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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知白
荀有疚俯身:“拜见王妃。”
人生啊,似乎就是这么多的变故,谁也无法预料,来了的时候,谁也无法阻拦。
一个时辰之后,世元宫,东书房。
荀有疚跪在皇帝杨竞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是来筹谋刺杀皇帝的,可现在却不得不跪在这,心里大概也就只剩下了绝望。
所以在这一刻,荀有疚觉得真不公平,有些人不管做什么都顺风顺水,有些人不管做什么都艰难险阻。
皇帝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人,眼睛微微眯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荀有疚之所以能跪在东书房里,是因为武王妃把他交给了武亲王,说他是杨玄机派来的密探,并且交代荀有疚说,如果你敢在武亲王和陛下面前说出山河印的事,那就一定会把他凌迟,若不说,那还有一线生机。
荀有疚心说哪里还有什么生机,只是任人摆布罢了。
武亲王听闻他是杨玄机帐下极重要的谋臣,立刻就亲自审讯了一翻。
荀有疚确实没敢说山河印的事,哪怕就算是一线生机,他也得把握好,人生不由己,处处看眉眼高低。
不久之后他就到了这,到了这曾经象征着中原天下绝对权力的地方。
片刻后,皇帝杨竞忽然笑了笑,蹲下来,看着爬伏在那的荀有疚问道:“朕如果让你活着,你愿意为朕效力吗?”
荀有疚猛的抬起头:“啊?”
皇帝见他如此反应,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一刻,皇帝依然清晰的感受到了皇权的威力,随随便便,定人生死。
皇帝道:“只要你不笨,你就应该知道你为什么可以不死。”
荀有疚知道,他可以不死的
唯一理由是......他是杨玄机的心腹之人,他对天命军无比了解。
武王妃冒着危险把他交给武亲王,就是因为他有价值,可以为武亲王在之后对阵杨玄机的时候发挥作用。
皇帝回到书桌后边坐下来,看着荀有疚说道:“朕可以让你不死,朕还可以给你锦衣官袍,但你想想,如何让朕放心用你?”
荀有疚连续叩首。
他也知道,他现在能让皇帝陛下放心的事是什么。
又半个多时辰之后,一家客栈的外边,忽然来了大批的兵马,将客栈团团围住。
荀有疚带来的那些手下,大部分都在这客栈里等待消息,可等来的是禁军的大队人马。
走在最前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抬起头看了看客栈楼上,许多窗子开着,每个窗子后边都有人在紧张的看着外边。
他是段狠。
举起手摆了摆示意禁军不要动手,他推开门走进客栈:“我先玩玩。”
又半个时辰之后,禁军撤走,段狠手下的江湖客开始拎水打扫,客栈里住着的人,不管是不是无辜的,全都被杀。
其中也包括客栈的老板一家,还有四五个小伙计,男女老幼,一个都没有放过。
段狠走出房门,伸出手,手下人随即倒水给他冲洗,血水往下流淌的时候,好像也冲走了人曾经活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丝证据。
“没什么好玩的。”
段狠说着话,看向站在一边的荀有疚。
他忽然笑了起来:“荀先生倒是应该比较好玩,能这么干脆利落出卖自己人的,都是狠人。”
荀有疚站在那一言不发,这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只是驱壳还在。
万里之外,青州,稷山。
上桑学宫的人全都紧张到了极致,学宫的青袍护卫拿着兵器,守在门口,也一样紧张的手都在发抖。
就算是以前青州叛贼横行的时候,都没有人来祸害桑学宫,在青州人眼中,上桑学宫是每个青州人都该维护的圣地。
无数人,以上桑学宫在青州而自豪。
大贼甘道德声势最盛的时候,带兵来过,可是却把兵马留在了十里之外,他只带亲信随从,前来上桑学宫拜访。
在这吃过了素斋,喝过了茗茶,然后告辞离去。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带兵把上桑学宫围住的是个女人,女人不好对付啊。
学宫外边,身穿黑色甲胄的宁军战兵队列整齐,那种气势带出来的压迫感,让学宫里的人都觉得末日到了。
沈珊瑚从马背上跳下来,两个女兵立刻抬着一把椅子放在学宫门口。
坐下来后,沈珊瑚指了指学宫里边:“去告诉他们,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问问他们介意不介意,在学宫最高处,换上宁旗。”
沈珊瑚微笑着说道:“若是介意的话,那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把学宫搬到豫州去。”
要去喊话的女兵俯身问道:“小姑奶奶,这是让他们二选一吗?”
