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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歆.
睑。
“大汗……”阿巴亥呆了两三秒钟后才恍然省悟,抱住努尔哈赤,将他紧紧拥进自己怀里,颤声恸哭






独步天下 第七章 3、殉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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叆鸡堡离沈阳仅有四十里路程,努尔哈赤龙御归天后,护卫的两黄旗兵卒乱作一团,船队拖拖沓沓的
连夜航行,紧跟着弃舟换车,急赶慢赶的行至午夜时分方才赶回沈阳。
未及入城门,便听四下里一片呜咽之声。
阿巴亥面上虽流露出凄惶之色,然而即使悲伤,骨子里却透出一股难得的镇定果敢。我冷冷的瞅着她
,总觉得她自打未时努尔哈赤咽气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已然拿定了主意。
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一旦说出来,恐怕足以让我心惊肉跳,生不如死。
“大福晋!”车外有人谦卑的小声说道,“诸位贝勒阿哥,王公大臣都出城迎殡来了。”
阿巴亥应了一句:“知道了。”手帕子捂着脸,哀痛的哭声随即放开,哽咽道,“请八位和硕贝勒移
至八角殿,大汗有遗诏待宣……”
我心突地一跳,瞪大了眼“唔唔”哼了两声。
她掩着脸微微侧过头来,车内光线虽暗,我却分明看见她那双眼中充斥了恶毒的怨恨。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我估摸着该是四更天了,阿巴亥坐在八角殿的龙椅上,死死的盯住了我。
我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她脚边,嘴里塞了厚厚的布团。她似乎还嫌不解恨,瞅着八和硕贝勒未到,竟不
时的拿厚厚的寸子鞋底踩我的手指,疼得我眼泪迸发,偏又喊不出一个痛字。
少时殿外太监通传,阿巴亥整了整衣裳,仍是拿帕子掩了脸,身子半靠在扶手上,嘤嘤哭泣,瞧那架
势似乎已是肝肠寸断,哭得就快昏厥脱力了。
我没工夫看她唱作俱佳的演技,两只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大门,果然一阵散杂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
漫漫传开,紧接着身着缟衣素服的一干人等鱼贯而入。
皇太极位列其中,八个人列成两排,才要恭身行礼,他忽然目光直愣愣的定在了我身上。
我眼睛一酸,憋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正当一干人行礼的时候,皇太极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阿巴亥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势举动唬了一跳,身子
弹跳着往龙椅后猛然一缩。
皇太极却是直扑向我,伸手扶我起身的同时,目光冷厉的射向阿巴亥:“不知我的福晋犯了什么错,
大福晋需如此惩罚她?”
阿巴亥惊惧莫名,脸色唰地白了,哆嗦着呢喃:“你……你说什么?”目光垂落,盯在我的脸上,“
她是你的……不!不!不对!她是祸水!是那个叶赫老女!她是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她精神一振,从
椅子上站了起来,昂然道,“大汗临终有命,要她依礼殉葬!”
一时间殿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皇太极冷道:“大福晋莫是悲伤过度,神智迷糊了吧?谁人不知我表
姐布喜娅玛拉格格,早在十年前就歿于喀尔喀了。这分明是我的小福晋步悠然……我表姐被誉为女真第一
美人,你觉得我的小福晋有几分姿色能与我表姐相提并论?”
“不错!她的确是我阿玛的小福晋,是个蒙古人……”一人站前挺身说话,我一瞥眼,见是豪格——
他自成人起,便接替杜度掌管了镶白旗。
阿巴亥被他们父子两个进言一逼,刹那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额涅。”多铎走了过来,伸手扶住母亲,“您累了,歇歇吧。”
阿巴亥惨然道:“连你也不相信我?连你也怀疑我?”
“额涅,这个女人我见过,她的确是八哥的小福晋……”
阿巴亥猛地摔开多铎的手,腰背倔强的挺得笔直,目光傲然的一一扫过阿济格、多铎、岳托、莽古尔
泰、阿敏、皇太极、豪格,最后停留在代善身上。
代善佝着背,低垂脑袋一言不发。我心里轻轻颤抖,未等多想,阿巴亥已然开口喊了声:“大贝勒!

