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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小的是真得不知道,不敢包庇啊!”
“不要,不要,”董薇薇赶紧上去把他扶了起来,“老孙,您别这样,一把年纪的……”
“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啊――”
“好了,好了,您先回去吧。”董薇薇把他送了出去。回到大厅里,杜雯还在那里生闷气。
“你这是干什么呀?昨天晚上的教训还不够?”
“这老滑头,关键的东西一个字也不肯说,我看他是有心要包庇土匪!刁民一个!”杜雯愤愤道。
“就你这也算搞基层工作啊!”董薇薇也忍无可忍了。
“这不是搞基层工作是什么?!”杜雯的嗓音不比董薇薇低。
“你这是官僚主义,衙门习气!这样能发动群众?”
杜雯突然泄了气,吵架她自然不怕,但是这不是bbs或者开会,光掰就行,执委会、马千瞩可都在等着他们出成绩,这样搞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道禄村搞定?更不要说后面还有十二个村子要调查。自告奋勇的出来搞工作队,出不了成绩,以后还怎么在马千瞩面前……
“你说怎么办吧。”她情绪低落的坐了下来。
“稍安毋躁,我们等下去摸情况的学员们汇总情况吧。”董薇薇叹了口气。按理说她们自己下去才对,但是这里是17世纪,女人出头露脸已经不容易了,下村去谈话恐怕是妄想。再说她们和当地的百姓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可谈。
第二天、第三天……接连好几天,学员们都在村里活动,按照当年在讲习所里学到的知识,“找朋友”、“交朋友”,让当地人慢慢的消除戒备心理。
这天一早,工作队里一个叫刘四的学员吃过早饭就出门了――他已经找到了一户“朋友”,这几天正用杜雯常说的“同吃同劳动”术的办来建立友谊。
这户人家住在村东头,茅草顶、竹席墙,多年没修缮,竹子屋架有些歪了,房子看上去歪歪扭扭的。
屋子外面,是枝枝杈杈的竹子围起来的一个篱笆墙,上面缠满了南瓜藤。门口有一个光屁股孩子趴在泥地上玩。看到他来,赶紧爬起来迎了过来。猴在他身上要要那种甜甜的石头吃。刘四从兜里掏出一小块冰糖给他。又哄了一会,才进到院子里去。
他倒也熟门熟路,不敲门不招呼,径自到棚子里取了锄头。过了一会,草屋门开了,出来个女子,瘦瘦小小的,倒有几分姿色,只是有些面黄肌瘦,一身这里不论男女都普遍穿着的蓝土布做得褂子,虽然补丁连补丁,洗得倒是干干净净的。头上插着一根木头的簪子。手里提了个藤篮。
两个人似乎已经完全熟悉了,连招呼也没打,就一起朝屋后的田地走去。
女人是本村的一个寡妇,夫家姓周,大家都叫她周寡妇。周寡妇的男人原来是个小粮户,党那门起事的时候,把她全家都给灭了,浮财粮食全抢光。幸而女人有点姿色,就收在身边当个“压寨夫人”,算是留了她自己和儿子的一条命。过了几年党那门觉得厌了,又把她丢开了,她就一个人领着儿子过活。
工作队进村之后没多久,刘四就在下村“交朋友”的时候和周寡妇好上了。他本是农家出身,干得一手好庄稼活。而且原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活跃人物,多年的流浪生活又让他学会了巧言令色――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能,他从检疫营地出来之后在没当多久劳工就被选送到讲习所去接受培训。
周寡妇因为和党那门的一段关系,所以在村里很不受人待见,常被人欺负。过去因为有党那门的存在,众人还有些顾忌,不敢闹得过狠,也不敢打她的主意――要知道党那门对自己手里的女人是很在意的,他一高兴可以赏个女人给手下,可要是手下要是动哪个他还没表示过可以碰的女人,十有八九就要大祸临头了。
党那门一完蛋,公然找她麻烦的人还没出现,但是村里一帮子不甘寂寞的游手好闲之徒,不免就在她的门前屋后丢砖弄瓦,或者借口要水喝,借以调戏了。那些被土匪祸害的人家,还不敢找真正的匪属,就拿她来出气,时不时有人来门前指桑骂槐一番,摔几个破碗破罐子的。闹得她不得安定。
刘四的出现,使得村里人立马对她又客气起来――勾搭上了工作队的男人,这会工作队在村里可不就是官家了。