沈珊瑚摇头:“我说的是一件事,在学宫上插宁旗,然后学宫搬去豫州,哪有什么二选一。”
区别只是,我护送你们走,和我押送你们走。
她停顿片刻,补充了一句:“对了,告诉他们,我是女人,女人可以不讲理。”
说完后沈珊瑚一摆手:“去吧,宁王帐下缺人才,与其让这些家伙去投靠其他人,不如一锅端了。”





不让江山 第一千零七章 六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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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桑学宫的人面面相觑,七百年来,带兵围了学宫的,这女人的第一个。
想把学宫迁移走的,这女人也是第一个,她这是要惹起整个青州众怒的人。
青州百姓对于学宫的感情,大概就和周夫子的那些传人对周夫子的感情差不多。
夫子传人以夫子为傲,青州百姓以上桑学宫为傲,当初杀人如麻的大贼甘道德都不敢对学宫下手,所以学宫中人以为,宁王欲夺天下,就更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但是吧,他们觉得宁王不敢这样做,又不是有十分把握,因为领兵的不是宁王,是个女人。
在学宫里这些人眼中,女人是真的不讲道理。
学宫七百年历史,规矩完整,等级森严,学宫中人以司教先生为尊,其次为掌礼和恒规两位先生,按照百姓们的理解,司教先生就是学宫的院长大人,掌礼和恒规两位先生就是学宫的副院长。
此时此刻,脸色铁青的司教先生司马去错迈步走下高高的台阶,在他身后,一群身穿雪白色长衫的学宫弟子们跟着下来。
有司教先生给他们壮胆,他们看起来比刚才要底气足了些。
司马去错下了台阶,看着面前这依然坐在椅子上傲慢无礼的女人,眼神里不免有几分不喜。
“宁王遣军马来,是要毁了这七百年的上桑学宫吗?”
司马去错直视着沈珊瑚的眼睛问。
沈珊瑚笑道:“这位老先生是要给宁王扣帽子了吗?还是省省吧,宁王不在此地在豫州,你扣的帽子最多是落在我头上,我又不怕。”
司马去错满肚子的之乎者也大道理,被沈珊瑚这一句话就憋了回去。
沈珊瑚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抱拳,微微俯身道:“我不是代表宁王来,而是我自己想邀功请赏,就是想拍宁王马屁,所以想请学宫的诸位先生们,远行豫州。”
司马去错道:“就算我们答应你,青州百姓也不会答应你,动学宫,你在青州寸步难行。”
沈珊瑚笑着说道:“要不然打个赌?”
司马去错问:“打什么赌?”
沈珊瑚道:“我已安排好了车马,学宫中的一切都可带去豫州,诸位随我西去,青州百姓必会夹道欢送。”
“不可能!”
司马去错道:“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沈珊瑚道:“先生只说敢不敢赌就是了,若这西行一路青州百姓没有夹道欢送,没有对诸位先生膜拜行礼,算我输,非但不会再难为诸位先生远去豫州,我还会在学宫外边跪下来谢罪,跪七天。”
司马去错刚要说话,身后有人劝道:“司教大人,切莫信了这妖女的胡言乱语,她只是想逼我们离开学宫。”
司马去错看向沈珊瑚说道:“请问将军,若我等不肯去呢?难道你还要把我们绑了去?”
沈珊瑚点头:“是的啊。”
司马去错一怒。
沈珊瑚伸手,身边亲兵递过来一张纸,沈珊瑚把纸抖了一下展开后说道:“这里,是我已经查实的消息,近一年来,学宫外派弟子总计一百六十余人,分赴各地,绝大部分人去了天命王杨玄机那边,小部分人去了朝廷和李兄虎那边,可是一年以来,从无一人去宁王那边效力。”
她把纸递给司马去错:“你过过目,看看是否还有疏漏?”