代善迟迟未动,像是入定的老僧,对外界的一切事物完全失去了感官知觉。
阿巴亥朗声道:“大汗遗诏——命十五阿哥多铎继汗位,大贝勒代善辅政!”
一句话砸下,犹如石破天惊,多铎固然惊得目瞪口呆,就是其他贝勒们也一个个吃惊不已。
努尔哈赤生前的确是格外喜爱多铎这个儿子,甚至在他还未成人前便偏心的分配了镶黄旗牛录人口给
他。但是,要一个十二岁、毫无军功的孩子来做大汗,无论如何也不足以叫人信服。
二贝勒阿敏冷哼一声,完全不把阿巴亥的话当回事——阿敏虽无资格竞夺汗位,但是要让他服从拥护
多铎继位,只怕比登天还难。
三贝勒莽古尔泰哈地大笑一声:“多铎凭什么做大汗?他若是能当大汗,那大金国人人都能当大汗了
——我亦能说这个大汗我也能当得!”
阿巴亥面色铁青,多铎小声喊道:“额涅……”
“大汗遗诏如此,你们有哪个不服的,只管到大汗灵前说去!”阿巴亥语音一转,将一触即发的尖锐
矛盾直接丢给代善,“大贝勒!大汗命你辅政,你如何说?难道眼看着大汗尸骨未寒,便由着你的兄弟们
罔顾汗意,抗诏不遵么?”
原来……这就是阿巴亥拿定的主意!
一场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的而定下的赌局!
毅然放弃自己三个儿子中年长的两位,选择最年幼的多铎继承汗位,同时提出让代善辅政——如果事
情进行的顺利,按照努尔哈赤生前所言,代善甚至可以娶了阿巴亥,做一个真正大权在握的辅政汗王,架
空多铎。
好个阿巴亥!才不过短短十个小时,居然就能想出这种两全其美的法子!汗位、权力、爱情、男人…
…她将自身利益精算到了一个最佳平衡点上。
代善始终低着头一语不发,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他站出来说上一句话,相信凭借他大贝勒的威信
和地位,阿巴亥的假遗诏之说有可能会当场变成现实。
“唔唔!唔唔……”我用肩膀撞向皇太极,焦急的示意他解开我的束缚。
皇太极本在凝目出神,这时才反应过来,三两下便将我的手脚解开。我拔下嘴里的布团,大叫道:“
大福晋撒谎!大汗临终根本没有留下任何遗诏!”
阿巴亥面如纸白,下垂的手指微微发颤,然而脊背挺直,神情傲然,却是丝毫未见慌张:“你这贱人
凭什么说我撒谎?”
我尚未开口争辩,皇太极已然笑道:“撒不撒谎的,这只有大福晋自己心里最清楚,只不过……”他
伸手往阿巴亥面前摊开,“我想看看诏书!”
阿巴亥神色微变,阿敏和莽古尔泰等人一拥而上,齐道:“不错!请大福晋出示诏书!”
“大汗是……口谕传诏,并未有……”她低声嗫嚅,眼光求助的投向代善,然而代善充耳不闻。
四五个人将阿巴亥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道:“没有诏书,如何可信?”
代善的袖手让阿巴亥顿失先机,顷刻间落于被动,捉襟见肘的慌乱下,她瞥眼看到了我,不由满目怒
火:“你们不信大汗遗诏我也没办法,只是这贱人是大汗亲口宣旨下令陪葬的,当时守在舱门之外的一干
侍卫可以作证!”
我身子一颤,皇太极察觉到我的惧意,握住我的手微微晃了下,轻笑道:“汗阿玛会让我的福晋殉葬
?大福晋是在说笑吧?这合乎情理么?只怕是……”他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毫不着力,可接下来的话却令
人不寒而慄,“只怕是大福晋在替自己推诿责任吧!”
