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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袁宏道暗中配合着监察院的行动,让长公主暂居的皇室别院被攻占,然而他却知道。范闲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所以在最后那一刹那,他冒险对那位监察院官员喊了出来。
他不信任任何人,但如果相较起来,既然联系不到陈萍萍和言若海,在整个朝廷之中,他最信任地便只有陈萍萍的接班人,那位小范大人。
可惜他不知道沐风儿是一个怎样脾气的愣头青。所以惨被一拳打倒。
袁宏道平伏下呼吸,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身处皇城之上的角楼中,而他的身前,一位英俊的年轻人,正满脸忧虑地看着自己,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份,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亲自提审自己。却是直接说道:
“张钫是长公主地人。”
范闲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十三城门司统领张钫字德清,世人所以为的道德清明忠心不二的人物,竟然是长公主的人,这个事实足以震骇所有人,却已经无法在他已经有些无奈的心绪上加上太多愁容。
言冰云没有回来,院中负责看风地官员也没有回来,城门司那处一定有问题。
可惜的是,这个叫袁宏道的人醒来的太晚了。
范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天色已近黎明,京都城门司失守,叶秦二家地大军不知何时进城,当此紧要关头,他本来应该想不到这个叫袁宏道的人,只是看着那些在太极殿里休息的大臣,正满心无奈的他,忽然想到了岳父大人在梧州时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一代奸相林若甫,此生在朝中所忌者三,除了陈萍萍与范建外,便是那位领军的秦老爷子,而这位权相对范闲认真说过,他在朝中的门生底牌,不会给范闲,以免木秀于林,被狂风吹倒。
除非……新皇即位之时。
如今庆帝已丧,范闲在京都帮着老三大抢皇位,所以京都里那些林派的文臣,才撕去了自己地伪装,站到了范闲的身后,跟着胡舒二位大学士,阻止太子登基。
范闲在心里想着,自己这位岳父聪明一世,掐算时机真是极准,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成功。
然而林相最后说的那句话,一直让范闲记的很清楚。
“如果日后京中真的乱了,或许袁宏道可以帮助你。”
林若甫早在一年之前,便算出了大东山一事,范闲对于岳父的眼光佩服到五体投地,所以对于他支的这个招儿也没有忘记。当自己陷入一种无法解脱的危局之中时,他马上想到了那位长公主手下地信阳第一谋士。
果然没有错,这位袁先生竟然是监察院插在信阳方面地钉子!这个事实让范闲震惊,旋即苦恼起来——如果早一步知道城门司的问题,自己和大皇子何至于如此被动,终究还是晚了,这终究还是命地问题,自己的好运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袁宏道盯着范闲的双眼,说道:“为什么我一直联系不到院里?”这话语虽平淡,内里却是不尽愤怒,毫无袁先生往日里的洒脱,他手中有着长公主方面珍贵的情报,却无法提供给监察院和朝廷。对于庆国和陛下的忠诚,让这位袁先生感觉到了一丝极大地古怪,从而愤怒起来。
范闲沉默不知如何言语,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愿意此时亲自问一问陈萍萍。
晨风吹入高高皇城的角楼,刮的昨夜里的血腥味道渐渐淡去,京都民宅里的焦糊之味也闻不到什么,只是那些可怜的民众依然不敢出门。惊恐万分地关着门,躲在自己的床上,祈祷着这些大人物杀伐地游戏能够快些结束。
呜呜呜呜……皇城之上号角连连,声音极为雄浑有力,不知能够传到多远的地方。
范闲站在袁宏道身边,面色平静,说道:“京都守备师要到中午才能入京,秦叶二家还要三天。我们如果动作快,还是可以把九座城门夺回来。”
袁宏道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旋即燃起了愤怒的火苗,大怒说道:“难道院里在守备师中无人!”
范闲心头一惊,霍然转身看着他。
袁宏道望着他一字一句说道:“秦家的军队连夜开进。离京都……只怕不远了。”
范闲紧闭双唇,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之所以知道城门司叛变的消息,他也并没有慌乱,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对于老秦家的动静能够摸的一清二楚。只要大军未至,凭借着军力更胜一筹地禁军和监察院的杀伤力,自己还有时间重新夺回九座城门的控制权。
秦家大军马上便要到了?