司马去错怒道:“天下哪有这般道理,还不许人去寻自己前程的,难道非要人都去宁王那边才算对?”
沈珊瑚:“是的啊。”
她回到椅子那边坐下来,语气平缓的说道:“我身为宁王帐下将军,自然要为宁王考虑,你们分派人手去宁王的对手那边效力,却不派一人往宁王那边,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你们已经明确表态了?”
司马去错心里居然慌了一下,因为他从这个女人的平缓语气中听出了冷森森的杀意。
沈珊瑚道:“和你说的话已经很多了,我身为宁王麾下战将,职责便是为宁王铲除敌人,而铲除敌人,未必就要在战场上。”
她侧头看了看亲兵怀里抱着的刀:“先生最好选择体面些。”
两天之后,上桑学宫千余弟子全都上了马车,还有学宫中无数的名贵典籍书册也被装车,大概数百辆车朝着西边远行。
司马去错坐在马车里,想着的是且看一会儿被百姓们堵住,这女将军如何收场。
青州百姓,是万万不能让学宫搬走的。
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沿途所过之处,居然真的全都是百姓们在夹道欢送。
不知道多少人朝着他们叩拜,大声喊着感激的话,喊的他们莫名其妙。
就这样走了一整天之后,司马去错忽然间醒悟过来,那女将军是用了什么办法让百姓们居然会有如此反应。
早在沈珊瑚去学宫之前,就已经让人在各地贴上告示,说上桑学宫的诸位先生,决定远行去觐见宁王,请求宁王为青州百姓减免赋税,请求宁王善待青州百姓。
告示上还说,若宁王愿意为青州百姓免去三年税赋,不征收粮食,学宫中人愿意留在宁王身边三年,三年期满后再回归稷山。
这一下,百姓们真的是感动的不得了,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在学宫西行的路上夹道欢送。
队伍前边,沈珊瑚坐在战马上,顺手从路边垂柳上折断一根,塞进嘴里叼着,那微苦的味道,她反而有些喜欢。
“小姑奶奶。”
一个亲兵压低声音问道:“这事可不是宁王让咱们干的,若是回去之后,宁王生气怎么办?”
沈珊瑚笑了笑:“宁王必然会生气。”
亲兵更加不解:“那小姑奶奶为何非要把这些学究都送去豫州?还会惹的宁王不高兴,岂不是两边都不得好。”
沈珊瑚道:“我一个人,打下来兖州和青州两地,罗境将军大度,把青州之功尽数让给了我,如此功劳,如何封赏?宁王帐下的将军们,都比我追随时间久,若我封赏在他们之上,他们不说什么,心里也会略有不爽。”
她笑了笑:“所以......犯点错没什么不好的。”
亲兵听的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笨。
沈珊瑚看了她一眼,在她脑壳上敲了一下:“如今这时候,功劳太大,封赏太高,不好不好,人家大度,我也不能小气。”
女兵还是没有特别明白小姑奶奶这些话里的意思,她总觉得功劳就是功劳,何必如此麻烦?
就在她回军的半路上,前方斥候回来报知消息,说是打听到有宁王大军两天之前,刚刚从南边大概几十里的路上过去,打的是大将军唐匹敌的旗号。
沈珊瑚一听这消息,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吩咐一声让队伍先行,她带着亲兵营朝着唐匹敌大军去的方向追赶。
她们人少又是轻骑,只追了一天就追上了唐匹敌东征大军的队伍后军。
待再追到中军位置,已经是下午时候。
唐匹敌听闻说沈珊瑚到了,忽然觉得有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发慌,至于为什么发慌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感觉就是莫名其妙。
他亲自迎接出去,见到沈珊瑚的时候,眼神里却也是莫名其妙的多了些关切。
沈珊瑚见唐匹敌出现在眼前,在心里喊了三声姑奶奶你特娘的要冷静,这才没有表现的太过激烈。
从马背上跳下来,溜溜达达走到唐匹敌面前,侧头啐掉嘴里叼着的毛毛草。
这样子,若是换作男人的话,怎么看就怎么像是个街溜子。
但是她表现出来,却就是一种玩世不恭还带着三分洒脱的英气。
她朝着唐匹敌挑了挑眉角:“才来啊。”
唐匹敌笑道:“是你才来。”
沈珊瑚耸了耸肩膀,走到了唐匹敌面前,两个人距离大概也就是半步远。
唐匹敌道:“沈将军辛苦了,你......”