一句话轻描淡写的说出,阿巴亥骇然色变。
“不错!”阿敏冷笑道,“大汗遗命殉葬之人,怎么都不可能扯上自己的儿媳!这不合乎情理。”
“我明白了!”莽古尔泰大叫道,“汗阿玛所指的定是大福晋!你平日那般受他恩宠,汗阿玛自然是
舍不得与你分开……”
阿济格和多铎这时才当真慌了神,嚷道:“怎么可能?断没有让我额涅殉葬之理!”
皇太极冷笑:“那让我的福晋殉葬就合理了么?”
“对!不可能是指四贝勒的小福晋!”岳托叫道。他与豪格同站一线,一起在边上摇旗呐喊。
我悲叹一声,阿巴亥这次果然是作茧自缚!之前若没有上演那出假宣遗诏的戏码,阿敏和莽古尔泰他
们也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毫不留情的欲置她于死地。
她错了!她什么都算对了!却唯独错算了代善!错算了他在关键时刻竟会选择沉默,没有站出来投向
她的权力诱惑!




独步天下 第七章 3、殉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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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声越来越大,我被隔离在了人墙之后,面对那么咄咄逼人的质问,阿巴亥已完全失去辩解的能力

阿敏、莽古尔泰等人似乎都遗忘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为什么作为皇太极小福晋的我,居然会突兀的
出现在努尔哈赤的座船上?又或者,他们现在根本不愿去多加理会这些琐事,他们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将阿
巴亥——这个拥有大福晋头衔,同时又有三个儿子的女人逼入绝境。
一鼓作气的把这个强悍精明的女人打倒!永绝后患!
我有些头晕,脚步跄了一下,身后有人及时扶了我一把,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在炎炎夏日里触感却
是异常冰凉。我打了个哆嗦,倏然回头,一双记忆永刻心底的温润眸瞳随即跳入眼帘。
我嚅动嘴角,心跳疾速加遽,哑然无语。
代善幽幽的望着我,突然伸出右手握住我的左手,狠狠的、坚定的捏紧了我的手指。我咬紧牙关,忍
痛不吱声,任他一点点的施力。他猛地胳膊使劲一带,我踉踉跄跄的被他拖出了八角殿。
屋外的空气要比殿内凉爽得多,夜幕漆黑,过道里冷清清的挂了几盏灯笼。因情况特殊,平时在八角
殿外把门的侍卫全都被遣开,不见一人。
代善头也不回的越走越快,我被阿巴亥连续绑了十个小时,腿脚早已麻痹,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折腾。
没走多远,我左腿小腿肌肉突然抽筋,脚被狠狠绊了下。
低呼声尚且含在嘴里,笔直坠落的身体便被他温柔如风的双臂稳稳的抄进臂弯。
炽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我不敢看他的眼,只得把眼睑放下,眼睫不
可抑制的颤抖。
冰凉如昔的指尖轻柔的抚过我的左脸,我微微一颤,下意识的侧头避让。
“还疼吗?”他谙哑的问。
“不……”我知道瞒不了他,这张脸虽然已与第一美女的原貌相去甚远,可是无论怎么改变,都绝对
瞒不过他的眼睛。
“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我一直以为……这辈子终将抱憾一生!唉——”他长
长叹了口气,将我一把抱住,哽咽道,“但愿我不是在做梦!假如这真是梦境,我宁愿一辈子守着这个梦
,永远不要醒来!”
“代善!”我终于不忍心的抬手抱住了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一如从前那般,“我已经不是原来的
那个东哥了。”
“不管你怎么变,你就是你……”
我低叹一声:“那你呢?你可还是……原来的那个代善?”
他肩膀震颤,过了许久,轻声笑起:“你放心。你要的便是我要的……”
你要的便是我要的!
