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红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九悟
环哥儿,到底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事情?被生活磨平菱角,泯然众人,不复初见他时的风采。
她很有些难过。
王熙凤的讥笑、冯紫英的失望、贾宝玉的快意,宝钗的难过,种种情绪,并非只是一个个的孤例,和贾环接触过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情绪。除了院里的同学、晴雯、如意、探春等人。
这些情绪,仿佛潜藏在水底的暗流,汹涌、危险。贾环这一两年来建立的口碑、威信、名望都有着崩塌的危险。
在等待着一个宣泄的时机。
贾环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情绪、反应,压下了三姐姐探春写来的信件,在山寺中安静的读。朝日升起又落下,晚霞灿烂,染边天空、山林、寺庙。时间在缓缓的流过。
东庄镇上的咸亨商行正在按照贾环的布置,将砖窑的财务、运营单独的剥离出来,让贾珍派来的管事、账房填充其中,看着这些人在采购等环节上下其手。
但闻道院出身的都弘、姚纬、柳逸尘等人,都不相信,贾环接受了800两子给宁国府五成的股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没有人会信!
贾环是带着他们从生死绝境走出来的领袖、核心。他们愿意相信他的布置,并隐忍的等待着,等待着,定然会有如水灾中那样的热血、酣畅、肆意之时。
闰四月初八,宁国府的都总管赖升提出要供应给东庄镇木材。都弘以山中有木可伐,等月底再做讨论,推搪过去。
闰四月十六,芒种,宁国府调高砖窑的供煤价格,之前贾环和贾琏达成的成本价供煤协议撕毁。价格提高三成。咸亨商行忍。
闰四月二十九日,宁国府长孙贾蓉带着人亲赴东庄镇,一则为商讨供应木材一事,二则要见贾环,意欲垄断东庄镇的粮食供应。
木材一事,咸亨商行答应下来,但效率迟缓,在拖延中。
贾蓉去潭柘寺见贾环没有见着。据小和尚明空说,贾院首去灵山游玩,至今未归。
贾蓉等了两日,气咻咻的离去。
贾蓉此次办事不利,心中忐忑,到家中给贾珍说了情况,等着处罚。贾蓉四月中给栖霞观赶出来,也没法再去闹秦可卿,来给贾珍一顿好打。贾珍暗中托人问明原因,无奈的从佟家村到城中。
宁国府内的一处院落中,贾珍在廊檐下提着鸟笼逗鸟,几个小厮陪着,听贾蓉说完,眯着眼睛看了他了一会,失笑道“可见环哥儿心里对我还是有想头的。你二姨娘、三姨娘来了府上过端午。你且去拜见,完了和蔷儿一起去请你琏二叔明日过来吃酒。”
贾蓉心里奇怪为什么没有挨打,没有细想,应了一声,赶紧去了。他的继母尤氏有两个妹妹。是尤老娘改嫁带来的妹妹。唤作二姐、三姐。长得模样标致,堪称人间尤物。
贾珍冷笑几声。
第二天上午,五月初三,端午节的前一天。荣、宁二府已经充满节日的气氛。五月朔,家家悬硃符,插蒲龙艾虎。蔬供米粽,酒以雄黄。
贾琏一大早就带着随身的小厮过来。一身富贵公子哥儿的装扮。贾珍在会芳园的亭子摆酒,把贾环的事情说了一遍,似笑非笑的道“琏兄弟,环哥儿有dǎ不识好歹啊。”
贾琏微微有些奇怪,“不会吧?环哥儿前几日还给我写信,问候你我兄弟的身体,还问那什么捞子的升龙培元丹还要不要?他反复啰嗦,说吃药一定要禁女色。我昨儿正琢磨这事,一早就来和兄长商量。”
贾珍冷哼一声,“他怕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有那心,就该直接给我写信。我打算让寿儿拿我的帖子去找宛平县的邱主薄,问问县里今年东庄镇的税收是多少?”
贾琏苦笑一声,喝着雄黄酒。他倒是想劝劝,奈何环哥儿不会做人啊!
