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斯暖
这话就有点重了,众人都有些噤声,木大人的笑容也沉了下去。
……
从此,木府的宴会,再没有给谢家递过帖子。
这对名满京都的谢叁公子来说,并不算什么。每天送上国公府的请帖与拜帖还是需要用箩筐来装,谢岑丘还是偶尔挑出几封,将春晓打扮打扮,领着她去溜一圈。
春晓时常会觉得,自己就像是谢岑丘豢养的一种犬类 ,娇生惯养,时而牵出去遛一遛,收获一票惊艳羡慕的目光。
在这样的一日日岁月里,春晓逐渐长大了,被关在深院内的春岙,也在长大。
春晓七岁那年,新皇登基了。
隔年,耗时十年的大饥荒结束,民政逐渐安定。
老皇帝糊涂了半生,终归死在儿子夺位的纷争里。而杀光了所有兄弟,将所有姐妹远嫁的大梁新帝,也登基了。
新皇陆慈,字骊龙,是个铁血清正的君王。至少在遇到世界男主的母亲前,还算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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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祸乱朝纲的贵妃(12)
春晓儿十叁岁那年,谢关元回京了。
并不算什么特别的日子,只是皇帝陛下过叁十岁生日,想起那位驻守边塞九年的大梁神将。昔日他的父亲是先帝的心头大患,而如今这位正值青年的将才,也逐渐成为了他的眼中刺。
谢关元回京之前,给谢岑丘寄去了书信。
而路长信远,无法预测归期,是以谢将军归家这日,谢叁公子正在京郊的扶云山庄和朋友喝酒。
正在一个盛夏,前几日下过雨,如今的天色澄澈,日光整是毫无遮拦地直射的程度。
谢关元没有解开甲胄,面圣之后,直接回到了府中。
炎炎烈日,这位坐在马上的叱咤沙场的杀神,面色冷冽,与谢岑丘截然不同的峻致面容如刀劈斧凿,浓眉深目锋芒毕露,长身笔挺,一身凛冽的气势倾泻。
勒马后,便有小厮过来娴熟地将马带去马厩伺候,尾随的十几名将士还想要跟进去,似是还有话要同他说,谢关元扫了他们一眼,令门童将大门关上,显然没有他们谏言的余地了。
大步风风火火地朝他的院落走去。
自从离家前往边塞,已有九年没有回来,不仅是那些仆从震惊又畏惧于谢二公子的变化,就连谢关元自己都感到陌生。
在拐过一个院落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许因前几日暴雨浇淋,烈日下这片院子里的绿色便浓浓淡淡,轻轻浅浅,满满当当旺盛地舒展着,而在那其中,一角碧绿凝紫的葡萄架下,正有一位赤着双足的少女在采葡萄……
粉白的薄裙被风轻轻扬起,抬起的手腕处滑落一截衣袖,皓白的手腕捧住一串硕大饱满的葡萄,凑到了少女的颊边,那乌眸中泛着微光,红润的唇边弯着弧度,像是惬意极了。
谢岑丘同她说,过几日,谢关元就要回来,届时全府都要严阵以待,因为那位谢二公子难搞得很,脾气冷规矩多,将家规背得和国律一样熟,叫她小心别被他发现错处,否则他也护她不住。
根据谢岑丘的推测,谢关元还有叁日回来,春晓这些天摘了许多葡萄,打算酿一些葡萄酒,勉强刷一下不熟悉的二叔叔的好感度。边关将士,应该都好酒的吧?
擦了擦汗,春晓感觉地上被晒得有些烫,便抱着一兜葡萄,踮着脚,飞快地跑了。
丝毫没有发现,隔着葱茏的绿色,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消失在绿意里。
那就是令她惴惴不安等待的,谢二公子。
男人坚毅的侧脸在阳光下神色莫测,喉结微微僵硬。
谢关元慢慢看着自己右手攥紧的拳头,将它在眼前慢慢摊开,满是潮湿的汗液。
怎么能……她怎么能……赤脚呢?