言冰云他老子就在秦家之中,怎么可能会连大军开拔的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范闲走到大皇子的身旁,说道:“收兵回宫,秦家地军队要到了。”
大皇子的眉头皱的极紧,禁军大队刚刚驶出皇城,此时却又要收回来。却是因为一个自己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消息。可是他知道此时最在乎地便是反应的速度,来不及和范闲商议什么,深吸了一口气,让身旁的亲兵挥动了手中的小黄旗。
黄旗一翻,皇城之上号角声再起,呜呜呜呜……节奏渐起,渐紧,正从皇城中如几条苍龙般驰出的禁军大队骤闻号角回营之声。不约而同地同时收缩队伍。开始向着皇宫的方向回驰。而远方已经深入民宅街巷之中的队伍,也开始有了动静。
范闲对身旁的下属比了个手势。那名下属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令箭,发了出去,在皇城前地空中划出了一道凄厉的叫声。
紧接着,枢密院处,监察院本部处,各部衙处,各要害街口处,均有令箭破空之声响起,以为回应。
令箭落时,在京都的近两千监察院密探官员闻令而动,消失在了大街小巷之中。
不一刻,整座京都的街道之上,再也没有什么人影可以看到,尤其是经过监察院枢密院直通皇宫的那条天河大道上,更是冷清的令人心悸,只有几片犹有青色的树叶,被一夜秋风紧吹,落了下来,在空旷的街道上翻滚着。
“不管太子是如何知道突宫地消息逃出去地。”范闲站在大皇子的身边,说道:“但长公主出宫,明显是有准备,她早就猜到我们会做什么。”
大皇子地眉头皱的极紧,居高临下注视着整座京都的动静,心里分析着如果大军入京,应该是从哪个方向进入,自己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我们所有的力量为了突宫,都杀了进来……而她却是指挥着叶秦二家的军队,施施然从我们无法控制的城门司中进来。”范闲平静说道:“她把皇宫让给了我们,再把皇宫围起来玩……这算不算请君入瓮?”
“我本想腹中开花,四面燃火,没料到这把火没有烧到她,反而被她用一层纱就把我这朵花给缚住了。”
范闲的手掌轻轻拍打着皇城坚固的青石砖,幽幽说道:“咱们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位姑姑。”
长公主知道范闲和监察院的优势在哪里,所以她甘愿退了出来,让范闲突入宫中,看似掌握了一切。
然而如今宫中有太后,有三皇子,有宜贵嫔宁才人无数贵人,有胡舒二位大学士,有无数忠于范闲的文臣、部属。
这些人是力量,可也是负担,如果范闲有一双翅膀,那长公主刻意留入宫中的这些人,就像是范闲翅膀上的铁锤,让他不得肆意飞扬。
大军围城,只怕也围不住像范闲这种可怕的夜行高手,然而如今你肩负着庆国的传承,宫中无数人的生死,范闲你还怎么逃,你可忍心逃?
大皇子一直沉默着,间或发下命令,开始着手准备进行皇城坚守,准备一应器具,没有多余的闲心陪范闲在这种时刻聊天,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一个怎样的恐怖危机。
范闲木然地看着京都里的一切,似乎看到了李云睿那张美丽到了极点的脸,正用一种娇怯的目光望着自己,在轻轻地说道:“我的好女婿,我可为你准备了很多东西。”
他往皇城的宫中啐了一口,似乎要啐到对方的脸上,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丈母娘在这些方面确实比自己要强的太多。然而范闲在心里想着,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极其诡异的原因,自己此时也不至于会被坐困皇城。
“能守多久?”他对大皇子请教道。
大皇子面色肃然,沉声说道:“皇城墙高,如果叶秦二家连夜突袭,未曾携带大型的攻城器械,我可以守到最后一刻。”
身为征西军大帅,大皇子此生不知经历过多少血战,所以面临大军逼京,他并没有一丝惊慌。只是这句话里的最后一刻,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云睿既然早有此策,叶秦二家不至于没有准备。”范闲低头说道:“我只希望你能多支撑数日,领军打仗,只能靠你了。”
“支撑到信使通知各地驻军和那六路总督来援?”大皇子扫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死了这条心吧,那些信使不可能还活着。”
范闲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到:“我等的可不是那些人。”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正阳门前的伏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正阳门前的伏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皇城之上响起,几名盔甲在身的禁军士兵奔至二人身前,单膝跪下,说了几句什么。范闲站在大皇子的身后平静听着,心里并没有什么吃惊的感觉,一夜搜索,抓住了皇后,却没有抓到太子,而派往叶秦两家府上的士兵也是扑了一个空。