就在这时,会芳园里头传来笑声,听起来是凤姐、尤氏等人在说笑。贾珍就命在一旁伺候的贾蓉去将她们请过来。虽是内眷,贾琏又不是外人。
片刻后,就见王熙凤、平儿、尤氏、贾珍的两个小妾佩凤、偕鸾,尤老娘、尤二姐、尤三姐等人过来。贾珍、贾琏所在的小亭里立即是莺莺燕燕。
王熙凤给贾珍见过礼,笑孜孜的拿贾琏取笑,“二爷一早急哄哄的出门,我道是有什么急事。不想我们在这儿又碰到了。”
贾琏如今有银子使用,并不大怕王熙凤,外面姐儿相好也有几个。但是正面的言语和凤姐起冲突,九成九要输。便尴尬的笑了笑。
厅中的女人们都娇笑起来,妍媸各异。
“哈哈!哈哈!哈哈!”贾珍大笑。琏兄弟的日子不如他痛快。
看着美丽明艳的两个小姨子,心中得意至极。又想起香山道观里的那个尤物。心中火热难言,正要吩咐拿酒来。喉咙里一堵,蹦出两个字,“可卿”随即,眼前一黑,人仰天往后倒去,人事不知。
“可卿”这两个字把会芳园里的众人都唬的一跳,无人敢接口。贾琏心中惊讶难言。时间仿佛定格了一秒。但见贾珍往后倒地,众人顿时炸开。慌得各自抢上前去扶贾珍。但无济于事。
正午时,贾珍死。(。)
奋斗在红楼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谁的葬礼
巨大的情绪风暴释放出来。
贾珍的死就像是一枚威力巨大的深水炸弹,将围绕在贾环身边,盘旋在他头上数月之久,深藏在水下的各种暗流,都给炸的粉碎,而后消散。
种种情绪如讥笑、轻蔑、失望、快意,难过,伺机等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冷、噤声、恐惧、颤栗。
很多人都仿佛重新记起来去年京西大水时,那位被称作贾院首的少年,做了什么事情,下了什么命令飞起来的大好头颅、泼洒在地上的鲜血,烧埋的尸体
这是铁与血带来的震慑。那一年,他才九岁。而今年,他十岁!
贾环的口碑、威信、名望没有崩溃,而是重塑。偶露峥嵘,令人有源自灵魂深处的畏惧。
贾珍死了。死在五月四日的正午。一天之中,太阳最猛烈的时刻,带着他那些龌蹉、肮脏、卑劣的念头、记录、案底烟消散、魂归地府。
被紧急从太医院请来的张太医,在房中看了看已经咽气的贾珍,叹口气,面对众人不切实际,希翼的目光,摇摇头,和贾琏、贾蓉出了房间。
房中,顿时哭声一片。尤氏、佩凤、偕鸾趴在贾珍的尸体上伤心的哭着。王熙凤、尤老娘、尤二姐、尤三姐放声大哭,悲切之情却没有多少。另有平儿等丫鬟、仆妇若干陪着哭。
房间外,贾蓉、贾琏和张太医说起病情。从往年的病情、饮食、起居,都一一问道。
张太医叹口气,斟酌了下,说道“珍老爷有些年纪了,既然是吃补药,房事就要禁着些。征伐过度,非身体之福。找个妥当人给珍老爷换寿衣吧。药丸,我取一粒太医院研究。”
这话基本是将贾珍的死因给定了性征伐过度。
贾琏、贾蓉听的张太医话里有话,送走张太医。先安排了些府中准备丧事的事宜。又派人去给荣国府、族中的长辈送信。几句话安排赖升等人去办了,再进去和尤氏说了。
消息传到荣国府,贾赦、贾政两人过来。与贾琏、贾蓉汇聚在内房里商量。有张太医的话打底,贾赦和贾政两人定了调子贾珍近日劳神忧思,今天吃了酒,又高兴得太过,有些刺激,无疾而终。断然是不能报官。否则,这种纵欲而亡丑事传扬出去,贾珍的身后名还要不要?
至于贾珍临死前喊“可卿”的事情,贾琏和贾蓉不敢给贾赦、贾政当面提起。这是比纵欲而亡更大的丑事。
死因、原则定下来后,贾珍停灵在宁国府后花园会芳园中。消息传了出去。
到晚间时分,宁国府里乱哄哄的,哭声地动山摇。贾珍停灵在会芳园,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贾代儒,贾代修,贾敕,贾效,贾敦,贾赦,贾政,贾宝玉,贾琮,贾扁,贾珩,贾珖,贾琛,贾琼,贾璘,贾蔷,贾菖,贾菱,贾芸,贾芹,贾蓁,贾萍,贾藻,贾蘅,贾芬,贾芳,贾兰,贾菌,贾芝等人都来了。
事情繁忙、杂乱。陪客,请钦天监阴阳司择日等等。事情来的毫无准备、极其突然。贾琏帮着料理外事,累的慌,找了空,在宁国府中的一处小间里眯了一小觉。贾珍的死对他内心中的冲击非常大,令他异常的疲惫。
他又不是傻子。这事绝对和贾环脱不了干系。原因势必就在那个什么丹上面。预估着以贾环的聪明,那丹药就是送进太医院检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贾珍肯定是吃了那丹药又没禁女色,所以出了问题。
丹药的药力如何,他是深有体会。仅仅是一碗药酒,他到第二天中午来,还能兴起余波和凤姐儿来一。何况是再猛三分的药丸?尤氏那对姐妹真真是尤物。珍大哥多半是忍不住。
“咯吱”一声,门推开轻响,贾琏起身一看,见是妻子王熙凤进来,松口气,从床榻上坐起来和她说话,说了一会儿外面丧事的情况,然后道“如何?”