刘四帮着周寡妇锄了一遍地,中午吃了几块蒸薯蓣,又跟她去伺弄园子地。周寡妇名下的地不算少,但是她一个女人种不了多少,只好佃给丈夫家的族人,租子自然不用想的,只求能应付粮差就好。她自己除了种两亩地之外,又种了几分园子地,种些蔬菜,用瓜菜来填补粮食的不足。
两个人一边除草扎架子,一面说着闲话。
周寡妇是迫切想有个男人顶门立户,帮忙干活,也免得她在村里被人欺负,刘四则是久旷之夫,两个人的关系虽然不是干柴烈火,也算是一日千里了。
“四哥,你干脆就把你那身灰皮脱了吧。”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坐在黄瓜棚架下――这里十分隐蔽,没人看得见。这是女人第二次提起这事了――她想招赘刘四入门,这在农村也有个名堂,叫“招夫养子”。
“脱了这身皮,你给我关饷?”刘四笑着说。
“你当这个什么队员,能关几个饷?”女人把手里的土拍打了下,叹了口气,“往年来剿匪的朝廷的兵,穷得都和叫花子一样,见东西就抢,猪呀鸡呀,逮到就杀――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乡勇也不过是混碗饱饭,拿几个小钱。你给澳洲老爷当乡勇,能好到哪里去?”
刘四一笑――他经过农村讲习所的几个月的学习,眼界已经开了,志向自然也大得很。不过这话现在没必要和她说,免得吓死这小女子。
“穿这身,不也一样给你顶门立户。说不定以后我还要在你们村里当干部呢。”
“啥叫当干部?”
“?!”刘四刚想解释,却想不出合适的词,挠着头皮。
“是不是就当保长啥的?”
“没错。就这个意思吧。”
“唉,还当保长呢,我们村的保长、甲长,十年里死了四五个了,没一个是好死。都叫人杀了头。官府来了说你通匪,土匪来了说你出卖兄弟,一刀一个,喊冤都来不及。”
“党那门的头都挂出来了,还怕他个什么。官府?”刘四不屑一顾,“管不到这里。”
“话是没错,只怕以后――”女人欲言又止。
“怕以后什么?”刘四注意的问道――这不就是杜首长要知道的民情吗?
“党家虽然是完了,可是他的弟兄们还有活着的,万一卷土重来,你给澳洲人当乡勇,当保长,还不得第一个挨刀?连累着我……”
“就那几个匪属,怕什么。随时随地灭了他。”刘四不以为然。
“那个忻大爷还没抓到吧。”周寡妇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
“也快了。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
“你还别吹。”周寡妇抬眼看了看篱笆外头,“听说那几家家里有人落草的,都在暗地里核计,准备把忻那日找回来起头,大家一起动手重新起事呢。”
刘四汗毛倒竖,这可是个要紧的消息:“真得?”他追问了一句。
“村里都在这么传说。说那赵大冲和忻那春吧,天天都在和这几家的勾连。”
“这两个人是谁?”
“赵大冲他爹就是党那门手下的赵海清,这次也给你们杀了。这愣小子怀恨在心,一心想报仇呢。





临高启明 第一百零五节 改弦易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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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节 改弦易辙
“忻那春是忻那日的妹妹,这妮子不得了,性子火爆,自己敢杀猪。一般的小伙子都不够她瞧得。”
“嗯,”刘四小声说,“你把村里的事情和人,都给我好好的说一回吧。”
“你知道这些做什么,”周寡妇啐了一口,杏眼含春,“又要去向两个女官家卖乖去了吧。一个大男人,听两个女人指使,羞!”
“人家是首长,给我关饷的。当官的见了太后娘娘不也得跪着。再说这两个娘们,又高又壮,大马似得。你四哥我怎么瞧得上――”刘四一把把女人拉到怀里,手从腰里伸进去,上下揉搓着,把嘴凑在她耳朵边小声道,“好娘子,把村里的事情都给四哥好好说说吧,晚上少不了你舒坦……”
刘四的私心,“假公济私”的行为,倒是让他成了队员里掌握资料最多的人了。从周寡妇口里,他了解到不少村里的情况,特别是最近的匪属的动向,这是极要紧的消息,他不敢怠慢,当天晚上就从周寡妇家回来之后就一五一十把把从周寡妇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汇报她们。
“看来这伙土匪还是阴魂不散呢。”董薇薇说。
杜雯咬牙切齿:“看来要严厉镇压!”她又想了下,“这几户背后捣鬼的是不是地主富农?”