正如长公主当初派人包围范府,结果也无可奈何地扑空一个道理,这些老一辈的人物,即便如今没有了当年的厉气,可是对于风波的动向,依然瞧的十分清楚。尤其像叶秦二家,既然铁了心要牵着长公主的裙摆造反,哪里会让范闲他们抓到任何有用的人质。
至于另几名亲校则是向大皇子分头禀报此时京都内的防御情况。大皇子微微皱眉听完,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转身对范闲说道:“眼下的情况是,如果按照既定的方法收缩入宫……等若是将皇宫外的所有地势全部交给了他们。叛军摆好阵势,围住这座宫城,我们再无翻天之力。”
范闲看着他。
“但问题是,如果我们从叛军入城那一刻开始进行侵扰,也只能起个骚扰的作用,根本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大皇子说道:“我手中的兵力太少了。”
此时朝阳已升,红红的光线照耀在朱红色的宫墙上,再反射出去,令整座宫城与前方一大片的广场都笼罩在暖暖的色泽之中,便是皇宫侧后方那条清清幽幽的护城河,也沁透了令人心悸的红,似鲜血一般。
“如果要拖时间,必须在他们入京都城门的第一刻开始,便发动打击。”大皇子看着朝阳,微眯着眼说道:“眼下的问题是。你监察院的密探被四方地城墙隔绝,根本无法递入情报,我们必须猜一下,大军会从哪个城门入京。”
“由城门至皇宫有一段距离,足够我们杀一杀对方的锐气。”范闲低头说道:“如果真要我猜大军由何处城门入京,我赌……正阳门。”
“和我的想法一样。”大皇子点点头,叛军由元台大营直刺京都,最近的一处城门便是正阳门。而且十三城门司的部衙也设在那个地方,张德清虽叛,但是只有那座城门是被他亲自控制,长公主方面的大军由此门入京,最为安全通畅。
大皇子皱眉说道:“我在那里留了一个骑兵队。”
范闲看了他一眼,眼瞳里闪过一丝异色,敌我实力悬殊太大,想御敌于城门之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与大皇子必须在叛军入城的那一刻,便给予对方一次沉痛到记忆深刻地打击,才能稍减叛军锐气。
然而这一只投入进入的部队,一定会被大军的汹涌之势吞没,只怕一个人也活不下来。
似乎查觉到范闲在想什么。大皇子微拧眉头,沉声说道:“身为庆国士卒,舍生忘死,理所应当。”
范闲微涩想着。只不过是天子家的争权夺利,却要这些普通士卒去抛头颅洒热血。便在此刻,一阵晨风掠来,随风而至的还有皇城上下一些充满了热血与杀气的声音,正是那些禁军内的校官们,开始对自己的部属进行着战前地最后动员,一时间,皇城内外。一片肃杀,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紧张。
“最后一次问你,要不要走。”大皇子眯着眼睛看着东方的那座城门,看也没有看范闲一眼,“等大军围宫,再想突围就不可能了。”
这个问题他与范闲已经商讨了几次,大皇子原意由自己带着禁军将叛军吸引在京都之中进行血腥的搏杀,而范闲则在监察院一千多密探的帮助下。带着宫中那些人。寻觅出一条活路,杀出城门。急速南下至渭州。
范闲依然如前几次商议时一样,轻轻摇了摇头,且不说突围有几分成算,即便能突,他也不会让大皇子一个人被长公主方面的大军撕成碎片,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个极大地期盼,让他牢牢地将双脚站在城墙之上。
他顺着大皇子眼光的方向,盯着朝阳下愈发庄严的正阳门,一言不发。
整座京都并没有随着朝阳的升起而醒来,数十万百姓害怕地停留在家中,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地动静,民宅间的街巷,天河大道,各门衙门,空无一人,静无声息。
如此的安静,如此冷清,直让人觉得初至的白昼依然还是无尽的深夜,整座京都已然变成孤城、死城。
便在此时,晨风里忽然传来了一声不祥的声音,似乎是厚重的京都城门被人打开了。
听不到马蹄阵阵,听不到马嘶长鸣,没有盔甲与长剑互撞的声音,没有看到军旗飘展,隔着这么远,应该听不到城门开合地声音。
但在这样死一般寂静的京都里,城门处传来的任何一丝异动,都会触碰皇宫处这些人们敏感的心思。
范闲霍然转过头,看着西方与南方的几处方向,注视着那几处监察院密探冒死发出的情报青烟,眼瞳微缩。片刻之后,他和大皇子对视一眼,开口说道:“我们都猜错了。”
大皇子脸上的神情凝重到了极点,点了点头。
青烟四起,号角渐响,由皇城居高临下望去,便可以发现,此时的京都外围城墙,在不同地方向出现了数十丛烟尘,蹄声如雷,正轰隆隆地从城门处,沿着京都里四通八达地大道,向着皇宫的方向杀来!
