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所说，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事。因为七神给的这条路有着尽头——就如那神之上，还有更为强大的神。而现在，我们就在那黑暗的迷雾之中摸索前行。”
“你一定听到过有声音告诉你这句话——旧世界已经湮灭，新世纪已悄然开始。”在这一刻，乔治直视着圣女的眼睛。而那名修女犹如轰然雷击。
她张开了嘴，想要辩解着什么，但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相信您听到过，因为我也如此。不光如此，还有声音告诉过我，七神已死！”
在这一刻，大厅之中好似划过了一道闪电，骑士们忍不住看向了他们的领主，在那阵阵的眩晕之中，看向了那酒馆窗外，好像即将要塌下来的天。
“现在我告诉你们，这些事都是真的。”
杰克手脚发麻，碰腾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面，他的头深深低起，迷茫的看向了眼前的火坑，就好像看见了炼狱。
但修女却只是晃了一晃，脸色苍白的抿起了嘴——信仰远比杰克还要虔诚的她，并非承受能力更强，只是因为她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件事。
“但对我说这些话的，却与告诉你的并不是一个神！”
那一位位骑士，突然都将头抬了起来。他们瞪大了眼睛，望向了他们的领主。而安东尼则是差点站起了身来，死死地盯向了那名修女。
“那是七神临终之前交给我的遗言，祂将那路标交给了我，告诉了我一切——旧世界已被七神亲手湮灭，祂将所有一切都归还给了人类，让他们来亲手创造新世界！”
（安东尼突然一愣，微微的点了点头：‘还是那个神棍’）
乔治看向了他的那些骑士，和那些零星的领民与几位牧师。慢慢的点起了头来：“庇护所如今的一切，你们说看到的所有‘奇迹’都是你们亲手所创造出来的。”
“在你们亲手所创造的这片希望之地里，光明在不断的驱散着迷雾，不断的在告诉着我们，我们正在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正在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在这条路上，大雾弥漫，所遮盖的是那连神明都没有踏足过的区域。但在世界之初，七神诞生之始，祂们所见到的，也与我们一致。”
“你们，不需要依靠任何神明。因为祂已经将一切都交给了你们。因为当你们开始依靠自己的那一刻，你们便成为了神民。”
乔治伸出手来，金色的圣炎在他的手中冉冉而起，口中清唱起了一首希望之歌来。
窗外的阳光在这一刻突然照耀进了酒馆，隐约有天使的光影浮现，有圣歌在乔治的周围回响了起来。
骑士们纷纷的举起了双手，一道道圣火跟随着领主燃起，那浑身充盈着的神圣之力，告诉着他们，这股力量源自于他们自己本身。
“为什么会如此纯净”修女颓然的坐倒在了椅子上，她面色惨白双眼失神，口中不断呢喃自语了起来：“不是一个神”
如今已是过了五天，酒馆中的秘密被那天所听到的人深深的藏在了心底——这件事的确还不能让所有的领民知道，连他们自己也要消化一番。
那名修女在那天晚上参观了黎明大教堂之后，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庇护所，不知所踪。
没有人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东西，听到了什么。但马丁说他看到了一个七巧板，而那个七巧板告诉他，不要学他的领主，对于高维生命，多少应该敬畏一些
另外，亚历山大等人当天晚上也回到了酒馆，不过他们的脸上都有些愤怒，也都有些淤青——不知道到底谁输谁赢。
这些红袍骑士，自然不在隐藏秘密的范围，而处于乔治的本意，这些话也本来就是想要对他们说来听的。
人就是这样，会被周围的人所影响。当有人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之后的人去接受这件事，就会变得容易一些。
但骑士们还是消沉了一段日子。
为了让这帮有些抑郁的家伙们散散心，同时也让他们闭好嘴，乔治拉着这三十多个人组织了一场冬游。
最开始，他们的目的地是加维的领地——那里可是有不少骑士们的心上人，而加维也一项非常擅长招待客人。
但过了南山之上，在那白雪旷野之中，骑士们走着走着，开始了策马狂奔。
原本计划在边河过新年的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不过，却是顺着那一条条大路，最终来到了那所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庄园。
在那雪中的废墟里，有着许多许多的足迹。也有那不知是谁，亲手用麦草编织的一束束惟妙惟肖花蕊。
小桥之下的冰冻河水被凿开了一大片，还有雪车拉运的痕迹。