“地主,富农?”刘四一愣,他倒是在农讲所学过基本的社会阶级划分之类的知识。只是没想到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迟疑了下:“不算吧――”
董薇薇不满她的出身论:“什么地主贫农的,先让刘四说正事!”她转头问他:“老百姓现在对我们是什么态度?匪属还这么猖狂,大家为什么不原意组织乡勇自卫呢?”
“村里的老百姓有三怕。”刘四说,“第一怕工作队清算‘从匪’的问题。”
十三村地区曾经是土匪的老巢,一般人家很少不和土匪有瓜葛的,最起码也是供给过粮食草料的,更不用说跟着去捞好处的人了。如果要追究起来,都能算是“通匪”,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二是怕土匪一旦卷土重来进行报复。一些有心想和工作队走近的人,害怕万一工作队跑路,土匪来了,报复起来是非常凶残的。很多人至今还对当年党那门拉起匪伙之后在村里的大屠杀心有余悸――凡是过去和他有仇隙过节的人家,几乎都有人被杀,有的干脆是全家灭门。有的人家只能全家逃走。
“三是怕去打仗。”刘四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归纳道,“怕建了乡勇之后,被调出去和土匪见仗。”
董薇薇说:“我记得几个月前组建保安团,十三村地区应该也出了丁。好像没听说这里的人畏惧打仗的事情出来啊。”
“是派了丁,听村里人说,党那门那会说过,髡……不好惹,应付派几个去就是了。各村就把单身汉和外来户派来了几个。”
“没想到这么胆小,怕和土匪打仗,还建乡勇做什么呢?”杜雯有些泄气了。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是被土匪打怕了,杀怕了。”董薇薇说,“既然有三怕,我们就先让他们不怕。有了胆子,才敢做事。”
“不把忻那日抓到砍头示众,这村里的人心就安定不了。我们想建民兵控制十三村的企图就实现不了。”
每天的定时电台联络传来的消息却不太振奋――忻那日怡然渺无踪迹,还没有一支剿匪支队汇报抓到或者杀死了忻那日
其他学员搜集到的情报也差不多,提到各式各样的人的态度,多数人是冷淡的,学员们争取到的几个人也只是稍微提供了些基本的情况。归纳起来,这村子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汹涌的暗潮。党那门匪伙的覆灭,象是给这里投下了一块石头:有亲人被杀了的匪属要报仇,当年被土匪祸害的人家也想着要乘着这股东风报仇雪恨。仇恨在这个小村子里正发酵。一场激烈的风暴即将临头,杜雯和董薇薇两个却对面临的形势严重的估计不足。
刘四走后,两个女人又开始了新的一轮争吵――这次是要不要抓匪属的问题:杜雯要求立刻派人把匪属都抓起来,“打掉匪属的威风”。董薇薇在不赞成,认为仅仅凭刘四调查来的几句话就抓人,未免太过轻信。
“再说,把全家都抓来,还是只抓男人?抓来之后又怎么办?”董薇薇反问道。
杜雯一想也的确,抓人容易,抓来了还得处理……
“开群众斗争大会!”她终于又从土改里找到了伎俩。
“不一定有用。”董薇薇连连摇头,“你把匪属都抓来容易。但是受害者家属愿意不愿意出来斗争他们?这里打酱油的群众是多数,而且还顾忌着外面的散匪。未必能把人发动起来。”
“你说怎么办?”