范闲和大皇子猜叛军会由正阳门入京,却没有料到,叛军居然如此光明正大,气势逼人地从……九座城门处同时入京!
皇城之上地二位皇子倒吸一口冷气,心想长公主手下的叛军究竟有多少人?竟然敢分兵由九座城门进城,以堂堂正正之势压城,营造出如此可怕的声势!
便是一瞬间,京都四面尽狼烟。
京都正阳门外,黄土被疾驰而过的马蹄踩碎碾烂。再被踢起,变成一片土粉尘烟,渐渐升高,便成了一片黄烟,遮住了初始升出地平线的朝阳所投射来的光芒,让整座城门内外都变得有些幽暗。
五千人地骑兵大军正五骑一排,以稳定的速度,向洞开的正阳门里驶去。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沉默与快速,马蹄带起来的烟尘,被这些骏马一冲,向城门内刮去,看上去就像一条无头无尾的黄龙,正不停地往京都里挣扎着进入,意图去吞噬那些可怜的凡人们。
在漫天黄土之中,一方大大的军旗正在迎风招展。黑色旗帜上绘着个大大地秦字,秦字的最后一撇用力地刺出,看上去给人一种牢不可摧的力量,纵使在漫天烟尘之中,依然杀气十足。
前任枢密院副使。如今的京都守备师统领,秦家第二代的领军人物,秦恒就在这面旗下,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军队。以一种莫可抵御的气势进入京都。
他眯着眼睛,却没捂着嘴鼻以免吸入黄土,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胸中浮现出异常复杂的情绪,身为京都守备师统领,他对于这座正阳门再熟悉不过,知道如果城门紧闭,如果仅靠这三千骑兵。只怕冲上三年也冲不进京都。
庆国地国都在历史上曾经被外敌围困过,但从来没有被敌人打入城中,这座历史并不悠久的京都,充分展示了它强大的防御力量。
然而今天,这座京都的城门终于被攻陷了——正如庄墨韩大家在他书中曾经说过,历史上最强大的国都被攻陷,往往是被人从内部攻陷。
今天这一次庆国地叛乱也不例外。
秦恒看着这一切,身为庆人的他心情十分复杂。对于那位轻轻松松便控制了十三城门司的长公主殿下感到无比敬佩。无比害怕。
然而此时的局势容不得他想太多,今日大军分由九座城门入京。他所领地骑兵大队走的是正阳门,他必须抢在所有人的前面赶到皇宫。
此次大军集合了秦叶两家的大军,以及京都守备师,共计三万余人而皇宫方面的防御力量合共加起来不足六千人,大军入京,要的便是堂堂正正,以势逼人,务必要压的皇宫里的人们胆怯心战,投降而出!
对于秦恒来说,以六对一地兵力,来打这一战,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他从来没有想过,皇宫里的那些熟人可以抗衡如此强大的军力。
他的瞳中闪过面前急驰而过的骏马,将士……然后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对于秦恒来说,他眼下并不怎么担心皇宫方面,而是担心叶重会抢在自己之前,赶到皇宫。
想到叶重这个名字,秦恒吐了一口浊气,这位京都守备师的常任领了太后旨意,却没有退回定州!虽然眼下看来,叶家的不退也是长公主暗中地安排,对于今日京都之战意义重大,可是对于秦家来说,叶家军力地存在,就有些别的意味了。
叶重是二皇子地岳父,而秦家理所当然支持太子。所以秦老爷子下了死令,为了太子将来皇位的稳固,秦家大军必须在这一战中表现的足够强悍,必须赶在叶家之前到达!