王熙凤轻声道“珍大哥的衣服下面全是那东西。怪不得张太医要让妥当的人换寿衣。”贾珍临死前喊着秦氏的小名可卿,不知道多少人听去,再加上这样事,几乎算得上是公公意淫儿媳而死,传出去名声就毁了。府里将事情压下来是对的。
贾琏叹道“环兄弟,真是手黑啊!”贾府现在关于怎么处理送春药给贾珍的贾环,意见还不统一。贾赦责怪了贾环几句,但并没有明确的意见。贾政是说要把贾环这个孽子打死了账。
王熙凤听的不对,诧异的问道“这关环老三什么事?”
贾琏将药丸、药酒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和王熙凤是夫妻,在药力的事情上说的非常明白。这是很明显的算计。
王熙凤柳叶眉皱起来,再和贾琏对视一眼,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眼中的寒冷、忌惮。
日后,若是讥讽、或者给环哥儿下套,还是悠着罢。
或者,还是别去惹他最妥当。
冯紫英作为贾珍的朋友,在得到消息后,飞马到宁国府。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他在仆人的引导下,到停灵之室痛哭一番,又安慰了贾蓉一番。
出来和贾琏聊了几句,心里就有数。告辞离开时,骑在俊马上,再首看那嘈杂、哭声震天、凄凄惨惨的宁国府。突然间,内心里涌起难言的情绪。夜里的风有一冷。
两个月前,从佟家村出来后,他鄙视贾环的作为装孙子,屈服,服软、拍马屁。他竟然鄙视贾环啊!他当时怎么就敢鄙视贾环呢?
贾环这是怎么击的?
要谋夺贾环钱财的贾珍现在死了。
作为中间人,冯紫英亲眼看着贾环先倒了药酒。他们五人一起喝了一碗,再亲眼看着贾环将那丹药送给贾珍。
装孙子、服软、拍马屁都是假的!贾环的目标是将那药丸送到贾珍手中。而且认定贾珍一定会吃药,而不禁止女色。这份心思
冯紫英纵马狂奔,宣泄心中难言的情绪。或许是有一惭愧,有一畏惧。
贾宝玉到宁国府祭拜后,进去和尤氏、凤姐等人说了一会话,然后到荣国府中。
宝玉才进来,屋里的大丫鬟们袭人、媚人、茜雪、麝月、秋纹都过来侍候。端茶倒水,暖心问候。媚人帮宝玉擦脸,换衣服。袭人在一旁温声问道“二爷,你可用过晚饭?要吃什么?”
灯火明亮。丫鬟们低声说话、气氛有些压抑。毕竟是东府的珍大爷死了,宁、荣两府是一体。她们这些丫鬟也要有些悲伤的意思。
“没吃。随意。”宝玉有烦躁的打断袭人的话,坐在榻椅中发呆。一屋子丫鬟有不知所措。
宝玉是想起那天和冯紫英吃酒的事情。他,好像,说了很多环哥儿的坏话吧?突然间,打了一个寒颤,一种颤栗的感觉袭来,凉幽幽的。
深夜里,哭声渐渐的寂静下去。贾蓉作为贾珍唯一的儿子在灵堂里守着。好友贾蔷陪着。另有贾琼,贾琛,贾璘帮忙陪客。
贾蓉和贾蔷说了会话,离开灵堂,到旁边的休息房间中稍微休息。夜里无人,贾蓉躲在床榻中,蒙头呜呜的哭起来。不是悲伤贾珍的死。他是害怕。
和贾琏一样,他心知肚明,父亲的死,是贾环一手操纵。恐惧,就像阴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得罪贾环得罪的不深。但是,他把妻子秦可卿得罪的很深。而可卿是去找贾环求救。如果,如果
前头屋里才死了一头狼,后面就进来一头更可怕的老虎。
环哥儿,是真狠啊!听说去年京西大水时
他还能活吗?