沈珊瑚忽然抬头看着他说道:“不要说那些客气的话了,我来呢,只是因为我想你,你懂的是吧,我不是为了听你客气几句过来的,我也不是过来和你客气几句的,我离开豫州到现在已有近两年时间,想就是想,没别的,过来看你一眼,心里很快活。”
说完后抱了抱拳:“行了,你知道就得了,我还要赶回豫州复命。”
唐匹敌张了张嘴,只犹豫片刻的那功夫,沈珊瑚就真的转身上马了。
“不......不急于这一时。”
唐匹敌居然,竟然,说话结巴了一下。
他让自己看起来笑的自然:“既然到了,还是吃过饭再回吧。”
沈珊瑚坐在马背上压了压身子低声问:“敢喝酒吗?若敢,我就留下吃过饭再走,若不敢,那还是算了吧。”
唐匹敌道:“军中有规矩,行军不可饮酒。”
沈珊瑚道:“哈哈哈哈......那多没意思,我想趁着酒劲睡你都没机会了,以后再说吧。”
说完拨马。
唐匹敌的脸,居然红了。
那姑娘说出如此洒脱甚至可以说是胆大包天的话,脸都没有红,顶天立地的唐匹敌却脸上微微发烫。
沈珊瑚摆了摆手:“你们都躲远点,我和大将军说几句话。”
唐匹敌的人和沈珊瑚的人,哪有那般不识相的,刚才就没离着多近,此时听到沈珊瑚的话,立刻就躲开到了更远的地方。
沈珊瑚没有从马背上下来,而是催马到了唐匹敌身前,她看着唐匹敌认真的说道:“别人建功立业是为封侯拜将,本姑娘建功立业只是为了和你睡一起,要睡就睡一辈子的那种。”
说这些话,她丝毫也不觉得应该脸红羞耻,更不会觉得尴尬。
她看着唐匹敌说道:“我不急着听你回复,等你打完这一仗回去之后再说。”
唐匹敌张了张嘴,喉结也上下动了动。
然后回身喊亲兵:“取纸笔来。”
亲兵连忙取了纸笔过来,唐匹敌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后折好:“帮我转交给主公。”
沈珊瑚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失望,把信接过来塞进甲胄里:“知道了,祝大将军旗开得胜。”
唐匹敌道:“你可看完之后再转交主公。”
说完后抱拳:“一路平安。”
沈珊瑚应了一声,拨马离开,跑了这近两天的时间追上唐匹敌,却只说了几句话便离开。
连那些女兵都替她们小姑奶奶觉得有些可惜,但她们也不敢多嘴说些什么。
离开之后纵马半日左右,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沈珊瑚犹豫着要不要看看那信里写了些什么。
可是又觉得看人家书信是很无礼的事,心中难以决断。
又想到唐匹敌说你可以先看,终究还是越发忍不住,于是取出来打开。
信上只有六个字:帮我准备聘礼。
一瞬间,沈珊瑚的手竟是微微发抖。
片刻后,她仰天大笑起来。
掐着腰笑。
打下兖州与打下青州,在她心里,比这六个字差得远了。




不让江山 第一千零八章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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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唐匹敌回来的时候面上带着些淡淡的红,这可让庄无敌等人大为好奇。
堂堂唐大将军,居然会有这样略显局促甚至羞涩的表情,就足以说明在刚刚的交锋之中,大将军落了下风。
“已是深秋。”
唐匹敌一边催马一边说道:“想不到天气还如此闷热。”
一阵风吹过,庄无敌都打了个寒颤,嘴里说着:“热,真热。”
唐匹敌一打马就往前冲了出去,如此有格调之人,竟是也会怕被人笑话。
一边纵马,唐匹敌脑海里一边回想着那姑娘的话,越想,心里竟是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想念。
早知道还不如不见那一面,不见还好,操心着军务事便是全部思量,见了之后,心里就会有些控制不住的起伏。
队伍没做停留朝着苏州方向继续进发,他们的行进方向是不过京州,沿着豫州往青州方向走,如此是为了避开杨玄机的眼线,争取最大限度的保密。