我震颤的抬头。星光下,他神情平淡如水,温柔得一如夏夜沁凉的微风。
“代善!”我脱口惊呼,突然对自己方才的言语感到懊悔万分,我怎么可以这般狠心的利用他,怎么
可以?“你不必……”
他将食指轻轻搁在我的唇上,指尖冰凉:“纵然争这一世权力又如何?”他苦涩的一笑,“十年前我
的心已随你亡在了喀尔喀……每每午夜梦回,常会傻傻的质问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去争夺那份虚
华,却偏又落得卷入漩涡之中不能自已。我已迷失,竟忘了原先的初衷,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
只有你活着,我所有的努力和付出才有了意义,否则……一切都只是空……”
我无语凝噎,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却也终化为一腔感慨。
正当我难过的低下头时,八角殿内忽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嘈嚷,随即殿门打开,莽古尔泰骂骂咧咧的走
了出来,身后紧跟着多铎。
多铎伸手扯住莽古尔泰的衣袖,低声说了句什么,莽古尔泰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喝道:“没得再说
别的,既然有汗阿玛的遗命,自当如此!”
“五哥!”多铎急得满头大汗,一时阿敏又从门内出来,只是冷笑着看了眼多铎,却什么话都没说。
我低着头,背脊贴墙站定。
莽古尔泰走近时,喊了声:“二哥。”
代善淡淡问道:“怎么说?”
莽古尔泰还未张嘴,阿敏从身后跟过来,说道:“既是大汗遗命殉葬,大福晋自无推脱之理。”阿敏
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阴沉的睃了眼代善,“这是大伙儿的意见,大贝勒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代善轻轻点头,面无表情的答道:“既是众议,理当遵从。”
“二哥!”多铎大叫一声,站在原地,肩膀微耸。
惨淡的月光映照下,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终于忍耐不住悲伤,呜咽痛哭。
不一会儿,岳托和豪格一起走出,岳托看了眼多铎没吱声,豪格拍了拍多铎的肩膀:“十五叔,殉葬
乃是件荣耀之事,按祖制可不能为此伤感哭泣……”
多铎肩膀一耸,震开豪格的手,双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擦干眼泪,昂起头颅傲然道:“哪个
说我哭了?”
我紧盯着门口,在看到皇太极落在最后和阿济格一同走出时,高高悬空的那颗心才终于悄悄放下。
阿济格满脸铁青,板着脸目光凶狠的瞪了皇太极一眼。皇太极只当未见,步伐沉稳的向我走来。
经过我身边时,皇太极连头不曾撇一下,我正猜想着也许他是有所顾忌,突然手上一紧,竟已被他牢
牢握住了手掌。
他目光冷峻,表情严肃,仍是没有低头看我一眼,笔直的朝前走,我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他走得极慢,始终差了前头代善、阿敏等人一大截。行至中门,门外早候了一群宗亲贵胄,见八和硕
贝勒一齐出来了,忙一拥而上的打探消息。
努尔哈赤过世后,代善已成一族之长,这时众人焦点自然而然的齐聚于他。
面对众人焦急的询问,代善只是微微抬头,不急不徐的说道:“汗阿玛生前遗命大福晋殉葬,经八和
硕贝勒公议,定于辰时起行殉葬大礼,巳时入殓,与汗同椁……”
虽然明知众人逼死阿巴亥乃是利益驱使,势在必行,同时她若不死,那这个与汗同椁而殓的人必定得
换成我。然而在听到代善宣布这个消息时,我心头仍像是压着一块千钧巨石,沉甸甸的,实在难以舒展郁
闷愁绪。
毕竟,一个才三十六岁的鲜活生命,就要活生生的被政治和权力牺牲掉。
不经意间,我把目光投向阿巴亥的三个亲生儿子——阿济格咬牙切齿,多尔衮面色阴郁,多铎满脸悲
伤。
这三个人大的二十一岁,小的年仅十二岁,而其中我最最关注的多尔衮,也不过才十四岁。面对即将
年幼丧母的他们,族中那么多兄弟叔侄又有谁会好心替他们的将来多做打算?