薛姨妈、薛宝钗、林黛玉、史湘等人实在第二天的端午节前往东府里探视。下午过后才来。
贾惜春作为贾珍的庶妹留在东府里。迎春、探春都来。薛宝钗无心和姐妹们感叹、说话。她看得出来,探春明显有些轻松,又担心后续的手尾。
但她心里明白,以环兄弟的聪明,后续的手尾绝对是在其可承受的范围内。想起那晚心中的失望,斥责环兄弟男儿屈膝、愚蠢。谁又料到他竟然如此的杀伐果断。
她有些惭愧,错怪了环兄弟。又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是一条人命。她无法再保持她一贯的从容、镇定。这超脱了她的认知范围。环兄弟和她不再一个层面上。
环哥儿,到底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事情呢?
入夏之时,山林中郁郁葱葱,从妙峰山金峰的潭柘寺中看去远山含黛,峰峦叠嶂,风景迤逦。
寺中一处凉亭中,贾环和潭柘寺主持的智尘大师下着围棋,茶香袅袅。夏日炎炎之时,山中幽静、清凉。其实,几天前贾蓉来找他时,他就在潭柘寺内,并没有外出游玩。
贾环的棋盒下压着一封信。他刚看过。是山下晴雯派人送来的信。钱槐到了东庄镇两天前,贾珍死了。
智尘大师看着贾环脸上的笑容,心中明白,轻叹口气。
贾环和智尘大师是心照不宣,微微一笑,“我刚想了一首词,咏记此时的心情,大师有兴趣听听吗?”
智尘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贾院首诗才天授,贫僧洗耳恭听。”
贾环笑了笑,看着远方的青山,轻声咏诵定风波,一舒胸臆。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奋斗在红楼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各自的想法
贾环提笔给智尘大师写下定风波这首词,收拾了本、行囊,从潭柘寺中飘然下山。
他的苦读生涯暂时要告一段落。距离8月份的举人试还有三个月。他现在需要的是考前训练。当然,首先,他要贾府吊丧。处理贾珍之死的后续手尾。
贾环打发长随钱槐先行返贾府送信。五月六日中午,带着大丫鬟晴雯、如意两人坐马车往京城而去。
贾府中东路小巧别致的庭院在夜色中灯火通明。一处小厅中,贾赦靠在楠木交椅上,一名美妾在身后捏着肩膀。
贾赦是贾珍的长辈,祭拜之后,并不需天天过去。贾珍停灵七七四十九,然后择日下葬。在贾珍的丧期内,他自是酒色不禁。
贾赦舒服的喝口茶,问着给他派人叫来的贾琏,“你给我说实话,环哥儿到底怎么和东府那边起了冲突?”
贾琏一直在宁国府帮贾蓉料理着外面的事务,里面的事务由尤氏处理。他给贾赦这句话问的有摸不着头脑。
贾珍的死因,公开的理由就不去说。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是在糊弄人。东府珍大爷素日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
怎么可能是因为端午节高兴太过?珍大爷在府里称王称霸,哪天不是过节?酒、女人什么时候缺了?必定是有个缘故的。
而暗地里流传的消息中,最被认可的就是西府的环三爷送了春药给珍大爷。珍大爷吃药纵欲而出事。尤氏的两个妹妹有多么漂亮,府里的陪房、丫鬟早传遍。当天,这两个尤物可是在亭子中的。
贾琏知道这些事。毕竟,那天贾政愤怒的咆哮着说要请家法打死贾环。贾环送药的事几个族老如贾代儒、贾代修,贾敕,贾效,贾敦都是有所耳闻。有消息传出去很正常。
珍大哥死亡,贾府里知道贾环送药内情的人多少都对贾环有些意见。而像他这样,知道更深内幕的人,内心的情绪很复杂畏惧有之,意见也有。现在听他父亲的口气,似乎在护贾环?这是怎么事?
贾琏赔笑了下,说道“父亲可是听到什么风声吗?珍大哥和环哥儿有误会。这要从珍大哥提议裁撤环哥儿在府里的用度说起”贾琏把砖窑入股、后面逼迫等事情说了一遍。
他和凤姐儿知道内幕,现在对贾环的感触很复杂,都缄口不言。其一,这事说出来,真论起来,是环哥儿占理。推测说他设计贾珍,没有证据。反倒是,有一堆利于他的证据。
其二,他和贾珍关系好,但也没有生死之交的情分。这闹出来,得罪环哥儿太深,不值得。
估计府里还有些聪明人猜得到这事的内幕,但都没有人对外去说自己的猜测。(冯紫英、宝玉、宝钗、探春等人)
贾赦冷哼一声,“就这子事?那说起来环哥儿也没什么错。给你们兄弟两个逼的他贱卖股子,他还特意收罗了药物进奉、讨好你们。还提醒了药物的禁忌,都到这份上。珍哥儿的死和他有多大关系?。”
贾琏愣住。
其一,他没法给贾赦解释,贾环做得事情那都是在装孙子。一堆证据对贾环有利。他手上还有贾环写来的信,信里啰里啰嗦的说要戒女色。他能怎么办?