……
谢关元在这些年与弟弟的书信,听他提及过那两个大哥的子嗣,对那两位好不容易认祖归宗的侄子侄女,大哥唯一的血脉,他自然也是爱护的。
刚刚那位,就是那个女孩吧。
谢关元微微皱起眉,他看向手里的一层汗,宽衣赤足……成何体统。
谢岑丘不会教导孩子,规矩定没有好好教给她,两人都要好生管教了。
于是谢岑丘小醉一场,尽兴归来后,看到的便是黑着脸的哥哥,冷着嗓音训他放浪形骸,疏于管教侄儿,枉顾谢家家训,罚他去谢家祠堂跪一夜。
谢岑丘瞠目结舌,不知二哥这是忽然抽的哪门子风,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两句,却惹得谢关元的神色愈加冷峻,险些要抽藤条了。
于是恣睢畅达的谢叁公子,无奈地在祠堂歇了一夜。
第二天,春晓就被侍女通知,去书房见二公子。
她一惊,谢关元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还有两日吗?
她忐忑地穿好衣服和鞋履,好生着装了一番,才分花拂柳,跟着侍女匆匆赶往。
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沉稳的进,春晓才低着头,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谢家家主的书房,历代谢家主人都会在此办理公务,接见来客,或是将惹事子孙叫进来训诫。
春晓儿不知谢关元何意,猜测着大概是初初回家,要来见这个便宜侄女一面。
她便缓缓抬起头,看向坐在书案后的男人。
屋内没有开窗,书房房梁很高,采光很好,即便门窗紧闭,依旧有柔和的天光洒进来,所以她可以在光线的描摹中看清那位坐在高椅前的男人。
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眉眼有着谢家人的精致,鼻梁极为高挺,唇色淡淡,薄削的唇瓣微抿着,眼眸微低,发丝以黑冠束得一丝不苟,一身家主的玄色衣袍,冷冽逼人。
难怪谢岑丘总说她这位二叔看起来就很不好相处,一点不假,直面相对,容貌极冷极盛,确实给人极强的压迫力,无法平等交谈。
谢关元的手边摆着一盏冷却的浓茶,他的指尖收在掌心,目光矜持地将少女从进入书房,到打量他之后的细微畏惧都收入眼中。
“谢春晓。”他道。
春晓低了低头,喊道:“二叔叔。”
谢关元指尖蜷了蜷,下意识看向自己掌心,又开始发汗了。
他的神色不变,收拢着手掌,眉眼清冷地看向她:“你入我谢家门,便是我谢家一份子。二叔叔此前疲于边塞战事,无法陪伴看顾你,转眼你也将及笄,殷风可将你的及笄礼备好了?”
春晓点了点头。她已经十叁岁了,定在今年秋天百果丰硕的季节,举办及笄礼,谢岑丘曾捧着她的脸,笑着夸赞,要为她举办一场,全长安姑娘都要羡慕的及笄礼。
谢关元看了一眼她发间插得攒花簪子,一看就是谢岑丘的审美,他道:“及笄礼后,你便是待嫁的谢家小姐。前些年,你小叔生性无状,一些规矩也未细细教由你听,府中的教书先生也不通谢府家规。这些日子,趁我还在,二叔叔一一教给你。”
谢关元垂着眼睛,“如此,待你出了阁,也不会辱没了我谢家风仪。”
春晓不禁有些气愤。这男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她谢春晓是个无礼的人,将来出阁也会丢了谢家的脸,所以打算要慢慢给她立规矩吗?
操,春晓暗骂一声,屁事真多,快点滚回你的边塞。
谢关元指尖点了点桌子,“过来。”
春晓低眉顺眼,慢慢走过去,立于他的案边。
谢关元满意地笑了笑,将一迭厚厚的书册送到她的眼前,道:“殷风兴许未予你看过。这里是谢家一门传承百年的家规,你带回去仔细翻看,默记背诵,叁日后我来抽考你。”
春晓惊愕地抬起头,你是魔鬼吗?
谢关元又缩了缩指尖,掌心攥成了拳头,撇开脸不再看她,“好了,不必撒娇,你可回房了。”
春晓更加惊讶,他妈的她哪里在撒娇了?你眼瞎了吗?
