儿正有空。于是,汪孚林立刻带着刘谦赶了过去,直到晚饭时分才回来。
尽管压着这么一件平常人要愁坏的大事,他却若无其事地陪着汪道蕴和吴氏吃了一顿太平晚饭。等到父母二人因为宁神汤药的作用,全都早早去睡了,他又依样画葫芦用茶水心放倒了龙妈妈和小菊,方才松了一口大气。
接下来这一晚,汉口镇上也不知道多少人家鸡飞狗跳,一夜无眠。当汪孚林赶在第一缕阳光现身之前回到客栈,草草梳洗了一番,正好父母刚刚起床,于是乎,掐准时间的他直接吩咐掌柜把预备好的早饭,以及行李连带父母一块打包送到了船上,临去时对吴氏好说歹说求放心,又拨了两个镖师随行,眼看那条船缓缓离岸驶去,渐渐已经离得远了,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子,他就不怕有人在这两位面前说道什么闲言碎语了,接下来可以放开手脚!
顺水南下的船上,汪道蕴见吴氏站在船头,始终眺望新安码头的方向,他就上前低声说道“回舱房吧,要真是双木像仲淹说的那样厉害,汉口镇上没人能让他吃亏。再说,不是还有昆哥和仲淹仲嘉吗?”
“那怎么一样!儿行千里母担忧,他就算再有本事也是我儿子!”吴氏一瞪眼睛,见丈夫有些悻悻然,她便低声说道,“而且,我就不信你一风声都没听到,他这次留下只怕是为了新安码头的那场纷争。这要牵涉到多少豪商,万一他扛不住怎么办?”
“慈母多败儿,孩子大了,总要放手的。”汪道蕴有些不得劲地嘟囔了一句,想到汪道贯传达汪道昆的话,让他不要再一个劲纠结于婚事,他的眉头又紧紧锁了起来。
不论如何,等回了家,他一定要去造访一下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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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 第三五五章 凶名卓着的雷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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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吴、许、程、鲍、黄等等,全都是新安着姓,徽州大族。鲍家最显赫的几支,祖上就开始读书科举,又或者行商赚钱,如鲍二老爷这样落地就承祖荫的豪商子弟,更是不知道籼米是什么滋味,粗布是什么感觉。因此,当他跟着汪孚林踏进那简陋的屋子时,差点被扑面而来的气味熏了一跟头。
而这已经是他造访的第四家苦主了。去第一家的时候他整张脸都是僵的,此时此刻却好歹能挤出几滴真心实意的眼泪来。
这里正是黄大娘和阿莹母女的家。兄长的尸体已经入殓送还,棺木和衣服全都是上好的,原本那五十两烧埋银之外,鲍二老爷更承诺将来给阿莹找一门好亲事,另外给黄大娘挑个好孩子过继。至于是要挑同族的儿子,还是收养不足三岁的异姓小儿,全都凭她们母女心意。除此之外,新安会馆会全力帮助到县衙打官司追凶嫌,这也让原本心怀激愤的母女俩稍稍平复了几分。
见汪孚林和鲍二老爷一同上香作揖祭拜,黄大娘想到自己被人“请”到那新安街上客栈的经历,忍不住又偷觑了汪孚林好几眼,越看越觉得人俊俏英挺。想想他是汪道昆的侄儿,她越发有几分心动。她作为失去儿子的丧主答拜之后,就赶忙让阿莹端茶递水,自己跟在旁边殷勤地伺候,9,23vw♂o眼见这位只略沾沾唇就要走,她想留人却又找不到好借口,突然心中一动道:“对了,小官人。自从大郎这灵柩送回来。不少人来拜祭。还有人说过怪话。”
鲍二老爷之所以会被汪孚林说服,不但因为汪孚林是湖广巡抚汪道昆的侄儿,也是因为他消息灵通,听到过家乡徽州府那边关于汪孚林的传闻,更何况汪孚林直接把汉阳县令周县尊身边的师爷都给提溜了过来,告诉他苦主打算去告官,他本着破财消灾息事宁人的心思,不得不硬着头皮跟来安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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