他们……将来……




独步天下 第七章 4、拥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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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寅时,以代善为首的八和硕贝勒宣布大福晋殉葬,而后安排人手处理大汗身后丧礼。
我不想留在宫里等到阿巴亥殉葬的那一刻,有意回避,可是一见皇太极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又不忍
心去给他添乱。
我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就那么冷若寒霜的站在人群里,时不时人来送往还得摆出一副哀
伤的表情。
我知道其实他很累了,甚至比我更累,在我去清河的这段时间,他必然暗中做了一应安排。但我仍是
不敢保证他已成竹在胸,因为有好几次,我都瞧见他在背人处偷偷蹙眉。
每皱一次眉头,我的心就跟着颤抖一次。
虽然代善已经给予暗示说是会拥趸皇太极,但是汗位人选一刻未尘埃落定我便难以真正安下心来。
静静的坐在正白旗亭内的角落里,看着他悄声在岳托的耳边细声低语。我眼皮有些犯困,一直处于过
度紧绷的神经一旦稍加松懈,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奴才给福晋请安!”有个小太监悄悄走到我跟前,小声说,“大贝勒请福晋过去一趟!”
我一震,顿时睡意全消。小太监低着头不敢催促,我回头朝皇太极张望了一眼,他仍在和岳托说着悄
悄话,并未留意到我。
“有什么事吗?”
“奴才不知。”
想来也是,代善不可能把什么事随便告诉一个宫里的小太监。
我琢磨了下:“好,你等一下。”瞅着岳托离开,我一溜小跑跑到皇太极跟前,“代善寻我过去。”
我坦然述说。
皇太极正伸手端茶,听了这话茶盏咯咯一响,茶水大半泼了出来,淋了一身。他也不擦拭,只是慢慢
的将茶盏重新搁回几面上:“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该说的想必他也跟你说了……你还去见他做什么?”
我知道他的小心眼只怕又要发作了,忙用帕子替他细细擦干水渍,柔声道:“现在一切还未成定局,
你还需……”
“没那必要!”他傲然冷笑,“你以为没有代善,我就没法子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吗?”
“我信你有能力办到。”我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轻轻握住他的手,“那么恃才傲物的你,怎么可能没
有那份能力。只是……既然能让这条路走得顺畅些,为何偏还要死脑筋的绕道走远路呢?我知道你在担心
什么,其实你大可不必……皇太极,请你相信我!也请你相信你自己……”
皇太极沉默了,半晌他突然从椅子上腾身站起,没留下一句话的走了。
这时已近卯时,东方微白,我跟着那名小太监出了正白旗亭。正红旗亭就在正白旗亭对面,刚到门口
便听代善在屋里喊:“来了吗?”
小太监应了声,推门请我进去。代善一身麻衣素服的迎了出来,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你肯来,我
很高兴。”
我满腹心事,面对这样的代善,一种负疚感强烈的刺痛了我的心。
他却从容一笑,指着里头的阁间说:“你先到里头坐一会儿吧。”
我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可是却相信他绝不会害我,于是慢吞吞的挪到了里屋。一时小太监出去将
门带上,我隔着竹帘隐约瞅见代善侧身对着里屋,正坐在书桌上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
阁间里静得毫无声息,天色一点点的放亮,我渐渐坐不住了,正想出去问个清楚,忽然门上吱嘎一响
,有人直接闯了进来。我被唬了一跳,窥眼瞧去,却发现进门的是俩青年,仔细一打量,这两人不是别人
,正是代善的长子岳托和三子萨哈廉。
“阿玛!”思量间,岳托和萨哈廉已一起给代善行礼。
代善放下笔,淡淡的看了他俩一眼:“你俩不在前头帮忙料理事务,跑这里来做什么?”
岳托与萨哈廉相互对视一眼,岳托朗声道:“阿玛,国不可一日无君,宜早定大计。儿子以为四贝勒
才德冠世,深契先汗圣心,众皆悦服,当速继大位……”
字字句句清晰利落,掷地有声,我呼吸一窒,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等冷静下来转念一想,
却又发现其实这一切本在预料之中。
岳托和萨哈廉,原本就是站在皇太极一边的。
只是……可怜了代善!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气势逼人的跑来替自己的竞争对手举荐,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角度想想,那该
有多可悲可叹啊!
“这也是你的意思吗?”代善和悦的询问萨哈廉。
萨哈廉毫不迟疑地点头道:“是。四贝勒登位为汗,此乃民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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