春晓抱着一捧重重的书,无语地走在回院的路上,怀疑那个狗日的谢关元是不是莫名其妙给她开了什么叛逆不良少女的滤镜,要狠狠管教她了。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祸乱朝纲的贵妃(13)
第二日,春晓在凉亭里乘凉,顺便背那该死的家规。
一串串锦鲤在湖底下游过,荷叶亭亭漫漫,她忍不住开始期待结莲子的时候,和春岙两个人撑着小船去摘,他特别喜欢和她摘莲子,每年都要用莲蓬将她淹没在小船上。
或者说,他是十分喜欢与她两个人,驾舟湖上,荷叶漫天包围着,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再也不会分开一般。
春晓打了一会瞌睡,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瞌睡全无,发现是谢二叔叔。
她立马坐正,打了个招呼。
谢关元点了点头,背手站在亭中,湖中凉风吹过,却吹不散他身上的寒气,他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看着她,忽然道:“家规第七章第十叁节第一条第二行说了什么?”
春晓:?????
他抿着唇,严肃道:“这也记不住?”
春晓无语:“您给了我叁天时间,这才第一天呢?您早先可没说,今天就要考较我。”
谢关元微微沉默,他是今天偶然路过,看到她在亭中,然后情不自禁走上来的。
走上来了,却不知道与她说什么,只能找些话题,没想到竟然触怒了她。
谢关元看着少女坐在石凳上,仰面看着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喉中有些发烫,他微微粗声道:“家规第七章第十叁节第一条第二行,行走坐卧须要腰直身挺,立身要正,冠袍鞋履不得乱,人前人后不得失仪。”
他说完,亭中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春晓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意思意思化解一下尴尬的氛围,“二叔叔的家规背得真好。”
“勉强算过得去。”谢关元抿着唇,谦虚,又说:“你知你小叔叔字殷风,可知我字是何?唤我旋周叔叔就好。”
春晓突然觉得,难道这是谢将军在示好,她甜甜地笑:“自然知道,二叔叔名叫谢关元,字旋周。春晓儿一早便知道了。”
谢关元像是一根线绷住了,眉头骤然皱得更厉害了,他忽然厉声:“你怎地敢胡乱打听长辈名讳?”
春晓一惊,连忙低头,差点给他跪了。
她欲哭无泪,谢岑丘说得一点没错,要是换成谢关元来带她,肯定带得她日日以泪洗面。
这男人也太难相处了吧?怎么刷好感度啊?这个喜怒无常的狗男人,完全无懈可击嘛。
春晓神伤地低下头,忽然感到头顶微微的力道,她抬起头,看到谢关元的手腕。
谢关元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收了回去,他的耳根染着淡绯,像是悄悄窜起的一点火苗。
他向来知道自己的脾气一般,不会说话,却没想到如今管教侄女时,竟会笨嘴拙舌,胡言乱语到这个地步。
谢关元咬了咬牙,沉声道:“你继续背诵。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说完,这位名震天下的威武大将军,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等吃完糕点,喂完鱼,回院子的路上,春晓恰巧看到了这位二叔叔在身的要事,究竟是什么要事。
这位一丝不苟的谢二公子,腰背笔直地坐在水边,撑着一柄竹竿,神情专注地钓鱼。
春晓:“……”
大概是被气狠了,春晓忍不住出声:“原来这便是旋周叔叔的要事呀?”
唰地一下。
谢关元的脸红到脖子根,差点掉进水里。
臊完谢关元,春晓脚底抹油溜了溜了。
她摘了两片荷叶,掰成了两顶帽子模样,去送给春岙。
从夏天刚刚来到,这个少年就在催着荷花快快长大,快一点结莲蓬,让阿岙统统摘下来,给小春吃掉。
八年过去了,春晓已然是个世家的娇小姐,而小春岙似乎永远地活在了那场大饥荒里。
只要春晓一离开他的视线,他便担心她是不是受欺负了,是不是在挨饿,是不是被人偷偷抢走了。
今天春晓悄悄走进了他的院子,发现院子里没有坐着看太阳的春岙,找了一圈,在卧室内找到了发呆的小少年。
乌黑的长发披散,面庞雪白,一双眼眸微红,少年漂亮地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神仙,滚落的一滴泪水,令他多了丝生动的妖气。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了春晓,红红的眼尾微低,一颗泪水便滚了下来。
这是春晓第一次看到他哭,几乎瞬间慌了神,她脸庞跑过去,抱着他,轻声哄他,“怎么了,阿岙哭什么?谁欺负你了吗?”