广场之上，一个个十分逼真的冰雕，身体残缺，或站或立，或仰面望天——数字远远超出了那真实中的恶战。
——巨大的恶魔张开了它的魔翼，身上挂满了前仆后继的骑士，这些冰雕的浑身上下，已经在那雪花做出来的火焰之中融化了开来，但却在赴死之中，将那一柄柄长剑插满了恶魔的周身。
在这些冰雕之前，骑士们一个个跪倒在了那些冰雕前面大哭不已。
谁说英雄无人铭记。
是非善恶自在人心。
大风吹得乔治的披风猎猎作响，他看着天上渐渐落下来的雪花，眼睛湿润了起来。
“真是一个好新年啊”
0147 将米粒洒在屋顶
在新年的那一天，乔治对加维以及来到边河镇的几位领主，都进行了洗礼。算是正式的将他们融入了庇护所的大家庭。
三位男爵的武艺，除了科洛尔男爵之外，都不比米山次。其中巴布尔男爵更是曾经杰弗里大人附庸中数一数二的勇猛骑士。他对于无畏的理解早已深刻无比。在洗礼之后，身上便有所感悟。等此后前往黎明大教堂瞻仰过巨人之颅，必将成为一名优秀的无畏骑士甚至红袍骑士。
加维男爵，这位谷地南部最优秀的领袖，虽然在武艺上比巴布尔相差一些，但他的意志力与心中的坚定却是远超任何人。
乔治估量他必然也能够感悟何为无畏，而且他对于黎明之光的理解，应该也会不错才对。
三位男爵没有披挂红袍或白袍，因为以他们的贵族身份，这样并不合适。况且这几位领主都是管理型人才。怎么也得给些特殊的优待，以区分他们的身份。好让以后新加入的领主们，心中多点期待。
乔治准备让学者们给他们设计一种特殊的花袍战衣那些花色，都是由奥斯汀与各位男爵的家徽所组成。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新年过后，有关于谷地西部的事情，以及下一步的计划，乔治与加维等人谈论了很长时间。之后，他最终还是带着十几名红袍骑士，从边河城离开了谷地东部，向谷地西部方向进发了。
除了那些骑士之外，乔治还带了一位加维男爵的领民。
在他离开之后，加维男爵便前往了庇护所，带着一百名骑士与五百名士兵缓缓向西行去了这支队伍将会在黑珍珠庄园向东的那条捷径之路附近，驻守在加维手中旅行者地图上的某座城堡中一段时间。
在领主回来与他们会合之前或者逃回来之前，他们会看情况先行清理一下墓地的外围区域至少不要让那些怪物再南下了，不然南边的领地压力就实在太大了一些。
安东尼不知道乔治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信心能够回来，但他觉得乔治应该不是出于对那个女人的信任才对。
“放心吧，安东尼。要是你们看到西边远方的天空突然变亮，就带队冲过来没准咱们谷地的祸害就提前解决了。”
说实话，对于此行，乔治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他现在前去庄园与上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无论公爵走得多迟，收到那批粮食之后，也该出发了。
更何况此前那怪物的聚集，也表明着，咏风城有人将一些信息传递到谷地了。
而如果那个女人口中的所有话语，都只是一个谎言
但也正是因此，他才必须要去此行他所行进的路线与上一次大有不同。他没有从北绕道，也没有直接前往庄园的方向。而是准备在踏过冰河之后，直接向南。
他们只在最开始的一段路途中遇见了怪物按照位置来看，它们应该都是从北边约翰内斯所在的区域，顺着冰冻的河水过来的。
但度过了那片区域之后，在那冰冷的荒原之上，乔治所见到的只有皑皑白雪。偶尔有那废弃的庄园或城堡出现在视野，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雾中经常会听到远方的狼嚎，但僵尸却是少得很。
偶尔会看到雪中有些尸体但大多都被撕扯的粉碎。杰克观察之后，判断应该是某些大型生物所谓，但至于具体是某些东西，他就有点猜不出来了。
“可惜阿吉那小子不在，不然以那小子的眼力，绝对能看得出来才对。”对于那个被领主放了假的阿吉，杰克羡慕得很。
乔治点了点头，猜出了几种可能的东西
西边的情况大体与加维男爵说得相似加维带人前往谷地东部的领主会议时，很少在路上碰见什么东西。所交流的领主，也大多是边缘的小人物。偶尔有子爵这类大人物参加议会，也很少对他人理会，基本只对他们带来的女人感兴趣。
偶尔也有对男人感兴趣的
不过他从未在冬天出来过，因为没有学者帮他看天气，不知道暴风雪合适会来，而且南下的怪物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将路给堵住。至于在其它季节，加维等人也从未敢深入西部腹地中去过在这大雾里，谁也不知道周围有什么东西。每次顺利拿到东西之后，他们也都慌慌忙忙的赶紧逃回领地了
“快要到了，老爷我记得这条路在我与丽莎从村子里逃出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那位被杰克带在马上的领民说道，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和阿吉差不多，刚刚成年“您这些马跑得可真快，看来赶在天黑之前，我们就能达到目的地了我们当时可是走了半个多月。”