“还是等等看吧。”董薇薇也拿不出什么妙计来,“要是能抓到忻那日,押到这里来公审就好了。”
“这不和没说一样吗?”杜雯感到焦虑。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底细摸清楚才好。”董薇薇眼珠一转,“我们可以利用后面的洋人。”
“利用洋人做什么?”杜雯本能的反感这家伙。
“没事,为我所用么。”董薇薇说,“洋人不算我们的人,虽然没人听他的那一套,但是活动起来比我们方便。让他帮忙搜集村里的情报,搞搞宣传也挺有用。”
杜雯虽然觉得不靠谱,但是自从开群众大会失败之后,她对自己的一贯正确产生了某种怀疑。所以也没在坚持。当下叫人把白多禄找来了。
白多禄哭丧着脸从后面来了――自从到了道禄村,他简直成了陆若华的听差,每天跟着到处传教不说,还要帮忙印刷宣传品:出发前陆若华请他写了几篇宣教品,又出钱让周洞天的印刷所刻了几块雕版,不辞劳苦的背到村里来了。
他被喊到二进院子的时候,满手都是乌黑的墨汁,正拿着纸擦手――他觉得挺痛心的,因为他辛辛苦苦印刷出来的宣传品最近频频出现在村里的各种生活用途中,连茅厕里也常常能见到。传教的现状就是一群人围上来抢宣传品――其实白多禄很清楚,他们根本不认字,就是为了拿纸而已。听了她们的计划,沉吟了好一会才说:“这事情不好办,我觉得陆神父这个人一门心思就是要传教,而且他传教很不顺利,怕没心思帮我们的忙。”
“其实要传教还不容易,”董薇薇在乡下工作的时候曾经见识过地下教会的能力,“他一天到晚的耶稣啊、救赎啊、原罪什么的,哪个会理他。关键要说:信基督能不生病,还能风调雨顺,包养儿子……”
白多禄吓了一跳:“这是迷信……”
“你那玩意不是迷信?”杜雯不以为然。
“宗教和迷信是两码事。”白多禄试图解释两者的区别。
“好了,好了,”董薇薇说,“你以为靠你们这样象发小广告一样的传教能有什么结果?”
白多禄一想也是,再者眼下要打开局面也只有这套了。
“好吧,我去和陆神父说说。”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罪孽深重――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告解悔罪一番。
白多禄回到屋子里,只见陆若华还在很努力的在油灯下用土法制造的鹅毛笔写着什么,大概又在写什么布教词了。
“神父――”他打断了这个勤奋的法国人,“关于传教的事情,我有话说……”
“什么事,我的孩子。”陆若华一脸虚怀若谷的神情。
“我们的传教,嗯,方式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
“哦,”陆神父显然就这个问题很有兴趣,“您终于肯就这个问题和我探讨了。”
“是的,神父。”白多禄说,“我有些想法。”
“请说吧,我的孩子。”
“传单之类的东西,我觉得不需要再印再发了,这里的人多数是文盲根本看不懂,印得再多,也不过是给他们当成了生活的用纸……我想这个问题,神父您也看到了。”
“是的。”陆若华点头。
“您知道,您面对的传教对象是中国人。而我,也是个中国人。所以我知道中国人的想法。”白多禄说,“您知道,中国人在本质上是个现实的民族……”
白多禄开始把董薇薇的讲到的东西开始和他阐述一番――其实这些东西对白多禄来说也不陌生,他虽然不是经常去教堂或者参加教友的聚会,但是也知道很多教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受洗的。
他讲了很多,陆若华一直保持着沉默。最后,他开口道:“我的孩子,圣经上说……”
“神父,”白多禄很谦恭的说,“我们争议的不是教义问题,而是如何扩大天主的羊群,难道这不是教会来到这里的目的么?”