小少年轻轻推开她,他摸了摸漂亮的眼尾,白皙的指尖沾到一丝晶莹,像是不理解这是什么,懵懂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青灰色的雾气,落在她的脸上,“小春。”他叫她。
春晓点点头。
他咬着唇,像是强忍着极大的情绪,憋了一会,终于轻声道:“小春,我就要死了。”
春晓脑内瞬间一片空白。
春岙摸了摸她的眉毛,爱惜地点了点她的眉尾,当着她的面,将被子微微掀开。
“小春,我的身体坏掉了,吐了好几天。太难受了,我一定是要死了。”
春岙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的面容浮现悲戚,他是知道什么是死亡的,他给春晓捉过一只麻雀,想要烤给她吃,可是她一个月都没有来看他,后来那只麻雀养着养着就死掉了。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死亡,他盯着那只麻雀的尸体看了叁天,它也没有再飞起来。
春晓低下头,看到了被子里湿润的一片,一股浅浅的腥膻气飘出,这是……精液。
她抬起头,慢慢平息心跳,看着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少年,忍不住心脏抽疼了一下。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自从来到谢家,因为他的智力原因便一直被关在家里,关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每日等待着小春来见他。他闹过几次脾气,但是每次只要春晓哄一哄,立马就乖乖地待在小院子里不动。
春岙慢慢抱住她,将她的脑袋抱在自己的胸膛里,十叁岁少年的胸膛单薄到,可以听到清晰的心跳,仿佛每一声都是为了响给她听。
“小春,我不想死。阿岙死了,谁来保护小春,谁来给你找东西吃。会有人欺负你的,小春,阿岙不想死掉,阿岙要一直一直陪着你,谁也不能欺负你。“
顿了顿,小少年的声音更加难过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小春,我要死了,我将我的秘密都告诉你。我给你留下了许多遗产,都在院子里,你在墙下面随便挖一挖,就能挖到好多好吃的。你以后要是饿了,没有东西吃,就来我的墙下面挖,我给你藏了好多好吃的。”
春晓知道他有藏东西的习惯,每次吃饭都会偷偷藏下一部分,说了也不听。他藏东西的本事很好,侍女都发现不了。
直到院子里总是飘着腐烂食物的臭味源头被发现,侍女告诉了他,她才让侍女们半夜偷偷将春岙埋得宝贝们都挖出来丢掉。
她控制不住哭了一下。
“小春,小春,小春……”他一直叫她,像是不舍极了。
春晓狠狠回抱住他,阻止他再讲话,在他耳边重重道:“阿岙,你不会死的。我知道这是什么病,我可以帮你治好的。阿岙长大了,所以会生这种病,只要每次吐出来,就不会有事的。”
春岙歪歪头。
春晓带着他的手,按住了他的下身,垂眸笑道:“以后阿岙这里胀了,便叫我,我教你如何疏导,将它治好。”
春岙半懂不懂,他摸摸春晓的眉毛,眼尾还是红红的,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动物,凑过去蹭了蹭她的脸颊,脸颊相贴软软的,
“小春,我的小春。”
(谢岑丘将春晓儿的及笄礼定在来年开春百花齐放的季节,12章有误忘记修改了,v章改不了在这里更正一下)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祸乱朝纲的贵妃(14)
谢关元回京后,便一直没有启程回到边疆。
直到四个月后,国公府举办了一场宴会,名义上是为迎接家主的洗尘宴,恰逢初雪飞舞,又取了个赏雪宴的名头,邀请了长安世家名流,不仅是朝中官员来了大半,家眷了也来了许多。
国公府透出了风声,这次宴席不仅为谢家主洗尘,也是为谢叁公子选一位夫人。
京中有名望的人家中,待嫁的闺秀基本都来凑了热闹。
谢叁公子名满长安,神仙俊逸,气态轩昂庄仪天成,能文善武,一笔丹青千金难求,是天下文人向往的名士,满长安姑娘倾慕的良人。
良人如今二十有五,寻常男子早已儿女绕膝,而谢殷风却整日饮酒访梅孑然一身,如今谢家主事回来,是打定主意要为他定下亲事了。
虽说大梁朝民风开放,不忌讳女子交际,却也只是稍事宽松,男女席位相隔一道曲水,有帘帷浮动,杯盏之间可见对岸女子姿态公子风仪,别有一番雅趣。
谢关元坐在主位,一身气势凌然,眉眼含霜。
以他如今的地位,能够寒暄敬酒的人自然不多,是以不像曾经谢岑丘出席宴会那般觥筹交错,笑语晏晏。
而今日,向来浅笑温然的殷风公子,却面沉如水,以致于前来谈笑的都碰了一鼻子灰,周围有些肃静。
谢关元拧了拧眉,扫了他一眼,出声:“几年未见,你倒变了。往常你不是最爱这类宴席。”
谢叁公子垂眸饮了一杯酒,唇色潋潋,微讽:“我倒不知谢家已尽穷途,哥哥要这般急着将我绑起来成婚。便是要留条血脉,如今子侄皆在,二哥何必强求我。”
簌簌薄雪从暗色的天际落下,从轻纱遮挡的棚顶滑落,曲水浮冰,香炉内暗香汀然。
谢关元在举办这场“相亲宴”前,曾告知过他一声,却没想到弟弟极为抗拒,与他大吵一架。
谢关元凝眉看着落下的飞雪,眸内发白,“当初爹娘去后,我赴边疆,将你留在长安,便是存了保我谢家最后一缕血脉的心思。当初你是同意的。”
他看向垂眸的弟弟,指尖在桌面轻轻叩了一下,“殷风,你如今在想些什么?”