“你应该是迷路了，汉特能在这大雾之中摸索到边河小镇，你们两个运气也真够不错的了。”与杰克策马并行的乔治说道“继续说，你们为什么要逃出来。”
乔治非常的好奇，因为他此前在旅行者地图上看见过，汉特居住村子所在的领地，是一片被黑暗所笼罩的地区加维在领地之中特地搜索了一番来自各地的难民，于是汉特便被挑了出来。
这个家伙最开始守口如瓶，甚至不承认自己来自于西边。但在一路之上，乔治渐渐的让他松开了嘴在那好言相劝与威胁恐吓之中，他也应该知道自己不说不行了才对。
汉特犹豫了很久，最终，他缓缓的张开了口来。
“因为我爱她大人丽莎是被选中的人，她要被送到山上去”
“您知道，我们这些乡下人，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村子。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往往都不了解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村子里面还是有了一种奇怪的规定。”
“每月月初，伯爵会派人送来芥末籽、米粒和大蒜，吩咐我们撒在屋顶，挂在门上面”
杰克忍不住了他的好奇“你们都会听话就没有人偷吃吗”
“不听话会被挂在村口烧死的，老爷。”汉特说道“没人敢违背伯爵大人的命令，而那些偷偷耍了小聪明的人，不管隔了多久，总会被骑士们发现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乔治皱了皱眉头“别打断，杰克。继续让汉特说下去。”
“后来后来迷雾越来越大，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很少履行初夜权的领主，吩咐要我们将那些新婚的女子送出去而我父亲就是负责送入出去的那位，他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户，只有他能在这迷雾中寻找到方向。而且他和老爷很熟，以前经常陪老爷们打猎的我父亲以前可是独自猎过一头白色的大山猫在那张皮在送给老爷之后，老爷还奖赏过他一柄银匕首嘞。”
汉特眼中流露出了兴奋的光芒，他似乎十分崇拜他的父亲，他继续说道
“您知道，初夜权可一件好事，所以村子里面的人都是支持的这可是能改变一个人一辈子命运的事儿。况且就算没有生下私生子，父亲也说老爷保证过，每对新婚夫妇，都会脱离贱籍，住进城堡里，不用再回到村子里干苦活累活了您知道，给老爷当仆人，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所以从来都没有人回来”杰克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汉特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乔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杰克闭上了嘴“继续说，汉特。在你身边的都是圣堂骑士，他们都会保护你的，没有人会敢将你怎样这些秘密应该已经藏在你心中很久了，对不对告诉我，这件事与丽莎被送到山上有什么关联”
“不知道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爷已经不再满足于初夜权了。每一位到了成年的女孩，都要被送出去”
“村民们似乎也许是发觉了什么事，也许是为了粮食。他们开始主动的投票选人，并且许多青壮都会和父亲一起去送人”
“每次将那些女孩送走的时候，父亲都会不言不语好多天”
“也许是因为他太累了，也许是因为我的成年。他开始带上我了，并告诉我，为了村子，我们必须要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我们去的根本不是城堡。”汉特的眼中冒出了血丝，恐惧让他浑身乱颤“父亲告诉我，在那个城堡里早就空无一人了”
0148 绝望就像一座大山
“我至今记得当我们在第二天上山，打开那被封死的大门时，詹妮的样子她就像是香甜的睡在床上，但浑身苍白的却不像一个活人”
“我总感觉是我们亲手杀死她的，虽然我已经再三确认她已经没有了呼吸，而且手冰凉得吓人”
“我看见父亲用他的银匕首敲开了她的嘴，看见大家在父亲的吩咐下，将木桩钉在了她的心脏，将她面朝下将她埋葬，并在尸体旁放置了镰刀。”
“也许是看到我无法接受这件事，渐渐的，父亲不让我再去了。”
“我也好想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某天，父亲告诉我，丽莎要被送出去”
“你父亲告诉的你”乔治问道。
“是的，老爷。”汉特说道“他告诉我，他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深深地自责与内疚。但他没法决定那些人的命运他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