秦恒一夹马腹,率领自己的亲兵营,加入到入城的队伍中,变成了黄龙上最亮的一片鳞片。
叛军分成九个方向进入京都,秦家占据了六路,叶家占据了三路,正因为叛军势大,知道京都防御空虚,所以不在乎分兵的问题,相反如此大势进入,反而可以让皇宫处再次弱了突围的勇气。
十三城门司的数千官兵没有加入到叛军的队伍之中,普通的士卒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聪明的校官已经猜到大概是有哪位皇子造反了,却也在长官们的压制下不敢动弹。张德清统领是聪明人,知道这种叛乱的事情,自己就算再加一手也没有多少功劳。先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城门司,才是真正聪明的选择。
马蹄声在正阳门直通皇宫地大道上如雷鸣般响着,秦家大军的骑兵们取出了兵器,开始警惕了起来,然而他们的速度却没有一丝降低,如一阵狂风般驰过。
如今的天下崇尚黑色,秦家骑兵们的轻甲颜色也很深,和监察院的黑骑极为接近。只是少了一抹最浓重的黑色,在胸甲处有几片亮彩。
十几匹奔跑着的骑兵骤然从大队内脱离,加速前驶,像闪电般刺入安静地街道中,擦着民宅的低檐,开始为大军的前行进行侦察回报。
一应如常,这十几名骑兵驰入街巷,再行一转。如箭头般散开,开始往纵深处行进,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其迅速和自然,充分展现了庆队的训练水平和秦家军队的强大。
骑兵大队并未减速,顺着那十几名骑兵踏过的方向。继续前行。秦恒骑着马,率着亲兵营,冷漠地注视着百余丈的前方,他知道范闲和大皇子一定不会坐以待毙。这条安静地长街上,一定会有狙击和难缠的厮杀。
但他不在乎,范闲和大皇子手中有多少人,他心知肚明,他要求的是行军的速度,强悍的气势,无论受到何等样地阻拦,都必须无情地用大军碾压过去!
叛军突进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那十几名当先的骑兵根本无法起到斥侯的作用,准备来说,他们只是勇敢地诱饵,又有些像范闲那个世界里,那些勇敢滚过雷场地烈士,用自己的生命,去触摸死一般寂静的京都内,究竟存在着什么模样的危险。
然而叛军已经从正阳门处直突五百丈。那十几名勇敢地骑兵依然没有遇到任何狙击。直至他们隐隐都可以看见朝阳照拂下的皇宫檐角时,街巷中依然是一片安静。
“嘶!”
离这十几名骑兵约一百丈的叛军大队。冲在最前方的那几匹战马,正在有力地呼吸着京都的空气,保持着稳定地速度,却在同一时间,痛苦地嘶鸣起来!
嘶鸣声从中而绝,数匹战马同时翻倒在地!
战马沉重的身躯狠狠地砸在了街道的青石地板上,震起几丝灰尘,却是震得街道似乎都颤了一颤。马头重重地与地面一撞,鲜血迸流!
而战马上的那些骑兵骑术再佳,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措手不及,翻倒在地。还没有待他们从断腿的痛楚中醒过神来,自街畔的民宅间,几枝黑色淬毒地弩箭射了出来,狠狠地扎进了他们地身体。
就在当先几匹战马倒地,骑兵被弩箭杀时的同时,整条安静地街道上忽然传来了无数声嘶嘶响声。
这些响声不是发自那些奔驰的战马口鼻中,而是从地上发出来的。京都的街道地面上铺着方正的青石,而青石之间的缝隙,则是由黄土填实。
那些嘶嘶声,便是发自这些青石板之间的细细黄土之中。
同一瞬间,长街之上青石板间的黄土忽然绽裂!街道两旁似乎有什么神奇的力量,竟从开裂的黄土中,弹起一根细细地黑色皮索,皮索太细,无法系上钩刺,但却隐隐可见闪耀着幽幽的光芒,应该是淬毒的细针。
数十条黑色的特制绊马索,就这样突兀而神奇地出现在前一刻还是一片坦途的街道上!
无数声闷响同时响起,秦家军队的骑军大队在这一刻遭受了无情地打击,总计约有一百余骑,便在这数十条绊马索前,堕下了云端,砸向了深沉的土地。
一时间,街道上人仰马翻,惨呼连连,不知道多少人或马筋断骨折,重重地砸在一起,翻滚着,流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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