陆若华点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我的孩子。”说完他闭起了眼睛,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白多禄悄悄的溜走了。




临高启明 第一百零六节 教堂的另外一个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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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节 教堂的另外一个作用
第二天开始的传教,果然发生了一定的转变。印刷传单的事情还是继续在做――没有传单就没有听众了。而陆若华在宣讲的时候,把什么原罪、地狱之类的事情都一笔带过,专讲各种“神迹”和“复活”。
讲了几天之后,居然就收到了效果。有个老太太来找白多禄,问他们的庙在哪里,陆若华乐坏了,马上把她搀扶到祠堂的第三进,对其嘘寒问暖,准备拯救她的灵魂。但是这老太太的肉体更需要拯救――她长期身体不好,想求个药:拿把香灰或者符水之类。
陆若华不愧是耶稣会出身,居然没有变色,而是乘机大讲了一番只要坚信天主就能得到拯救的道理,把个老太太说得晕头转向,居然走得时候就拿走了一个木制的小十字架。
过了几天,不知道上帝是真得打算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显灵还是精神疗法的作用,老太太再次来到教堂,这次她毕恭毕敬的要“请”一个大的“十字”回去。陆若华激动得的泪花之流――当年利马窦在中国盘恒好多年都没能让一个人受洗,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打开了局面,不由得对白多禄另眼相看,于是“讲道理”的内容就愈发“符合中国国情”了。最终他给那晕乎乎的老太太洗了礼。当然,是洗掉“原罪”还是洗掉“病根”,就是一件事情各自表述了。
从这天起,陆若华的传教工作打开了局面。白多禄发现,历史证明,中老年妇女身上是有着无穷的活力的,是各种社会活动招募积极分子的金矿。在这位老太太竭力鼓吹和带动下,又来了不少妇女和老人来“听道理”,虽然暂时还没有人洗礼,但是渐渐的晚上就会在聚集了不少人来听陆神父的传道――长夜漫漫,也权作是一种消遣,何况这个红毛人也算是一道西洋镜。
陆若华倒是很会举一反三,除了照例大讲神迹之外,还夹杂着说一些圣经的故事――当然,说什么要由白多禄来“建议”,免得某些对过人来说过于惊世骇俗的猛料流传出去。
“神父,现在既然有人来听传道了,我看我们可以把礼拜堂的布局稍微更改一下。”一天,白多禄谦恭的说。
“怎么改变呢。”
“我记得在欧洲,教堂一直是一个大众聚会交谈,社交的场所……”
“你说的很对。”陆若华大为兴奋,“法国的乡村教堂里还有做买卖的人。这里也是个乡村,同样没有任何的消遣和娱乐,也没有合适的聚会场所。”
聚会场所原来是有的,村口的大榕树下原本就是天然的聚会场所,但是十多年前党那门和官府在这一带来回拉锯的时候,都把杀人的地方选在那里,迄今青石板的缝隙里还能看到黑色的污渍――当年的血迹。村民们如今对那地方敬而远之。
在白多禄的提议下,陆若华把原来已经改建为礼拜堂的第三进院落中大厅的摆设又添加了些桌椅,准备了许多火把,从临高买来的大批茶碗茶壶之类,还增加了一个火炉专门烧水。把这里办成了一个晚间聚会的地方。
至于供奉的十字架,在白多禄的建议下,把大家都觉得可怖的受难十字架改成了一般的,教堂里还加上了圣母怀抱圣子的图画――这就和汉传佛教里观音为何大受欢迎是一个道理,在欧洲的天主教国家里,圣母信仰也是很有市场的。
在这一番精心的改装之后,教堂就成了本地的社交中心:神父毫不吝惜的每天都点上大量的灯笼――以至于白多禄不得不几次回百仞去买蜡烛。一般农家晚上为了节约灯油,是不肯点灯的,教堂不但点灯而还亮,顿时吸引了许多要在晚上做活的女子和不想早睡的青年。聚拢在一起说说话,听红毛神父说几个西洋的故事,还有些劝善的话――渐渐得,大家对他的“讲道理”也有兴趣。保卫总署的邮检部门几乎每三四天就能收到一封陆若华写给澳门的耶稣会会长的信,里言辞充满了激情。
白多禄知道在农村传教,入手很难。但是一旦打开局面,往往能很快的席卷全村。所以劝陆若华不要着急,把工作重点放在第一个受洗的教徒的家人身上,先攻下一户作为“堡垒户”。陆若华现在简直是倚白多禄为左膀右臂了,对他言听计从,对最早受洗的梅太婆一家关怀备至。
教堂热闹了,把个杜雯搞得十分闹心。几次都怪罪董薇薇不该去向白多禄提建议的。
“这下好了!群众都给洋教争取去了!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我们争取不了,就让他们先争取好了,总比不死不活的好。”董薇薇搞过乡镇工作,知道教会传教成功的地方,社会秩序一般都明显好转,政府工作也好做得多。
“再说了,文总说了:这个教会不是洋教,是有中国特色的教会。”
杜雯继续反对:“我是反对这种利用宗教迷惑、欺骗人民的办法的。”
“好啦,别谈这些大道理了。”董薇薇说,“现在把人都给召集来了,每天晚上大家就有事情做了,了解社情就容易多了。”
有了这样一个村民聚会的地方,讲习所的队员就很容易的混入大众当中去了,“交朋友”、搜集社情比以前更为容易便捷了。很快的群众工作就有了进展,队员们搜集到了不少基本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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