谢岑丘指尖轻颤,握紧掌中空杯,敛眸轻声:“不过是还未玩够,不愿收心,妨耽误了良家女子。况且哥哥如今平安归来,何不讨位嫂嫂,也不必叫我越过兄长先成婚配。”
有雪花从棚顶滑落,湿冷的寒气在微醺的宴席间缭绕。
谢将军忽然问了一声,“谢春晓呢?”
谢岑丘提着炉上温着的小酒壶,倒了一杯梅酒,随口道:“软软不在对岸席上?”
谢关元抿住唇,他没看到。
一旁的映霜接道:“小姐去扶云山庄讨酒了,前年与叁公子埋得醉月该成了,小姐说今日是公子的好日子,当该挖出来庆贺一番。”
谢岑丘倒酒的指尖颤了一下,酒水撒到桌面。
将小酒壶坐回炉中,谢岑丘抚了抚落落白袍,嗓音淡淡,道:“她倒也盼着一位嫂嫂。”
谢叁公子笑得难看,映霜不敢说话了。
叁公子和小姐关系向来很好,映霜不知自己哪句说错了。
谢岑丘捏了捏手,心内烦躁莫名,忍住摔杯的欲望,抚住微醺的额角。
——
雪越下越大了。
春晓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远去的雪覆山色,催促小厮再快一些,宴席已经开场,再晚就赶不上分享这坛好酒了。
在这世家基本都附庸风雅的时代生活了几年,日日被那些殷风公子熏陶着,她也有些讲究了。
摸了摸坛壁微湿的触感,这两坛酒是前年长安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谢岑丘带着她去埋的,她还带上了春岙。
这些年春岙基本都守在那间小院子里,像是坐牢一般躲着外人。
并不是春晓不愿将他介绍给外人,也不是她担心他在外面会受到嘲笑。
而是在数年后,她作为奸妃将会被挫骨扬灰,谢家也被灭了满门,若是让人知道谢家还有一位小公子,春岙一定逃不过那一劫。
所以春晓将他藏得深深的,保护得好好的,鲜少带他出门,等到春晓离开时,也会为他安排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让他安然富贵度过后半生。
这两坛酒,一坛出自谢岑丘之手,还有一坛被春岙加了些甜根与漂亮的花,也不知道会酿出什么样的酒水。
想到春岙,她眉眼软了软,等到宴后,她要去找他喝酒,春岙这么大还未尝过酒味儿。
马车颠簸了一下,她透过被颠开的车帘看向,是已经到了城门外。
自陆慈继位后,如今的大梁朝风调雨顺,再没发生过旱灾与洪涝,记忆里仿佛噩梦一场的童年,随着她一日日长大,而逐渐淡去。
而就在车帘落下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即便十年过去,也无法忘记,仿佛刻入脑海的身影。
在年幼的记忆里,她看着那双身影,抱着一兜子树叶子,绝望地随他们去往未知的未来。
是那对夫妇,早该消失在记忆里的苏妈妈和她男人,他们竟然还在长安城外。
不再是衣衫褴褛的难民模样,她们像是一对普通的农民夫妇,抱着一个幼小的孩子,匆匆往城外走。
春晓闭了闭眼,胸腔内升腾而起的愤怒和仇恨令她有些脑子发热,无论如何那对夫妇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即便后来要害她,也是功过相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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