从青州西南部转入苏州,再一路往南攻,如此一来,非但杨玄机来不及做出应对,李兄虎更来不及做出应对。
豫州,河北岸大营。
澹台压境递给李叱千里眼:“南岸的队伍好像已经按捺不住了,进攻只在这几日。”
李叱结果千里眼看了看,对岸在河边空地上堆积了大量的木材,应该还是要以造桥为主。
这个季节,船只又不多,他们能渡河的办法似乎就只剩下造桥这一种。
澹台压境道:“现在水位下降了不少,我问过了,比起上次进攻的时候,水位下降了就已经三尺左右,过了雨季之后,这一段河道上几乎不会有风浪。”
他才到这,却已经找过不少人去询问。
“他们砍伐了如此多的木材,似乎和上次造浮桥的办法不一样了。”
李叱放下去千里眼:“上次他们用的是以小舟为基,在小舟上铺设木板,所以我们的抛石车可以对浮桥造成破坏,如果他们改了办法,抛石车纵然还能破坏,可程度就会小许多。”
澹台压境道:“这几日他们调动人马的数量太多了,河岸那边可见的树木几乎被砍伐干净。”
李叱把千里眼递还给澹台压境,走到空地那边蹲下来,沉思片刻后开始在空地上用木棍写写画画。
觉得不对就又擦掉重新画,大概一刻之后,一座浮桥放大了的局部构造图就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
“浮桥两侧加上斜梁,铺造的桥面下边用横梁支撑,间隔三尺左右一根,如此建造的话,就算是石头砸落下来,最多也就伤到一两根横梁,极大的概率是只伤到一根,按照每三根横梁一丈距离计算,石头的大小几乎没有可能同时砸中两根,再加上斜梁的稳固,几乎不会造成桥梁垮塌,最多砸出来一个洞。”
李叱把手里的木棍扔到一边。
起身后说道:“他们会把桥梁建造的更大,比之前那次宽至少增加一倍,这个领兵的人看起来风风火火是个急性子,但在造桥这种事上就可看得出来,其人思谋缜密,并非是个鲁莽之人。”
夏侯琢点了点头:“他们改变的策略就是,给我造成一种他毫无准备就继续进攻的错觉,实则是稳扎稳打。”
澹台压境道:“从准备的木材来看,他们最少可以同时建造五六座渡桥,如此一来,抛石车对他们形成不了阻挡。”
李叱看向河南岸那边:“只是还不知道新调来的人是谁,此人不可小觑啊。”
河南岸。
裴崇治看向谢狄:“你有几分把握?”
谢狄压低声音回答:“五五之数。”
裴崇治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谢狄的把握居然这么低。
“对岸的是宁军。”
谢狄道:“先生,学生在之前就已经在详细推演宁军的战术,也用尽一切办法打听关于唐匹敌的消息。”
他看向裴崇治:“裴芳伦大将军的战败不是偶然,主公之前打不进豫州也是情理之中,不管是谁面对宁军那样的对手,都不可能有绝对把握,哪怕是武亲王亲至。”
裴崇治点了点头。
谢狄继续说道:“从许久之前,学生就开始注意宁王李叱,注意唐匹敌,分派人手到豫州这边,详细了解宁军每一战的经过,整理成册之后仔细钻研。”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越看越心惊,他们看似沿用的是大楚府兵的练兵方式,可改进的更为合理,最主要的是......”
他看向裴崇治:“李叱和唐匹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宁军士兵都极有自信,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宁军就是所向无敌。”
谢狄转头看向河北岸:“有人会说,这是夜郎自大,是没见过世面,而我从开始就觉得这不对劲,这不是自大,不行却吹嘘是为自大,他们是真的行,且不浮躁不吹嘘。”
裴崇治问:“五成把握,这一仗就真的难打了。”
谢狄道:“我非不敬重裴大将军,而是不得不去思考,老的领兵将军们,他们的打法,他们的思谋,都已经形成了习惯,他们和唐匹敌这样的人想比,差的不仅仅是锐意,还有新的战术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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