其二,他父亲的话实在有搞笑。贾府固然是积善人家,但巧取豪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带头的,做得最多的,就是他父亲贾赦。好意思说他和珍大哥?
其三,他父亲这立场不对。阖府里,知道内情的都对环哥儿有意见。但他父亲这话实在维护环哥儿。这才多久得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儿子贾琏不说话,贾赦冷着眼看他,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贾琏讪讪的笑了笑,“再没有。我怎敢瞒着父亲?”贾珍临死前喊出秦氏的小名可卿,这种事,他断然是不会在父亲面前提起。秦氏端午节时就到宁国府奔丧。他找凤姐儿问过,一提起贾珍,秦氏就哭,别的话是不肯多说。只怕是有些问题。
贾赦将信将疑的头,“东府那里你这几日费心。蓉哥儿年纪小,没经历过大事。你去吧。”
贾琏告辞的离开。出了院子,心中隐隐有些预感。
贾赦从桌子上再拿起贾环派人送来的信读了一遍。贾环在信里解释了送药给贾珍的缘由、无奈,以及升龙培元丹的药效、禁忌等。
他对贾环送春药给贾珍意见不大。他的年纪比贾珍大,知道男人对这药的需求。所以,当时只是责怪了贾环几句,并没有明确的表态。
他在意的是,这春药是不是毒药?
如果,贾环这么小的年纪有胆量下毒杀人,他日后少不得要寻个由头,将他勾销掉。这种狠人,谁敢留?
但贾环来信解释了,这药是补药,固本培元,但是要禁三个月的女色。且明确的告知了贾珍服药的禁忌。有贾琏、冯紫英作证。同时,贾环自己也吃过这药。归纳起来药是好药,但是贾珍没有遵医嘱。
当然,贾环委委屈屈的送药,估计也有想头。贾珍在女人身上下功夫得事情,谁不知道?结果贾珍还真出了问题。这事只能怪贾珍自己。风月老手,吃药都能吃出问题?三十几年算是白活!
这样的话,他就没有要动贾环的必要。虽然,他心里头对贾环出府时,来一句“学不成名誓不还”有意见。摆明不肯为他所用嘛!
贾赦再看信末尾的一段,嘴角慢慢的浮起笑容。
五月六日晚,贾环、晴雯、如意在外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贾环和钱槐碰到,了解情况后,将晴雯、如意送到贾府。让她们俩进府里和各自相熟的朋友说话。毕竟,出去了有快半年。
另外,帮他看看赵姨娘、三姐姐探春的近况。他压了三姐姐探春的信有两个月。就像他没有给大师兄公孙亮解释一样,他不想探春卷到这件事中来。
大约是上午九十许。仲夏的阳光有些烈。宁荣街上人来人往。都是前往吊唁贾珍的人。贾环带着长随钱槐,步行着往宁国府而来。
其实,杀贾珍的后果、影响,他心里清楚,他甚至已经做好进监狱里走一圈的准备。县衙的监狱,或者是锦衣卫的监狱。但是相比于这些后果、影响而言,东庄镇的核心利益对他来说,更重要。
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已经做好面对贾珍的亲朋好友、关系网反扑的准备。他现在衣袖子里就有山上张安博,现任顺天巡抚的名帖。他早就去信给在遵化的山长说明情况,寻求帮助。
事实上,他要对付贾珍,山长、沙提学、龙江先生、齐总宪几人的权势、关系网是有办法借用的。山长那里好说。其余三人,区别在于,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事情并没有到这一步,没到要动用全部力量的时候。
他在所有的预案中选择了付出的代价最小的一种方案。而这一次,墨菲定理没有在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贾珍这只大仲马,果不其然的,要女人不要命。
此时,就贾环了解的情况而言,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好。因为,贾珍在临时前喊了一句“可卿”。嘿,公公喊媳妇的小名。估计大仲马没有得手,心有不甘。这让他写信给贾琏,意图布置证据链的后手完全无用。
贾府将事情压了下来,并没有报官。
其实,贾环心里多少有把握贾府不会报官。毕竟,精尽人亡这种事对贾珍而言不是好名声。但是,他习惯于将各种情况做好预案。就像主席教导我们的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结果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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